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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雨声打湿屋顶的声响,天地一片阴润,仿佛已身处蜀国夏日。
“还不到五月,这里就已经入夏了。”
妙懿观着雨景,耳畔遥遥传来丝竹之声,“是谁在唱曲?”
怀珠侧耳听了听,说道:“仿佛是从隔壁院中传出来的。”
主仆二人驻足细听乐半晌,怀珠道:“好像是《鹧鸪天》。”
“……寻好梦,梦难成。况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帘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妙懿轻声重复道:“枕前泪共帘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此一句倒也合了眼前这场雨。”
怀珠见她勾唇浅笑,怕她再忆起从前的事情,却见她已转过身去,长长的披帛在她身后划了一道弧线,再次落到木地板上,艳丽的异国花卉在淡无日光的雨天褪去了刺激的色彩,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云翳。这是东方式的愁绪,隐秘而哀婉,似乎太过明艳便失去了回味的余地。
信步走到一处房舍,见此处设计奇特,房内几榻俱全,唯窗门做成月洞门模样,两侧挂着天水碧色纱帘,窗下便是水塘,几朵雪白的睡莲浮在水面,临水赏看落雨,别有一番滋味。
妙懿走到窗前,细白的手指扶着朱漆木雕窗格,轻声道:“这倒是个妙处,今夜就宿在这里吧。”
怀珠在一旁烹茶,袅袅茶香在房内散逸开来,妙懿坐在蒲团上,静观窗外细雨绵绵。身上蓦然被一片温暖笼罩,华珣为她披上一件绸衫,盘腿在她身畔坐下。
妙懿没动,也没有说话。华珣也同样静默的坐在那里,两个人全都不言语,只静静的坐在那里看雨。
茶壶发出水花翻滚的响声,怀珠熄灭火炉,倒了两盏出来,将茶水端上,放在二人面前,随后悄悄退了出去,将门闭合。
雨润无声,打在莲花上,莲叶上,水塘中,天地间一切万物的声响都被屏蔽,只余轻微“沙沙”的雨声。
突然间,华珣凑到妙懿耳边,轻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妙懿一怔,不解其意,随即宁静被打破,她只觉眼前一花,猛然间荷塘中水花飞溅,只见三名蒙面黑衣人从水底跃出,水花夹杂着银光朝二人冲面扑来,浓浓的杀意几乎令妙懿惊叫出声。
天哪,这就是刺杀吗?
妙懿眼看着一束银光直逼着她的眉心而去,她几乎能感受到剑尖的森冷之气,死亡头一次离她这般接近。紧接着身子却被人向后拉去,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身前,刺客的剑不知被华珣用什么武器给隔开了。
就在同一时刻,身披盔甲的护卫已破门而入,冲进来与蒙面刺客拼杀。妙懿被华珣紧紧护在怀中,她微微踮起脚尖向前面偷看了去,已有一名刺客被白慕镶一剑刺穿了胸部,惨叫着掉进了荷花池中,鲜血随着水波漾开,将水面染红。
剩下的两名刺客却十分强悍,看样子武功极高,一人对战两名护卫也未见退意。因屋子地方小,人再多就挥不开手了,其余护卫都挡在华珣身前,华珣则挡在妙懿身前,轻声安抚道:“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不必害怕。”
他见妙懿目不转睛的盯着战事,便伸出手掌去遮她的眼睛,妙懿轻轻拉开他的手,望着正在与护卫打斗的刺客,说道:“妾不怕,有殿下在,妾就安心了。”
其中一名蒙面刺客手下忽然慢了半拍,被白慕镶抓住机会,一剑刺中了他的肩胛。妙懿惊叫了一声,只见那名蒙面刺客捂着伤口向后退去,一个翻身,重新跃入水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剩下的最后一名刺客见同伴死得死,逃得逃,自己也要跑。他猛然间加快速度挥舞长剑,白慕襄等一时不敌,向后退去,那刺客便趁机扭身要逃,却被从房檐上跃下的护卫用大网兜头罩住,将刺客生擒活捉。
白慕襄第一时间冲上去扣住刺客的下颌,将他口里藏着的毒药抠了出来,丢在一边。从前他们已经犯过这样的失误了,如今可不能再犯。
“带下去好好审问。”
护卫们压着刺客离开后,华珣低头见妙懿正自发呆,知道她是受惊了。这次的刺杀他也是刚刚得了信的,而且十分笼统,没有具体时间地点的信息。只是他没想到对方来得这样迅猛,看来这一路上是很难太平了。
伸手将妙懿打横抱起,离开了这间充满血腥味的房间。一路上妙懿都没说话,也没有发问,只是像一只小猫一样窝在他的怀里。
在另一间院落安顿好了妙懿,华珣留下了许多护卫保护她,自己则起身去监督审问犯人的一应事务。他就不信这回还是问不出什么来。
待他走后,妙懿独自坐在房内发呆。饭也不吃,衣也不披,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怀珠,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妙懿遣退了众人,独留下怀珠说话。
怀珠紧张的望着她,方才她拎着茶壶刚走到茶房,就听见有人喊有刺客,紧接着就听见房内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她个子矮小,被人高马大的护卫挡在后面,什么也看不到。幸好危机解除得也快,见小姐没有受伤,她这才将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小姐想说什么?”
妙懿踌躇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我觉得其中一名刺客很是眼熟,我可能认识。”
怀珠吃惊的道:“莫非刺客化妆打扮混进了咱们这些人中吗?”话说想要刺杀一个人,有内应也不稀奇。
妙懿摇了摇头,“并非。”她斟酌了一下词句,说道:“其中一名蒙面刺客,我怀疑是失踪已久的萧公子。”
怀珠闻言,大惊失色,急忙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是眼花了吧,他们不都是蒙着面吗,小姐又是如何认出来的?”
妙懿沉默了半晌,继续说道:“连我也不敢置信,但事情确实如此。”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样的感觉。那名刺客对她很是留意,一边打斗还一边朝她望过来,看身形与萧明钰很是相似。她不敢确定,于是出言试探,果然他分神被剑刺伤,于是她一时没有控制住,尖叫出声。
若今日被抓住的是他,那她会怎么做呢?
“小姐莫要胡思乱想了,萧公子怎会成为刺客?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是呀,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妙懿叹气,重新倒回了床上。说不定他现在已将她忘却,继续自己的人生。
他们都一样,都要继续走下去,不能回头。
回头便是万丈深渊。
☆、第151章 暗潮涌
血的味道即便是在擦拭后依旧会留下淡淡的腥味,妙懿立在窗边,两侧的碧色纱幕因沾染了血迹被撤换了下去,重新换上了霞色烟纱帐,软如一团轻雾,风吹过便在她周围扬起,飘摇不定。
她习惯性的去摸腕子上的玉环,带得久了,连玉环也沾染上了她的体温,温温吞吞,那一汪幽深的碧绿再带不来令人警醒的冰冷。
她自顾自的走到水边,刺客的尸体早已被人捞走,水面平滑如镜。她蹲下身去,见池中离她最近的一朵莲花上瓣上带着点点红色斑纹,她伸手拾起细看,指尖在花瓣上轻轻擦过,那斑点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她翻过手掌,却见指尖上残留下胭脂色的痕迹。
是血,莲花上的斑纹是血!
她只觉手中所擎之物忽然重逾千金,猛的将莲花抛入了水中,那花竟然直接沉入了水底。水面开始翻滚起气泡,仿佛整座池塘的水都被烧开了,咕嘟咕嘟的冒着气。
一张脸从水底悄悄浮了上来,那张脸蒙着面,之余一双眼睛。那双眸子中带着愠怒,哀伤,痛楚,柔情,怜悯……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想去瞧个仔细,却发现那双眸子中的神情变换得太快,根本看不清楚。
蒙面人忽然开口说了些什么,只是他的脸被黑纱裹住了半边,她根本听不清楚他的话。他说得又快又急,她问道:“你在说什么?”
他还在不停的说着,忽然水塘中涌起越来越多的气泡,水面泛起水花,池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水而出。
“拉住我的手!”
妙懿向蒙面人伸出手去,后者也从水下伸出了手来,就在二人指尖相触的那一刻,只听得一声轰鸣,天空电闪雷鸣,狂风怒号,一条黑色巨蟒忽然从池底窜出,蛇尾击碎池壁,将妙懿震开。
妙懿尖叫着扑过去拉池中的蒙面人,却已经来不及了,蒙面人被蛇尾卷住,向池底拉去,没顶而入。
“不要!”
她绝望的叫着,翻天的巨浪朝她扑面袭来,她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浪打来……
她猛的睁了开眼,从梦中惊醒。
身上没有水,她也没有在水塘边,此刻她正好好的躺在床上,菱花丝被被揉成了一团,堆在身侧。她伸手去摸额头,满满的全是冷汗。
原来是一场梦,她早该知道的。
伸手朝左腕上摸去,玉环正好好的套在她的手腕上,只是温度比梦中的要更凉上一些,但触摸时的感觉却一样的真实。
她的心突突直跳,瑞王今夜要处理刺客的事,让她先自己安置了。诺大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她坐起身,伸手环住膝盖,困意早已消失无踪。
她知道,今夜注定无眠。
湿热的夜晚风拂晓月,星光惨淡,两名戴着风帽,穿薄绸披风的女子突兀的出现在夜色中。其中一名女子手提散发橘红暖光的灯笼,温暖的光芒将空气中的湿气和压抑稍稍驱散。
“小姐,您真的想好了吗?”手提灯笼的女子率先打破沉寂,开口问道。
走在她身边的女子比她的步履稍微平稳了些,但双手绞动不停的月白色绸帕却出卖了她的心思。
“我想要弄个明白。”
否则她总不得安宁。
二人走到一处门前满是守卫的院前,不出意料的被挡在了门外。未提灯的女子走上前放下了风帽,护卫看清了她的容貌,忙躬身行礼,周围刀剑撤开。
“辛苦了。”
她说微微颔首,带人走了进去。
回形院中无端的带着些阴暗,脚步踏在坚实的砖石上,发出冰冷而坚定的回响。通过重重守卫,她们走入了一间三重的屋子,屋内阴暗不透光,两边竟是石头铸成的墙壁,璧上凿出的凹口中摆着宫灯,橘色的火光无风自颤,在暗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在向最后一重房间走去时,怀珠拉住了妙懿的衣服,轻声探问:“万一是真的,小姐打算如何?”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在寂静的石室内依然没有引起回响。她没有听到答案,因为大概被问的人也并不十分清楚。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封闭的石室内,白慕襄端坐在椅子上,手边摆着一个茶杯,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木柱上绑着男子。行刑的侍卫手里拎着鞭子走到他身边,低声禀报着什么。白慕襄冷笑着说道:“现在时候还短,再持续两日,就算是铁打的也会吐口!”
他有得是手段令人说出心底的秘密。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幽甜暗香,白慕襄回头望去,忙起身迎道:“王妃如何到这里来了?此处龌龊,恐污了王妃的眼。”
妙懿道:“我这一日总觉得不安稳,想来瞧瞧究竟是何人想要刺杀殿下。”
她抬眸朝被绑之人望去,那人垂着头,黑衣上污迹斑斑,想来是用刑后留下的痕迹。
“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白慕襄犹豫了半晌,却听瑞王妃说道:“他现在被绑着动不了,我只站在这里和他说话,想来也无妨。”
“那请王妃尽快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