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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厅,兄弟们忙忙碌碌为他筹备婚礼事宜,喜堂布置得红得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了明晚不知能不能成的洞房。
林傲天看了一眼喜堂正中央的那个大红双喜字,和那一对高高的红烛以及旁边放着的白玉观音送子像,转身大步跨出了大厅,向门外走去。
“回头客”是在不久前新开张的酒楼,生意火的不行。这有趣的三层楼分开格局更是让人眼前一亮,许多有名的商贾之家多次找酒楼的幕后老板合作,都被拒之门外。果然是个又头脑的生意人,这样玲珑的心思一般人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他忧愁满面地走上了酒楼的第三层,在门口迎宾处出事了贵宾卡,接待员将他迎了进去。这里是他常来的地方,自是熟门熟路地走到常坐的一个位置坐下点了菜吃着。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了坐在另一边一个熟悉的背影。盟主!
脑中一热,他眼泪差点没落下来。分别了三年,他居然又在这见到了刹盟的盟主,他的头领。那一年,刹盟还没正式成立,是这个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小少年排除一切障碍,辛辛苦苦才把刹盟创建起来的。如今一晃,三年已过。
分坛和总坛遍布全国各地,刹盟盟主听说是去了锦城。由于总坛内事务繁忙,他一直在罗城没去找过盟主,还有阿筑那小子,也不知道他们最近怎么样了。
“莫公子?”
他走过去,一声不太确定的称呼让莫潋琛诧异回头。
“傲天!”
莫潋琛这几日心情坏透了,宁宁不知被谁掳了去,她还怀着身孕呢,不知道现在处境如何了?要是被山贼或者马贼掳走,会不会被欺负了去?
他心中焦灼不已,却还是耐下心来,在罗城慢慢地寻找。他也是今日才赶到罗城的,没想到“回头客”竟然开到了这里,就进来坐下,叫了些吃的。
他刚才已经在各处商铺发了信号,让人留意一个叫易谨宁的女人,希望能尽快得到消息。总坛他是一定要去了,阔别三年,物是人非,许多东西也变了样儿,也不知道林傲天还能不能认出自己来。
这一声不太确定的“莫公子”却是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很久没与总坛联系过了。
“真的是你!长得这么妖艳,又去魅惑哪家姑娘了?”
林傲天调侃一笑,几乎老泪纵横了,用力地抱着莫潋琛。阿琛长得越发俊俏了,三年前他就觉得这小子长大了定会迷死不少姑娘,那个罗城第一美人当年还肖想过他的阿琛呢!可是等了几年,终究抵不过岁月的磨砺,还是破格嫁给了当地的富商公子。
莫潋琛被他这么用力一抱差点没被箍死,可林傲天泪流满面地说着,全然没有放开的意思。
“阿琛,你可让弟兄们想死了。这些年一句话都没捎回来过,只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捎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回来,你这是打算要抛家弃子离我们而去了吗?”
“……”
这么多年没见,林傲天还是跟以前一样油腔滑调,满嘴胡话。莫潋琛皱了皱眉头,也是在他背上用力一拍。
“好兄弟,你再跟娘儿似的掉眼泪,我就立马走人!”
他推开这黏人的牛皮糖似的林傲天,嫌恶地后退了一步,明智地选择与他保持距离。这厮虽比他长了那么几岁,年纪大却是心性小,整一个孩子似的。但是他办起正事来却丝毫不马虎,甚至比他还要雷厉风行,震慑人心。
他板着脸,“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得像什么?”
一句话将林傲天堵得噎住了泪水,他只是难过而已,心中堵得慌,哭下都不行吗?
“你这几年来都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想霸占了刹盟盟主这个位置,让你一边哭去!”
刹盟盟主是个行踪不定的蒙面男子,一身黑衣,身形颀长。除了刹盟里的个别人,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那些在江湖上混的,每一个听到刹盟盟主的名号都会小腿打颤,吓得浑身发抖。
传闻刹盟盟主是个鬼面人,一张脸长得跟鬼似的,所以才带着面具。传闻刹盟盟主杀人不见血,所经之地他要杀之人无一生还……
要不是听到那些传闻,林傲天还真的以为他见阎王去了。
见鬼的传闻,阿琛有那么可怕么?
林傲天低咒一声,他这悲痛来得快也去得快,一下子就恢复到了去易谨宁房间之前的心情。兄弟回来了,是该好好喝一杯才是。
他一打响指,“服务员!”
这是骆笑笑的独创,美其名曰特有称呼。一开始食客们都还难以接受,可是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一个长相娇媚的姑娘拿着菜单过来,“这位客官要点什么?”
柔柔的声音让人舒畅万分,光是来这儿听“服务员”讲话也是一种享受,怪不得这酒楼的生意会这么好了。
“两坛上好的女儿红,最大坛的那种!”
对酒他没那么多讲究,不过明日就是他的大喜之日,他还是点了比较适合自己喝的名酒来敬久别重逢的兄弟。
莫潋琛皱着眉,“傲天,你不是不喜欢喝酒么?”
在他的印象里,林傲天一直是个憨厚老实之人,除了遇到极为伤心或者极为高兴的事情,他就会喝上那么一两口小酒。今儿怎么一整坛子都搬出来了,看他脸上淡淡的忧伤,莫潋琛眉峰拧得更紧了,莫非他遇上了什么麻烦事情?
“喝,老子今天高兴,好兄弟重逢,高兴!”
他一把扯掉那酒坛子上的红布盖,给莫潋琛递过去,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好,既然是重逢,那就喝个痛快!
莫潋琛接过那大坛的女儿红,站起身来一仰头,咕隆何可个痛快,豪气冲天。
幸好这儿是贵宾区,来的人不多,包间里也有分隔的布帘,要不然这两个大男人喝得傻乎乎的样儿定会被人取笑了去。
宁宁都易谨宁失踪两天了,他心中积郁的愁闷也该好好发泄一下,免得到时候找到了她又被她数落。
“干!”两个大酒坛子相碰撞。
一仰头,又是一个痛快。
整坛子酒灌入愁肠,两个大男人都有些醉了。莫潋琛还好,这一坛子酒还能顶下去,林傲天早就趴在了一旁,嘴里还不住地说着一些胡话。
莫潋琛仔细听了,却听到他说,“兄弟,我明日成亲,你要来给我撑个场面啊!”
莫潋琛摇晃着身体,走到他的背后拍了拍,“喂,醒醒,兄弟,你要成亲了?”
“是呀!”林傲天整张脸通红,连脖子都是红的。他努力睁开双眼,迷离的醉眼看不清莫潋琛在哪个方向,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指着一个方向。
“那边,那个丑娘儿都比不上我的新娘子好看,漂亮……漂亮的新娘子……”
他一说完又到了下去,这一次,不是倒在桌子上,而是直接倒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响,脑袋狠狠地砸到了木质地板,人却毫无反应。
果然还是喝不得酒!
莫潋琛叹息一声,将他扶到桌上趴好,自己一个人走出了酒楼。他现在心中五味杂陈,宁宁踪迹全无,他整个魂儿都没了,哪还有心思去参加林傲天的婚礼?
一整日无消息,次日凌晨,他忽然收到了珠宝阁的消息。
他心头一喜,宁宁有消息了。
快马急鞭去了离总坛不远处的一个珠宝阁分店,老板哈着腰将他迎了进去,拿出一副断开的相思手链,“老板,您看,这链子是不是您曾经在这儿定做的?”
宁宁,真的是宁宁!
虽然只有八颗,可是那珠子上的八个字是他叫人用专门的手法刻上去的,只有宁宁的链子才有这样的刻法。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易谨宁这一边,喜娘早就来了,早早地替她梳妆。这一次的成亲,易谨宁觉得有点玩笑的意味。她才没那个心思去和不喜欢的人成亲呢,还是个抢她的贼头子。最主要的,她已经是罗敷有夫了,肚中还有一块肉呐!
冷着脸坐在梳妆台上任由喜娘替自己梳妆,心中却是焦急万分。那两个丫头应该把东西送出去了才对,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有莫潋琛的消息?
越是焦急就越没消息,时间过得真快,要不是她的穴位被点了,她一定大闹一番。喜娘替她梳妆好了,一张大红喜帕盖在她的头上,将她背了出去。
过了门槛,喜娘将她放了下来,将她的手牵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上。易谨宁感觉的出来,那是一个中年妇女的手,很滑嫩,很温暖。
司仪一声大喊,“新娘到!”
喜堂里立即热闹了起来,掌声一片,恭贺声不断。
那人领着她跨过了又一道门槛,将她的手交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这一次……是个男人的手。她反射性地一缩,却被那只手拉住。不一会儿,一块红菱塞到了她的手里,另一端牵着的人定是林傲天无疑了。
她很想大骂一顿,然后放火烧了这喜堂,可是开不了口。这都什么事儿啊,拜个堂居然连她的哑穴都点了,欺负她这个初学点穴解穴者啊?
她生气地将手中的红菱松开,那红菱却是卡在她的手里了,这……早知道她就好好跟莫潋琛学习解穴手法了。都怪阿琛那个坏蛋,教她学习解穴就好了嘛,非得点她身上的敏感穴位,才害得她没学好,白白被欺负了。要是待会儿洞房了,她该怎么反抗?
“你就别费劲了,那点穴手法比较奇特,你解不开的。”林傲天小声覆在她耳边说了句,恨得易谨宁牙痒痒。
司仪继续高喊着,“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那尾音拖得老长,颤颤得让易谨宁毛骨悚然。
林傲天昨天被好兄弟二虎扛了回去,好说歹说地劝了一回,终于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喜欢她就上,不喜欢她就拉倒。
他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终于决定先娶了她再说,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保不定她就像他一样爱上了他也有可能啊。
林傲天笑眯眯地拉着红菱的一头,与易谨宁一起对着大门口鞠了个躬。
易谨宁本是不肯拜的,却被搀扶着她的一个女人强按住了拜下去。她心里不住哀嚎,完了,这里的人个个都是高手,莫潋琛快来救她啊!
司仪又一声高喊,“二拜高堂!”
喜娘扶着她转身,正对着上面空空的高堂。
林傲天也是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那空出来的位置,要是莫潋琛昨天肯答应他来做他的证婚人就好了。都怪自己喝得过了,一时忘了跟他说这件事。
他懊恼地斜看了一眼门口,没有人来……难道他昨天是太过烦躁了,出现了幻觉?莫潋琛那死小子根本就没来罗城?
想归想,拜堂还是要继续的。一想到易谨宁以后就是他林傲天的妻子了,他就幸福地想笑。
腰弯了下去,唇角的笑意上升到了眉梢。
易谨宁也被强按着弯了腰,鞠了第二个躬。她心中不停地默数着,希望在最后一刻,莫潋琛可以赶过来。
大红喜堂热闹的场面丝毫不嘈杂,参加婚礼的都是刹盟的兄弟和各自的一些亲戚以及生意上有往来的商贾。
他们祝福声不断,欢呼着叫喊着,祝福新郎新娘百年好合之类的话。
高堂上的红烛已燃了一般,大滴的红烛泪落下,凝成一团,晶莹红亮,像易谨宁心头滴的血。
最后一个头拜下去,他们就是夫妻了,那……她和莫潋琛算什么?难道这世上还允许一女侍二夫存在?有的话她也不介意,只要心中又阿琛一个就够了,第二个夫君就当他是空气好了。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等待着……
既是等待着最后一鞠躬的到来,也是等待着莫潋琛的突然出现。她透过头顶红盖头想看看门口有没有一个人忽然现身,惊艳四座的那人,她的夫君……
可惜,没来!
最后一鞠躬终于要来了,司仪响亮的声音穿透她的耳膜,划过她的耳际仿佛飘到了天际那么遥远。她已经完全不能听到那声音了,脑中嗡嗡作响,模糊声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