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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我怎么讲!”未岷猛地把我的手拽下:“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我一愣:“你讲过什么?”
他低下头,将面庞藏进了黑暗里,我看不清楚他的神色。许久他淡淡道:“罢了,我原什么也没有讲过。”
这熊孩子到底在别扭些什么!我不禁有些伤心,叹气道:“你虽是面上比暮暮稳重些,然若说起性格来,你实是不如她,凡事要看得开些,这日子才好过。你这爱钻牛角尖的别扭性子,真真让我放心不下,怕是将来走的时候,都走的不安心。”
“走?去哪里?”未岷猛地抬起头,眸子里是少见的紧张与脆弱。
固然不忍,然总要到那一日,不若趁早把事情挑明了,到时候还好受些。便覆上他的手,切切道:“我拖着这残躯苟存在这世上,自然是有些因由羁绊。虽是拖延了这千把岁月,终究是要去料理的。料理好了,我便当归去了。”
“归去哪里?”他急急问我。
我叹口气,望向暮色四合的天空,道:“自然是归入虚无了。”
手上一痛。这孩子果然接受不了。我忙跟他解释:“你看似我这等的上古神通,何曾还有留在此间的?所以我还羁留于此,是很违天和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招来天谴了呢。再者,此间我诸事皆哀,唯一的牵挂也就你们兄妹二人了。现在你们也长大了,没有师尊你们也会过得很好不,师尊都成为你们的累赘了四海八荒广袤无边,宇宙时间漫无边际,这样孤寂的生命很可怕的,所以,你要理解师尊,归于虚无,对于师尊来说,正是大喜悦大解脱呀。”
未岷凤目中云霞起落,潮汐汹涌。未岷你千万要定住,千万别做那小儿女状,勾得师尊也把持不住,失了那神魔的风范。
“师尊。”许久的沉默之后,未岷终于开口了。我忙作小鸡啄米状认真倾听:“你曾问过我,为何千万年岁月,四野八荒无数女子,我竟没有一个亲近的。”
这话题怎么突然扯到这上面了?是了,他定是要就那事儿给我个明话儿,好让我走的无羁挂罢。
“不是如师尊猜测的,我喜欢男子,也不是如暮暮那般,于□上迟钝无感。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有一个极心爱的女子,心心念念,全挂在她身上,再无他人位置。”这一句话未岷用了好长时间。
“咦?竟是如此?我竟一丝儿也不得知晓。你这孩子,怎不早告知与我,师尊也好与你做主,唉呀呀,若是早说了,说不定现在孩子都能喊我师祖了呢。”我又惊又喜又叹。
“那是因为,她心中已有了倾心相与的男子,并不在意我分毫。”未岷的目光低沉,看的我极是心疼:“哪个女子这般没有眼光,竟会不爱我的好徒儿?不过也不要紧啊,这女子应该还云英未嫁吧?只要她还不是他人的妻子,你就还有机会。我的徒儿乃是四海八荒无二的好男儿,她定会回心转意呢。”
未岷紧紧盯住我道:“是么?师尊是这样想的么?”
“是呀。”我拍拍他的手鼓励他:“不过到底是谁家的女子?让你如此动心,想必是极好的。你是如何喜欢上她的?”
未岷目光灼灼欲燃:“她不是别家,正是我魔族女子。”
——我忙把有点印象的魔族女子翻想个遍。
“她是这世上最最温柔善良的女子。她曾遭遇大难,却始终不曾磨灭这善良本性。”
——哦哦,的确不错。
“可她亦是最坚强的女子。怎样的痛苦磨难,她都不肯对人倾诉,亦不肯流下一滴泪水。”
——额,未岷你还挺煽情的。也许风月之中的男女都是这般罢。
“我虽不能护她于过往,有缘厮守的此间时光及未来,我总是要许她长乐无忧的。”
——这话我听了都极受用,果然用情极深,甚好甚好。
然说完这句后,未岷又陷入长长的沉默。我即巴着他赶紧的把最关键的告诉我,又不敢打扰他的思绪,那个心中有个猫爪子在挠啊挠啊
终于,他迎着我巴望且欢悦的眼神说了:
“我与她初遇在一万年前,满月之夜的归始涯下静海之中。”
——嗯?!
“未岷,怎又和为师说笑!”我嗔道。
“我没有和你说笑。”未岷字字铿锵:“你听清楚了,我所爱的这个女子,她的名字,唤作九煓朗睦。”
我眨眨眼睛,道:“我知道了,你爱的还是个男子,不愿意跟我讲,就又说假话,是不是?”
“不是。”未岷斩钉截铁。
我看看天看看地,又在袖中狠狠抓几把手心,终究觉得这魔生太荒谬,这世界狭小的让人无地自容。
“定然是的,你说的定然是假话。”我转身:“你不愿意讲师尊也不勉强。我困了,先回去歇了。”
然手腕被紧紧箍住,脚下再难挪动一分,身后那原本再熟悉亲密不过的声音此刻如此陌生:“并不是你不想听的话,就是假话。我再说一遍,你听清了,我、爱、你。”
我的脑中有些眩晕,回过身,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他脸上。
未岷不曾有丝毫闪躲,他擦去嘴角的血丝,用力一带,将我拥进怀里,在我耳边轻声但坚毅说道:“你既是已经与我有了纠葛,我又岂能任凭你说走就走。你休想。”
“放开我。”我强抑制住怒火,从他怀中挣脱。
“你可知道,我对你是如何的失望。”我只说了这一句,再不看他,仰身倒入归始涯的无边黑暗。
、离去
深幽静海,寂灭之域。重重戾气的阻隔之下没有任何光明能够到达于此。唯有在海上漂泊的一丛无根静火红莲,是此间唯一的一点色彩,也是我曾度过八万多年漫长岁月的睡床。
我径直奔入一朵莲中,令静海戾气阻住未岷。
我想一觉睡到天荒地老,再不必面对这世间许多伤神之事。
然既存了心事,又如何睡得成!
闭上眼睛,脑中是与未岷相处的无数大小事情。我看到无数花开花落,未岷从初见的倔强少年渐渐脱去青涩,目光越来越坚毅,也越来越温柔。
我哀叹一声。
这叫什么事儿哟!
枉我自称洞彻人心,枉我自负看尽红尘,怎就硬生生没看出他那副心思,而今回头再看,那些原以为是拳拳赤子之心的,全翻作绵绵男女之情,而我还陶醉其中,全然不察,当真是,当真静海深深深几许也遮埋不住我那颗恼羞成怒的老心肝儿啊!!
且不说我年长了他无数岁月,也不说我这个名号在世间担负着多少罪孽,只说我现在这样的废人模样未岷他如何能有这幅心思?他是何时开始换了这幅心思的?我这师尊还真是当的失败啊。
也是,我本来也没教他们很多东西,如今已成为他们的累赘,更莫名引得未岷这样的好孩子邪性,真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再不能犹豫了。
然静海戾气告诉我未岷一直守在外面,莲中不知时光,他竟未有片刻离开。唉,他没有政务要处理么?往常随时出现到处乱窜的暮暮又哪里去了?暮暮?暮暮?啊,随便谁都好了,赶紧把这魔怔了的孩子从我眼前拉走!!
然竟没有任何人感知我的心声。
好吧,未泯,为师输给你了。
我打开莲花,决然对未泯道:“好吧,你说,你看上了为师哪里,为师改还不行??”
未泯只是问我:“你之前的话就不作数么。”
“不作数。”除了这三字,我再无话可说。
未泯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更衬出那一双眸子黑的深不见底:“一万年,一万年的日夜呵护,我本不奢求什么,只看着你沉睡的容颜,我便觉无限喜乐平安。如不是你说要走,这番心思我永不会让它见天日……可是这一万年的岁月,就真的不曾在你心中留下些许痕迹?你大神魔的心,当真就那般硬么?”
这孩子,说的哪里的傻话。我心中一软,又悔之前事情做得浮躁,把这孩子逼狠了。叹一口气,和缓了语气道:“我虽为上古神魔,活了不知数的岁月,然生性冷清,懒怠与人亲近。故你与暮暮,实是我这生命中不多的朋友与亲人。与你们在一起的这一万年,亦是这岁月中寥寥的喜乐幸福。以后不论我身归何处,总是要以这段岁月的记忆来慰藉寂寥的。”
“可是,未泯,你这一番心思,却硬生生让这一份喜乐幸福无法得圆满。我对你,何曾有过半分师徒之情以外的念想。你又让我如何面对有着这份心思的你。我,我真是白疼你了。”
“可是师尊,如此对我又何其残忍。我也很辛苦的去隐藏,可是,可是愈是隐藏它愈是鲜明,我没有办法,师尊。”未泯单膝跪于我面前:“或者请您教导徒儿,要如何,才能将它隐藏,磨灭?”
我无言以对,唯有转身看静海花繁。
“我知道,师尊你的心中情倾一人。我只求你予我一丝机会,让我能够替他护你在此间一世平安,他亡灵若有知,也得安宁,不是吗?”
高傲的魔君,此时跪倒在我的脚下,言语卑微。而我痛不能自已:我的未泯啊,我亲手□的睥睨天下的魔君,如何竟能做如此卑微模样?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羁绊住我的未泯。我一定要斩断这根情丝,干干净净。
于是我转过身,微笑对他说:“你错了。我所爱的人,他尚在这一间。他姓沈,名碧,字风意,居天界,司枯荣,号青帝。”
未泯猛地抬起头,我强迫自己直视他的双目,并字字清晰说出那些伤心之语:“你虽是好,差他,还差太远。我就要去寻他了,他会将我照料得很好,无需你挂心。”
未岷离去的身影很是不稳。我劳动了这许多心神,身体亦非常不妥,他身影刚刚消失在视线中便天昏地暗,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始煌宫中,却是暮暮伴在身边。
她叹口气:“知不知道你们已经把魔族上下闹了个沸反盈天。侍卫们只远远看见你们一先一后跳下了归始涯,吓都吓死了。”
我垂了眼睑:“你哥哥,他是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可是师尊,你不也说我哥哥是四海八荒无二的好儿郎么?”暮暮小心翼翼问我:“你当真就无法接受他些许?”
“说这话,可还有把我当师尊?”我冷起双眸。
“这有什么,我们魔又不讲究那些。”暮暮小声嘀咕了一声。
“谁都可以,除了我。”这里面多少曲折难尽,我不想和她解释。
“可是我想还是当说于师尊你知道。”暮暮握了我的手,切切道:“我哥哥别的地方都好,唯有在对你这事上,他那般犹豫,胆小,回避,完全不是他平日的性子。其实他这次终于跟你全讲了出来,不再那么半吞半吐的,我都替他舒了一口气。”
我缓缓闭上眼睛:“他是何时开始有了这个心思的。”
“也不好说,总是在这朝夕相处里。”
我把脸埋进手中:“我要如何才能断了他这个念头啊”
“师尊,真的不能给我哥哥一个机会么?”暮暮不服气道:“是因着青帝沈碧么?他就是你一直爱着的人,是你一直在睡梦中呼唤的那个风意?”
我没有答她。
“可是八万六千年前,是他亲手杀了你的。师尊你被困在归始涯下静海之中八万六千年,他则凭着杀了你的功劳,高居青帝之位,在天界享无边荣华八万六千年。这样的人,你是仍爱着他什么?”暮暮咄咄相逼。
我心中有些伤被她隐隐擦着,只能淡淡说一句:“那些许久前的事情,不是如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简单的。”
“那师尊”
“不要再问了。”我抬手止住她:“那些事,那些情,我用了数万年的世间,才能淡忘,你不要再问我了。”
“师尊”暮暮歉意地抱住我的胳膊。
我想了又想,狠下心讲:“我要走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