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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兰风听到这里,心如一团寒冰似的,面无表情,只看着应蕊。
应蕊含羞带盼说了这句,忽地察觉应兰风眼神不对,便蓦地停口,怯怯唤道:“父亲……”
应兰风道:“现如今,你倒是还想着要嫁了谷晏灏?”
应蕊垂下头去,小声道:“除了他……女儿也没别的归宿了,还请、请父亲成全。”
应兰风听了这许多话,不怒反笑。
应蕊心中正忐忑着,却听应兰风笑了两声,道:“我生得好女儿,竟让我无话可说了。如今还打量着嫁给那畜生,你真是……”
应蕊轻声说道:“毕竟,如今也是别无出路了……”
应兰风已经等不及她说完,便淡淡冷冷地说道:“程公子一表人才,性格温柔,你放着金镶玉不要,却同那种畜生苟且,如今还想跟他有结果?这会儿他还不知躲在哪里,我也正派人四处找他呢,若找到了,少不得斩成肉酱,那时候,你且再找一条出路如何?”
应蕊魂飞魄散,忙握住应兰风的手臂,求道:“父亲,万万不可!”
应兰风冷眼看她,一声不发。
应蕊生怕他当真害了谷晏灏性命,便哭着求道:“我自小不见父亲的面,跟着娘在府内熬了许多年,娘偏又早死,我跟怀真同样都是父亲的女儿,却是为什么是这样天地两别似的?她就能嫁的那样风光,我就给随意扔到程家去?”
应兰风冷笑道:“你竟敢说这话?纵然你从小受苦又如何?难道活该长大了就得作恶?当初佩儿也是从小受苦,他且比你更苦一层,他的亲娘早就没了的,如今且看他是如何?你又是如何?”
应蕊张了张口,不知要说什么。
应兰风深吸一口气,又道:“谁又说你是随意扔到程家的?若不是贤淑从中周旋,你还能得这样一个人家?早不知给扔给什么泥猪癞狗婚配了。我知道你心里必然不服,然而怀真先前定给的是凌绝,他却是跟程公子同科的进士!又谁差谁强多少?后来皇上又行赐婚,这种种又哪里是我们能够做主的?你竟然拿这点儿来不忿?”
应蕊垂头,应兰风又道:“你也说,你跟怀真是这样的天地两别,叫我看,果然就是天地两别,似你这样的人品,就不必巴望着什么唐家了,就算是嫁到程家,也是玷污了人家,当初竟是我跟贤淑错了!”
应蕊不由也一阵心冷,颤声唤道:“父亲……”
应兰风冷看着应蕊,道:“你趁早儿别唤我父亲,我应兰风虽非圣贤,却也不是那品格卑贱之人,你作出这种丑事,差点连累阖府,我并没有顺程家的意思结果了你,是因念在‘虎毒不食子’,本以为你会愧疚,不料你竟全无悔恨之意,方才提到那谷二畜生,竟还面带喜色……”
应兰风说到这里,便气得又笑了出来,道:“似你这般,全不思量顾及家府,姊妹兄弟等,只顾厚颜无耻,我岂能再容你?”
应蕊不明所以,惊心动魄地问道:“父亲要做什么?”
应兰风转头,又看了一眼这屋子,道:“我为了你,几乎丢尽了毕生的脸面,今日留了你一条命,已经算是尽了父女之情了……如今,你且随我去见老太君罢,回明了老太君,一切都由她发付。”
应兰风说着,迈步往外而行,应蕊听闻他那几句话,魂魄飘荡,觉着不好,却又不信应兰风会如此绝情,忽地说要带自己去看老太君,她心中一怔,却又泛起一丝希望,便忙随着跟上。
应兰风出门,就叫了几个小厮把守这院门,把跟随应蕊的丫鬟婆子都拦在里头,不许出外。
且说先前程家派人来,应公府本已经有些知闻,却只知是因应蕊之事,具体如何却不知道。
如今应兰风领着应蕊,进了老太君房中,此刻应夫人,李贤淑,谷晏珂等都在,应兰风冷然道:“老太君,孙儿有话要说。”
应老太君便把丫鬟们都遣退了,谷晏珂也随之欲退,应兰风扫她一眼,道:“三奶奶且留下。”
谷晏珂只好又住了脚。
应兰风便把应蕊在程家的所做,略说了一番。
应老太君听了这些,脸皮紫涨,浑身发抖,道:“这话可是当真?”
应兰风道:“现如今蕊儿就在跟前,到底真不真,她自个儿也能说的。”
应老太君瞪向应蕊,狠狠地先啐了口,道:“我们公府里,怎么竟生出这么个不要脸面的下作货色!”又看向应兰风,道:“既然出了这样的事,你把她领回来做什么?还嫌我们府里不够丢脸?为何不乱棍把她打死!”
应蕊跪在地上,听到此,脸色已经雪白。
应兰风道:“老太君且先别恼,因此事不光关乎蕊儿一个,还有一个人难辞其咎。”
应老太君目光一动,紧锁眉头。
谷晏珂微微垂头……而应夫人仍是端然稳坐,面无表情,李贤淑冷笑着看谷晏珂,心中自然知道应兰风说的是谁。
应老太君张了张口:“你,是说……”
应兰风道:“不错,正是谷二,如今他跑的不知下落,程家虽然安抚住了,但他在外头,保不准会胡说八道,还求老太君示下,该如何料理此人。”
应老太君又哆嗦起来,不由看了一眼谷晏珂,有些沉吟之意。
谷晏珂仍是一言不发,李贤淑见状,便冷笑问道:“三奶奶,那畜生可是你亲弟弟,他如今在哪里,你这当姐姐的难道不知?”
谷晏珂低低说道:“他早就出府去住了……也很少来探望我,我又哪里知道呢。”
李贤淑道:“当初蕊儿在府内住的时候,他就常来常往的……如今蕊儿跟他作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丑事,保不准当初就有了根儿!当初你跟蕊儿可也亲厚的很,难道你竟是个死人,这两个于你来说都是最亲近的,你却一丝儿也不知道?”
谷晏珂道:“好端端地,我如何知道?我若是知道,也一定会拦着的。”
李贤淑又冷笑了声,道:“三奶奶撇的好干净,原来你竟是个清清白白的人了。”
应老太君听到这里,便喝道:“罢了,不要说了!当务之急,是快些把晏灏那畜生找到!绝不能叫他在外头另生事端。”
应兰风又道:“另外还请老太君的示下,蕊儿该如何料理?”
应老太君盯着应蕊,半晌道:“这样败坏家门的混账娼妇,还留着做什么?当初她先是做出那种恶事来,就不该再嫁出去,只该打发到家庙里,让她剃了头当姑子去干净,如今果然又闹出这等祸事来……”
应蕊忙求道:“老太君饶恕,二舅舅曾答应过我,只要我离了程家,他便娶我,我以为这样一来,岂不是亲上加亲?老太太必然也喜欢,故而才从了他……如今他不见了,还求老太君把他找了回来,当面一问就知道,老太君素来也疼爱舅舅的,求看在这情面上,成全了蕊儿跟他罢。”
老太君听她公然说出此话来,更是气得浑身乱颤,因指着应蕊道:“这下流不知悔改的贱人,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你如今白得了一条命,不知自愧,反而还在做梦!说的什么混账话!”
应蕊抬头看向老太君,又有些张皇地看向谷晏珂,却见谷晏珂仍低着头,应蕊便道:“三奶奶,你且替我说一句话呢。”
谷晏珂微微皱眉,道:“你们做出这种事来,又叫我说什么?可知我心里也是恼怒,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呢。”
应蕊脸色才变,半晌道:“先前舅舅跟我说过,是二奶奶串通了太太,才把我打发到程家的,难道这话,三奶奶也不知道?”
谷晏珂蓦地抬头,道:“这话是从哪里说起的?我如何知道!”
李贤淑便问:“蕊儿,你说的这话可是当真?”
应蕊停了停,道:“他先前便是这样对我说的,还说……”
谷晏珂脸上也有些发白,便道:“蕊儿住口,你不要随意乱说!如今你闹出祸事来,难道更要牵扯别人不成?”
应蕊道:“又牵扯什么?我不过是说实话罢了,他还说,是二奶奶私心,才用了那么一点儿嫁妆打发了我……其他的好东西,都留着给了怀真。”
李贤淑又气又笑,道:“蕊儿,杨姨娘留下那点儿东西,你也该知道,你出嫁的那些,也是我拼了力给你凑齐了的,怕你在程家失了体面罢了!你也须不小了,不是那三岁小孩儿,总该有点儿明辨是非的能耐,这种挑拨离间的话,你竟都信了不成?”
应蕊此刻慢慢地有些回过味来,怔了半天,便道:“他对我那样好,我自然是信的,他且同我说,如今怀真嫁了唐毅,府内必然看重名头,就算是我闹着要离开程家,府内为了颜面着想,也不会为难我们,或许会成全了也不一定……”
李贤淑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浑身乱战,竟不理会应蕊,只走到谷晏珂身边儿,举手一个耳光先掴下去。
谷晏珂浑无防备,叫道:“做什么打人!”
李贤淑步步紧逼,道:“打的就是你!你如今还装无事人呢?平日里你暗中挪用府内的物件儿出去,都是给了谁的?你当我不知道呢?还不是都填补给谷晏灏了?先前老太君房内的物件,陆陆续续,总该也少了一二十件了罢?我因觉着大概是老太君疼你,私底下答应了你叫你如此……也是有的,所以才一直都没有说,如今看来,竟是容着忍着,养出一个狼心狗肺的反贼来!”
李贤淑停了停,又咬牙切齿地道:“你既然同那畜生这样亲密,他做的这些事你能一点儿也不知道?暗中挑唆蕊儿,让她记恨我跟二爷,让她妒心怀真……难道竟没有你的授意?”
谷晏珂捂着脸,道:“这些事果然跟我无关……我可以对天发誓……”
李贤淑狠啐了一口,握住她的肩头,狠命地摇了一摇,道:“呸!你发的什么誓?空口白牙说的倒是好,横竖天上不会立刻降下雷来劈死你罢了!你们姐弟素来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何况如今那畜生已经走了,你们同胞手足的,我只拿你来问罪,——你说,你到底是如何想的,竟如此处心积虑地要害我们呢?敢情二爷的前途断了,怀真跟唐府的事儿坏了,更连累了族内众人的脸面,你就快意了?应家跟你们谷家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谷晏珂被她撕扯着,一阵头晕,应老太君见了,不免有些不忍,又见李贤淑发了粗野,说的话也刺心……才要出声叫她住手,李贤淑却又揪住谷晏珂上前,对着应老太君道:“老太君在上,如今大家把话说清楚,我素来忍让,竟忍出了这种丧心病狂的无耻贱人们,我知道老太君素来宽容,然而这一次,却是无论如何都忍不得了,老太君且拿个主意,对这样包藏祸心的混账王八,要如何料理才是!难道要看她再在背地里吹阴风使坏招不成?这一次已经是闹得如此,倘若还有下一次,只怕大家伙儿都要遭殃,什么公府大族,什么有教养的世家子弟,到时候都齐齐地获了罪,横竖谁也不用撇清,谁也不用高高在上了!”
应老太君见她说了这几句,待要说一声“放肆”,又看一眼应兰风冷冷的脸色,便停住了,只是窝着火儿。
此刻应夫人本坐在旁边,静静默默,听李贤淑说了这许多,应夫人才也起身道:“老太君饶恕,二奶奶一时太恼火,说话难免失了分寸,然而老太君也该原谅她才好,毕竟此事不仅仅是儿女之情,更关乎整个应家的家声,今儿若真的闹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