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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慧几乎晕死过去,身子一晃,跌在床边儿。
凌夫人见状,忙叫丫鬟抱了孩子,又叫人上前按人中,心里怕真的闹出好歹来,便劝明慧道:“罢了罢了,你也别动怒,他就是这个性子,何况男人家……三妻四妾的倒也不免,你只想开些就是了。”
这些话不说还罢,一说,宛如火上浇油,明慧陡然起身,流着眼泪,指着景深厉声道:“你、你好!你竟把我当成傻子一般……倒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景深见状,便叫人把凌夫人请走,凌夫人从未见过明慧如此模样,倒也唬住了,便不敢再多嘴,忙也去了。
景深叫丫鬟们都退了,心中思忖,便说:“其实上回也自说了,跟她并没有什么……”
一句话未完,明慧狠狠地一掌掴了下来,景深的头一歪,就停了口。
明慧指着说道:“若不是你跟那贱人不清不楚地鬼混,今日她敢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如果正正经经地跟我提要三妻四妾,我怕也不恼,我最恨的便是人家瞒着我,背地里勾三搭四!”
景深见她又叫嚷起来,眼神变了几变,仍是上前抱住,只温声安抚。
明慧不由哭道:“我跟了你,如今孩子都有了,你却这样对我,你只跟我回家去,到爹面前说个清楚!”
景深抱住她,便轻轻亲她的脸,又道:“这种事我不跟你说,也是为了你好,就是怕你不依不饶地动怒了。你也知道她是那种人家,有些手段……我一时难免有把持不住的时候,但你该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自那次你说了我,我就再也不曾去,只怕便是因此得罪她了,故而今日才故意跟你撞见,好挑拨离间你我,你却偏和我闹起来,岂不是正中她的下怀?”
明慧听到这里,心中一动,那声音便小了。
景深把她抱在怀中,道:“你也说,我若要三妻四妾,为何不跟你提,反要偷偷摸摸的呢,只因我只有你一个,所以不肯要那什么三妻四妾,而这胭脂,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我也知道错了,只求你别真的恼了,气坏身子便不好,要如何罚我都使得……”说着,便在唇上亲了又亲。
明慧跟景深过了这数年,心里眼里都只有他一个,早已经爱之入骨,故而先前听说胭脂之事,才勃然大怒,正是爱之深恨之切,只是虽然大怒,却也不敢就信景深瞒着自己跟别人偷欢……宁肯听他说不是真的。
如今听景深这样说来,心里倒也能受,又被他温存地哄着,便把怒气转作委屈,道:“你真的对她无心?”
景深道:“我原本说了,那种娼伶,不过偶尔逢场作戏罢了,我早将她撇开许久,本以为她去寻别人了,谁知偏还盯着我不放呢?我也厌的很呢。”
明慧心中更恨胭脂,又觉着委屈,便哭道:“我受不住这种下流的狐媚子给我气受,毕竟都是你招惹的。”
景深便抚着她的背,道:“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明慧警惕看他,道:“你还要去找她?”又冷笑说道:“不必你动手,她既然想给我没脸,我便叫她真没脸!”
次日,明慧便叫许多小厮,拿着棍棒到了十八教坊,把胭脂的房子打了个稀烂,里头的小幺丫鬟们吓得都躲闪不及,胭脂因为不在,便不曾遭殃。明慧听小厮回报,才算出了一口气。
景深听说此事,暗中皱眉,却也不好说明慧什么,谁知胭脂至此便失了踪,一直到前几日,太子召唤,景深前往太子府,才竟看见胭脂也在!
彼时厅内寂静,只有太子高高在上,周围几个亲信之人森然而立,皮笑肉不笑地。
景深一眼看到胭脂身着红衣,正在太子膝旁,他心中一惊,自觉不好。
景深面上却仍泰然自若,上前行礼过后,太子赐座,便笑看他道:“景深,你可认得我这新宠的美人?”
凌景深看一眼胭脂,却见她脸色苍白,虽然覆着粉,却掩不住满面憔悴,双眸中有些惶然之色,此刻目光盈盈凝视着他,正欲张口,谁知太子探臂出来,便将胭脂搂到怀中去。
景深眼见胭脂闭了双眸,口中闷哼了声,仿佛吃痛似的,他的心头一跳,便垂眸应道:“这位胭脂姑娘,又有谁人不知呢。”
太子挑眉道:“哦?你知道她?”
景深道:“当初下官在刑部当差,便是因她之故,被革了职,后来才跟随林大人的。何况胭脂姑娘名满京城,自然人人皆知。”,
太子笑道:“既然如此,你便是承认你跟她相交甚密了?”
景深回答:“瞒不过殿下,只是偶尔去光顾过几次罢了。”
太子盯着他,便道:“景深,你是个聪明人,当初孤就是看在你机警过人,才调你在身边,委以重任,你同这贱婢来往甚密……所以近来林大小姐才大发脾气,是不是?你跟她既然如此厚密,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贱婢……是为了肃王当差的呢?”
景深听说到这个份上,心道不好。便皱眉道:“下官委实不知……只是她一个粉头罢了,又怎会跟肃王有关?”
太子盯着景深,笑了几声,道:“当初她杀了人,若不是肃王暗中保住,她又怎能活命?虽然名为妓、女,实则替肃王收集情报……我的人早就盯着她了,你竟然会不知情?”
景深只是否认,说自己大意罢了,又请罪。
太子见他应对之间毫无破绽,便哈哈大笑,猛然把胭脂推了开去,胭脂倒地,衣裙飘起,露出底下一双修长美腿,腿上却痕迹斑斑,竟都是新鲜的血痕。
景深看到,心中惊跳,眼神便略有些凝滞。
太子起身笑道:“好个凌景深。这个贱婢嘴硬的很,后来动了鞭刑,才终于供认你同他是一伙的,其实早有人跟我说你居心叵测,我只是不信,今日你还有何话说?”
凌景深听了,静了静,却道:“太子容禀,只怕是她胡乱攀扯……她本来就有情于我,想要进凌府为妾,我哪里肯答应,近来她才到贱内面前兴风作浪,我正要找她算账呢,必然是她心中不忿,才在太子跟前污蔑我。”
太子听了这话,便看向胭脂,却见她无力趴在地上,汗一滴滴从脸上落下,双眸却死死地盯着凌景深,一言不发。
太子便走过去,一脚踩在胭脂腰间,道:“他说的可是真的?你小心回答,若还敢欺瞒……”
胭脂痛的哼了数声,景深抬眸扫了一眼,却见她的红衣上殷出点点暗痕来,景深的目光顿了顿,复又转开罢了。
胭脂正也盯着他看,见状,便伏倒在地,闭上双眼,气息奄奄道:“不错,是我污蔑他的。”说话间,眼中的泪便合着汗滴落下来。
☆、第 164 章
暗狱之中,只有景深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冰层之下水流声,幽冷而清晰。
小唐且听着,一边儿提箸,夹了块鱼肉,慢慢地将刺儿剔除干净,放在景深跟前。
景深盯了片刻,终于吃了,慢慢又饮一杯。
小唐便又夹了一块,仍是不疾不徐地除刺,口中便道:“她……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后来又如何呢?”
凌景深道:“后来……”
当时太子听了胭脂的话,略觉意外,旋即便笑道:“很好。竟然给你骗了,差些儿还害了我一员心腹……来人!”
太子说罢,便抬手出去,旁边一员随从上前,将一条长鞭献上。
太子接了过来,握在手中,走到凌景深身前,道:“这贱婢如此可恨,你便用此鞭将她打死罢了!也足见你的真心。”
景深一惊,抬头看向太子,太子笑道:“怎么?你不愿?”
景深自从跟了太子,便知道,太子殿下外表慈仁而内藏暴虐,他也撞见过几回,有太子府的亲信偷偷地抬人运出,有两次他远远跟踪,最后发现,竟是些十六七岁,被鞭打至死的小幺儿跟丫鬟们。
景深微微躬身,接过鞭子,缓步走到胭脂跟前,手腕一抖,长鞭散开,紫檀木的鞭杆儿,生牛皮浸油而成的鞭身,沉甸甸地,如一条乌蛇似的蜿蜒垂地。
太子看着凌景深,不知为何双眸之中透出些异样的光,竟有些迫不及待似的。
景深手持马鞭,垂眸看着地上的胭脂,她也正仰头看着他,却并不做声。
景深凝视片刻,扬手挥鞭,乌沉的鞭子落下,正打在胭脂背上,只听她痛得惨呼一声,身子伏在地上,簌簌发抖。
太子瞧在眼中,面上多了些许兴奋之色,景深咬了咬牙,又挥一鞭……胭脂仰头,厉声大叫,脸白如纸,冷汗滚滚滴落,双眸盯着景深,直直地看着。
景深面不改色,再挥第三鞭,胭脂身躯猛然抽搐,手指抓在地上,抖了半天,便歪头跌地,竟是晕了过去。
太子见状,上前将她踢了一脚,胭脂却动也不动,太子便道:“这贱婢,如此扫兴!”当下就命人将胭脂拖下去,两边亲信上前,把胭脂架住拖走。
景深目光所及,却见她原先趴着的地方,底下血迹斑斑,有几处甚至是一汪血泊。
太子哈哈大笑,把景深揽住,笑道:“你果然是我的心腹之人,幸好……不曾为了区区一个贱婢让孤失去臂膀,孤心甚慰。”
说着,就叫人摆了酒席,请景深吃酒。
渐渐地夜色已深,太子仿佛也有了几分醉意,正搂着一名歌姬说话。
景深托醉出厅,左顾右盼,无人留意,便往太子素来囚人的所在而去,走了半晌,已经到了地牢之处。
那看守地牢的人自也认得景深,才要招呼,景深出手如电,已经将对方脖子拗断,顺便摸了钥匙。
景深闪身入内,避开看守人众,悄悄地往深处而行,边走边看,终于在最里的囚牢之中,看到胭脂。
他忙打开牢房,入内扶住胭脂,低头看她,却见胭脂尚无知觉,景深将她抱在怀中,便出了牢房,往外而去。
谁知才走到中途,就听到脚步声匆匆而至,景深避无可避,只好佯作无事,仍抱着往前,两下对上,来人盯着凌景深,便喝问道:“凌大人在此做什么?”
凌景深笑道:“太子叫我来带这人过去,再行审讯,怎么孙统领也来了?既然如此,你便带她去罢!”说着上前,面上带笑,把胭脂往他怀中一送。
孙统领一惊,还未反应,凌景深已经发难,顺势将他腰间的刀拔出,闪电般已经杀了他身边两个随从。
那孙统领想不到他竟是如此雷霆手段,才要扔掉胭脂,谁知凌景深已带刀架在他脖子上,冷道:“别出声,抱着她出去!”
刀锋凛冽,贴在颈间,孙统领毛骨悚然,不敢违抗,只战战兢兢转身,又道:“凌大人,你这可是自取灭亡……若得罪了太子……”
景深不言语,耳畔听得又有人来到,便把刀往下一压,抵在孙统领背上,道:“留神说话,不然刀不留情。”说着,便催他快步而行。
正走出数十步,果然是看守地牢的几个卒子又来,见他两人出来,一惊,竟不知景深是何时来的。
这些人才要问,孙统领已经喝道:“还不退开!耽误了太子的事,唯你们是问!”
众人一听,哪里敢再阻拦,纷纷退避。孙统领抱着胭脂,便同景深一块儿出了地牢。
景深略松了口气,孙统领道:“凌大人,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景深道:“你抱着她,出府。”
孙统领叫道:“这个怎有可能?凌大人,你是要害死我……”正说到这里,景深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