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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绝道:“哥哥近来瘦了些,听说林大人病了,你这几日又一直都没回家来,是不是更劳碌了?”
凌景深这才笑说:“有什么劳碌的?每日里无非吃吃睡睡。只是现在是紧要时候,林大人身边缺不了人,我又怕被歹人趁虚而入,于是未免比平日多上心些,这几日我不在家,你可还好?”
凌绝叹了声,道:“我能有什么事,无非是看书罢了。是了,说起来我要先跟你说一声……”
凌绝说着,就把他表哥来求疏通的事说了一遍,又说自己已经劝了母亲,末了叮嘱道:“虽然母亲听了我的话,难保以后再隔三岔五地被这个哄那个骗,若真的趁着我不留意,对你提什么非分要求,你可千万不要因碍于母亲颜面、当真就替他们办了?”
凌景深哈哈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走了会儿,将到凌绝书房,凌绝知道他即刻就要走,便站住脚,又道:“还另有一件事,今儿母亲跟我说起你的亲事来……是不是也好上上心了呢?毕竟这把年纪了。”
凌景深呵呵了两声,凌绝便不悦说道:“你不要只是打哈哈,这是正经事,或许……你心里有什么中意之人了?到底是哪家小姐,你莫非不好意思说?若真的有看中的,也好趁早儿提亲呀?”
凌景深只道:“什么意中人!你才多大,竟替我操心起这个来了,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罢了,林大人前儿也还对我夸奖你来着,只怕再大一岁,那上门提亲的人连应付也应付不过来呢。”
凌绝听他又绕回自己身上,就哼道:“同你说正经话,你却这样攀扯我,罢了,我不管了就是。”说着,一仰头,进书房里用功去了。
下午时候凌景深便回到了林府,林沉舟毕竟是有些年纪,因为一向操劳过甚,又加上换季之时,时气又不好,故而竟害了病,卧床数日,近来才渐渐地能起身。
见凌景深回来了,林沉舟便道:“你也不必着急就回来,这些日子多亏了你内外照料,我如今好些了,你倒不如就回家歇息两日。”
凌景深道:“大人说哪里话,这不过是我的分内事,且我回家不过也闲着,反而浑身不自在,不如在大人跟前伺候着还踏实些。”
林沉舟便笑起来,道:“果然小唐没错举荐了人。”
原来自凌景深来了,凡事留心,处处谨慎,果然比先前跟着的都做的好,林沉舟暗自留心,又见凌景深为人,虽平日里能说能笑,但若真遇上正经事情,却也有些雷厉风行,丝毫也不含,便是因为他这洞察入微,还曾躲开了两次极厉害的刺杀,因此林沉舟省心不少,对他极为满意。
还另外有一点是,只因林明慧不知为何,从还没见凌景深时就对他百般挑剔,每每出言褒贬,语带不屑,自从凌景深来到,更是变本加厉,说的林沉舟的耳朵都发了热,劝也无用,只好由她。
而凌景深却十分的好性情,有时候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的,一直是个“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我行我素的模样。
林沉舟更是欣赏他这份淡然,一方面信了他的为人,另一面也深知林明慧的脾气,知道两个人是不对盘的,见了自然是相互避开。
因此尽管凌景深在林府随意出入,林沉舟也并不疑心其他,何况凌景深还是小唐举荐之人。
凌景深同林沉舟说完了话,丫鬟送了汤药上来,凌景深亲自接了,伺候他喝了,又扶他去榻上歇息养神。
林沉舟便靠着他,问那丫鬟道:“小姐如何了?可好些了?”
丫鬟回道:“大夫晌午又来看了一次,说是并没什么大碍,只是害了风寒……已经抓了药熬上了。”
林沉舟点了点头,又嘱咐丫鬟看紧林明慧喝药。
凌景深听着,便道:“原来林小姐也病了?”
林沉舟叹了口气,道:“正是呢,这几日她在我跟前端汤送水,受了劳累,大概也有些思虑过甚……”
凌景深便不再问,扶着林沉舟躺下,见他闭上双眸睡了,才踱步出来。
林沉舟卧房边儿上都有侍卫守着,凌景深前后左右又走了一遍,看着十分妥当,才信步往内院而来。
此刻已入秋了,百花凋零,院子里的几棵红枫开的倒是好,点点如火,于满目秋色萧瑟之中,团团艳红,颇为赏心悦目。
凌景深边看边走,不知不觉将走到林明慧的居处,他便站住脚,扬头往那边看了会儿,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几声呼喝,隐隐传来。
凌景深不由地停了步子,凝神一听,却仿佛是林明慧在喝骂什么,道:“蠢材!叫你倒杯水也不会!是要着实气死我不成?”
凌景深一怔,细看过去,又听林明慧声音不太好,连喘带气地又骂了两句,道:“都别站在我眼前儿!没得更叫我上火,一点儿眼力价都没有,留你们何用?知道你们也无心留在这儿,赶明儿都撵出去就是了!”
凌景深挑眉,忽然见伺候林明慧的两个丫鬟匆匆忙忙从屋里跑出来,便往这边而来。
凌景深脚下一动,往那棵枫树后一站,借着些高大月季的掩映,悄无声息地便遮住了身形。
只见那两个丫鬟急急而行,将走到这边的时候,才说:“姑娘的脾气越发暴躁了,真是叫人不知该怎么办……如今更加连药也不喝……病要多早晚才能好呢?”
另一个说道:“叫我看,这病只怕也不是真的病,多半还是心病罢了……毕竟……咱们还是要小心些,别招惹了她才好……”
说着说着,声儿小了下去,人也经过这边儿,去的远了。
凌景深目送那两个丫鬟去了,才从树后转出来,又看了一眼林明慧房间的方向,思索片刻,正要离开,忽然听到“嘡啷”一声锐响,仿佛跌碎了什么,紧接着是林明慧尖叫了几声。
凌景深心中一动,此刻那些丫鬟都退下了,左右静悄悄地,竟无人前去查看。
凌景深无法,忙闪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到了门口,见那两扇门关着,他便不动,只隔着门问道:“小姐安好?”
里头悄无声息,凌景深皱了皱眉,抬手将那两扇门推开,扑鼻只嗅到一阵香气夹杂着药气,屋内锦绣铺陈,布置的清雅不失华美,的确是个女孩儿的闺房,却看不见人。
凌景深屏住声息,这是他头一次来此,此刻侧耳细听,便抬脚迈步进入,把右手边的帘子一搭,定睛一看,微微吃惊:却见林明慧半趴在地上,不知如何,旁边有个紫金的小香炉跌在地上,桌上的一杯茶也倒着,水滴滴答答地顺着桌布往下。
凌景深忙抢上前去,先唤了两声,不见回应,暂时却也并不见什么伤痕,才要伸手去扶她起来,却见林明慧慢慢抬头,竟是双目通红,泪痕满脸,竟是比往日憔悴了许多。
凌景深一怔,而林明慧见是他,便哑着嗓子道:“怎么是你?你……好大的胆子,快快给我滚出去!”
凌景深见她开口便如此,少不得退后一步,道:“我听着像是有事,才大胆进来看看,既然姑娘没事,我便退下了。”说着,微微一躬身,便欲转身往外走。
才动了一步,忽然听林明慧哭了起来,哽咽着道:“都走!都给我走得远远的!你们索性都离了我,倒也清净……让我一个人死了便罢了!”
说到最后,竟伤心不已,又放声大哭。
凌景深闻言,便皱了眉头,脚下将动未动之间,便又转回身来,竟走到林明慧身旁,略一犹豫,才弯腰下去,双手抱住林明慧的身子,微微用力,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林明慧正凄惶大哭中,忽然间身子一轻,有一双极为强而有力的手臂将她环住,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腾空而起,被他牢牢地抱入怀中。
林明慧一惊之下,哭声也立停,只是瞪大眼睛看着,泪光朦胧中,只见凌景深白着一张脸,并不言语,打横抱起她后,迈步就往床边走去。
林明慧这才惊觉,忙道:“你干什么?”见他不做声,就伸手捶了过去,乱打一气,道:“你放肆!快放我下来!”
凌景深任凭她乱打,只是不理会,几步到了床边,微微俯身,将她轻轻地放在被褥上。
林明慧跌回褥子里,来不及如何,忙拉起一床被子,慌慌张张挡在身前,又惊慌失措地看着凌景深。
凌景深盯着她看了会儿,却默默地转过身去,走到桌前,把那杯子里的残水泼了,又重新倒了一杯,复走到床前,向着林明慧递过去。
林明慧看看他,又看看那杯子,道:“你……”
凌景深淡淡道:“病了就好好地吃药,不要再胡思乱想,自讨苦吃。”
林明慧知了他并无恶意,又羞又恼,脸便慢慢红了起来,道:“你敢教训我?”想了想,脸更红了几分,道:“谁胡思乱想了?又想什么了?”
凌景深也不回答,见林明慧不接,就伸出手去,把她的手拉出来,将杯子塞在她的手中。
林明慧浑身僵硬,身不由己握住了,凌景深又回身,把那紫金香炉捡了起来,放在桌上。
林明慧见他又往外去,不由叫道:“你、你站住!”
凌景深缓缓停了步子,并不回头,林明慧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水杯,眼中的泪又涌了出来,便道:“我爹不会有事么?”
凌景深道:“林大人的病已经有所好转,不日就大好了,小姐请放心便是。”
林明慧听了这话,便又哽咽着哭了起来。
凌景深不好就走,站了会儿,便道:“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便退下了。”
林明慧擦了擦泪,才道:“我知道这些日子,多亏了你,先前我对你那样……你不要放在心上。”
凌景深背对着她,微微一笑道:“莫非小姐当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妇人么?”
林明慧“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忽然又道:“你莫非在拐着弯儿骂我?说我是小肚鸡肠的……”
凌景深道:“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太多心了些。”
林明慧闻言,便又愁上眉心,道:“我怎能不多心?父亲这一场病的厉害,偏偏那个……狠心的毅哥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才回来……若真的有个万一,叫我倚靠谁去?”
说到这里,更觉伤感,便又落下泪来,索性把手中杯子往地上一扔,抱头就哭起来。
凌景深站了会儿,便慢慢回过身去,重新走到床边,看着林明慧哭的身子发抖,他便缓缓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抚过,双眸中如墨如渊,轻声道:“放心,还有我在。”
林明慧察觉到,又听此言,猛然一抖,便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林明慧先是用力打开他的手臂,神情里有几分迷惘,几分张皇,忽然有些醒悟过来,便道:“你、你在瞎说什么?你、你这该死的……不许碰我!还不出去!”
凌景深缓缓地将手握了起来,看她一眼,转身缓缓地往外而行。
林明慧望着他,心怦怦乱跳,不由又道:“以后不许你……再过来!我的事、不用你理会!不然的话,我就告诉爹……告诉毅哥哥,说你欺负……”
凌景深本已经走到门口,闻言双眸中光芒一闪,便站住身形。
林明慧还未说完,就见凌景深忽地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竟大不好,她一愣,还未想到要说什么,凌景深已经大步走了回来,将她拦腰一抱,紧紧拥住,低头便向她唇上亲了下来。
林明慧浑身一震,无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