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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少秋道:“大伯父,盛世民不在这里,这里只是姬夫人的家。”他望着大伯父,续道:“依侄儿看,咱们不如先找爷爷去,听爷爷怎么说,再找他们不迟。”
丁伯超眼看丁少秋不但武功高强,连见解也极为中肯,不觉欣然道:“好,你知道爷爷搬到那里去了?”
丁少秋道:“侄儿也不知道,所以才会找到这里来的。”
丁伯超含笑道:“这个容易,咱们只要到村子里去问一声,就会知道了。”
丁家庄是在大行山的南麓,偏西,就是丁家村,约有二十几户人家,都是当年跟随丁老爷子在镖局任事的远房兄弟子侄。
丁老爷子退出江湖,在家纳福,他们也就在附近定居下来,成了一个小小村落,年老的退休,子侄辈依然在武威镖局任事,这个村子,就叫做丁家村。
丁伯超领着丁少秋从后园越墙而出,循着山麓走了一里来遥,丁家村已在眼前!
突听身后来路上,响起“嗤”的一声,一道红色火花,破空直上,接着又是“叭”叭”
两声,爆出一连串的火星!
丁伯超矍然道:“那是天南庄发出来的讯号,他们可能已发现咱们脱困而出……”
丁少秋忽然伸手一指,低声道:“村里有人出来了!”
丁伯超回头看去,果见有二三十条人影,疾快的从村中奔了出来,这就急忙说道:“咱们且躲一躲,看看是些什么人?“
两人身形一伏,闪入右首一片树林。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两人堪堪隐蔽好身子,一阵轻快而杂沓的脚步声,也已奔进林前。
这一行人,少说也有三十几个,身穿一式青灰劲装,手提扎着红绸的厚背朴刀,一个个身手矫捷,健步如飞,他们人数不少,但在奔行之际,却不闻一点人声,一看就知是一支久经训练的劲旅!
不过转眼工夫,他们已从林前过去,丁伯超忍不住轻叹一声道:“这些人就住在村中,那么村里的人呢?”
丁少秋道:“大伯父,我们要不要到村里去看看?”
丁伯超点点头道:“走!”
这时差不多已是四更光景,天色昏暗如墨,丁家村中间是一条小街,两旁住家,都是砖造瓦屋平房,门户相对,门前各有一片小小院落。
丁伯超对这里的每一户人家,都是十分熟悉,他领着丁少秋一连看了三户人家,不但原来的住户,一个不见,每家两边厢房中,都发现有男人的衣物,显而易见,方才看到的那些青灰劲装汉子,就住在这里了。
丁伯超攒攒眉头,说道:“这里的人,会到那去了呢?”
丁少秋道:“会不会给他们强迫搬走了呢?”
丁伯超口中唔了一声道:“有此可能,看来天南庄果然是有计划的预谋了!”
退出小院落,木门外(小街上)负手站着一个身穿青布长衫,脸色黄中透青的中年汉子,冷冷一笑道:“我当是谁,胆敢夜闯咱们铁卫村,原来是丁总镖头,嘿嘿!”
丁伯超抱了下拳道:“阁下如何称呼?恕兄弟眼拙。”
“哈哈!丁总镖头眼里,那会有我这号人物?”
青衫中年汉子在大笑一声之后,冷傲的道:“兄弟荀吉,是管理这里铁卫村的”
丁伯超问道:“这里原先的居民呢?”
荀吉道:“丁家村居民,经领取搬迁费之后,已经搬到他处去了。”
丁伯超道:“他们搬到那里去了?”
“哈哈,丁总镖头这话问得好生奇怪!”
荀吉黄中透青的脸上,似笑非笑,嘿然道:“他们有了银子爱去那里就去那里,荀某管得着吗?”
丁伯超回头道:“少秋,咱们走!”
荀吉沉声道:“丁总镖头请留步!”
丁伯超冷然道:“荀老哥还有什么见教?”
荀吉阴恻恻道:“丁总镖头夜闯铁卫村,说来就来,说去就去,未免太容易了吧?”
丁伯超道:“荀老哥的意思呢?”
荀吉道:“铁卫村若是任由丁总镖头来去自如,兄弟这副总领队的饭碗岂不是砸定了?
因此只有请丁总镖头委屈些留下来了。”
丁伯超双眉轩动,洪笑一声道:“这么说荀老哥是有意要考量考量丁某了?”
“嘿嘿,谈不上考量二字。”
这话声从丁伯超背后不远处传来,接着说道:“因为咱们要缉拿的只是两名逃犯而已!”
丁少秋倏地转过身去,喝道:“公孙轩,你来得正好,我就是要找你问问清楚,你为什么要骗我?”
原来那说话的正是天南庄总管公孙轩,和他并肩站立的是一个连鬟短髭的扁脸浓眉汉子,他正是天南庄铁卫总领队缪千里。
公孙轩大笑道:“丁少秋,当时咱们对你来意未明,自然不得不把你稳住了,如今事实证明,你是混进天南庄救人来的了。”
丁少秋剑眉剔动,喝道:“胡说,你们施放迷药,把我囚在地室之中,等我破门而出,才发现右首一间也囚禁着人,我削断铁闩,进去之后,才知道被囚禁的竟是我大伯父,难道我不该把大伯父救出来吗?”
话声甫落,突听一个冷峭的妇人声音接口道:“丁少秋,你确实不该把你大伯父放出来的,因为丁伯超是武威镖局的总镖头,是他失落了镖,我囚禁他,就是要他把失落的镖交出来……”
丁少秋循着话声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竹布衣裙的中年妇人,她正是天南庄的姬夫人,丁少秋还依稀认得。
另一个也是青布衣裙的中年妇人,就是向自己问话,手势、眼神十分诡异的妇人,则是辰州言凤姑。
两人身后,还伺立了两个青衣小丫环。
这几句话的工夫,小街东西两头,已被数十名穿青灰劲装,手持朴刀的汉子堵住了。
这一情形,丁伯超、丁少秋两人显然已落入人家包围之中。
丁伯超没待姬夫人说完,突然舌绽春雷,凛然喝道:“住口!当日盛世民前来投保,即是包藏祸心的一项阴谋,你们一面投保,一面又派出高手,在中途袭击,劫镖伤人,还把丁某劫持而来,囚禁三年之久,由此可见投保劫镖,都是你天南庄一手制造出来的,你还敢诬蔑武威镖局,诬蔑丁某?”
缪千里喝道:“丁伯超,你敢如此对夫人说话?”
丁伯超大喝道:“原来你就是当日劫镖匪徒之首,哈哈,三年来,丁某对你声音记忆犹新!”
缪千里伸手朝丁伯超一指,喝道:“你们上去把他拿下了。”
他话声一落,立即有三四名汉子手持朴刀,举步朝丁伯超逼了上来。
丁伯超目光如炬,厉声喝道:“你们还不给我退开,丁某要拿的乃是劫镖匪徒。”
他这声凛然大喝,大有威武不屈之势,把逼上去的四名劲装汉子喝得脚下微现趑趄!
丁伯超却在这一瞬间右臂扬处,一记“百步神拳”呼然有声,一团劲气直向缪千里凌空击去!
这一拳声势极盛,丁伯超掌风出手,才知自己这三年来,被幽囚地室,长日坐在木床上,心无挂碍的勤练内功,比起从前不知精进了多少。
“百步神拳”堪堪出手,双足急顿,一道人影随着纵起,同时也出现了一道雪亮的刀光,娇若天龙,朝缪千里当头扑去。
缪千里识得厉害,自然不肯和他硬接,身形闪动,接连施展了三式身法,才算避开对方一记“百步神拳”和一招以朴刀使出的剑法“毒龙攫珠”。
他身子堪堪站定,丁伯超也随着在他面前泻落,洪笑一声道:“三年不见,阁下艺技应该精进了不少,怎的不敢和丁某交手了?”
缪千里身为铁卫村总领队,当着姬夫人和手下八十名铁卫武士(三年前他是天南庄十八铁卫武士的领队,荀吉为副领队,三年来,铁卫武士扩充为八队,每队十名武士,由原来的十六名铁卫武士充任正副领队,缪千里任总领队,荀吉为副总领队),丁伯超这番话,他自然受不了。闻言浓眉跳动,仰首怒笑道:“丁伯超,败军之将不言勇,你好狂的口气,缪某今晚不把你拿下,就誓不为人!”
刷的一声从肩头撤下太极牌来!
丁伯超切齿道:“那你就来试试!”
手中朴刀一转,就幻起五朵海碗大的刀花,朝前送出。
他虽以朴刀当作剑使,但这一招“梅开五福”,使得极为自然,若是以长剑使也,反而没有如此强劲。
缪千里不好再作闪避,口中嘿了一声,太极牌陡然扬起,由左向右,拥起一片光影,迎着五朵刀花推出。
他在这一记“移山倒海”,少说也使出了八成功力,存心和对方硬拼一记,比比双方内力。
刀、牌交击,接连响起五声“挡”“挡”金铁狂鸣,丁伯超震得手臂隐隐发麻,心中暗道:“这厮内力果然极强,自己若无三年幽囚地室,潜心练功,这一招硬打硬接下来,就得屈居下风了!”
缪千里硬接一招,却被震得心头狂跳,身不由已的后退了一步,也自暗暗吃惊,忖道:
“三年前他内力明明不如自己,如今居然还胜自己一筹了!”
两人在这一招交接之后,业已试出对方实力,自是不敢稍存轻敌之心。
缪千里眼看对方没有后退,自己却被震迟了一步,面上自然有些挂不住,一退即上,洪笑道:“姓丁的,现在该你接我一招了!”
话声还未说完,太极牌业已“迎风破浪”,呼的一声,笔直砸去。
丁伯超因为当日劫镖匪徒,就是由此人领的头,那时对方虽以黑巾蒙面,但此人口音自己牢记在心,一下就听得出来,三年幽囚,心头积压了无比的愤怒。
如今仇人当面,而且交上了手,自然恨不得一招克敌,对方招式纵然凌厉,岂肯不接?
口中大喝一声,右腕一震,朴刀直竖,使了一招“独劈天门“,猛向缪千里推来的太极牌上砍去!
这一招如此打法,真是从未有过之事,刀牌交击,又响起一声震慑人心的金铁狂鸣,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一步!
丁伯超手中朴刀刀锋卷起,缪千里一方厚重的太极牌中间,也被砍了一条足有四五分深的刀痕!
丁伯超在这一招上,明的是平分秋色,实则是他暗占了上风,因为以朴刀比剑,自然朴刀较重,但如果以朴刀和太极牌相比,那么太极牌就要厚重得多了(朴刀还是轻兵器,太极牌则是外门重兵器),以轻兵器和太极牌硬打硬砸,还能平分秋色,自然是内力胜过对方了。
丁伯超接连两招占了优势,那还和他客气?人随势上,朴刀连展,刀光飞闪,“武功剑法”源源出手,左手配合剑势,击出武功门独步武林的“百步神拳“,一团又一团的拳风,一来一往,呼啸盈耳!
缪千里一身功力,和他也仅仅在伯仲之间,眼看丁伯超拳剑齐出,声势极盛,他又岂肯示弱,右手太极脾左右开阖,同样使得呼呼生风,左手化掌,掌面灰黯如墨,他练的竟是“黑沙掌”,此刻也一记接一记的击出。
双方都使出了看家本领,两条人影起落飞旋,此退彼进搏斗十分激烈,一时之间,真难分得出上下来!
不,他们以快打快,刀光牌影,掌劲拳风,来往如织,互相纠缠,简直连敌我人影都难以分辨清楚!
丁少秋因大伯父业已出手,对方人多势众,心头自然早有戒备,是以只站在大伯父身后一丈远处,凝神蓄势以待!
就在这时候,和姬夫人站在一起的言凤姑迎着丁少秋走来,她一张尖瘦脸上流露着微笑,柔声叫道:“丁少秋!”
丁少秋虽然目注战圈,但他全神戒备之际,自然也兼顾着身外四周一丈方圆的动静,耳中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