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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金凤一惊过后,怨恨之心骤起,也不自惊。冷冷道:“原来是大师姊驾到,小妹失迎了。”
来人果是赤炼人魔首徒,苗金凤师姊。那道姑嘻嘻声歇,脸色一沉,叱道:“苗金凤还不快跟我走,要等着动手不成!”
苗金凤张目四顾,只道来者不止师姊一人,须知她共有师姊三人,单这位大师姊已难应付,如是三人连手合力,要想侥逃一擒,那是做梦,而且还不知赤炼人魔有无随来,若这魔头一到,万万逃脱不了。但眼见四下里再无别人,这才稍稍宽下心儿,苗金凤人虽正派,却是机伶万分,小心眼儿一转,已然有了计较。垂首凄然道:“也不须有劳师姊动手,小妹背师远走,自知罪孽深重,已知心悔,就随姊姊去见师傅,但凭处置!”苗金凤此语,显是不知虚实,故作缓兵之计。道姑何尝不知,一来她姊妹三人与赤炼人魔各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追踪苗金凤,故此时只得一人,自己武功虽高,也知道小师妹手底里不弱,翻起脸来,要擒她也自不易,二来以为苗金凤惧怕自己武功,勉强从行,然后从中设法逃脱,如是这般,则自己只要细心看觑,料也不出毛病。
当下,脸容又易变,温言道:“师妹肯随行最好,谁不知师傅最疼的是你,正等着你去寻开心事儿,那会责备,你放心好了。”说着催促便行。
苗金凤略一沉吟,应诺下来,便与道姑一齐入了店房,拾掇行装,随着道姑,经取道回莽苍山,才出郊外,苗金凤借故与她闲话,道姑这次虽说奉命而来,却因知这小妮子为师傅心爱禁脔,只要她肯听话,也不敢怎么难为她,一路倒也有说有笑,苗金凤何等机伶,经过旁敲侧击,已然知道这次到成都来,只得师姊一人,不由心胆陡壮,心下琢磨逃脱之计。
要回莽苍山的路,如取捷径,必然北返经过岷山,那儿正是方镜湖居址之地,苗金凤蓦地想起一计,对她的师姊道:“南下路道曲折,但却好走路,北上却要攀山走岭,行来不便,我们不如南下。”
道姑处处慎防苗金凤逃脱,以为师妹要走南道,其中必有诡谋,说不定在南行之路,有个什么高手在等着她,那时岂不煞费周章,苗金凤一提议,道姑心念一转,偏不答应,因为那时赤炼人魔尚未探出苗金凤栖身方家的缘故。那道姑哼道:“有捷径不走却要走远路,不知你安着什么心眼儿,哼,要是敢生异心,休怪愚姊手里拂尘无情。”随手拂尘向途旁一块青石拂去,那青石登时粉屑四溅,现出道道刻痕。
苗金凤心里也是哼了一声,暗道:“不怕你这贱妇老谋深算,今番却着了我的道儿!”当下,也不动声息,装做无可奈何,叽叽咕咕,自怨自艾,那道姑也不理她,两人乃顺岷江北溯。
这天,恰好岷山在望,已然离方镜湖之家不远,苗金凤心中大喜,以为镜湖老人必会出手相援,那料走出老远,仍不见镜湖老人父子影子,心中由喜转惧,又有谁知,此时镜湖老人父子已然不在,正为寻她外出。
镜湖老人的家是在岷山之畔,岷江之邻,两人不一刻已到岷山之上,苗金凤心中失望之极,自顾手无寸铁,要想反抗,也是不易,又走了一程,苗金凤忽地止步不前,咦了一声。叫道:“师姊,此处好景致,我们何不歇歇,浏览一下。”
道姑闻声,戛然止行,掉头回顾,淡淡道:“有什么好看?你在山里长大,难道还看不够!”
苗金凤咬一咬牙,倏地一腾身往山下来路便闯,道姑一怔,蓦地惊觉,她已去了十来丈远,急展身形,火速赶下。
一边赶一边口里吆喝,叫苗金凤停下。苗金凤只顾逃命,那管她的叫喊,转瞬间已至山下,苗金凤在赤炼人魔门下时,轻功算最高明,道姑又给她一下冷不提防,一时如何追她得着,自忖道:“这丫头只顾前走,待会进了村庄,白日里两人在路上追逐,岂不笑话!”一时性起,手中拂尘一掷,飞也似地便往苗金凤身后砸去。
苗金凤正奔跑间,乍听背后风响,不自觉反手往后一接,道姑掷来拂尘,恰恰傍她捞个正着,只觉手中一颤,稳稳接住。这一喜可大,本来自己没有兵刃,竟变为对方赤手空拳,一接之际,身形略缓,道姑已然跑到眼前。
道姑掷去的拂尘,是运起内家真力,等闲难以接着,她深知小师妹功力不及自己,料她也不敢硬接,恁地竟给她一接即稳,心中不由大讶。要知自苗金凤改投镜湖老人门下,在他悉心调教下,功力自非从前可比,况她此时已然豁出性命,威力自是倍增。
道姑一掷不中,惊讶一过,怒从心起,双掌一错,娇声叱道:“可恶的小贱人,反了吗?凭老娘一双肉掌,还不把你制伏。”奋身跃前,便待递招。
苗金凤虽然抢得拂尘,只因这是奇门兵刃,没有学过的很难使用,反而碍手碍脚,正踌躇间,敌招已自面门抓到,百忙中苗金凤手中拂尘上撩,“举火烧天”一式已然使出,道姑指抓已到,刚好抓着拂尘钢丝,发力一带,但听一声裂帛,道姑倒退数步,手里多了一大撮拂尾,那苗金凤却端然不动,这一较量,道姑给比下去了。
道姑气得双颊飞霞,恨恨道:“都是老头子不好,放着绝招儿不教俺姊妹,偏教会这小贱人,自食其果!”道姑既对苗金凤功力骤增,心中惊疑,又不明就里,还道赤炼人魔偏心,瞒着她们,私下调教苗金凤,这才喃喃怨咒,那知道这功力,却是镜湖老人培植的成果。
苗金凤这招虽未给道姑抓着,却惊出一身冷汗来,神智一复,暗连内力,顿觉倍逾平常,心中恍然,精神陡振,倒持拂尘,便用那精钢打成的拂尘柄作为兵刃,当五行剑,点穴撅使用,这一反击,妙招连绵,有如抽丝剥茧,不绝如缕。
道姑惊诧方定,又是一凛,但见苗金凤手中拂柄,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上下翻腾,直朝她身上三十六大要穴猛扎,急急强摄心神,小心应付,道姑年事较长,历练江湖也多,对各派武功,甚是闲熟,三十招一过,道姑已然瞧出苗金凤家数,咦地一声,叫道:“难怪小贱人功力猛进,原来使的却是镜湖老儿一路!”
苗金凤面挟寒霜,睁着圆圆杏眼,哼道:“是当今武林高人镜湖老人的家数又怎么,既知厉害,还不快退,等着找死?”
道姑却是嘿嘿冷笑,一双肉掌,也是上下翻飞,如旋风般的,继续递到。这道姑也非弱者,刚才不知虚实,轻估对手,叫苗金凤连连得手,这时心里也端的有气,饶是一双肉掌,劲风飒飒,苗金凤的拂尘柄使得再熟练,一时间,也奈何她不得。
师姊妹两人就这么腾腾滚滚,兔起鹘落,缠斗不休,斗到分际,陡听一声怪啸,其声凄厉,入耳颤人心胆。道姑久战之下,心头兀是烦躁,这时忽听怪啸,不由喜上眉稍,俏声娇嚷:“师傅快来,这小贱人反了。”果然,是赤炼人魔到了。
苗金凤花容失色,招式一缓,又给道姑迫得连连倒退,倏地一个人影,如怪鸟掠云,猛然自两人中间一落,两人由合倏分,各占一旁,这人道装红眼,不是赤炼人魔还有谁来?
赤炼人魔一下地,阴恻恻一笑,冷冷道:“好大胆的小贱人,果是身手不凡,难怪敢于背叛师门。”说着步步迫近,苗金凤步步后退,已然退到一处,下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再行半步,便有粉身碎骨之虞。
赤炼人魔到得这儿,却停下脚步,厉声喝道:“苗金凤,你背师私逃,该当何罪?”喝声方落,蓦地声调一变,曼声道:“你也知为师最疼的是你这个丫头,怎地这么傻,要到外边餐风露宿,还是乖乖跟我回去,保你一生享用无穷!”语时,淫邪之态,溢于颜色,赤炼人魔对这一枝初放鲜花,垂涎三尺,恨不得一撷到手,依他脾气,苗金凤若非如此,不早给毙在掌下。
一旁站着的道姑,眼见师傅如此偏疼小师妹,登时酸气洋溢,阴阳怪气道:“师傅你等什么,还不快动手,这小贱人作反啦,竟学到镜湖老儿的家数啦!”
此语一出,赤炼人魔颜色倏变,须知武林规矩,门户界限最严,学他人武功,不管是转投别人抑或偷招,对本门来说,都是大大不敬。赤炼人魔掉头问道:“你这话可真?”
道姑嘻嘻笑道:“怎不真,我方才还和她喂招儿玩呢。”
赤炼人魔一气非小,哇然怪叫道:“罢了,若不把你这贱人废了,以后怎么治理门人!”欲待动手,又给苗金凤的美色慑住,迟迟未发。
苗金凤濒于生死呼吸之间边缘,对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凄怨亢声应道:“你就把我杀了,我也不怕死!”
赤炼人魔又是一声怪啸,叫道:“你可是转投镜湖老儿门下?”他希望苗金凤不是转投他人之门,只是偷招学来,委实对这朵鲜花,兽欲未逞,下不得辣手。
那知他的希望却落空,但听苗金凤正气凛然地应道:“你猜的对,镜湖老人武功绝世,德望兼重,拜在他门下,有何辱没自己?”
赤炼人魔怎能按捺得住,狂吼一声道:“逆徒果然投了镜湖老儿门下,为师把你废了。”身形暴起,双掌倏发,苗金凤身在悬崖绝壁,退避无路,只有闭目待死。
蓦地里,半空冷冷一声叫道:“就投在镜湖老人门下,你又怎奈她何,要废她怕没这般容易!”声到人到,苗金凤双目紧闭,忽觉身子一轻,急睁开眼来,只见身在半空,给一人拦腰揪起,来人身形快捷绝伦,只一瞬间,已然腾出十丈过外的平地上,苗金凤一见大喜过望,颤声叫了一声:“师傅!”
但见这人白发如雾,一脸慈祥,正是镜湖老人到来。镜湖老人,站在当地,只顾嘿嘿冷笑。
赤炼人魔掌力一发,虽然落空,却是威力惊人,直震得对面绝壁,砂石纷飞,登时塌了一角。赤炼人魔一击不中,回步掉身,已见救去苗金凤的是个年逾六旬,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老人身旁又多一个少年,两眼精光四射。心中不由一惊,料知这老人定是武林闻名丧胆的镜湖老人,怪眼一翻道:“你这老儿可是镜湖那老贼,我的家事,你也敢管?”
镜湖老人一声冷笑道:“她还是你的徒儿?你这魔头无恶不做,连徒儿也瞧不过眼,跑掉了,亏你还有脸出来江湖行走,今日老夫正要教训教训你这武林败类!”
这口气赤炼人魔怎忍受得下,只见他一双火红的小眼,红得像团烈焰,闪闪四射,脸色由红变青,刷的一声,便把背负的宝剑抽了出来,手中一扬,一泓清辉,便取镜湖老人身上刺来。
来者迅如飘飙,倒也轻捷无俦,剑锋隐含阴劲,这招式正是莽苍山的太真剑法。老人见他一声不响,挺剑便刺,朗朗长笑一声,身子团团一转,身法好快,来剑虽猛,兀是连他的袍角也刺不着。这时赤炼人魔犹未炼他的赤炼掌,故只能用剑,老人一双肉掌使开,呼呼风响,赤炼人魔刺来剑锋,俱被震得歪过一边。场中各人,心中大异,这老人的一双掌,虽翻滚展开,却只守不攻,就如走马灯般地,跟赤炼人魔捉迷藏。
赤炼人魔久战不下,心烦意焦,百忙中回顾场畔,乍见自己徒儿,目瞪口呆站着,心下一急,也顾不了江湖规矩,尖嗓直嚷:“还不并肩子上废了这老道,恁地呆立不动?”
道姑如梦方醒,心知镜湖老人厉害,但慑于赤炼人魔淫威不敢不出手相援,谁知身形刚动,身前已被一人挡住,正是那个与老人同来的美少年。
这美少年不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