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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究竟许了什么心愿,没有人知道,但是这大虞的内乱,从她的许愿里就这般定了下来,一场不可避免的春寒料峭慢慢的笼罩了大虞,盘旋不去。
大军开拔,一路前行,很快就过了京畿,离了密县,前边便至望洲,过了望洲,便是庐州绵州,行军十来日,离京城已有七八百余里。
这一路上,也并无什么大碍,因为寒冬才过,初春时分外边寒冷,路上也见不到几个行人,到了崇州,已经是一月二十,可路边农田里依旧还是硬梆梆的冻成一块,根本没有人耕种过的样子,极目四望,十分萧条。
赫连铖看着这景象,甚是惊讶,寻人来问,都说去年遭了灾荒,百姓不少都做了流民,这些地一直未有人耕作,故才荒芜至此。
赫连铖默然,想了想去年为了充实国库好对外举兵,特地加征了赋税,此处正常的赋税都交不出,更别说加征的那些银子了。他转眼看了看那灰蒙蒙的田土,叹息了一声:“户部如何不及时告知灾情?”
“皇上,当地的官员要政绩,如何会肯上报?若是上达天听,知道此处萧条至此,他们顶上乌纱就会不保了。”被唤来问话的老者不住摇头:“又有几位大人是那种爱民如子的?他们只想着怎么飞黄腾达,根本没将我们百姓放在心里。”
赫连铖只觉自己脸上似乎有小虫子在爬动,实在难受,他从未想到过他的治下还有这般乱象,他勃然大怒:“快,快些将那崇州的刺史给我捉过来!”
“皇上,崇州的刺史昨日已经被一伙强盗给抓住,剥皮抽筋,就连骨头都被敲断了!”那老者匍匐在地,簌簌发抖:“虽说那刺史确实有罪,可落了个这般下场,也实在是凄惨。”
“什么?”赫连铖不由得惊诧万分:“什么强盗竟然敢杀我大虞官员,可是想造反不成?”
“皇上,他们正是准备造反。”老者伏身在地,不敢抬头:“他们已经占据了崇州府衙,号称有一万精兵,要将崇州府变成他们的治下。”
“什么?”赫连铖勃然大怒:“竟然有这等猖狂之人?柴将军,朕派你领三万精兵前去崇州县城,将那盗匪速速剿尽。”
护卫在赫连铖身边的柴将军抱拳而出:“臣领命,皇上请放心,必然踏破崇州,将那不要命的小蟊贼捉拿回来,让皇上处置!”
赫连铖挥了挥手:“你去罢,朕且领兵先行,你剿灭匪寇,速速前来与朕会和。”
大军继续往前行进,不过半日便出了崇州,在这崇州境内也未曾见到拦路的贼人,赫连铖骑马在前,轻蔑一笑:“这群贼子,只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而已,如何敢乱我大虞国势?”
“可不是吗?”江小春跟在赫连铖身边疾走,谄媚的笑着:“皇上威仪赫赫,又有谁敢冒犯?”
赫连铖瞥了他一眼,忽然间想起慕瑛的话来,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只觉得江小春笑得格外真诚,也不显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回想起这一路上十多日,江小春嘘寒问暖,不敢有半分怠慢,不会比江六差上一丝一毫,心中暗道,或许是瑛瑛多心了,江小春是个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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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7 章 莲动下渔舟(一)
? 一月二十四,一勾下弦月挂在空中,月色惨淡清冷,照着地面上一顶顶帐篷,就如地上长出一朵朵白色的蘑菇。
蘑菇丛中,有一条人影飞快的闪动着,眨眼的功夫就从最外边那一朵挪到了最里边。
“皇上,皇上!”帐篷外有人焦急的喊着,脚步声橐橐,转瞬便已经到了帐篷边上。
江小春抬眼望了来人一下:“卢将军,可有什么要紧事?皇上此刻刚刚睡下,你千万莫要打扰他,有什么事情,咱家替你通传,可否?”
“此乃军国大事,怎么能让你这阉人来相传?”拿着急件走过来的卢将军有些不屑,他乃是行伍出身,对于这些内侍自然是看不上眼的,他轻蔑的瞟了一眼江小春:“江公公,你最好快些去通传,耽误了军国大事,你可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江小春看了一眼卢将军,心中有恨,可却又没法子说出口,气哼哼的转头,轻手轻脚掀开帐篷的门,弯腰走了进去。卢将军见着他那背影消失在帐篷门后,恨恨的啐了一口:“阉人着实可恶!”
江小春走到帐篷里,隔间外睡着的小内侍惊醒过来:“小江公公,你怎么进来了?还不准备回帐篷去睡?”
“唉,正准备要回去呢,外边来了人说有军国大事要通传给皇上,这不就进来了?”江小春匍匐到了那隔间门边,轻声喊了一句:“皇上,皇上!”
赫连铖刚刚睡下,满怀心事又孤枕难眠,着实没法子安睡,正在想着皇宫里的慕瑛与赫连璒,忽然听着外边传来的声响,索性翻身坐了起来:“江小春,出了什么事?”
“皇上,卢将军说有紧急事情要面奏,皇上,要不要让他进来?”江小春在外边犹犹豫豫的说着:“奴才跟他说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既然这么晚还要来见朕,定然是有要紧事情,你让他进来。”赫连铖赶紧披上衣裳,趿拉了鞋子下了床,心里有几分疑惑,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让素日老成持重的卢将军会在这时候来找自己。
“皇上,青州梁州……”卢将军闯了进来,手都在簌簌发抖。
他真不敢想象,青州梁州等地会造反!
青州梁州乃是太原王的封地,太原王是太后娘娘所出,一直以来大家都交口称赞,只说太原王纯善纯孝,为何忽然间青州梁州这些地方也有人举兵造反?难道是说太原王早就有这心思,只不过是借着皇上杀慕华寅的事情趁机逃出京城,等着时机合适举兵?
“青州梁州怎么了?”赫连铖心中一沉,一只手抓紧了自己的大氅。
难道是毓弟也造反了?出发之前,瑛瑛还说要自己相信他,可现在……他一双眉毛紧紧皱起:“快说,青州梁州怎么了?”
卢将军将一封信双手奉上:“微臣也不是很明白,就听那送信之人过来说,青州梁州有乱。”
“有乱?”赫连铖冷冷的哼了一声,将那封信一把抢了过来,心中愤懑不已,自己还想相信瑛瑛的话,相信赫连毓真是那纯善纯孝之人,不会有什么异心,可这事情该怎么说?青州梁州有乱?分明是他想造反!
将信的封皮一把撕开,赫连铖将信抽出来,打开信细细的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的脸色慢慢变得严峻起来,渐渐的,手将那信纸揉成一团,狠狠的掷到了地上。
“皇上?”卢将军见着赫连铖那模样,也是唬了一跳:“皇上,青州梁州形势如何?”
赫连铖好半日没有出声,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慕乾领兵在青州造反!”
“慕大公子?”卢将军吃了一惊,觑着赫连铖的神色不对,不敢再说话。
这可是乱成一团了,年前被皇上杀了的慕大司马,乃是皇后娘娘的父亲,而现在造反的慕乾,却是皇后娘娘的弟弟!
慕大司马对于他,是有知遇之恩的,慕大公子神武,他一直心有敬意,可现在这两个人却让他颠覆了过去的看法,卢将军站在那里,有些怅惘,这人世间的事情如何能说得清楚,自己曾经仰慕过的人,竟然是这般奸恶!
“太傅说得果然对,斩草要除根!”赫连铖咬了咬牙,想到自己出发前下的那道圣旨,收回成命,不再追捕慕乾等人,这无异于是在自己打脸!自己宽恕了他们,可他们是怎么回报自己的?领兵在青州梁州等地造反!
造反需得要有充足的准备,否则兵马如何来的?赫连铖忽然间敏锐的想到了这个问题,看起来自己果然没有杀错慕华寅,他早就做了准备,招兵买马藏匿在民间,等待时机谋逆——否则慕乾如何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筹集起这么多的兵马?
“皇上,再往前行便是梁州,太原王之封地,也是慕乾起兵之界。”卢将军最终还是开口说话:“究竟是停,还是行,还请皇上拿个主意。”
“行!自然是行!如何能停?朕还怕了他不成?”赫连铖咬牙切齿:“卢将军,你赶紧拿了朕的亲笔诏书回兵部,速速再调二十万精兵赶赴青州梁州,朕便不相信他慕乾再英雄盖世,如何能抵挡我五十万大军!”
“皇上,这兵马不能停太久,每停一天,粮草供给便不知要花多少,臣觉得,应该先往前行,到了实在不能进再停。想那慕乾,虽在我大虞军中有神勇名声,可毕竟青州梁州等地范围并不大,臣算着他们再募兵,也撑死不过几万人,想要来与咱们三十万大军相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臣认为……”卢将军才说到此处,却已经被赫连铖打断:“卢将军,朕自有把握,你先带着朕的亲笔信去兵部。”
卢将军有些担忧的望着赫连铖,不知道皇上为何忽然又踌躇了起来,可皇上的命令他哪里敢违抗,只能听从吩咐寻了纸笔过来,伺候着赫连铖写了信。
赫连铖写了两封,一封给兵部,一封却是送进后宫给慕瑛的。
提笔在手,他感慨万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慕瑛说她弟弟领兵造反的事情,回想到出发前,慕瑛盈盈有泪,向他哀求千万要留她的弟弟妹妹们一条性命,可万万没想到,她的弟弟妹妹们却是这般对待自己。他务必要向她说清楚,不是他不愿放过慕乾慕坤和慕微,是他们不愿放过他。
“一封给兵部,一封,你亲手交给皇后,不能让他人假手,知否?”赫连铖将两封信交到卢将军手中:“卢明,你是朕信得过的人,朕这才派你回京,定然不能辜负朕的期望!”
“是!臣定然将这两封信带回京城,妥善交付给兵部和皇后娘娘!”卢明接过那信,心中有几分感叹,皇上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惦记着给皇后娘娘写信,莫怪民间有传言说皇后娘娘乃是红颜误国呢。
江小春的耳朵贴在帐篷的布上,全神贯注的听着里边的动静,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小内侍站在他身后,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有些焦急,细声问:“小江公公,出了什么事情啦?怎么卢将军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
“嘘,你这傻孩子,别说话,皇上他们可是在谈军国大事!”江小春转过身来,脸上那笑容早已消失不见,一双眉毛蹙得紧紧:“咱家方才听着,仿佛说慕大公子在青州梁州举兵造反了!”
“什么?”小内侍唬得全身发抖:“慕大公子造反?”
慕大公子在大虞可谓威名赫赫的人物,昔日大虞攻打南诏,遇到瘴气藤蔓,还有猛兽长蛇,一时间被阻拦在那瘴气之外,进去不得,大军足足停了半个月。后来是慕大公子亲自带领一百名勇士,用了攻心之术,让当地的蛮夷带看他们突破沼泽瘴疠之地,犹如神兵天降,直接冲入南诏军营中,活捉了那带兵的大将军,一举将南诏最硬的防线突破,大虞兵马方才顺利过了那一关。
从征讨南诏那一役开始,慕大公子的威名远播,都说慕家又出了厉害角色,下一任大司马定然是慕大公子无疑。
现在慕大公子竟然举兵了,而且是在青州梁州,不消说,定然是为了拥戴太原王赫连毓了,太原王乃是太后娘娘亲出,而且为人心善,昔日住在宫中,所有的宫人们对于太原王,只有称赞,绝无半句不好的言辞,相较于皇上来说,太原王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