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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忍俊不禁,便忙掩住口,小唐把她抱起来,道:“是你起的头儿,今儿我可不饶你……你也别求我……”
怀真这才怕起来,素日里她怎么说笑都好,仗着小唐宽和容忍,又满心宠爱她,从不会跟她红脸生恼。然而最怕的便是在床笫之间……每每是那等的强横霸道,叫她难以承受。
此刻见状,顿时心头惊悸,忙敛笑求饶道:“我不敢了,也没有作弄你……唐叔叔,你饶了我这次……”
小唐早给她撩的浑身火盛,听得窗外雨声细细麻麻,更添几分缠绵之意,如今听了她颤声相求,更加情动,便低低笑道:“这会子却也晚了,不给你个教训,下回指不定又说什么荒唐事儿给我呢。”
☆、第 236 章
有诗云: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且说春雨霏霏,细密甜绵,落在地上,一片沙沙之声,隔着窗户纸传了进来。
室内,小唐借着昏黄灯火,细看怀真睡容,见她眉目恬淡,朱唇微张,睡得无知无觉,顿时满心里只觉得现世安稳,莫过于此。
他回府之时,已经是子时左右,翻云覆雨过后,不知不觉,已快到丑时。
眼看着距离早朝已没多少时候,很该好生安身歇息会儿,然而小唐因昔日忙于政事,每每也有个颠倒衣裳,忘却晨昏定省的时候,只仗着他精神强悍,身子康健,故而竟习以为常,并不觉着劳累。
此刻,偏又因得了极大餍足,心中喜欢,通身的精力更似有增无减,十分旺盛,一时更是睡不着。
如此,只静静地看着怀真睡容,目光从头到脚地、将她通身上下描摹的一览无余,才把人搂入怀中,交颈而眠。
只假寐了片刻,听到外头更鼓声动,继而有脚步轻轻悄悄,是丫鬟前来伺候他更衣早朝。
小唐难舍怀真,俯首在她唇上又略亲了几下。
怀真模模糊糊醒了,对上他灼亮双眸,不由蹙眉道:“几更了……你还在胡闹不成……”想到他种种狂浪,便垂眸缩颈,低下头去,生怕又招惹了他。
小唐笑道:“这丫头还做梦呢?我都要上朝去了。”
怀真听到“上朝”二字,才吃了一惊,急忙抬头,问道:“已经是这会子了?”
小唐见她果然睡得安稳,心里却更喜欢,便道:“是,你再睡会儿罢。”
怀真一来神乏体弱,二来总是不惯那等相处之道……故而勉强支撑了小半个时辰,便半昏半睡了过去。
此刻忽然听闻已经是早朝时间了,真真儿如在梦中似的……只觉得他才回来,相处了不过片刻,忽地就又要走了,时光竟是这般短暂。
瞬间,心底竟生出几分不舍来。怀真眨了眨眼,问道:“外头可还下雨么?”
小唐道:“听着是小了很多了。”
怀真道:“可要拿好了雨具,别淋雨着了凉。”
小唐笑了笑,道:“遵命,娘子放心就是了。”握着她的手,缠绵地又亲了会子,耳畔听丫鬟已经进了里间,他才终于不舍放开,翻身而起。
这会儿丫鬟正到了床前,便跪地给他穿靴,顷刻整肃妥当,便出门自去了。
小唐去后,怀真又睡了会儿,果然听得窗外雨声不断,隐隐地有些潮气透了进来,竟是春寒微冷。
怀真裹紧了被子,无端胡思乱想起来,因想到当官儿果然是不容易的,似小唐这般,披星戴月而回,歇息片刻,又要顶风冒雨而去,每日里劳神费力,何等辛劳。
前世她不通这些,只觉得唐毅唐大人,看来是何等的煊赫威耀,不可一世,却又哪里想到背地里竟是这样……真似呕心沥血一般。
怀真想了半晌,不由叹了两声,一时没了睡意。
翻来覆去之时,忽地想到一事,怀真便忙也起身,匆匆地梳洗妥当,便叫丫鬟陪着,出了门,就往敏丽的房中而来。
此刻天色仍是黑濛濛地,因下了一夜雨,又湿又冷,地上且滑,亏得夜雪给怀真披了一袭红缎披风,当下便同笑荷两个,一左一右,小心扶着而行。
原来自打敏丽回府,便仍住在昔日的闺房之中。顷刻间,怀真到了,外间的丫鬟们见她此刻来到,十分惊疑,便悄声问道:“奶奶怎么这会儿来了?”
怀真并不进屋,问道:“倒春寒,天儿又冷的很,姐姐这屋里可有炭没有?”
丫鬟陪笑道:“昨儿也问过姑娘,只说不碍事。”
怀真问道:“还没醒?”
丫鬟点头,怀真便放轻脚步,往里而去,丫鬟忙掀起帘子,怀真迈步入内,便觉得屋内阴冷的很,一时皱眉,忙到床边儿看了一眼,却见敏丽裹着一床被子,缩身睡着。
怀真紧锁双眉,看了会儿,抬手在敏丽脸颊上一试,只觉微冷,便才抽身出外,便道:“你们的心也是大的很,半夜也不来看看姑娘不成?身上都凉的那样了,何况下了连夜的雨,自然也要提防那潮气,还不快去备炭。”
丫头们听了,这才忙碌起来,怀真又怕她们惊动了敏丽,便又叫轻些手脚,一直到见都布置完毕了,怀真才悄悄地退了出来,自回房中。
这一场雨,直到天明时候,才方慢慢地停了,敏丽昏昏沉沉地醒来,见室内有火盆,床上又添了新被子,敏丽因呆了呆,就问:“先前已经说不用了,如何又弄来这些?”
丫头们忙上前,便把怀真天不亮的时候就来过之事说了,又道:“少奶奶怕姑娘受冷,又说我们粗心呢,以后可不敢了。”
敏丽心中一动,竟无言语。
原来敏丽因肃王府之事,始终存有心结,虽看在赵殊遗腹子的份上,在府内静养,但毕竟自觉是嫁出去的了,如今回来,也不是什么光耀之事,因此自然不像是昔日做闺女时候那样性情活泛,凡事只是懒懒淡淡地。
昨儿虽然下了雨,屋里头冷得很,自要生一盆火驱驱寒气湿气的好,然而敏丽因听着雨声,不免又想到昔日跟赵殊相处的那种种,先前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旁,缱绻温柔陪着……此刻又如此的孤冷清凄起来,岂不伤怀?因此竟也不理那有火无火,只蜷着身子、自己含幽带咽地睡了罢了。
却想不到,怀真竟是如此有心……她自然是想到了敏丽一个人自不好过,所以才亲来探看的。
敏丽看着面前明明灭灭的炭火,暖意在屋内漾开,也缓缓地沁绕过来,敏丽缓缓地出了口气,微微一笑。
如此用过早饭,怀真怕敏丽一个人呆在屋里发闷,便拉她出来,同跟唐夫人在大屋里说笑,谁知说了半晌,门上报说李少将军夫人来见。
怀真知道是应玉来了,忙叫人请,自己也亲迎了出来。
顷刻,果然领着应玉到了大房,应玉身后跟着奶母,怀中还抱着几个月的小狗娃儿,应玉上前给唐夫人见了礼,还要向着敏丽行礼,早给敏丽拦住,怀真就拉着她坐了。
当下,彼此寒暄了几句,应玉是个能说的,有了她在,屋内便陡然活泛起来。
而唐夫人是个盼孙子的,见应玉带了孩子来,早欢喜的不知如何,敏丽因见小狗娃,也触动心事,因此唐夫人便自奶母怀中把狗娃抱了过去,敏丽也坐在旁边逗弄着玩耍,母女两个一时都喜欢起来。
怀真见状,才对应玉说道:“近来我也没空去府上,一切可还好么?”
应玉笑道:“好的很,只是土娃近来又多半在外头练兵,我见到他的时候倒是少了,亏得要看着狗娃,不然的话,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怀真问道:“我隐约听三爷说……城郊大营好像有些变动,表哥没事儿么?”
毕竟是因肃王之事,连累兵部的一半儿人都倒了,城郊大营那边,倘若不是小唐出面,只怕更有一场极大的风波。肃王事平之后,自然也要有一番的整肃清理。
应玉知道怀真指的是什么,便小声道:“当时我听说了,也吓得不成……后来才知道,原来跟他不相干的。”
应玉说的虽轻描淡写,但事实上,只是不敢把事情都告诉怀真,怕她担心罢了……当时李霍也是在城郊大营,然而因他在年青军官之中甚有威望,偏偏又跟应兰风有些亲戚关系,因此不免被肃王一党视为拦路虎,早在起事之前,就把李霍跟素来同他交好的那些军官都给囚禁起来,幸亏小唐到的及时。
怀真听闻无事,也便放心。忽然应玉道:“起事我倒是想跟你说件儿好事的。”
怀真忙问究竟,应玉笑道:“我听说,昔日土娃去詹民国的时候,你给他做了一个香囊呢?”
怀真奇道:“是有此事,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
应玉道:“你果然还不知道呢?唉,是你的那个香囊救了土娃……听说,你们府三爷问你要的药方子?”
怀真点了点头:“这又如何?”
应玉因紧紧地握着手,低声说道:“昨儿他回来,格外高兴,我因问起来,原来是在西南边陲,因都是湿地密林,那些负责巡防边境的士兵们,常常遭受毒虫侵扰,苦不堪言,每天都会有人遭殃……前个月,兵部赶送了一批香袋过去,命士兵们每个都佩戴上,近来有信回来,那毒虫伤人的事儿,一个月才只出了两件,偏是那两个人因为种种原因没戴香囊的……”
应玉心里高兴,双目含笑看着怀真,道:“妹妹,可都是你的功劳呢。”
怀真听了这话,不敢就信,睁大双眸看了应玉半晌,道:“我并不知此事,只是三爷跟我要了方子去……就没下文了,我也没问他,他也不曾同我说……”
应玉点头笑道:“你不必疑心,此事是土娃跟我说的,难道有假?他又是喜欢,又是忙的,昨儿都天黑了,还想要来府上见你呢,是我拦着,说是今儿我来,他才罢了。”
怀真笑道:“也跟我不相干,我只说了方子罢了……其实那方子要调也是有些难的,难得有人能调的好,我倒是放心了……都是三爷他们的功劳罢了,若是他不跟我要,这方子在我手中,虽价值万千,也是无用的。”
应玉叹道:“你这不矜功自傲的性情,我倒是不喜欢……就算三爷再有远见,倘若不是你有这方子,他也是白瞪眼的,难道他是听闻你有这方子,才忧心西南之事么?必然是忧怀许久了,只没方法罢了,幸而有你。何况又哪里是无用的?先前救了土娃的性命,难道不是极大功德?我念想到这个,倒是很想给你磕头呢!”
怀真便忍着笑,道:“快罢了,折煞我了。”
应玉道:“只等狗娃再长大一些,叫他给你磕头罢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便笑了起来。
是日,应玉便留在唐府用了中饭,因见唐夫人抱着狗娃儿不离手,应玉就偷偷地问怀真道:“你还没有好信儿?”
怀真缓缓摇了摇头,应玉道:“不妨事,你年纪毕竟小。只是我见你们三爷公事繁忙的很……听人说他每次半夜三更才回来,只怕是没有时间……就算有那时间,整个人忙着料理公事已经是累坏了,又哪里有那精神……”
怀真蓦地明白她的意思,便红着脸道:“罢了罢了,又开始口没遮拦了。”
应玉笑道:“我为你着想呢,你别只管害羞起来。”却也知道怀真面皮薄,见她脸红至此,就也罢了。
下午时候,应玉便告辞离去,唐夫人兀自不绝口地夸赞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