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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霍不屑地看着孟家小子,道:“他们都是孬种,不是好汉子,我若怕他们,岂不是比他们还不如了?”
正说了这句,便听到有豪爽的笑声响起,有人道:“不错,他们都是孬种,你很不用怕他们!”
众人一惊,齐齐抬头看去,却见李家门口,先是李贤淑跑了出来,而后却是那位先前进门去了的军官。
孟家的小子一见此人,喜得跑过来仰头叫道:“叔叔!”此时此刻,还以为孟飞熊是站在自己这边,当下又得意洋洋地向着李霍道:“你今日是死定了。”
李霍暗暗警惕,李贤淑已经赶紧把应怀真抱了,也回头看孟飞熊,究竟不知他是敌是友。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孟飞熊出了门,垂眸看了一会儿孟家的小子,忽然一抬手,只听“啪”地一声,老大一个蒲扇般的巴掌落下来,把孟公子打得如一个断线的纸鸢,“嗖”地便向旁边飘了出去。
底下人一看,都惊呆了,孟家小子跌在地上,像是被人狠狠摔在地上的蛇,浑身上下每一寸骨骼都在疼痛,懵头懵脑叫:“叔叔!”竟疑心是不是他打错了人。
不料孟飞熊指着他,道:“老子本来不想去见你们,你这小畜生倒自己找上门来,那也好,你给我听清楚了:以后若还仗着我的名头做这些丧尽天良的狗屁事,老子不跟你废话,只把你的卵蛋割下来,塞在你那花花肠子里,也好绝了你们这只会仗势欺人的劣根!免得留着给孟家祖宗丢脸!”
孟小子听了这话,又惊又怕,不知如何是好,正想哭呢,孟飞熊冷笑一声,见旁边一个小厮正有瑟缩躲闪之意,手中却还握着那打人的棍棒,孟飞熊便道:“你们一个个也给老子听好,以后若还是帮着他做这些恶事,就如此棍!”
孟飞熊说话间一抬手,手掌如刀,横切出去,只听得轻微“咔嚓”一声,那如儿臂粗的棍棒竟然应声断开,断口平整,如刀切的一般!
孟小子见状,那哭腔还没冒出来,就又猛地噎了回去,又伤又惧,索性晕了过去。
那些小厮也吓得发一声喊,扔了手中棍棒,四散逃开,有几个把孟小子拉住,横拖竖拽地架着逃走了。
此刻在场的人都看呆了,一个个如同被雷惊了的河蟆,半晌没有声息。
孟飞熊见那些人飞速逃窜,这才哈哈大笑,回身看到李霍,便向他走了过来。
李霍睁大眼睛盯着,满心又是敬仰又是震撼,已无法言语,孟飞熊对上他乌亮的眼睛,忽地一笑,道:“唐老三真没说错,你果然是个好小子,有胆识又讲义气,还的确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一味跟他们学些咬文嚼字岂不辜负了?你想不想去尚武堂?”
李霍嘴巴张的鸡蛋大小,仍是无法做声,更不知“尚武堂”是什么……孟飞熊盯着他,又问:“到底想不想呢?你若怕吃苦,不去也罢。”
李霍自然是不怕吃苦的,然而心中如此想,嘴里却结结巴巴道:“我、我……你……”
孟飞熊哭笑不得,忽听身旁有个女孩子的声音道:“孟将军,表哥自然不怕吃苦,只是究竟去不去,他也要跟家里人商议商议才好。”声音虽然稚嫩,却竟十分婉转得体。
孟飞熊回头,却见说话的是李贤淑怀中抱着的那女孩子,六七岁的模样,清丽无双。
李贤淑也没想到会如此,忙把应怀真又抱紧了,小声道:“阿真,别乱说话……”
孟飞熊微微一怔,然后笑道:“也好,原是我太性急了……小家伙儿,你再想想罢了。我先告辞啦!”
他看一眼李霍,又看看应怀真,拔腿往外而行,他的副官便牵着两匹马随行,人群本牢牢围住,见状如分水般忙退向两侧,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孟飞熊出了人群,翻身上马,跟副官两个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那些围观的百姓们见状,也逐渐地散了。
一直到他走了,李霍才跳起来,叫说:“我不怕吃苦!”才叫一声,就被人紧紧拉住,喝道:“土娃儿,你四处乱跑什么?信不信你娘打你!”
原来徐姥姥方才就出了门来,只是见情势不对,就并未出面,见孟将军走了,才出来拉住了李霍,又忙跟李贤淑说话。
李贤淑此刻也才回过神来,先问:“娘,这人是来咱们家干吗?”却又不急着等回话,只对小厮丫鬟们说:“把那带来的东西都抱进家里来!”
当下小厮丫鬟们一团忙碌,把所带之物齐齐整整搬了进家里。有那些没散的邻居见如此气派,一个个咬舌啧啧,又惊又叹。
徐姥姥一左一右,拉着应怀真跟李霍进门,应怀真回头看一眼巷口,见孟将军已不见踪影,唯有他方才说的那句话还在耳畔:“唐老三真没说错……”
当时众人都慑于孟飞熊威势,惊心动魄的,并没在意这一句,独应怀真记得真切,一颗心怦怦乱跳,心想:“会有这么巧么?孟飞熊说的唐老三……是不是我昨儿想过的那个人?”
然而如果真是那个人,这发生的一切倒的确能说通了:小唐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或许他为了避嫌,所以自个儿并不出面,却通知了跟此案有关的孟飞熊,他知道孟飞熊嫉恶如仇,绝不会纵容家族子弟胡为。果然如此一来,竟比他自己插手更直截了当。
从孟飞熊口中所提的那一句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也非比寻常。
只不过若真是他的话,无缘无故他做什么要暗中相助?想到上次肃王的事,莫非仍是对应兰风有什么“居心”不成?应怀真咬着手指,想了半天,忽喜忽忧,不知不觉指甲都给咬秃了。
☆、第 44 章
应怀真正琢磨这事儿是不是唐毅暗中使力,却听耳旁有人说:“妹妹,尚武堂是个什么地方?”
原来是李霍跑来,挨在她身旁坐了,眼巴巴地问。
应怀真笑看他一眼,道:“舅妈教训完了你了?有没有打你?”
李霍摸着头笑道:“不曾打,只骂了几句,叫我以后不许再偷跑了。我也记下了……你只是快跟我说说,这尚武堂是什么地方,好不好呢?”
应怀真听他问,却低下头去,并不回答。
李霍着急,便催着又问。
半晌,应怀真才对他说:“这是京内一些勋贵子弟学武的地方……不过也不单单是学武,还能读书的,就只是武学上的教习比别的地方更强些……”其实用“更强些”来形容并不真切,这应该是大舜最顶级的武官学堂。
李霍听了,果然悠然神往,呆道:“我去可使得么?”
应怀真垂头想了会儿,问道:“你心里是想去的?”
李霍又挠挠头,道:“大将军那样威武,我若去了,将来是不是就也能变成他那样的人?”
应怀真听了这话,心里不知怎地,就有些不太舒服……可是细想想,却又毫无道理:这分明是一件好事来着?
一来,给孟飞熊这样有权有势的人看中,这是李霍的造化,二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那尚武堂的,若不是孟飞熊说,以李霍这样的出身,恐怕连尚武堂的门儿都摸不着。
再者,应怀真细细地想了想孟飞熊此人,却发现自己竟对他毫无印象。
可是虽无印象,却从他的行事来看,此人竟是个性烈如火的好汉,李霍若有他为靠山,岂不是天上掉下宝来?白捡的运气?
但虽然有这以上的种种理由,应怀真心底却始终犹犹豫豫的,总觉着不踏实。
她仔细琢磨原因,却找不出什么原因,只是一种莫名而生的感觉。从在马车里第一眼看见孟飞熊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不是很妙,甚至想到他的名字,心都会无端绷紧,隐隐地似是……恐惧?
这真真是怪异极了。
应怀真无奈地捶了下额,每当这时候,她都会后悔前世为何没对周遭的事多留心些,曾经她身处的其实是大舜所有争斗的漩涡之中,若要稍微留心些,恐怕没有她得不到的消息,没有她不知道的人。
可偏偏给保护的超然物外,她自己更加自得其乐,所知道的外间的事简直少得可怜,最精通的却无非是插花,煮茶,诗词功夫,以及梳妆打扮,仿佛整个大舜只有她跟凌绝两个人,而她的世界充斥的都是他们两的喜怒哀乐。
现在回想起来,真恨不得回到那个时候,把那时候的自个儿掐死!
应怀真抱头不语,李霍却急不可待,推她的肩膀,不停地问:“妹妹你说我该不该去?你怎么不说话?”
应怀真被催的没法儿,只好打起精神来,道:“你自己想不想去?再者,你跟舅舅舅妈商议一下……再问问姥姥,看看他们是怎么想的,若他们都答应了你自己又乐意……那就去罢了。”
李霍听了这句,喜不自禁!嗷嗷叫着,竟然一刻也等不得,跳起来便找李兴问去了。
且说李贤淑起初以为孟飞熊是来找麻烦的,见他把孟家小子毫不留情地打跑了才心安,等进了门,徐姥姥说起来,原来孟飞熊是来看李兴的。
李兴原本是个能打的,虽然从小没得什么名师教导,但自保却是无碍,前回也说他若跟人打架,七八个汉子近不了身的,故而这次一怒之下才把那几家的随从也都打得七零八落。
其实并未吃亏,只是在被官府拘了后才受了些皮肉之苦:先吃了三十记的杀威棒,因为那些衙差们也是看眼色办事,下手自然不轻,打得皮开肉绽。
孟飞熊便是来看究竟的,看李兴趴在床上,脸色发白,知道打得重了。
孟飞熊是个武夫,动手比动口的时候要多,也不耐烦啰嗦,便留了一锭银子,道:“我必还你个公道。”
倒是让徐姥姥跟李兴两个揣着半天的心,直到他出了门,两个人还在屋里大眼瞪小眼,有些摸不着头脑呢。
谁知孟飞熊一出门,就遇到他那不知好歹的侄子自己送上门来,倒是省了他再走一趟。
李贤淑看了李兴的伤,少不得又咒骂了一顿,从孟家那伙人跟衙门的人无一幸免。
徐姥姥笑道:“快罢了,横竖只是些皮肉伤,也没伤筋动骨的……倒是这位孟将军,真真是个仁义忠厚的人,他那样的大官儿,自己亲自来看不说,还给了这银子,我们虽然吃了亏,却不能平白得人家的银子,要不要想个法儿送回去呢?”
李兴也道:“我见他进来,本也以为是来寻衅的……没想到却是这样仁烈的好人!真是难得!”
李贤淑想了想,道:“娘,银子你便留着就是了,人家那样的身份,既然给了,又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再说咱们连他住在哪儿都不知道呢……何况哥哥受了这场委屈折磨,当然要买点好的好生调养才是!”
徐姥姥闻言,这才把那银子小心用帕子包起来,放在柜子里。
这会儿李兴家的训完了李霍,就也进了门来,李贤淑一看她眼睛红红地,便笑着起身,先行礼,道:“嫂子也受委屈了,怕是惊吓不轻呢。”
李兴家的笑了笑,有些儿腼腆,见李贤淑站着,也不敢坐,只是站着说道:“我是个没什么见识的,遭遇点事儿自然就慌了,这一场多亏了妹妹跟妹夫出力,不然真是天塌了一样。”说着又眼红了。
李贤淑忙安抚了几句,又笑说:“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嫂子快放心,叫我说,这件事还不一定是坏事呢!有那么一句话叫什么来着……祸兮福之所……什么来着?”
李兴道:“祸兮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