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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这才松手放开了他。萧明钰片刻都未曾逗留,一阵风一般走了开了,急得那女子在后面直追,可惜哪里能追得上呢?
萧明钰本来是想私下和妙懿说话的,这回却将人给跟丢了,正寻找间,忽见方才领着妙懿的丫头正独自往回走,面上还带着古怪的笑容。他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也没有惊动她,在她走后朝监舍的方向摸了去。就这样,他终于寻到了倒在地上的挣扎的妙懿。当看到她艰难的自戕时,他简直吓得魂飞天外,一个箭步窜上去将她的手抓住了。
殷红的血水顺着她的手心缓缓流了下来,他还来不及为她包扎,就发现她动了动嘴,眼中闪过绝望的目光。那一刻,他几乎心惊胆裂,果断出手制止住了她的动作。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呢?
于是,他蹲□去,急切的说道:“不要怕,有我在,让我来帮你!”
他就这样将她抱到了床上,从她袖中找到手帕为她包住了伤口,在她耳畔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只是她似乎中了迷药,五感迟钝,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很明显,这是一桩极为卑鄙的圈套,有人要趁机□她。而方才引她来的那个丫鬟就是受人指使的,他必须赶在主谋到来之前将妙懿带走。
打晕小钏儿,让她来代替妙懿简直再合适不过了。吩咐随身小厮定光做完此事后,他抱着妙懿来到了隔壁的房间,想等着她的药劲过来再说。
很快的,定光将人都引了过来,隔壁传来了女子尖利的哭叫声。小钏儿很是有些小聪明,又是嚷嚷着要撞墙,又是要上吊的,哭得惊天动地。
李敬儒慌乱的拉过纱帘欲遮盖住身体,无奈帘子太薄透,根本是欲遮还休,丝毫不顶用。他看见进来的一行人中除了几个国子学的同窗外,竟然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几人本来是被请来演示画技的,刚要去附近休息,却定光给引了过来,直接撞破了奸情。
李敬儒这下真是羞愧难当,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不但没有享受到美人恩,还被人给撞破了。大儒们见状都黑了脸,纷纷摇头叹说:“人心不古。”
其中认识李敬儒的一位同窗还趁机落井下石,故意惊讶的道:“哎呀,世济兄怎么这么急呀,要快活也该领会家去,这传出去可不毁了女子名声?不是师兄我说你,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这位师兄的官话说得不是很好,还带着些家乡口信,说出话来有些滑稽。可李敬儒如今听来却丝毫不觉得好笑。他整个人都窝在了帐帘中,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这件事自然不能算完,很快就传到了他舅舅欧阳瑕的耳朵里。想想看,这件事竟然是和自己相熟的名儒告知自己的,当时对方还拍着他的肩膀,神情暧昧的道:“孩子也不能管得太严,毕竟已经到了年岁,身边不安排人也不好。”
欧阳瑕当时都恨不得昏死过去,回家就将李敬儒叫了过去,一顿胖揍。李敬儒哭喊着说自己的冤枉的,有人陷害他,被欧阳瑕斥道:“怎的人家不去害旁人,偏偏去害你呢?”
表弟欧阳白见他倒霉,十分高兴,趁机在老爹面前讲了许多表兄的坏话,说他勾引良家女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他还和郝夫子的侄女偷偷幽会呢!
夫子的侄女和一个丫头想比根本是两回事,欧阳瑕更气了,骂道:“成日家偷偷摸摸,不好好读书,心思都放歪了!都怪我平日对你疏于管教,才酿成了大祸!”
李奶奶得了信,哭着忙赶来劝哥哥手下留情,儿子再也不敢了。
欧阳瑕沉痛的道:“我乃是天子的耳目,并豫参朝廷大议,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回他丢脸丢大了,我要是在再不教训他就迟了,我宁可打折了他的腿,养他一辈子我也认了!”
自此之后,李敬儒被舅舅看管了起来,连国子学都不让去了,只让他一边养伤,一边备考。
李敬儒有苦难诉,还以为是顾天骥耍弄自己,怨恨不迭。独孤娘子那边知道丫头给自己丢了人,气得将小钏儿倒吊在房梁上,扒光了衣服,用藤条狠狠抽打了一顿。没想到欧阳家却找上了门去,出钱将奄奄一息的小钏儿买了回去,给李敬儒摆酒做了妾,意将此事抹平。另外又多赔了钱给独孤娘子。
独孤娘子因被此事带累,丢了差事,被逐出了女学。她十分气愤,本还想讹些钱财的,于是跑到欧阳家门前去闹,被对方连吓带蒙给哄走了。就这样,女学少了一个女夫子,之后也很少再有人提起她来。
话分两头。再说等妙懿醒来时,看见一个男子正坐在桌边看出,不禁吓了一跳。萧明钰见她醒了,难得的微微一笑,道:“你别怕,现在已经安全了。”
妙懿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掌心刺痛,抬手一看,那里已经被很好的包扎起来了。回想自己昏迷前的一切,仿佛是在梦中一般。
“谢谢你。”
妙懿有些吃力的坐起身,喉咙干哑得难受,禁不住咳嗽了起来。一杯茶水适时的被递到了她的面前,她有些不自然的接过灌了下去,这才觉得绵软的身体恢复了些力气。
她放下杯子,轻声问道:“是谁,究竟是谁暗算我?”
萧明钰看了看她泛白的脸色,纤细的身影,这具娇弱的身体里究竟还隐藏着些什么呢?回想着她方才满手鲜血,几乎自戕的刚烈模样,他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道:“你不必多想了,我回帮你解决的。”
她似乎是被这句话吓了一跳,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他竟会顺口说出这番话来。
呆愣了片刻,她说道:“还请公子告知。”
“是李敬儒。不过我想他还应该有内应或者同谋。”
妙懿缓缓闭上了双眼,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分外凄凉。“原来是他……我还再纳闷,除了他之外,还会有谁呢?”
她生平做的最愚蠢的事情就千里迢迢赶来京城寻找他,不知道接下来她还要为这件事付出多大的代价。
萧明钰没有去看她,有些事并非经过外人劝说就可以化解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他消失很长一段时间。”
连他自己都纳闷,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成为了一个打手。
“多谢您的好意,今后我会有所防备的。”她已经欠了他太多的人情了,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还上。
“也不差再多一次了。”萧明钰转过脸去,与妙懿视线相接。许是光线的关系,她竟然看到他在笑,平日里略显冷峻的面庞意外的柔和了下来,显得异常俊美。
她生平头一次觉得一个男子竟能好看成这样。
☆、第65章
却说怀珠端着水盆回来后发现妙懿不见了;以为她和唐大小姐在一起,并未在意。可是一问唐灵璧才知道其实并非如此。怀珠当时也未曾着急,而是慢慢找了一会。女学内把守森严,等闲人是不得进出的,许是小姐看见熟人;凑在一处说话也未可知。
可她找来找去却始终不得见妙懿的身影;怀珠这才有些急了,心说人究竟去哪了?正在她着急的时候;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忽然跑过来找她,看衣饰打扮;应该是在书院里打杂的。她悄悄拉了拉怀珠的衣角;怀珠心中纳闷;随她走到僻静处后;那小丫头方才开口说道:“姐姐是叫怀珠吗?”
怀珠疑惑的点了点头。
“有人要我给姐姐捎句话,说你要找的人现在学里的监舍内,从东边查起的第三间。请姐姐悄悄过去一趟,不要惊动旁人。”
没等怀珠反应过来,小丫头就跑开了。
怀珠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心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等她赶过去后,果然见着了自家小姐。她当时被吓了一跳,只见妙懿半卧床上,面色微红,嘴唇却仍旧苍白,仿佛生了大病一般。
怀珠刚欲走过去查看,忽见一名年轻公子从旁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再次朝自家小姐望去,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妙懿身上的药劲尚未消退,有些虚弱的说道:“这位是萧公子。方才发生了一些事,是他帮了我。”
怀珠自然知道萧明钰的身份,他从前曾帮过小姐好几次忙。想到此处,她陡然一惊,猛的扑到了床边脚踏上跪下,仰头小声问道:“小姐,您可有遇到什么事?受伤了没有?”
“无妨,只是右手受了些轻伤,可能一段时间之内都不能握笔了。”萧明钰冷不丁开口解释了这一句,主仆二人同时扭头望了过去。
怀珠眉头皱得死紧,妙懿却难得的不自在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让她面对萧公子,比起让她与人争执,或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痛斥李敬儒的无耻言行更令她觉得丢脸和难堪。方才的一幕还在她的脑海中打转,她究竟是怎样被人从隔壁带到这个屋子里来的?方才在她昏迷的时候曾发生过什么事情?还有谁看到了?这样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令她无法直视这位救命恩人。
萧明钰的眼睛往外轻轻瞥了一眼,继续道:“你们主仆可要想好了受伤的事情该怎样和人解释,我只是经过而已,什么都不知道。”
妙懿抿了抿唇,强忍住心中的别扭感,故意放淡了语气说道:“多谢公子替我保密。”
明明是救命恩人,她的语气是否太过冷淡了些?
想到此处,她放柔了声音道:“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妙懿无以为报。”
“反正也不只一桩两桩事了,我已习惯,不差再多一件。”
听着萧明钰略带嘲讽的言语,妙懿的脸不争气的更红了。
“公子费心了,公子的恩情,小女子铭记于心。若得遇机会,定会报答。”妙懿轻咬贝齿,不停的告诫自己眼前的男子曾三番五次帮过自己,只不过是性子古怪些罢了,自己怎么能和救命恩人计较几句言语呢?
萧明钰刚走到门口处,听到此句,脚下忽然一顿,转身若有所思的道:“我不喜麻烦。不过小姐是该顾及一下自己,小姐的衣衫有些单薄,出门时最好披一件披风。”
妙懿疑惑的低头拉开了身上的杏黄缎被去瞧,瞳孔陡然增大了几分,她早上出门时穿在外面的褙子不知何时被人脱下来放到了床头的一侧,而她竟然只穿着里衣和一名男子说着这么久的话!
“你……”她气绝,衣服是什么时候给她脱掉的?
“哦,方才顺手。”对方的语气仿佛在回答吃饭了没有一般随意。
这下妙懿的脸彻底红透了,仿佛煮熟了的虾子一般。她顺手抄起了身背后靠着的迎枕就朝门口处掷了去,哪知身上依旧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别说是碰到萧眀钰了,连他的衣服角都没有沾到。
萧明钰则慢悠悠的迈步出了门,帘拢放下来的那一刻,他的唇边微微泛起了一丝笑意。女子刺绣精美的衣摆上沾染了大片带有药粉的茶渍,不脱下来只会让药力进一步侵入肌骨。
定光觑着自己主人的脸色,心里头直呼难得,方才是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他只当今日是要大展拳脚,将看不顺眼的人都揍上一通;谁知预料中的骤雨未至就直接天晴了,真是奇哉,怪哉。
“公子,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萧明钰抬头,远远瞧见几个穿红着绿的身影从遍布绿荫的曲折石子路上朝这边走了过来。他转头看了身后的竹帘一会,直到定光再次出声催促才迟迟离去。
内室中,妙懿将自己被李敬儒暗算的经过同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