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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藏着个人。
遮脸的兜帽也有说法,要贴脸挡鼻露耳缝!
兜帽贴脸,那是因为凑近了瞧消息、机关的时候,不至于因为兜帽蹭着挂着那一碰就响的机关消息。
挡鼻。那就得在鼻子下头有一条横着的小布条,既要能挡着鼻孔喘出来的热气不被人瞅见、听见。又得让那带着兜帽的爷们喘气的时候不费劲!
要不然,大冬天的朝着人家墙头上一趴,从鼻子里头出来的热气白花花一团的罩在脸上,要不就得让那看家护院的老江湖瞧出来端倪,要不片刻功夫那兜帽上头就得结出来一片白霜,生生就露了形迹!
至于露耳缝的讲究就更简单,混潜行的讲究的就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要把耳朵全露出来,那白花花的一大耳轮子,搁在晚上老远就能叫人瞅见。可要是全捂上了耳朵,周遭的响动听不见,那没准人家刀尖子都到了脖颈子上,自己还傻呵呵一无所知!
因此上,好兜帽上头都留着条刚巧能露出来个耳缝的地方。既能百步听音,又能掩藏形迹!
还有那家什囊,讲究些的就得是用药练过的牛胃。大大小小的家什朝着那用药练过的牛胃里头一塞,彼此间被牛胃里头天生的皱褶一隔,任凭人怎么活动,都不会有一丝多余的响动。哪怕是次一等的。好歹也得寻个三兜三套的猪尿脬,这才能勉强堪用!
可瞧着在墙头上露出来半拉脑袋的那主儿,一顶兜帽的模样却怎么瞧都觉得别扭——那就是拿着个黑布手巾胡乱裹了脑袋,一双眼睛连着鼻梁骨都露在了外头,隔着老远一瞧倒是挺吓人。可也就早早露了形迹1
像是瞧着善堂院子里也没啥人听见自己扒拉掉了两块活砖的动静,那露出了半边脑袋的主儿轻轻一个纵身。倒也是悄没声地半蹲到了墙头上,却是把一条腿朝着墙外面一搭一提,飞快地把另一个同样打扮的黑衣人给拽到了墙头。
只瞧着这一手俩人搭档的黑潜功夫,严旭只在脑子里略略一琢磨,心里头已然明镜一般——就这俩穿着黑衣服的主儿,指定就不是四九城周遭左近的潜行人物,没准就是个外路来的空子!
就四九城里混黑潜行里的爷们,差不离都是各自跑单帮,极少有搭伙求财的事儿。哪怕就是真撞见有啥一个人吃不下的大买卖,那搭伙求财的时候也得分得清楚明白!
谁趟路、谁望风,谁开锁、谁取财,谁断后、谁收尾,直到把到手的玩意找路子发卖了之后,这才各自分了该得的那一份钱财,彼此间拱拱手各自找地方猫起来,等得风声过去之后再出头露面过那逍遥rì子,哪有这样扎堆儿朝着一个地方撞的做派手法?
再一想白天的时候,听菊社当家那姓左的东洋人隐约说过要派出来什么‘小栗子圆’兄弟俩?
这都不用琢磨,墙头上蹲着的这俩东张西望的主儿,一准儿就是菊社里头养着吃东洋潜行饭的人物!
瞧着那俩蹲在墙头老半天、才一先一后出溜到墙底下的东洋潜行人物,严旭不屑地撇了撇嘴,顺着屋脊另一侧轻飘飘地跳到了地上,朝着九猴儿待着的伙房溜了过去。
估摸着是方才那伙房里的大师傅已然把备好的面包坯子放进了烤炉中,才刚靠近伙房后边,严旭的鼻子里头已经闻到了烤面包时候的麦子清香,而九猴儿毛手毛脚地洗着那些碗盘时的动静,也隐约地传到了严旭的耳朵里。
嘬起了嘴唇,严旭照旧学了几声耗子争食时的叫声,片刻间便听到了九猴儿那尖细的小嗓门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唤起来:“哎呀哎呀我这肚子怕是今儿这两顿都吃多了哎呀”
像是对九猴儿极不耐烦一般,伙房里的大师傅顿时扯着嗓门叫骂起来:“嘿你跟哪儿你就解裤腰带呢?!这儿是伙房,肚子疼麻溜儿滚茅房去!”
耳听着九猴儿一迭声地答应着冲出了伙房门口,严旭顿时贴着墙根、借着墙根处的yīn影遮掩着身子,蹑手蹑脚地跟在了九猴儿身后。
才转过了一个屋角,九猴儿顿时不再高一声、低一声地吆喝,反倒是贴着墙根站住了身子,压着嗓门低声叫道:“二叔,有啥事儿?”
从九猴儿身后的墙角yīn影中露出了身形,严旭也是压低了嗓门朝着九猴儿说道:“来了俩菊社里吃东洋潜行饭的!瞅着那样儿,手艺挺cháo!”
瞪大了眼睛,九猴儿急促地低声叫道:“来给咱们捣乱的?!”
微微一摇头,严旭顺手从怀里摸出来两个核桃大小的玩意递到了九猴儿的手中:“这德国善堂和菊社有勾连,可私底下也都彼此不交实底!估摸着这俩菊社派来的东洋潜行人物,也是奔着能把你相师哥的病治好的玩意来的!你这么着”
把嘴凑到了九猴儿的耳边,严旭低声嘀咕了好一会儿功夫,方才伸手一拍九猴儿的肩膀:“明白了么?”
用力点了点头,九猴儿把严旭递到了自己手里的那两个核桃大小的玩意收进了怀中:“二叔你放心,错不了!”
ps:一个疏忽,漏了一章,今天补上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收拾残局
() 盔歪甲斜地站在连门扇都被挤歪了一扇的德国善堂门口;段爷恨不能掏枪朝着自己脑门上搂火!
这走马上任、屁股能坐上北平市jǐng察局局长那张金交椅的文书还没看仔细;头天晚上在满目chūn书寓里喝的花酒还没醒盹;手底下人已然在满目chūn书寓外头砸开了大门;冲到自己睡着的花楼下面喊得如同爹死娘嫁人般凄惶;生生搅合了段爷清晨时分刚上来的那点兴致。
压着心头骤然冒出来的起床气;再由着那昨晚上才梳拢了的小姑娘替自己穿上了贴身的衣裳;段爷这才学着戏文里诸葛丞相城头抚琴退司马的从容做派;让花楼下那已然急得快要上吊的贴身手下上了花楼。
话没说几句;事没问明白;可段爷只一听贴身手下说出来的‘洋人’二字;顿时一脚把那正拿着热手巾给自己擦脸的小姑娘踹到了一旁;抓过了扔在床头的裤子急三火四的胡乱套上;一边穿着衣裳一边就朝着花楼下冲了出去。
官家、洋人、豪门、大户;这可是出了名的四九城里四大惹不得;这洋人还得排在第二把交椅上头。哪怕是自己管着的地面上死了个在老毛子的地界都倒了架子的白俄;那说不好也是个能捅破天的事儿——这倒了架子的白俄活着的时候不值钱;可人一死;立马就有一大群白俄找上门来;口口声声说死了的这白俄是俄国当年的皇族;这要是不把钱赔够了。那这事儿且没完呢。
可就照着手底下那来报信的巡jǐng说的;就昨儿晚上天黑没多久的功夫。这德国善堂里头就遭了人算计;生生的叫人在各屋里都扔了个潜行人物才会用的‘苗子’;捎带手的还掐准了水龙队那帮家伙来趁火打劫的档口;把善堂里头的电线给掐了!
黑灯瞎火;再加上里外都有人裹乱;这善堂里头的屋子差不离都遭了洗劫;稍微新点的被窝铺盖、伙房里头的白面砂糖;还有些水房里搁着浆洗的洋人衣裳。全都叫那忻火打劫的水龙队人物洗了个jīng光。
这也还不算;原本那二层小楼门口死守着的俩德国人都朝天放了两枪;算是勉强镇住了那些抢得兴起的水龙队人物。可还没等那俩德国人垂下枪口;那幢二层小楼的地底下猛地就冒起了滚滚浓烟!
就借着这个由头;刚被那几声枪响吓住了的水龙队人物二话不说;卷着那俩挡在门前的德国人就撞进了二层小楼里头。
等得大半个钟点之后;那些捞足了好处的水龙队人物总算是卷堂大散。可那二层小楼里头的玩意也全都叫洗了个干净。就连那冒着滚滚浓烟的地下室;也有不怕死的水龙队人物下去探过;捎带手还搭出来个叫浓烟熏得晕了过去的德国人。
除此之外;善堂里头叫挤撞推搡得倒在地上的洋人也叫踩伤了好几个;有俩现在还搁在个德国人开着的医馆里头躺着;估摸着是脑袋上叫人踩了好几脚、没个几天都醒不过来!而其他那须身上下叫踩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德国人。天刚亮就已然把善堂遭了洗劫的消息告诉了德国领馆;眼下德国领馆里头已然是把话儿递到了北平市zhèng fǔ;也没啥旁的;就四个字——交人、赔钱!
叫手底下多少还能办事的巡jǐng去瞧过了善堂里的情形;可只一听那巡jǐng的回话。段爷就觉着自己脑仁儿都疼!
周遭各处全都简单;屋子里叫四九城里混潜行的人物扔了‘苗子’。虽说是烟熏火燎的瞧着吓人;可当真计较起来;还真没弄砸什么玩意、更没伤着人;也就是伙房里头毁了个洋人烤面包的炉子。
但在善堂当中那幢二层小楼里头的地下室中;除了烟熏火燎的味道之外;还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子闷香的味儿;瞧着又像是天桥上面拍花子的那些人用的手段。
至于物件上的损失;且先不论洋人递过来的那张损失单子;就算是叫段爷自己打从心里说;那也能明白经过了水龙队那帮人物的洗劫;只怕连墙皮上的铁钉子都能叫抠下来带走了?!
除此之外;还有三四个半大孩子也死在了那地下室里。虽说那些德国人一口咬定;那几个半大孩子就是昨儿晚上叫浓烟熏死的;可这办事的巡jǐng也是积年见惯了各种诡谲场面的人物;一眼就瞧出来那些孩子只怕是病死的
就眼前瞧着的这么一副烂摊子;照着道理来说;这就得是四九城里黑白两道的人物都跟这德国善堂的人较上了劲;这才能找着潜行、拍花子党和水龙队的人物一块出手对付这家德国善堂!
可掰弄着手指头数算下来;四九城里倒是能有谁有这么大人面、手面?
更想不明白的是——这德国善堂里头到底得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利物;这才能引得这些人攒到了一块儿动手?!
伸着肥厚的巴掌揉弄着太阳穴;段爷就觉着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
都说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眼面前这场面闹这么大;到最后让自己这么个新鲜出炉的jǐng察局长过来收拾残局
可着四九城里数算;这还能找出来比这更坑人的事儿么?
且先不提赔钱的事儿;就说这德国人吩咐的交人;倒是上哪儿去踅摸这些人物去交给德国人?
潜行?
那不用想了;就眼面前能使上‘苗子’的潜行人物;哪个都不好惹;外带着沾上一身毛就是个猴儿;贼jīng贼jīng的。瞅着昨儿晚上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只怕办这事儿的潜行人物老早就离开了四九城避风头去了。说不好这抬腿一走就是大半年的光景;任是神仙也找不着这样的人物!
还有那些水龙队里的人物。说起来也没一个好惹的!且不论旁的;就水龙队每回出去救火;回来的时候都是照着规矩;把得来的好处朝着上头管事的交上去五成。一个月下来;四九城里管着水龙队的那位爷;少说腰里头也能揣上一套大四合院。
这要是今儿开了这个头;把水龙队的人物一抓;那位管着水龙队的爷得罪不起德国人。可收拾个姓段的臭巡街的;那还真是手拿把掐!
至于拍花子
猛然之间;段爷那差不离要叫肥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的小眼睛一亮;伸手一把抓过了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信得过的跟班儿;压着嗓门朝那跟班儿说道:“上回抄拍花子的那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