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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还来不及,不便再理这些闲气,我便叫人呵斥她,只说是二奶奶的意思,叫她不要放肆,谁知她仍不听,反而污言秽语,更说出许多不中听的,这件事底下的人是有目共睹的,我本要来回老太君示下,是二奶奶听了,说大喜的日子,何必让老太君生气动恼呢?于是只把她打了几板子,捆起来等日后再发落……不过是二奶奶顾全大体的意思,老太君说,可是不是错怪母亲了呢?”
应老太君听了这绵软的一番话,脸上的笑抽了两抽,终于点头说道:“原来这里头是有这内情的,果然是我错怪了二奶奶了。”因又对李贤淑道:“我既然错怪你了,为何你竟不分辩?差点让我当了个不分是非的老糊涂了!”
李贤淑此刻又笑道:“当着许多人的面儿,莫说是错怪我,就算是错打了我,当孙子媳妇的,难道能说老太君的不是?”
应老太君因笑起来,对众人道:“你们看看,我就说我这个孙子媳妇,是最识大体又最能干的。”众人便都笑了起来,纷纷称赞。
顷刻,李贤淑便退出厅内,王浣纱也随着出来,见李贤淑站在廊下出神,她便上前道:“母亲如何还站在此处,正好儿这会子不必送人,且赶紧歇息会子。”
李贤淑看着她,便问道:“方才你为何替我圆谎?那万家的,明明是我叫人发付的,你何曾插手了?”
王浣纱见左右无人,便低声道:“母亲难道不知?我虽初来,可我们家原本也是大族……这些族内的情形,也是见得多了,老太君明明是偏心大伯那边儿……只怕见母亲在府内独大,故而有些不忿,所以当面儿给母亲没脸呢,或许也想压压母亲的气焰,母亲自然不便跟老太君争辩,我毕竟是个外人,替母亲说话,却是最合适不过的。”
李贤淑见她如此知情识趣,心中着实感动。
王浣纱又道:“母亲不必多言了,我们兄妹姊妹的,身受母亲跟义父大恩,粉身碎骨也报答不得,这点儿更不算什么。方才我见母亲有些疲态,且快去偏房歇息会子,此处横竖有我照应着,如有大事,再叫人请母亲便是了。”
李贤淑舒了口气,握着手儿道:“好孩子,你这份情意,我很懂得。”说着,果然叫了个小丫头来,先去偏房之中稍事歇息。
且说王浣纱才送了李贤淑,忽然又有小丫头来,报佩少爷有些醉了,让叫少奶奶去看看。
王浣纱因想李贤淑才去歇着,难道立刻又请出来?于是便叫人不去打扰,她却领着丫头们出来,到了角门口张望。
顷刻,果然见几个人扶着应佩,往房中而去,王浣纱因见都是些青年子弟,她倒是不好露面,只是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应佩。
谁知这随着应佩当中的,也有一个人,不期然中抬头往这边儿看了一眼,王浣纱因全心盯着应佩打量,及至察觉,面上一红,忙缩回身子去,只叫小丫头出面去查看究竟。
却不说应佩醉了回房,只说因宾客渐渐散去,应兰风也略有了三分醉意,小唐怕他身子不适,便亲扶着,回到书房。
应兰风坐下,自有丫鬟进来,浸湿了帕子给他擦脸,应兰风又吃了几口茶,勉强压下酒力,便坐直了些,因见小唐在打量他的书架子,应兰风便道:“毅儿,今晚上不如且别走了,就在府内住下罢了。”
小唐回头,笑道:“我倒是无妨,只要怀真答应便是了。”
应兰风便笑起来,仗着三分酒意,道:“难得,我先前还担心你会不会薄待了真儿,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只怕真儿薄待了你。”
小唐忍俊不禁,也道:“岳父说哪里话,怀真对我也是极好的,何况岳父把怀真养的那样好,好不容易盼着她大了,却交给了我,我自然要好生顾惜才是。”
应兰风听了,便叹息了几声,竟道:“只盼你们两个,将来别养女孩儿了,纵然你这样好,只因怀真不在家里住了,我心里每每地还不受用……这份为父的心思,只待你也生了个女孩儿才懂。”
应兰风说到这里,忽地又摇头道:“不对,还是生个女孩儿好,是个女孩儿,才会跟怀真似的贴心,若是男孩儿,倒是差上一层了。”说着,便呵呵笑了起来。
小唐见应兰风果然醉了,便叫丫鬟去备醒酒汤,又好生扶着应兰风躺在榻上,因道:“不管是男是女,总之都是一样疼爱的,到时候也叫他们常来走动,让岳父岳母欢喜。”
应兰风“嗯”了声,双眸微微闭上,小唐扶着他来书房,本是想跟他商议一件正经要紧的事,见他半醉,却是不好开口了。正在踌躇,忽然听应兰风道:“是了,有件事倒要同你说……”
小唐问道:“何事?”
应兰风微睁双眸,道:“起先你不是同我说过要招财么?他先前不肯,说要等应佩成家过后,他才放心……如今果然佩儿成家了,改日,我便叫他去你们府上罢了……”
☆、第 251 章
小唐听了应兰风这句,略觉意外。
这许多日过去了,小唐本以为此事便作罢了,却想不到,竟有如此转机,当下只含笑答应罢了。
顷刻醒酒汤来到,应兰风因吃了一碗,酒力略消,便又起身出外应酬宾客。
小唐因惦记应兰风要留宿的话,见外头宾客少了好些,他便抽空入内,想同怀真商议。
索性也不叫人传话,拦了一个丫头,打听得怀真在东院跟赵烨说话,他自己便熟门熟路地往东院而来。
应公府的人都也知道他是新姑爷,且又上下敬爱的,因此无人阻拦。小唐一路来到东院,见门外并无丫鬟,他便咳嗽了声,才迈步入内。
正一脚进门,便听得怀真的屋里有些动静,小唐因笑道:“是我呢,如何门口连个丫头也没有?”
小唐一边儿说着,边掀起帘子,才要入内,谁知一抬头的功夫,却见是个陌生的少女站在跟前儿……瞧着有几分眼熟。
小唐一怔,立即把帘子放下,抽身后退,敛容皱眉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怀真房中?”话一出口,心中却早已反应过来:这必然就是应兰风所收的那两个王家义女之一了。
果然,便见眼前帘子一搭,那少女已经走了出来,向着小唐行了个礼,垂头说道:“小女王浣溪,见过唐侍郎。”
小唐见果然是她,便只垂眸问道:“可知唐三少奶奶何在?”
王浣溪道:“姐姐方才相送世子爷去了。”
小唐听了踏实,便不再说话,一点头,转身自往外而行。
谁知还未出门,就见一个丫鬟匆匆忙忙回来,见了小唐,慌忙住脚,行礼道:“奴婢见过唐大人。”
小唐又问道:“可见过你们姑娘?”
丫鬟道:“姑娘在席上陪着二奶奶跟众人,叫我回来跟浣溪小姐说声儿,她一时不会回来,待抽空再跟小姐说话。” 原来因今日来的客人多,府内人手不够,这东院便只留下一个丫鬟,其他的都派出去伺候宾客了,这丫头方才便是去给怀真传信儿的。
小唐一点头,拔腿便去了,那丫鬟自去禀明王浣溪不提。
且不说小唐着急寻怀真,只说怀真送了赵烨出去,忽听闻李贤淑被应老太君传问之事,便来至厅间,查看端地。
李贤淑见她问起此事,便一笑说道:“不妨,只是小事罢了,且当众说开了。”
怀真见此刻是个空儿,便又问起先前所提三千两之情。
李贤淑想了想,终究说道:“这些事儿,你爹本嘱咐我,不可跟你提起……你爹如今虽然身居高位,只是俸禄也不过几何,应公府看着偌大一家子,怎奈这府里原本坐吃山空的,如今也不过看着架子大是了,这些年自从我接手了,暗中行了许多节俭的法子,只不过也是所谓的治标不治本罢了,偏偏花钱的事儿倒是一宗接一宗的,这一次你哥哥的事儿,我跟你爹自然是务必要打理的妥妥当当,务必要万分体面才是……然而账面上的银子理了理,一时竟拿不出那许多来。”
怀真自打经手唐府的日常账务等,才知道这其中的钱银用度,她虽然也隐隐知道应公府的账目杂乱,暗地有些担忧,但李贤淑素来好强,竟是一声也没有提起过,怀真也曾私下里问了两句,李贤淑也只说无碍。
怀真闻听此言,便叹了口气。
李贤淑道:“你别怪娘不跟你说实话,是你爹不愿意你知道这些的……只我们暗地想法儿便是,谁知道……姑爷不知打哪里听了风儿,不声不响地竟送了三千两银子来救急,我跟你爹自然是不能要,然而姑爷说,这银子是你有份儿得的,用在佩儿身上,也算是你的心意,你也必然高兴……因此我们才留了。”
怀真点头道:“给是应当的,他既然送了,爹娘只管收下就是,横竖不是外人。只是这‘我也有份儿得’的话,我却不知道了。”怀真因寻思了会儿,忽地便想到前些日子那风靡一时的莲花香囊,然而只是心里猜测,却并未说出来。
李贤淑点了点头,也不再跟怀真多说。
若只是府内周旋不开,倒也怪不得别人,横竖都是一家子罢了,然而最让李贤淑动恼的,却是在应佩成亲前些天,伺候老太君的安品偷偷地同她透了个消息:原来老太君把她体己的一箱子金银器皿叫人送给长房去了。
这几年,李贤淑自也看的清楚,应兰风虽然官儿越做越大,然而应老太君的心意,却始终都在应梅夫的身上,疼爱春晖自然更甚于疼爱应佩,因春晖过于挑剔,至此尚未成亲,偏是应佩先成亲了,只怕老太君心里不受用,才故意行这一招儿。
然而老人家偏心儿子,别人也没有话说。李贤淑只暗中不忿便是,曾也跟应兰风说过分出去另寻地方住的话,只不过如今应兰风官至尚书,若此刻分家,叫人觉着像是翅膀硬了,故而才离开公府之意,倒仍是不太妥当,何况就算出去别住,倘若应佩今日成亲之举,周旋钱银,也自另有一番难处,除非不是这般大操大办而已。
怀真听李贤淑说了一回,只得安抚,李贤淑却又笑道:“你很不必为娘担心,先前少了银子,你跟毅儿便送了来,方才娘被老太君斥责,却是浣纱那孩子替我挡了,我瞧那孩子的干练聪明,是个难得的,有她在跟前儿,你也放心罢了。”
怀真先前也隐约听闻,见李贤淑夸赞王浣纱,就也笑说:“果然爹这个义女认的值呢。”
李贤淑点头道:“当初你爹认了义女,其实我心里是不大喜欢的……毕竟这认了罢了,竟还要给她们寻两个合适的佳婿,到时候行事,又是两宗开支了,又不能格外俭省,不然叫人觉着是薄待了她们,因此我一向头疼着呢,然而今日看这丫头这般相待,倒是果然要给她们好生地打点打点了。”
怀真闻言,也觉着有几分忧愁,道:“偏又没有什么生钱的法儿,只怕又要为难娘了。”
李贤淑却不愿意怀真替自己担忧,当即打起精神来,反而笑说道:“不打紧,娘会想法子……横竖是不会活生生给难死的,人这一辈子,总要千方百计地过活罢了。”
怀真见她这般,才也笑道:“娘真是……说的也是,在泰州那般苦的日子也是过来了,多亏了娘。”怀真说着,触动心绪,便靠在李贤淑肩头,百般依赖,不肯离开。
李贤淑拍拍她的手臂,忽地又想到一事,便说:“今儿晚上可别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