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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脚力气很大,青苹被他踹到了一旁,含泪支起身子来望着赫连铖,咬紧了牙关——他就是这样一个暴君,丝毫不将旁人生死放在眼里,动不动便喊打喊杀,难怪自己的父亲被他用那样的酷刑处死。
“哎呀呀,既然娘娘已经宽恕了你,便快走罢。”丽香姑姑一把将青苹提了起来,扭着她往外边走,一面低声劝说:“皇上与娘娘感情好着呢,你想插上一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且看看那几宫绵福,又有谁分了一星半点宠爱?她们尚且如此,更别说是你了。”
对于青苹这件事情,丽香姑姑并不觉得有什么做得不对,她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是受过太皇太后嘱托的,一定要替躺在皇陵里的太皇太后好好看着皇上的。从丽香姑姑看来,哪位皇上没有三宫六院,皇上宠幸妃嫔并不是什么大事,可今上对慕昭仪是情有独钟,旁的妃嫔近不了皇上的身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青苹今晚这般做,委实有些大胆。
“姑姑,”青苹含着泪,一双眼睛楚楚动人:“原我也没有想过要……只是江公公找了我说这事情,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故此才……”
“好啦好啦,你快别说了,我心里明白着呢。”丽香姑姑推着青苹就往后院那边走:“你好好做事,等以后娘娘气消了,我再去与她说说,看能不能将你再提上来。只不过这事情恐怕是有些为难了,毕竟你还是存了那心思,娘娘对你有了戒备之意,我看你最好等着到了年纪便自请出宫罢,反正攒了一笔银子,出宫也能嫁个殷实人家,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出宫嫁人?青苹心中冷冷一笑,她进宫来便没想着能出去,总要亲手为父亲报仇才是。
寝殿里灯光微微,两个人并肩坐在那里,一阵沉默。
“瑛瑛,怎么了?我觉得你今晚有些奇怪。”赫连铖伸手揽过慕瑛,轻轻在她头发上抚摸着:“怎么我刚刚出去你就不好了?是想我了不成?片刻都离不开我?”
慕瑛将头窝在赫连铖的怀里,低声道:“我只是忽然有些恐慌,都说怀着身子的女人会变丑,到时候你便不会喜欢我了。”
“你都在想些什么呢?”赫连铖将她抱紧了些,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仅仅只是你这张脸。”
“真的吗?”慕瑛抬起头来,眼中有着点点泪光:“阿铖,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是的。”赫连铖坚定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你那些担心都是胡思乱想。你怀着咱们的孩子,我还能去找别的女人放纵?那不是在伤害你吗?即便再怎么忍不住也得忍。瑛瑛,你放心,我会老老实实听太医的吩咐的。”他伸手指了指对面那张小塌:“瑛瑛,以后我就睡到那里。”
“为什么?”慕瑛一把抓住了他:“是不是我晚上喜欢翻身,扰乱了你?”
“不,”赫连铖贴到她耳边,轻声说:“我只要挨着你,就会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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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3 章 涧户寂无人(二)
? 果然,沉樱被赫连铖抛在雪地里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成了宫里人的笑柄。
袁绵福与贺兰巧说起这事情时,嘴角一撇,全是笑意:“那日咱们三人去太后娘娘那里时,太后娘娘唯独留下了她,说是要讲什么心经,可万万没想到,却是说这经文呢。”
“什么经文?”贺兰巧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袁妹妹你知道些什么?”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般蠢笨之人,袁绵福瞪眼望着贺兰巧,想了想,最终不想点破,贺兰巧实在是笨得可有,万一被她这大嘴巴说出去,传到了樊绵福和太后那边,少不得自己被她们要记恨上。
“我是听人说,太后娘娘并未说心经,与樊绵福讲的是金刚经。”袁绵福捏紧了一角手帕子,咬着牙说出了金刚经那几个字,心中却难免有些觉得凄凉。
她与沉樱贺兰巧都是一般身份,都是绵福,都未受宠,不会比她们中谁更占强,可她却觉得见了沉樱的笑话,总是心中大爽,想要找个人一道,嘴里好好损下沉樱,让这枯燥平静的日子多些乐趣。可万万没想到,遇上这样一个蠢货,竟是让她觉得一只脚踢了块铁板,除了疼就是生闷气。
袁绵福迅速将话题扯开,又拣了几件宫里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说:“过两日便是除夕,也不知道宫里头会不会放烟火。”
“怎么不会放?每年除夕宫里都有家宴夜宴,到了晚上还得放上差不多大半个时辰的烟火,这不是惯例?”贺兰巧有些惊愕:“怎么不放烟火啦?我还盼着除夕快快到呢。”
“我听说司珍局今年并没有去南燕采买烟火,也不知道究竟会不会有这烟火盛会。”
大虞本朝有制作烟火的匠人,只不过手艺并不精湛,而且大虞乃是胡族,好武好斗,那些制烟火的原料,他们宁可拿去做火炮也不愿用来做这种闹着玩的东西,实在是浪费,故此皇宫的烟火都来自南燕,有南燕皇室进贡的,也有去南燕那边采买的。
自从灵慧公主嫁去南燕,大虞与南燕的关系稍微有所缓和,可南燕的皇上是个糊涂昏聩的,见着自己儿媳是大虞皇上的妹妹,竟然托大起来,连续两年没有缴纳岁贡,这烟火也是不见踪影,今年大虞皇宫想要办烟火会,只能让司珍局出去采买。
可若是到这时候还没有采买的动静,那便不必说,定然是没得这盛况了。
究其原因,袁绵福却也是听到了些捕风捉影的说法,皇上说烟火会太晚,也会太吵闹,会让慕昭仪睡得不安宁,于是便决定暂时停一年。
皇上可真是宝贝慕昭仪,不过是一个晚上而已,哪里就这般要紧了?袁绵福心中满满都是酸意,可却没法子向旁人来说,只能跟眼前这蠢笨如猪的贺兰巧来说了。
贺兰巧果然便恼了,鼓着嘴站在那里,有些愤愤不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就没烟火会了,京城的百姓肯定也会很失望吧。”
“可不是。”袁绵福一低头,轻描淡写的应了句,一只手捡起一颗松子放到嘴里,轻轻一磕,那松子壳便应声而开,露出洁白的一团肉来。
“唉,皇上怎么能这样。”贺兰巧闷闷不乐,旁边贴身的宫女大惊失色:“娘娘,可千万别这样说。”
“怕什么,皇上是我表弟,我这表姐就不能说他了?更何况我还没说什么别的话。”贺兰巧满不在乎的抬起头瞥了那宫女一眼:“灵芝,你怎么就这般胆小了。”
袁绵福微微一笑:“也不是胆小,谨慎些好。”
她坐着说了几句话儿,便再也找不到再说下去的缘由,站起身来与贺兰巧告辞:“贺兰姐姐,我过两日再来看你,咱们到时候一起去参加宫宴。”
除夕那日,上午皇上带着宗亲祭祀祖宗,中午便是家宴,到了晚上是宫宴,宗亲妃嫔与重臣们都会来参加,热闹非凡。
贺兰巧点了点头:“好,我跟袁妹妹一道去。”
等着袁绵福出了门,灵芝凑上来一点,轻轻在贺兰巧耳边道:“娘娘,你可知袁绵福那句讲经的意思?”
贺兰巧转头看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不是太后娘娘留着樊绵福讲金刚经?”
灵芝低着头,暗自叹气,自家主子从小便不聪明,进宫以后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她去勾心斗角,皇上只宠着慕昭仪,旁的妃嫔住所竟是一步也不肯踏进来,故此自家主子就更不用脑子了,每日里吃了睡睡了吃,身子渐渐圆润,察言观色这些基本要具备的东西却是慢慢的清减了。
——只不过自家主子本来也没什么聪明可以减的了,灵芝心中无限悲伤,即便像袁绵福那样的主子,虽然现儿不受宠,可毕竟聪明,等着某日遇着时机,便能趁虚而入,自家主子呢,跟算盘珠子一般,拨一下动一下。
“娘娘,袁绵福真正的意思,却不是讲经。”灵芝细心的解释:“她的意思是太后娘娘留了樊绵福下来,是想要交代她,趁着慕昭仪有身孕,多去接近皇上。”
“竟然是这个意思?”贺兰巧有几分惊诧,瞪大了眼睛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可偏偏这樊绵福却没有能讨得好。”
“奴婢觉得也是她没找准人。”灵芝见贺兰巧终于醒悟过来,心中高兴:“娘娘,樊绵福是从皇上这里下手,可皇上宠着慕昭仪,怎么会被她给迷惑住?指不定心里头还对她十分厌弃呢。”
“唔,你说得甚是有理。”贺兰巧点了点头,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盏:“你是个灵活的,难怪我母亲要给你取个带灵的名字。”
“娘娘,”受了贺兰巧的夸赞,灵芝快活了起来:“娘娘,你想,若是慕昭仪能向皇上引荐一下你,皇上是不是就能……毕竟慕昭仪松了口,皇上才不会有顾忌。”
“慕昭仪引荐?”贺兰巧的手抖了抖,几滴茶水泼了出来。
“是啊,娘娘。”灵芝慌忙将茶盏接了过来,用手帕子扑了扑贺兰巧的膝盖,将那几滴茶水给吸了去:“娘娘你想想,皇上这时候去临幸别的妃嫔,慕昭仪肯定会不高兴,为了不让慕昭仪生气,皇上才肯约束自己,可若是慕昭仪自己让皇上去的呢……”
“对对对,你说得很对!”贺兰巧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边冲。
“娘娘,娘娘,你作甚?”灵芝追上了她,一把拦住。
“我现儿就去映月宫跟慕昭仪说去。”贺兰巧的脸上闪闪的似乎要放出光来,她伸手点了点灵芝的额头:“你这鬼丫头,怎么不早说呢?”
“娘娘,映月宫……”灵芝低着头轻声道:“你不一定能进得去。”
赫连铖关爱慕瑛,特地交代过,映月宫不能放闲杂人等进去,经过慕老夫人那件事情以后,门禁更是严格,便是盛乾宫的想来找赫连铖,都要先由江六出来交涉。盛乾宫的人都是如此,更别说是这荣福宫里的绵福了。
“唉,那我该怎么办呢?”贺兰巧也想起这事来,眉头一拧:“我总得要找那慕昭仪去说说这件事情才成。”
“娘娘,你不如先送些东西去讨好慕昭仪,铺铺路。”灵芝叹着气,自家主子真是鲁莽,总要先铺好路才去走,否则慕昭仪凭什么要给你说好话?
“哦,你说的倒也是有道理。”贺兰巧站住了身子:“那……你觉得我该送什么去比较合适?送太便宜的不怎么好,太贵的我又舍不得。”
“娘娘,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灵芝想了想:“不过,慕昭仪也不一定就在乎娘娘送的那些玉器珠宝,她那异样没有?皇上赏赐的,大司马府陪嫁的,样样都有呢,娘娘不如投其所好,送些她目前能用得上的,比方说补药啊什么的。”
“你说得有道理。”贺兰巧这一次忽然开窍了一般:“快,领我去库房看看,看我这里还有些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荣福宫的库房虽然大,里边的东西却少,进宫这么些年,赫连铖只在逢年过节按规矩赏赐过些东西,平淡无奇,里边能入得眼的,还是贺兰巧进宫时,贺兰夫人替她置办的一些东西。
主仆两人站着选了好半日,才决定挑几支长白山的老山参和南诏那边寻过来的上好三七。
“娘娘,奴婢也不大通药理,只不过听人说,人参乃是提神之物,三七补血有奇效,想来慕昭仪见了这些东西,也会感念娘娘的一片心。”灵芝将那两样东西放在锦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