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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练越走回头路!”
怪人笑道:“仲谍,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初你拂这石壁不动则你没有功力或者功力太浅,这怎能与能发能收的来相比,要不然,我也懒得每天行功后要拂去痕迹,为的也是怕人偷招和给人发觉有我这般人物住在此处。”
这孩子,不错就叫做耿仲谍,是怪人的孙子,但他爷孙俩从来不以爷孙相称,却也有一个缘故,这是后文,容缓再表。
几个人对话一过,只听那怪人道:“仲谍,师傅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走吧,你姊姊等着你呢,今晚上便是咱爷儿们骨肉相聚之夕,再过几天,我也不必闷躲在这破坟里。”怪人听声方歇,西侧壁上另一道门已呀然开启,光线微亮,怪人当先领路,便把仲谍、赤炼人魔两人领到一处,但见他麻袖略飘,突见一物横飞开去,轰然有声,登时露出一个洞口来。
赤炼人魔略一瞥视,已然知道给怪人拂去之物,乃是靠西供神假墙上的一块小石台。怪人身形略晃,已然窜出外面,赤炼人魔与仲谍紧跟在后,出得外面来,已然暮色骤浓,日落崦嵫。
那叫仲谍的孩子倒也乖觉异常,不待师傅吩咐,一出坟门,一晃身便甩出丈许,俯身拾起那个供香烛祭物的小石台,扛到原来之处,端端正正地放好,这才跳跳蹦蹦地,沿着山岗之下跑去,遥遥领路。
“仲谍……”怪人低低呼了一声:“别乱跑,你姊姊不是在山岗之下,是在那边大岭绝顶,我们走这条捷径吧!”
这孩子原来走错了路,怪人形貌骇人,心地却是慈祥,对仲谍那孩子,尤觉疼爱逾常,这也难怪,他俩本来便至亲骨肉,老人家多是疼爱孙子的。
赤炼人魔循怪人所指之处看去,双眉一攒,原来老怪人手指的大岭,离这小岗甚远,在暮色迷蒙之中,只见轮廓,难以见得真切,心下琢磨,此去少说也得两三百里之遥。道途遥远倒也罢了,从小岗上下望,只是走出数里,便有一河之隔,宽约三十来丈,若非有艄公,难以飞渡,这时已是晌晚。河畔既有渡船,料也早安歇了,焉肯渡人?
不说赤炼人魔心中疑惑,那叫仲谍的孩子也自瞪目不已,叠声问:“师傅,此去要多少里路,天已黑了,我们明天才去好不好?”
那怪人绽颜笑道:“孩子,师傅与人约好了时刻,怎好明天才去,难道要人等到天亮!”
仲谍默然无语,他方才对这路途遥远,心口虽存畏惧,但最听师傅的话,这时已是恢复本来活泼姿态,轻功一展,便从相反方向翻下山岗,再赶旱路。赤炼人魔知这老怪人武功过人,也便不去耽心过河之事。当下几个人脚程紧,不消盏茶光景,已是奔近大河之畔。只见河畔流水潺潺,虫鸣唧唧,是兀阒无人声,也瞧不见什么船只停泊其间,远处虽有渔火点点,横亘彼岸,终归离得远些,呼唤不来。到得当地,怪人也自咦地叫了声道:“这儿没有渡船,如何渡过?”又问赤炼人魔道:“你熟不熟水性?”
赤炼人魔眉尖一锁,反问道:“老前辈想游了过去?”
那孩子忽高兴起来,叫道:“妙啊,当真妙甚,就让我游过对岸!”说着和身一扑,便待窜入水中。
那怪人不慌不忙,麻袖一甩,硬生生便把仲谍的身形带了回来,嗔道:“别弄脏了衣衫,不准你下水!”
仲谍一怔,垂手而立,不敢妄动。怪人摇了摇头对赤炼人魔道:“我只随便问你,不是教你游了过去这个意思,要带你们渡河,倒也不难,哪用下水!”
怪人语音才歇,陡地身形一转,阔麻袖就地一洒,亮了开来,口里称:“哈哈,带你们过去,便凭我这两袖,来,赤炼人魔,仲谍,你们左右紧偎着我,展开轻功,我会帮你过去。”
老怪人对“人魔”两字,始终没有改称,赤炼人魔心虽不悦,也是无奈,依了他的言语,与仲谍分立左右两旁,展开轻功,发足便往水面点去。怪老人待得两人身形晃动,他那双大麻袖突地左右扇动,刮起了阵阵紧风,厉而不劲,自己也紧跟下到水里。平静的水面,经老怪人两袖扇动,竟是波涛汹涌,白浪滔天,傍在左右的赤炼人魔与仲谍,但觉身子轻飘飘,随风吹送,如腾云踏雾,在呼呼声中,不消盏茶功夫,已然足履对岸,安然着陆。
赤炼人魔心中越觉骇人,似此老儿,功力可谓空前绝后,比起史三娘的武功,委实不分伯仲,各擅胜场,但看他刚才言语神色,自傲中却带点愁悒,这番要前往践约之人,武功似是比他还高,这是什么人呢?噢,赤炼人魔记起了,莫非是紫府宫的人物,紫府宫的八手神功,他是领教过的,但似胜不了此人多少?蓦地里想起一事,当日他在兴昌县郊那大村庄中,力迫白衣姑娘,不是遇到这紫府宫中人吗?他那手神功只一亮出,自己便给羞到面前,毫无抵抗,这是否老儿所说的“能发能收”功力呢?如果是,难怪老儿大抱隐忧了。
不错,紫府迷宗乃万功之宗,功力比起这怪人还要强些,确是做到收发自如的地步,渡河时怪人扬风助行,并未用到真劲,故两人不伤,但赤炼人魔那天所遇到紫府中人亮出八手神功,却是使的真劲,这点分野,赤炼人魔功力虽不高,乃是知晓的。
一到彼岸,但见老怪人额上冒汗,频频揩拭,赤炼人魔心知必是老儿早才使劲过度,耗去真元不少之故,以功力助人而不伤人,确非臻登“能发能收”境地不可,只这一点,已知老怪人在坟穴中所言非虚。
略略转过口气,怪人也不言语,翻身已然赶路,一路上风驰电掣,他们三个约在两顿饭时光之后,已然到达大岭之旁。
怪人停下步来,回睨两人,笑笑对赤炼人魔道:“你要知我名号来历,等一会上得大岭巅峰,见了那人你自知晓,但却不许你随便说话,知道吗?”
赤炼人魔应诺下来,忽问道:“巅峰之上,难道便是紫府宫的人物,老前辈要与他解决三十年来过节?”
怪人脸色倏变,似要发怒,忽忍了下来,恼道:“我不是吩咐过你,别尽噜噜嗦嗦谈些废话吗?是什么人,一会你见到自然知道,何必多此一问!”
赤炼人魔再也不敢胡乱说话了。在山畔略一叙话,翻身又走,走这山道不比在平地上,山陡壁削,有些地方,简直无人走过,那老儿可也怪道,放着有径可循的道路不走,专拣这些峭壁陡坡,长草没径的地方攀上,大麻袖又是连连挥动,既助自己爬山,又助二人赶路,倒也不慢,只过两盏茶功夫,已然绝顶在望。
正攀行间,忽地眼前白练一闪,在三人身畔掠过,赤炼人魔心头陡然一震,要知以三人片刻攀进速度轻功,并不弱于当今武林任何高手,偏是那白练快如电流,只一霎眼,便已掠过,赤炼人魔还疑不是人类,也许是山中野禽飞鸟,但禽鸟也难得这么快,快得连捕影也不及,正自寻思,陡听怪老人呵呵声笑:“紫府迷宗,既敢夸万功之宗,这轻功果然不差!”原来怪人早已瞧得清楚,这白光一掠,乃是紫府迷宗之功!
怪人话未毕,倏听半空人语迸发,也是呵呵一阵笑,那声音苍老沉重,怪熟的,但听他道:“千手如来耿老儿,果是个信人,三十年之约,今晚践了。”
赤炼人魔怵然一惊,这怪老人竟是三十年前名震湖海的前辈高人耿鹤翔。赤炼人魔在真妙师太门下习艺时也曾听他师傅说过,当今武林高手,武功高于八荒八骏的只有数人,除赤城山主,紫府宫中高手与长白山阴阳门两夫妇外,便只有这个千手如来,只是在三十年前这位前辈已然声沉响绝,当时兀是不知何故,到如今才知原来躲在古坟中装死,一装就三十年,也亏他好耐性。
赤炼人魔沉吟未竟,他们三人已然攀上绝顶巅。这顶上并不宽敞,横直只有十丈,那十丈地也不平坦,是夹在峦峰重叠之中,满地尽是奇石交错,四周深渊危崖,峭陡峻险,在这种地方比量武功,最是危险。当前两拨人对比,皆是武林一等一高手,紫府迷宗中人不说,单是这怪老人,他那双袖子当真非同小可,挥动起来,如刮暴风,这儿又有空旷之地,万一使得厉害,殃及旁人也有可能,想到这里,心中不免畏惧,寻思等会必要择一安全之所,以为障身,免致惹池鱼之灾。
放眼向对面望去,赤炼人魔面色大变,但见当前影绰绰站着几个人,除了以前遇过那紫府宫中人和他两个丑女儿外,那个白衣姑娘也俏立当地,更有使他诧然的,天姥山那一线天谷底临海出口所碰到单婵母子也笑吟吟地站在一起,一共六个人。
耿仲谍那孩子,一跑上绝顶,雀跃高呼了声:“姊姊!”已然和身直扑,扑到白衣姑娘身畔,白衣姑娘乍见赤炼人魔上来,旧恨一涌,杏眼圆睁,只因这时环境有异,不敢造次,兀自按捺得去。星眸微睨,疾然扫过怪老人面上,只微微一愣,恬静如旧,赤炼人魔心中奇怪,他已知白衣姑娘与耿鹤翔的关系,这姑娘怎地反眼不认祖父,看她神情,竟似毫不相识。
耿仲谍拉了他姊姊的手,指指点点,朝着怪人道:“姊姊,那老人便是弟弟的师傅,我学了他一手……”仲谍话犹未了,陡听耿鹤翔喝道:“仲谍,小孩子懂得什么,别胡乱说话!”
脸挟寒霜的白衣姑娘,乍听她弟弟言语,绽颜一笑,遥遥向耿鹤翔裣衽施礼,娇呼了一声:“老前辈!”耿鹤翔百感交集,却是傲不为礼,赤炼人魔瞧在眼底,奇在心头,怪老人屡屡告诫,这时心中虽觉奇怪,口中兀是不敢启动,只怔怔出神,站在大石之旁观看。
耿鹤翔站稳身形,那紫府宫中人一晃大袖,双手齐拱,向耿鹤翔施礼道:“千手如来,三十年来萦萦于怀的心事,今晚可以完结了,不过,我们过去只在武功上印证长短,可没有深仇大恨,今晚我们比划,最好也是以印证为主,勿以性命相搏!”
耿鹤翔披肩白发一掀,迎风飘动,衬上他那副古怪形象,越发令人觉得可怖,在场中与紫府宫中人同来的几个武功稍低的晚辈,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但见耿老儿枯槁的脸庞,微微抽搐一下,连声冷笑道:“唐古拉铁老儿,照这般说,你已然胆怯?不比什么武功也行,只须你当众认输,向老夫赔个不是,便不相逼!”
不错,当前这位紫府宫高人,正是叫唐古拉铁,这自然是西域的名字,非中原姓氏。唐老头闻语,仰天打了个哈哈,朗然道:“千手如来,你狂什么?我们还没比划呢。我只是一点好意,不欲教你血染碧沙,命归黄泉,我们又无大仇,你何苦硬要找死!”
第四十一回 铁指禅功
耿鹤翔一闻言语,哪还按捺得住,呼呼声中,耿鹤翔的断玉袖已然亮开,朝唐古老头遥遥扫去,疾如狂飙刮地,顷刻一招已到面前。唐古老头轻描淡写地右手微抬,横里一扫,也不见他的招式怎么凌厉,便把耿老头击来那招,消解于无形。
对于当前这两高手武功,赤炼人魔最为深知,乍见唐古老头右袖才掀,已然宛见八袖齐飞,耿老儿打来袖势虽极劲厉非凡,岂是八手神功的对手,因而眨眼便被接下,赤炼人魔暗叫一声:“好厉害的紫府迷宗!”
耿鹤翔一招落空,心头陡震,想不到远隔三十年,自己袖招已练至出神入化,功力也登极峰,兀是对方功力也猛进非小,看来断玉袖的神功还是难以敌得过紫府迷宗的八手袖功了。只缘耿鹤翔这老儿,心地虽仁厚,人却好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