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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
李兴闻言虽喜,又怕她为难,便道:“可使得么?”
李贤淑忍着泪便道:“我统共就这一个娘,不管用什么法子也得使得呢。”
因此李贤淑便先出门,打发跟随的小厮即刻回府,对应兰风这般如此地回禀,那小厮即刻飞马回城去了。
应兰风听说如此,便立刻叫人去太医院,请了向来给应老太君看病的一位相识的任太医,乘车马便往幽县而去。
这位任太医的医术却也高明,非那些寻常大夫所能比,到了之后,先将徐姥姥的伤处看了之后,便道:“毕竟是老人,伤筋动骨绝非三天两日便能复原,像是老太太如此,因是新伤着的,此刻开始医治倒还有法子,需要用针灸加服药,然而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见效。”
李贤淑听了,虽然是好消息,然而毕竟人家是太医,从幽县到京城路途也不算近便,一个月的话如何得了?一时有些悬心,便道:“这一番劳太医亲来,已经是过意不去了,虽然说的是个法子,但一个月……又该如何是好呢,自然是不能再劳乏您天天过来。”
任太医笑道:“不妨,不妨……横竖都是认得的,倒也不必我亲自来,我只叫我徒弟过来就是了,他随我学医已有八年,宫内的娘娘们也很是称赞,一概针灸功夫,他都尽会,我只要告知他如何料理便是……让他每日来回一遭儿,也当是磨练了。”
李贤淑大喜过望,便道:“真真儿的老大夫仁心仁术,我们倒不知该如何感激了!”
任太医又笑说:“说了不妨,先前我因往平靖夫人府上也走了几次,跟令爱也是见过几面儿的,委实是个极好的小姐,此番可也在么?”
怀真见太医来了,本在里屋,听了这话,才出来相见,行礼道:“怀真给任伯伯请安。”
任太医呵呵笑了起来,道:“小姐果然也在呢,委实是个孝顺的……你放心罢了,有我在,没什么大碍,只是你万万别哭,不然对病人也不好呢?”
怀真便也才一笑,道:“多谢任伯伯。”
任太医寒暄几句,给徐姥姥用了针,又喝了口茶,怕京内有事儿,便由小厮护送着,又回京去了。
次日,果然有那任太医的弟子来到,又给徐姥姥用针,却是个沉默寡言的年青医者,每日前来,也不多话,针灸过后,只简单吩咐几句注意的,茶也不吃,便自离去。
如此三天过后,徐姥姥也觉得腰间有些知觉,不再似先前才伤着时候那般麻痹无感,徐姥姥便知道这任太医果然是极高明的,先前还担心自己变作个残疾之人,未免更加拖累子女,如今知道恢复有望,才觉宽慰。
李贤淑又伺候了几日,因为府内也撇不开,总是住在娘家自然不像话,加上徐姥姥也劝,于是仍回府去了。
怀真却不舍得离开,李贤淑便做主,仍叫她留下来多陪徐姥姥些日子,怀真因之前照料过唐夫人,其细心体贴之处,比小丫头们想的更周到,徐姥姥几度泪落,反每每催她回府。
如此又过两日,忽然有一人前来,居然正是容兰。容兰送了些补养之物给徐姥姥,慰问了几句,便又同怀真见礼,落座说道:“先前我在京内,才回来,就听说老太太伤着,心里很是惦念,又听说妹妹也来了,便贸然过来探望了。”
怀真便道:“姐姐有心,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两人又略说几句,容兰便问道:“妹妹从府里来,张珍哥哥还没回来么?”
怀真道:“大概是没有回来,近来都不曾见到他。”原来年前,张珍因回泰州过年去了,至今还未回来。怀真也知道容兰是惦记张珍,并不说破,只稍稍又说了几句,容兰便告辞了,临去又请怀真改日去县衙找她。
容兰去后,怀真不由便想张珍跟容兰之事,看容兰的模样,显然是心中有张珍的,但是张珍却一直懵懵懂懂,虽然有好感,但尚不到要娶的心意,怀真只望两个人家里能开窍罢了,早些促成一门好姻缘,又是何等之妙。
想了一会儿,忽然又想到自身,就微微地叹了声,正好李霍的弟弟、小表弟李准跑了过来,见怀真叹气,就笑说:“姐姐在做什么?”
怀真道:“没做什么,你哪里弄了一头汗?”
李准便道:“我方才在外头练了半天拳呢、”
怀真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道:“怎么这样用功?”又叫丫鬟倒茶给他喝。
李准道:“哥哥那样厉害,我自然也不能给他丢脸,爹每天都要我仔细勤勉,不然就要打我呢。”
怀真便笑起来。只因这一趟去沙罗,成帝论功行赏,李霍被升了五品的怀远将军,封子爵,京城内又赏了一所小小宅院,正是声名大振,眼见李家家风可改。
怀真见李准如此上进,心里却也高兴,此刻丫鬟奉茶上来,李准喝了几口,道了声谢,便又跑了出去。
怀真起身走到窗户边上看出去,却见李准拖着一条长棍,正在像模似样地练习棍法,虽然尚且生疏,但一举一动颇有虎气。
怀真托腮看了会儿,正喜欢着,忽地听到里间徐姥姥咳嗽,她忙又倒了一盏茶,回身进了里屋,道:“姥姥可是口渴了?”
徐姥姥道:“不渴,好孩子,你坐下罢。”
因近来针灸起效,徐姥姥已经能坐起来说话了,怀真小心给她背后放了个靠垫,老人家舒舒服服靠着,便舒了口气,道:“每日家呆在这里,可闷得慌呢?”
怀真道:“有什么可闷的,倒是觉得喜欢。姥姥,方才表弟说的话你可听见了,这孩子很是用功,将来只怕比表哥还能耐呢。”
徐姥姥喜不自禁,便将怀真的手握住,道:“真哥儿,姥姥近来常常觉着,好像一场梦一样,可是这梦太好了些,你舅舅的做的铺子很好,年前又买了邻边儿那座大宅子,正布置着呢,下回你来,或许就搬了过去了。你表哥得了军功,还受了皇上的封赏,唉,这周遭的人都说,是老李家祖坟上冒青烟了,我这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害怕。”
怀真问道:“姥姥又怕什么?”
徐姥姥道:“就是委实是太好了些,总觉得……”
怀真心中一动,知道了徐姥姥要说的是什么,便笑道:“姥姥怕什么,李家如今,也不是白得的,舅舅每日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忙,才得今日的光景,表哥也是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虽说封了爵,可也是正经拿命换回来的,不是那种坐在家里自天上掉的,姥姥别想别的,只管好生养身体,等孙子们孝顺你才是。”
徐姥姥听了她一番话,便又笑起来,道:“不错,姥姥就是太足了些……先前在田里跌了那一跤,倒是觉着是老天嫉妒我太享福了,赶着要收我呢,因此我倒是也不怕,想如今儿女孙子们都出息,我倒也没什么可惦记的了,就算老天爷收了我去,横竖我也是乐着的,只有一件事不得放心……”
怀真便问道:“姥姥说的什么事?”
徐姥姥望着她,便道:“你表哥虽然大了,我倒是不担心,横竖是个男娃儿,将来娶谁不是娶,由得他去。姥姥只是操心你……那个凌家的状元郎,我瞧着你怎么不像是个喜欢的模样……”
怀真从来都抵触这个话题,然而听徐姥姥语重心长说起来,不免也垂了眼皮,道:“姥姥……”
徐姥姥握着她的手,点点头道:“罢了,倒是也不用我多嘴浑说,只盼着老天开眼,那状元郎是个知冷知热的,懂得疼惜你的,姥姥便是立刻死了,心也足了!”
怀真听到“死”字,便不依起来,皱眉叫道:“您老人家,这种话也能说的么!”
徐姥姥见她急了,便将她轻轻搂在怀中,道:“其实说句心里话,虽盼着你有个好归宿,这心里却又难过……这样好的真哥儿,不管给谁,姥姥心里也不舍呢……”
怀真微微靠在徐姥姥怀中,此刻心中所想的人,却竟不是凌绝。
祖孙两人静偎片刻,怀真便问道:“姥姥,倘若有个人,为人是极好的,人人称赞……对我也是极好的,只不过……”
徐姥姥低头看她,道:“只不过怎么样呢?”
怀真想了想,微微咬唇,道:“他总是……做些我并不喜欢的……”
徐姥姥一惊,问道:“做了什么?”
怀真心中微微跳了跳,知道徐姥姥虽年老,却明白,倒是有些后悔自己贸然问出来了。当即不敢多说,只好咳嗽了声,搜肠刮肚地想着,勉强便道:“比如……总是……叫我吃些我不爱的……”说了这句,又觉面上有些微热。
徐姥姥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忽然听了这句,才笑了出来,道:“你这却是在说谁呢?必然是个长辈?”
怀真吓得心也停了,不知自己怎么就泄露了。
徐姥姥却自顾自点头道:“你这话,倒是让我想起来,你舅舅小时候,很不爱吃肉,那时候家里又穷,好不容易得了一块儿,总要给他吃点儿才好,本是念着他是男孩儿,满心疼惜偏爱罢了,因他不喜欢吃,姥姥便把肉熬成汤,如此一来,他果然爱喝,你娘也能喝了些……有时候当长辈的是想为了你好,只是你们年轻人,哪里就知道这心意?等你再大一些就明白了。”
怀真听得怔怔地,听到最后,却红了脸,当下不敢再说一个字儿,只点头而已。
因容兰之前相邀,次日又特意派了人来请,怀真只好过府叙话。
两人相谈甚欢,眼见中午了,容兰不免竭力留饭,怀真却惦记徐姥姥,便到底辞了。
谁知才下车进门的功夫,便听到外头马蹄声响,怀真不知是谁,因停了步子,回头看去,竟见门口人影一晃,乃是李霍大步流星地跑了进来。
怀真十分惊喜,这会儿里头李准听见动静,也一溜烟跑出来,见是哥哥回来,便大叫着,冲上前将李霍抱住。
李霍拍拍李准的肩膀,道:“小准别闹,哥哥有正经事儿呢。”
怀真便问道:“表哥,出什么事儿了?”
李霍道:“你随我来。”说着,便拉住怀真的手。
怀真一怔,哭笑不得道:“这是做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了,好歹你进屋里见见姥姥呢?”
李霍心想也是,忙放开她,先进里屋见过徐姥姥,略说了几句,才又退了出来,仍拉住怀真的手,迫不及待就要出门。
怀真道:“我才回来,却又去哪里?”
此刻吉祥就也跟上来,李霍回头道:“姐姐不必跟着,我跟妹妹说几句话就回来。”
吉祥因知道他们是表兄妹,素日亲昵,怀真又并无吩咐,因此便果然停了步。
李霍不由分说拉着怀真出门,见那马车还停在门口,他便催促怀真道:“妹妹快上车呢。”
怀真又惊又笑,便道:“你这样慌里慌张的却是怎么样?到底是要去哪里,不是说几句话么?”
李霍已叫那车夫退下,竟自己上了车,道:“是有正经的急事,耽搁了就不好了,妹妹快上车。”
这会儿李准也跑出来,在马车边上跳跃叫道:“哥哥带我一块儿去!”
李霍笑道:“哥哥待会儿就回来了,且别急。你乖乖回屋去。”李准有些不舍,却只好答应了。
怀真此刻便上了车,才坐稳了,还未开口,李霍已经打马而行,怀真一颠,身子靠在车壁上,心中更是啼笑皆非,索性便不言语。
如此眼见马车出了幽县,竟往大道上而去,怀真从车帘中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