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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很快传出了吵闹声。
可安立马推门进去。
病床上的宁正瑜被穆中南吓得面色如土,幸而正阳在。
“你要干什么?”正阳擒住了气势汹汹的穆中南。
“我要杀了她!”穆中南指着病床上的宁正瑜,“恶魔的女儿,也不会是个什么好东西!既然天不治你们,那就由我来替天行道。”
穆中南说着,一把推开了正阳。正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穆中南已经快步逼到了病床边。
“穆厂长!”可安扔下手里的包,一把攥住了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喊打喊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穆中南回头看了可安一眼。
他的眸间含着热泪,沉顿了几秒之后,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可安的面前。
“宁总,我对不住你!我该死!我对不住老宁总,对不住宁副总!”
可安愣住了。
平川,工厂,父亲宁启仲,哥哥宁容成还有眼前跪在她面前忏悔的穆中南……这一切串联在一起,她好像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
“穆厂,我爸和我哥已经去世了。这声对不住,我不能无缘无故替他们收下,你说吧,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的声音倏然变得清冷,病房里的气压一下子就低了。
宁正阳不知何时站到了可安的身后,宁正瑜看了弟弟一眼,悄然闭上了眼睛,她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我知道老宁总和宁副总的死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宁稼孟。”
宁稼孟,果然是宁稼孟。
可安很平静。
这个真相早如一块浮木,漂在她的心海。如今只是上了岸,并没有惊起多大的风浪。
倒是她身后的宁正阳,很明显的顿住了。
“你胡说什么?我爸怎么可能害他的亲哥哥和亲侄子?”
穆中南冷哼一声。
“亲哥哥和亲侄子再亲,哪里有钱亲?”
“不可能,我不信。”正阳连连摇头。
“是真的。仓库的意外是宁稼孟指使几个工人做的。我和小淼都听到了。”穆中南怯生生地看了可安一眼。
可安目光一派冰冷,好像海城这场初雪下在了她的眼里。
“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早点把真相说出来!”可安的声音愤怒,悲凉。
“宁稼孟威胁我,如果我敢透露真相,他就让我失去一切。我只是平川工厂的一个小小厂长,而他是宁氏的副总,我哪里有能力与他抗衡?况且,我还有妻儿要养,我还要赚钱给小淼治病。”
穆中南捂住了脸。
他想起那一段与现实和良心斗争的日子,想起那时的茶饭不思,想起那时的彻夜难眠……可他终究选择了昧起良心向现实投降。
宁稼孟很满意他的识相,他甚至主动提出让他的院长朋友无偿给小淼治疗。
这让穆中南省下了很大一笔开支。他瞒着妻子,默默地达成了和魔鬼的交易。
哪怕,刚开始他仍然时不时会懊悔会觉得自己不是人,可这点尚未泯灭的人性很快被磨得一干二净。
他带着妻儿继续在平川过着心安理得的日子。
这样的安然,一直持续到小淼拿石头砸伤宁稼孟的那一天。
小淼一口一个“大狼狗哥哥”,一口一个“杀人凶手”,别人听不懂,但穆中南懂。
宁容成曾在小淼被大狼狗追咬的时候救过她,小淼虽痴傻但一直铭记这恩情。她喊宁容成大狼狗哥哥,她默默想为她的大狼狗哥哥报仇。
那块朝宁稼孟丢出去的石头,大概花费了这个病弱孩子的全部勇气。
宁稼孟眼见小淼如此口无遮拦的在可安和言泽舟面前胡说,他怕事情暴露,隔天就动了杀心。
好在穆中南发现的及时。
穆中南向宁稼孟保证,保证小淼以后一定不会再胡说,他求他放小淼一命。宁稼孟表面答应,可背地里,仍然计划着要除掉小淼。
这次落水事件,不单单只是个意外,而是一场谋杀。
穆中南愤怒难抑,却敢怒不敢言,而真正让他爆发的是今天。
今天,为小淼治疗的医生告诉他们,小淼一直在服用的都假药。
假药啊!
这个消息,对穆中南而言,简直晴天霹雳。
他的孩子,这一耽误,就耽误了整整一年啊。
他终于明白,和蛇蝎心肠的人打交道,是不可能得到一点点所谓的好处的。
宁稼孟从未将他和他的女儿当成人对待,他们的生命,在宁稼孟眼里,连草芥都不如。
他只在乎他自己。
“啪!”
病房门口,是水壶坠落的声音。
可安回头,看到王天奈站在那里。她想必是听到了穆中南的所有话,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妈!”宁正阳跑过去,一把握住了王天奈的胳膊,急于求证:“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王天奈不语,她纤秀的眉紧锁成山,目光躲闪着正阳。
可安上前一步。
“大伯母,我知道,大伯这些年干了什么事情,你未必有所参与,但绝对是知情的。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瞒着正阳吗?”
王天奈的双肩开始耸动,眼里有泪花在涌动,但她没有开口。
“妈……”
病床上的宁正瑜忽然开口叫了一声。
王天奈朝她看了一眼,眼里的泪终于滑落。
“妈。爸爸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这些年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未顾及过我们的感受,你活得憋屈,我也不曾好过。他害了那么多人,也害了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正瑜!”王天奈跑过去抱住了宁正瑜的脑袋:“我的女儿,是妈不好,一直放任你跟着你父亲,才让你有了今天这样的结局。都是妈不好!你放心,妈会照顾你一辈子的!妈妈一定不会离开你!”
宁正瑜也抽泣起来。这个向来也是冷血至极的女人,终于在命运面前有了忏悔的热泪。可此时,已晚。
“这么说来,我爸,他真的害死了大哥和二叔?”正阳仍然不敢相信,他追问着。
宁正瑜在王天奈怀里不住地点头。
“是。爸爸为了得到宁氏,他不仅害死了二叔而且还害死了大哥,他……正阳!”
宁正瑜话还未说完,正阳已经掉头跑出去了。
“正阳!你去哪里?”王天奈不放心地追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病床上的宁正瑜,她两边都放心不下:“可安。”
王天奈转而握住了可安的手,重重地摇晃着。
“可安,我知道你大伯做了这么多错事不可原谅,我和正瑜眼睁睁看着他做这么多错事也不可原谅,我们一家都是坏人,但正阳他真的是无辜的。这么多年来,他一心都扑在他的律师事业上,他骨子里是正义善良的。我求求你,帮我劝劝他,帮我看着他,不要让他做傻事好不好?”
可安看着早已哭成泪人的王天奈,无声地点了点头。
她追着正阳往门口跑出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良人一可安2
正阳上了车,可安来不及拦下他,只能开车跟着他。
他一路往宁宅去了。
可安理解正阳的心情。
在这之前,宁稼孟对他们来说已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可对不知情的正阳而言,宁稼孟并未改变,他还是那个让他敬重的父亲。
真相来得猝不及防,现实根本没有给他缓冲的时间撄。
正阳的车在眼前横冲直撞,可安跟得吃力却不敢将他跟丢。
她从未有这样一刻,如此深刻地感受到正阳的脆弱偿。
到了宁宅,车还未停稳,正阳已经先跑进了屋。
宁稼孟在二楼书房,管家拦着正阳不让他上去。
“少爷,老爷今天心情不好,一早就交代了,谁都不能上去打扰他。”
正阳不听劝阻,一把甩开了管家的手。
可安拦下了管家。
“让他上去吧,他心情也不好。”
管家叹了口气,看着久未回家的可安,忍不住道:“小姐,自你走后,这个家,就再没有了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可安摇摇头。
“这座房子,从来就不能称之为一个家。”
只是曾经,她的父亲宁启仲用一层甜美的糖衣包裹住了那一条条丑恶的裂痕。所以人人都以为,宁氏如日中天,宁家骨肉相亲。
可其实,这一切都不过是个假象。
“嘭!”二楼忽然传来了一声酒瓶炸裂的声音。
可安和管家同时抬头看了一眼,她快速地往楼上跑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
“你这个臭小子!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鬼话!”宁稼孟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是不是鬼话你自己知道!姐和妈都已经告诉我了,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正阳沉痛质问:“你告诉我,大哥和二叔,到底是不是你让人杀的?”
面对咄咄逼人的正阳,宁稼孟笑了。
“是我杀的怎么?你要告我吗?”
“告!”
“啪!”
宁稼孟一个巴掌甩在正阳的脸上。
正阳舔了舔嘴角的血渍,啐了一口,冷冷地瞪着宁稼孟:“你是承认了?”
宁稼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将烟圈吐在宁正阳的脸上。
“承认怎么样?臭小子,我是你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要告我!你疯了你就去告我!”
“为了我?我让你去杀人了?我让你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你做了这么多的错事,现在甩手一句是为了我,我就该感激涕零,就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包庇你吗?”正阳情绪激动,他狠狠地踢了一下脚边的玻璃渣子。
书房里传出来的酒香有些熏人。
“爸,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竟然是这样残忍的人。”正阳眼里有泪:“那是你亲弟弟啊!”
“亲弟弟又怎么样?他处处爬在我头上,人人都知道宁氏是他创立的,谁知道我在背后付出的心血?我不甘心被他一个人霸占一切,我也决不能看着你和你姐也被他的儿女踩在脚下!”
“谁把我们踩在脚下了?容成哥处处对我关照有加,可安姐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们几乎无话不说无话不谈,根本没有什么高低之分!”
“你个傻小子!你看到的都不过是表面!你知道宁氏的财产怎么分的吗?你知道这么大的公司这么大的房子,到最后我们能分到什么吗?我们只不过是宁氏和宁家的寄生虫!如果不把这一切抢过来,我们就永远只能做寄生虫!”
“爸!这一切是你想要的吗?姐变成现在这样是你想要的吗?你知不知道你毁了姐姐的一辈子!”
“你懂什么?”宁稼孟夹下自己抽了一半的烟,指了指他书桌上的文件:“等我完成手头上这个投资,我能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什么投资?卖假药的投资吗?”
宁稼孟神色一滞。
“被我说中了吗?你真的财迷心窍到这种程度?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你也敢做?”宁正阳上前一步攥住了宁稼孟的手:“爸,趁一切还来得及,你跟我去自首好不好。”
宁稼孟猛地将宁正阳推出去。
正阳躲闪不及,往后一仰倒在了地上,满地的玻璃渣子刺进了他的手掌,鲜血淋漓。
“正阳!”
可安冲进屋里。
“宁总也来了?怎么?你们现在是要合起伙来弄死我是不是?”
宁稼孟随手丢了自己手里的烟头,朝可安扑过来。
“爸爸!”
随着宁正阳一声惊叫,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