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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青年倒是大度，直接便笑着点了点头，任由少年用鞋尖在身周画出了一圈深深的痕迹来。那般模样，颇有几分画地为牢的意味。
洛从云才刚刚从之前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不过在见证了那笔交易之后，再次陷入了震惊中无法自拔。他没想到，有人竟然会心甘情愿地出百万两银子当一名观众。难道他就丝毫不怀疑张小刀最后这件作品的品质么？另外，师父传下来的那把朴刀他是不是卖得太贱了一些。瞬时之间，他已是陷入了痴狂之中。
等到洛从云再次惊醒的时候，屋中的气氛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本来大敞八开的大门被紧紧关闭了起来，屋中已是燃起了一盏昏暗的油灯。那位锦衣青年倒是乖乖地站在属于他的那个圆圈里，正双目放光一脸紧张地看着前方。难道是……心神电闪之际，他扭头便瞧了过去。
闪烁的灯光之下，一柄长剑被人随意地提在了手中，剑光没有想象中那般凛冽刺目，甚至都看不出什么寒光来。修长的剑身偏厚重了一些，剑尖也要比一般的长剑钝了几分，看起来像是没有开过锋一般，根本瞧不出什么神奇来。随着剑刃优美的曲线，最终那古朴的剑柄出现在了眼帘之中。一如既往地张小刀式风格，简单之中不觉庸俗，随心之间彰显大气。整体而言，这把剑单就外表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洛从云有些疑惑地再次打量了一遍，可惜得到的感受依然还是那般。若不是剑柄处有着明显的张小刀铭刻，他并不觉得这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绝世神兵。在偏头看了一眼那位锦袍青年后，他这般想法更是笃定了一些。
“唔，不错，我很满意。”李煜说着便要将这熔铸完成的长剑归鞘。
“公子，不试一下么？”侍候在一旁的少年道出言道。既然收了别人的钱，服务自该周到才是。与其说是善意的提醒，倒不如说是诚心的请求。
李煜这时还是颇为兴奋的，正如血刀门那位大师姐所说，两把玄铁重剑熔铸之后果真变作了一把略显厚重的长剑。张小刀这位传说中的匠师也无愧他的名头，当初只是略微询问了两句，却是实实在在地把握到了一切。内敛，厚重。
“这位兄台，不如便用在下这柄秋水剑来一试神兵吧！”锦衣青年插话道，说着已是将腰间的佩剑解了下来，递向少年。看得出来，这人倒是颇有原则，拔剑递剑都局限于脚下那一圈的范围。
少年当即便走过去接在了手中，“呛”的一声中已是拔剑出鞘，“好剑，真是可惜了！”
洛从云虽然一直在镖局中厮混，对那些可望不可即的神兵自然不可能熟悉了，不过在用师父的那把朴刀换回了一条xìng命后，他足足花费了一月的时间去了解了关于张小刀的一切。锦衣青年这把秋水剑在江湖上的名气很是不凡，正是因着这把剑，三个小门派，两位江湖前辈，十五名声名鹊起的高手从此江湖匿迹。因为这把剑而死的江湖人，数以万记。
“虽然说没有最好的兵器，有的只会是最适合自己的，但兵器与人一般，也会有上中下之分。这柄秋水剑论品质，已属上品中的上品。”少年在行至李煜身边后，缓缓说话道。看他这般熟稔的模样，显是经常有客人在此试剑。“咳咳，作为师父最后一件作品，我以它为傲。”可惜，他并没能从李煜手中将剑取过来。
“将那剑横放在地上便是。”李煜缓缓说道。
少年当即明白过来，轻轻点了点头便将出鞘的秋水剑横放在了地面了。秋水剑，剑如其名，剑刃便如同一泓秋水一般，引人流连。
李煜随意地走到秋水剑面前，玄铁剑剑锋向下，蓄势待发。
洛从云这时才看得明白，那人竟想这般试剑，倒是闻所未闻。难道，自己真是看走眼了不成？正疑惑之间，黑影一动，那柄厚重的长剑已是脱手而下，往地上的秋水剑落去。
“嗤”，一声轻微的声响中，结果已出。
“啪啪啪！”良久之后，一阵鼓掌声在屋中响起。“今rì能一览神剑威仪，真是死而无憾了啊！”说话的乃是那位锦袍青年。他在又看了一阵那傲立于地的玄铁剑后，叹息了一声后，竟是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了。对那柄一分为二的秋水剑，竟是半点惋惜的表情都欠奉。
“公子留步。”就在李煜归剑回鞘准备离去之时，少年再次出言道。“家师还有一句话留予公子。”在看到李煜停步后，继续便道：“师父说，此剑乃是他平生最爱亦最恨之物，希望公子能好自为之。”
李煜闻言，顿了顿后，出门而去。
“因为阁下尚欠小店一百两银子，所以从即rì起，你一切都要听我的。”一句话将洛从云的眼神从门外拉了回来，便看到少年正一脸严肃地继续说道：“现在，出来给我拉风箱。”
第六章再临武当
看着手中的长剑，依稀还能闻到一抹血腥气息，李煜暗暗叹息了一声，这柄玄铁剑还真是一代大师的心“血”之作呢！将长剑重新搁回膝间，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耳边车辙的碾压声渐渐消失在了他的世界中。
杭州城，车马行。
看着一辆辆疾驰而去的马车，李煜自是觉察出了一股不一般的气息。杭州城热闹是热闹，但不见得江湖人便要比其他地方多得多，自从武当派在江湖上的声名有所下降之后，来此的江湖人已是少了许多。像刚才这般景象，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是。
屋中人确实很多，仅剩的几位车把式被团团围住，时不时便会有高声的报价传出。江湖人的钱虽然难赚，但也有一本万利的时候，不是么？
李煜好不容易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到了里屋，与前屋的景象不同，后边冷清得紧，他很快便瞧见了想找的人。
“找车前边去，找我一边待着。”当李煜走到那呼呼大睡的胖子身前时，一眼便瞧见了被摆在桌子上的一张字条，字倒是写得龙飞凤舞，只是那纸张竟是用的一张chūn…宫图儿，那些字迹大多便是写在了那些关键之处，让人看了颇是无语。
“你与洛枫是什么关系？”李煜将手中的字条缓缓放下后，轻声说道，根本不管对方是否能听见。
熟睡中的胖子倒是有了反应，抬起那张睡眼惺忪的胖脸看了李煜后，抹了抹桌面上的口水重新又趴了回去，不一会又传出了大呼的声音。
李煜见状一笑，继续说道：“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他应该从血海回到洛阳了吧！若是你见了他，记得帮我带句话，他的事情我应了。”
“是你？”胖子这次反应很快，之前那般睡态也是一扫而空，面sè一整后倒是可堪入目了。“我是洛云！”
李煜笑了笑，“说说，外面那是怎么回事？”
胖子做事倒是认真，即便心中已是确认了李煜的身份，还是用上了内部联系的暗语。“没什么，不过是东海港有人发现了扶桑浪人的身影罢了！”说着看到李煜有些疑惑的眼神便继续说道，“听说，有人在那些扶桑浪人身上发现了一张海图，上面好像还标志了一处海外宝藏的位置。说起来，这般事情最近倒是频发呢！”
李煜这才了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xìng使然。另外，在洛胖子的话语中，他似乎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详细说给我听听。”
“这些不过是一些烟雾弹，不说也罢！”洛云说着直起身来，“你等我一下，有东西要给你。”说着已是挪动着肥胖的身影往后屋去了，行动虽然缓慢，不过顷刻间便已消去了身影。
洛胖子的反应并没有让李煜惊讶，从他离开血刀门去了京城之后，以那些人的能力自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有东西送到这里自是理所应当了。在等待的间隙，他的一双视线却是被桌面上一角纸页吸引了。那页纸并不大，被那张写了字的chūn宮画儿遮住了，该是被他的动作带出了一点才能被发现。
纸上散乱地记载了一些东西，圈圈画画之中显得颇为随意。引起李煜注意的不过是“东海港”三个字罢了，看笔迹最是清新，其他被圈住的多是地名，不过尽是一些较为偏僻的所在，便是小城不过只有一个罢了。从纸张上的勾画看来，胖子分明已是找到了这些事件的某些关联，他最后的视线便落在了纸张中间一个大大的问号上。一个空空的圆圈，加上外面三个连续的问号，也不知指的是什么。
“这包东西还有这封信，你查验一下吧！”洛云抱着东西走到李煜跟前，将东西搁在桌子上后便一屁股坐了下来，那把颇显大气的椅子顿时发出咯吱咯吱的惨叫声。
李煜只是扫了一眼便将包袱挪开，捡起桌面上的信件略微查看了一下便拆了开来。信上的内容很是简短，统共不过只有个八字而已。
“江湖儿戏，作壁上观。”
翻掌之间，一页书信已是化为了虚无。这些事果然不是巧合，一切都在某些人的掌控之中。不过从书信上的口气看来，黄裳似乎对他的表现颇为满意，不然也不会半点威胁的味道都没有。“可还有其他的？”
“没了，要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要给你的都已经给你了，你可是要去武当派，那就从后门出去，马车已是安排好了。”洛云淡然地说道，已是没了初见李煜时的情绪波动。
李煜将桌上的包裹抓在了手中，随手掂量了一下，随即又丢回了桌面。“我用这些东西换你三个答案可好？”当即不等洛云说话，已是提问道：“洛枫可是你哥哥？”
洛云对于这包裹中的物事显然有所了解，在听到李煜的说话时圆润的肩膀不由自主地轻轻战栗了一下，待到李煜将问题说完，他已是抬起头来，条件反shè般说道：“是。”
“好，第二个问题，这纸上三个问号所标的地方是不是活死人墓？”李煜紧接着便说出了第二个问题。
洛云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不是，这里并不是一个地名，而是一个人名。”
李煜的下一个问题差点便要脱口而出了，临头还是收了回来。“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她的名字叫做婉儿。”
婉儿？洛云略微思索了一会后恍然大悟，不过接着便一脸郁闷地看向桌面那个包裹，在迟疑了一阵后才断然道：“这个问题，我，我无可奉告。”看得出来，这最后一句话他还是下了一定决心的。
“哦，谢谢你的回答，再会了！”李煜听闻后却是转身便走，临到门口才挥了挥手后说道。“唔，对了，江湖上有一个帮派叫做祸水帮，你可有所耳闻？”
洛云已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裹，里面赫然便是一柄剑和一本书。“等你下山之后再来，定会有你想要的答案！”话音方落，一道身影闪过，他竟是消失在了当场，空余下一张摇晃不已的椅子，以及一页被扫落地上的纸页，上面有着让人颇为遗憾的内容。
***
马车一路往武当山疾驰着。
这一路过来，行人车辆虽然不多却也不少，东海港那边的诱惑便是连门规森严的武当弟子也抵挡不住。另外，那一直会准时出现的山贼土匪们竟是销声匿迹了，一路通行无阻。这般下来，马车到达武当山脚的时间便要比李煜预料的早了许多。等他走下马车的时候，马车已是静静等候了好些时间。
看着冷清而又熟悉的山路，李煜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般陌生过。种种迹象表明，江湖正在一步步向“嵩山之变”迈进着。当时她虽然一直语焉不详，但他却隐约觉得，这背后的黑手应该不知是所谓的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