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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英光本来心里很替贾琏不忿,却见贾琏的态度如此淡定,便叹自己性子历练几十年,竟不如个少年。
靖英光别有意味的捻了捻胡子,故意吓贾琏,“才刚在灵堂外,我可听不少人小声念叨你的名字。似乎很多人都怀疑郑绪的死和你有瓜葛,你难道就不怕?可否要本丞相帮你说两句好话呢?”
“都是些见风就是雨的墙头草,没必要搭理他们,清者自清。”贾琏淡然道。
那些人的八卦心早就有了,总喜欢把事情往阴谋上想。不过这次他们想简单了,郑绪真正的死亡的真相比他们想得复杂很多,真相估计会吓得他们目瞪口呆。
不过,郑绪暴毙的结果到底是他自找的。他身为皇亲国戚、朝廷命官,一切荣耀都是皇帝给的,现在他竟正大光明的罔顾律法,干出停妻再娶的丑事,肆无忌惮的在皇上和皇后的脑袋上拉屎。主宰天下人生死的帝王岂会容忍如此!
一劝不听,再劝不见其悔悟,郑绪被皇上除之而后快是必然结果。
可笑的是郑绪到死大概都不明白原因。皇上下旨提拔他为户部侍郎的时候,他还沉浸在喜悦中,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特别是当他的小老婆如柔被送回来的时候,他竟然还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没有察觉到一丝丝不对。
更加不可能知道,皇上提拔他为户部侍郎,不过仅仅是为了给他的死留个体面,更是考虑到他绪妻儿以后的日子。至于郑绪喜欢得那个真爱小老婆如柔,之所以会被他轻松地从衙门里接出来,也只是皇后对自己外甥死前最后的一个仁慈了。
至于郑绪的小老婆如柔,令其和一具尸体同床共枕一夜,也由此可知,上头那两位对如柔有多恨。如今郑绪一死,没名没分的她只能任由正室夫人处置,下场必定很惨。至于她的结果到底如何,贾琏可没那份儿闲心去关注。
总之,这俩人的感情才叫真正的不得善终。
靖英光不愿过多逗留在郑府,问贾琏走不走。于是,俩人一块告辞。
“若非跟他父亲当年跟老夫有些交情,今日老夫断然不会来。”靖英光边走边,转头跟贾琏道,“你说说这人真怪了,前段日子还好好地,他虽然没什么政绩,但好歹有宫里的贵人罩着,能稳稳当官过风光日子。怎么就突然发起疯了,喜欢女人月是什么大事儿,他尽管纳进门做妾就是,何必停妻再娶。”
“色字头上一把刀。”
贾琏随口附和一句,忽然想起那名藏在郑绪衣柜里的女人了。据兴儿打听说那人是个媒婆,姓言,而今是玉州城远近闻名的媒人,短短几日已经撮合了好几对新人,个个婚后都恩爱不已。
靖英光还没跟贾琏聊够,问他是不是回荣府,他们可以顺路共乘一车继续聊。
贾琏客气地行礼谢过,“下官打算去街上走走,了解一下米菜行情。”
“你啊,就没闲着的时候。”靖英光笑着赞叹贾琏精勤,才上了车。
贾琏目送丞相马车离去后,方徒步走出郑府,倒把看门的那几个小厮吓坏了,个个点头哈腰的恭送他。
郑府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行大礼后,对贾琏小声道:“我家太太叫小的代为多多感谢大人!”管家又行了几个大礼,才算了事,恭送贾琏离开。
贾琏倒觉得这位郑绪的正室夫人有点意思,这表示感谢的意思在明显不过,她应该是在庆幸自己的解脱。和郑绪那样疯癫的人过日子,做正妻的应该会很心累,特别是当她名下还有儿女要顾念的时候,就愈发艰难了。
贾琏在街上刚巧遇见薛蟠,这厮正穿金带玉,一身福贵,晃晃荡荡带着几名小厮在街上晃悠。碰见个卖豆腐的小娘子漂亮点,竟出演调戏,还喊着着“要吃小娘子的豆腐”。此话惹来街上一堆人的哄笑,倒把人家卖豆腐的人给逼得哭跑了。
薛蟠自觉地‘功德无量’,转头继续寻下一个目标,忽见贾琏子啊不远处,脸色立刻惨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竟觉得你能改好,可真是……”贾琏冷笑,想到宝玉当初如何难管教,再见薛蟠这样,不该觉得惊讶才对。
薛蟠忙解释自己这次出来其实是为了帮贾琏打听米价,刚才只是一时忍不住。随后嘿嘿笑着挠头,态度很好的跟贾琏行礼赔罪。
“呵呵,”贾琏质问薛蟠几家铺子的米价,薛蟠竟然真的对答如流,他这才稍稍对这厮缓和态度。
不过这好色本性,实在是该克制一下。
贾琏笑着请薛蟠吃茶,闲聊两句,令薛蟠放松后,便打发人带薛蟠去花柳巷帮他看一种兰花。他则就坐在百汇楼内喝茶等着。约莫两柱香的时间,小厮回来了,却不见薛蟠的人影。
瞧小厮那副样子,不用张口贾琏也明白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小厮忙点头赞同。薛大爷去了怡红院,见着她的头牌娘子后,就跟疯了一样,死活都拉不回来了。
贾琏放下茶杯,意味深长的笑:“没关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既然拜我为师,我是不是该像父亲一般好好管教他?”
“您说的极是!”小厮附和。
“二爷,您瞧这个怎么样?”
这时候,兴儿高兴地跑进来,手拎着狼牙棒,可把铺子里那些买草莓的客人都吓坏了。
“很好。”
贾琏生平第一次踏进某应酬场所。因衣着富贵的关系,身后还带着而不少家丁,自然引起老鸨的格外注意。老鸨乐呵呵的来迎,瞧他有气度有气派,从头到脚一身都值钱,脸上的笑容便更灿烂了,问贾琏:“这位爷,可是头一次来怡红院?您啊喜欢什么样的来找姑娘的跟我说,我给您介绍我们这最好的姑娘。”
“我找男人。”贾琏简练说罢,就往里冲。
老鸨一听这话呆了呆,转即脸色大变,急忙忙伸手拦住贾琏的去路。老鸨上上下下打量贾琏,满眼可惜之色。“这位爷,您要是找男人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怡红院,姑娘们的地方!您找的那地方,出门左拐那条街一直走到头就有了。”
贾琏没理她,还往里走。
兴儿忙拦住老鸨,甩出一百两银票给她,“我家爷是来这里找人的,你们这的客人,薛大爷。”
“噢,原来是找薛大爷的啊,”老鸨重新打量贾琏一番,“那你又是谁?啧啧,瞧你模样不错,穿着这一身富贵,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竟是个来捉奸的。那可不行,你给多少钱都不行,怡红院的规矩,不许人擅自闯楼捉奸。也不想想我这是什么地方,出了事儿传出去,我以后得生意都没法做了,哪还有客人敢来我这儿。”
“大胆,你胡说什么!这位可是当朝御封的超一品侯爷,户部礼尚书贾大人!”
喊话的兴儿巨大声,几乎震动全楼。
老鸨吓了地僵住脸,转而瞬间变脸,满脸堆笑对贾琏点头哈腰,“原来是贾侯爷,请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要找什么人?尽管找就是。”
贾琏斜睨老鸨,“我徒弟。”
说罢,贾琏就带着人上楼了,在引路的丫鬟指引下,来到薛蟠所在的房前。薛蟠早在房中听到信儿了,事儿没办完,就立马下软了,急急忙忙抽身穿好衣裳。却不敢从正门走,想跳窗,又因为太高没胆子跳下去。
“怎么样,是你出来还是我进屋?选择不同,结果不一样。”门外传来贾琏沉静的警告声,听得薛蟠心突突快跳,差点心疾猝发而死。
薛蟠终究讪讪地走出门。
兴儿抬起手中的狼牙棒,当着众人面,照着薛蟠的屁股就一下。
那可是狼牙棒,满身带着铁刺,这一下子扎下去,薛蟠鬼哭狼嚎的如杀猪一般,震彻天际。
楼内围观众人跟着那一下子狼牙棒,吓得冷吸口气,看着都觉得疼。打在屁股上头,那铁刺会不会扎进那地方,伤了最重要的部位?
这下可毁了。
“下次,你若再敢不顾正事,纵情声色,定不会如此轻罚。”
贾琏又狠狠打了两下,惊得薛蟠嗷嗷大叫,当场捂着裤裆哭着求饶。贾琏这才将狼牙棒送回兴儿的手上。
薛蟠跟丢了魂儿一眼,脸色惨白的摔倒在地上,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早有小厮提前备好了担架,立即将薛蟠抬上去,在屁股上盖了白布,然后速度抬下楼去。
老鸨张了张嘴,一脸震惊的看着贾琏,“这这这……”
“为师者,理该帮学生的改掉坏毛病,你说呢?”贾琏阴测测的问老鸨。
老鸨忙点头称是,慌张恭送这尊得罪不起的大佛。见人真走了,老鸨才拍拍胸脯松口气。心里头后怕不已,刚才她生怕贾侯爷记仇,把愤怒转嫁到她身上。瞧他看自己的那眼神儿,种充满威胁意味。天呐,她的怡红院差点就开到头了,可算逃过一劫!想到那薛大爷本来进门时不打算找女人的,是自己硬留着给他介绍,老鸨就怕起来,生怕贾侯爷再回来找她。立刻派人写了告示在门口,“请薛大爷不得入内”。
这贾侯爷的手段太狠辣,那一下子只怕薛大爷以后都不能……不行。她得赶紧通知自己那些同行,让谁也不能让这位薛大爷进楼。他师父太太太可怕了!
薛蟠被硬生生的抬到百汇楼二楼,才得机会起身。才刚他真吓得不行了,才大叫。后来被抬到架子上的时候,薛蟠突然发现自己的屁股貌似不疼了。可碍于人家抬着自己,还有琏二哥发威,他不敢再造次。
“二哥,您这是做什么?我承认我改不了好色的本性,可那怡红院也不是我主动去的,是二哥要我去的。”薛蟠越说越小声。
“顶嘴?”贾琏斜眸看他,
薛蟠忙跪在地上,表示自己再不会那样了,给贾琏道歉。
今天这一出可给他丢大脸了。
兴儿把狼牙棒丢在地上,正好滚到自己跟前。薛蟠摸了摸,发现上面的刺儿是软木做的,只是外表弄成了铁刺的样子。得知琏二哥并不是真心伤自己,薛蟠忽然心里暖暖的。
“今日当众如此对你,叫你出丑,便是断你的后路。看你以后还有脸耍呆霸王的派头?”贾琏意味深长看一眼薛蟠,勾唇问他,“还是你不听话,想滚?我求之不得”
薛蟠怔住,想起自己当初拜师时对贾琏的承诺,自己的确是没有遵守。方正依旧丢进脸面了,就这样狼狈回去,定会被母亲妹妹笑话。薛蟠咬牙,给贾琏跪下,发誓自己再不敢。
“随口认个错,算什么,不可信!”
“我——我用自己的命根子起誓,如有违背就叫我辈子都硬不起来!”薛蟠举手道。
贾琏缓口气,让他起来,随即问他:“那你对自己以后可有谋划?”
“我……我没想过。”薛蟠尴尬挠头道。
“那就想。我给你七天时间,想好了就告诉我。这不是说说,你一定要有决心坚持做下去才行。不然,你就等着活受罪吧。”
贾琏打发了薛蟠后,又去了几家米铺打听价格,然后遛跶了菜市,肉蛋菜的行情顺便都了解了一遍,这才回了家。
静芯早就等不及了,笑着来迎他,“我猜你去郑家奔丧必不会久留,却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贾琏把经过说了一遍,顺便也说了说郑家的情况给静芯听。
静芯因薛蟠的事儿笑得肚子疼,转而又对郑家寡母赵氏很同情,“如此识大体明事理的女人倒不多见,若有可能,我回头倒想多与这位夫人走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