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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梅豁然起身,若不是有一段距离,她的指尖只怕已经点上了乔鱼的脑门!
她扬起唇,冷笑了几声,点着头嗤着“好啊!好啊!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宋二和我们苏家的女儿离了婚,再娶的女人身世不清白也就算了,连个礼貌也不懂!其他的人若是知道了,该怎么看宋二和他们宋家?”
她最后这一句话,倒是含了三分的威胁在里头。
乔鱼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
那淡淡的一眼中,梁梅感觉出了这个死丫头对她的不屑。
“其他的人怎么看,那是其他的人的事。我们宋家的事也还轮不到您苏老夫人置噱。”
乔鱼说话的时候,咬重了‘我们宋家’这四个字的音,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此刻的梁梅,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丑,尴尬的站在当地,半个反驳的字眼都吐不出来。
很多时候,这个女人,和宋家老二真是像了七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她今天算是彻彻底底的相信了!
若不是同类人,只怕还入不了宋二的眼,和那宋二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梁梅离开的时候,还是高傲的仰着下颌。那副以鼻孔看人的姿态,无论何时,都不会更改半分。即便她已经失了颜面。
乔鱼饶有兴味的扬起声线冲着她的背影喊“苏老夫人慢走。”
“嘿嘿……”送走梁梅的蒋婶回来客厅后,就看着乔鱼笑意有些深远的模样。
见她这笑意怪怪的模样,乔鱼倒是有些愣了,本想拿着多肉回卧室去,却忍不住疑惑出声“……蒋婶,你在笑什么呢?”
蒋婶掩着唇又笑了一会儿,接着竖起大拇指就赞叹“太太刚才的气魄,可真不一般。”
“怎么说?”
“看把苏老夫人气的,一句话都反驳不上来。您刚才的样子,和先生可真像。”
——您刚才的样子,和先生真像。
这一句话,让乔鱼心底蓦地一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触到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脑海中不期然的就闪过了那男人冷峻如斯的脸,还有他面色严肃的为自己弯腰。
红唇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弧度,她握着多肉的手紧了几分,幽幽的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回答着蒋婶的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和谁在一起待得久了,大概就会遵循着对方的轨迹行走吧。”
*
已是深夜,墙壁上的复古吊钟已经指向了二十二点。
宋园门前,一辆黑色的宾利欧陆缓缓停下。
坐在驾驶座上的段墨,打开车门下了车,将半躺在后座有些神思不清明的男人扶下了车。
“宋总,我扶您进去吧?”
段墨扶着脚步虚浮的宋牧衍往院子里走。
也不知道这宋总今天是发了什么疯,明明可以推掉那些递上来的酒,偏偏一滴不落的全给喝了!他要帮着挡酒,他还不许!
宋总平时应酬的时候,可是滴酒不沾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兀自想着,被扶着的男人忽然栽了一下,若不是摸到了旁边的院门,非要摔倒不可。
吓得段墨脱口喊了声“哎哟!宋总您慢着点。”
宋牧衍的薄唇一张一合的,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段墨听不清,微微俯身附耳过去“您说什么?”
“小鱼干……”
这回,他听清了,宋总这是念了太太的名字。
“……您找太太?”
段墨一边说着,一边扶着他继续往里走“我扶您进去,您就看见太太了。”
快要将人扶到门口的时候,男人却忽然像是酒醒了似得,猛地将他一推。
段墨措不及防,差点就摔倒了!
“叫她出来。”他靠在门边上,即便是醉酒的状态下,他说出来的话,还是给人一股强势到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段墨怔了片刻“叫谁啊?”而后堪堪明白“叫太太?”
*
乔鱼接到段墨的电话的时候,她刚洗好了澡出来。
一直坐在桌前看最近的新闻杂志了解风向,所以也忘记了时间。
电话接通,段墨的语气似乎有些为难“太太?您在做什么,可以出来吗,宋总在门口呢。”
闻言,乔鱼楞了一下“他在门口做什么?”
“宋总和人应酬喝多了,嚷嚷着叫您下楼来扶他上去。”
乔鱼“……”
“我知道了。”
乔鱼胡乱的披上了一件外套,趿着拖鞋就匆匆的跑下了楼。
一推开复古的雕花门板,就看到了倚靠在门口被段墨扶着的男人。
男人的眉头紧锁,双目微微的眯起,薄唇也紧紧地抿着,像是一条深刻的纹线。
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似乎都要不省人事了!
乔鱼惊声“宋牧衍?”
她走过去,将男人扶到身前,视线却看向了站在面前的段墨,关切的开腔“谢谢你段墨,时间这么晚了,开车会去小心点。”
段墨怔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搓着手尴尬的笑了起来“谢谢太太关心。”
乔鱼当真没什么力气,再加上男人喝过了酒,身体更是沉重。
本打算叫蒋婶下来帮忙扶他上去,可转念一想,现在这个时候,蒋婶都在熟睡了吧,便打消了念头。
费了十二万分的力气,才将男人扶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她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蹙起眉头有些责备的看着男人“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小鱼干……”
大床上的男人,忽然翻了个身,正巧是对着乔鱼每日里睡着的一侧。
他的胳膊横在那一侧,似乎是想要在睡梦中抱住她。
坐在床边,乔鱼拿起床柜上的一杯温水,幽幽的叹息一声,继而拍了拍男人宽阔的肩膀“你有没有吃东西啊?先喝点水。”
说完,便将他扶起。
“不是有段墨帮着你挡酒吗,怎么还喝这么多?”
给男人喂了一些水,乔鱼便伸手去脱他的外套。
这样穿着衣服睡着,应该不会舒服吧。
西装外套被她丢在了地上,她白皙的指尖刚一触碰到男人衬衫的纽扣。男人却忽然张开了双眸,一把捉住她的手,紧紧地攥在掌心里!
他眉头拧着,一股子戾气就这么从眉心蔓延开来,沉着的语气,染着薄薄的愠怒“做什么?”
乔鱼愣住了,模样呆呆的,却很乖巧的回答着他“……帮你脱衣服。”
顿了顿,她摸了摸他有些发烫的额头“你、你没醉?”
可她的话音还未落下,男人却已经又阖上了双眸,躺在那里,醉的不省人事了!
刚才那一瞬,就像是临死了的人回光返照似得。
“喂……喂!”乔鱼咬唇,一叠声的喊着他,还以为他酒醒了呢!
翻来覆去的,她怎么都没法睡着,可身旁的男人,却似乎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被周公勾走了魂儿。
她不死的心推了他一把,却只触碰到他坚硬的胸膛。
“宋牧衍,你酒醒了吗?”
回应她的,是寂静无声。
她往他的身前凑了凑,在黑暗中,努力的想要看清他的脸“睡着了没有?”
“今天苏老夫人来找你了。我也不知道她找你做什么,后来,被我气走了!”她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黑暗中,她努力的张大了双眸,却只能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
显然,他还在沉睡着。
凑的近了,她便能看清他此刻的五官。
长卷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个小扇子。
这男人的睫毛原来这么长啊……
高挺的鼻梁完美的过分,鼻梁下的薄唇,此刻紧紧的抿着,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安稳,做了什么让他纠结的梦境。
这么看下去,乔鱼心里就是一阵悸动。
她双手杵在身前,白皙的指尖点了点他的脸颊,试探性的喊着他的名字“宋牧衍?”
“……”
安静,毫无声息的安静。
乔鱼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
却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忽然被他诱惑住了。
竟忍不住垂下头去,红唇与他的有些薄凉的唇,轻轻擦过!
这样像是在做坏事一般的举动,让她的心跳,更是打鼓一般的无法停歇。
男人在这时,忽而就拧起了眉心!
他像是发现了这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子。
她吓得连忙又躺回了自己的位置,连呼吸都快要停滞了,侧耳听着旁边的细微响动。
可好一会儿过去,他都没有任何醒来的反应,耳边,只余他均匀沉稳的呼吸声。
她却因为这样的安静,心跳更加的快速。
………………
同一时间,槟城苏宅。
空旷的卧室中,亮如白昼。
灯亮着,大床上睡着的女人,却紧紧地皱着眉头,双手揪着盖在身上的薄被。
她左右晃着自己的脑袋,想要摆脱睡梦中那让她快要崩溃的声音。
“呜哇哇……呜哇哇……”
婴儿的哭声,像是就响在耳畔,一声一声的凿着她的心!
“走开,走开!”
她在睡梦中无意识的掀开了被子,双手在空中乱摆,似乎想要推开横在面前的婴儿。
她的声音似乎惊醒到了守在外头的佣人。
佣人听到卧室里的响动,便推门进来。
几步行至床边,双手落在梁梅的肩上,想要将她唤醒“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啊!!”忽地,她尖叫一声,双眸咻然张开,在床上猛地坐起!
额上的细密汗珠,顺着她的鼻尖,就要滴在了淡蓝色的薄被上。
佣人惊了一下“夫人,您被梦魇住了!”
这段日子,夫人似乎总是睡的不安稳,每天卧室里的灯都是开着的,她们这些佣人轮班守在门口,就是担心半夜出了什么事。
梁梅尚在那个噩梦中,无法抽身。
她有些疲惫的闭紧了双目,深深的吸着气。
过去了快要十分钟,她才舒了一口气出来,因为方才的惊喊,她此刻的声音有些沙哑。
“几点了。”她问。
“刚到五点。”
她叹息了一声,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医院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佣人的回答的声线刚落下,放在床柜上的手机便在这时震动了起来。
电话是医院拨过来的。
接通后,那头主治医生的声音含着几分惊喜“苏老夫人,苏老先生有醒转的迹象,您要不要来医院一趟?”
可梁梅的心,却忽然间沉了几分。
……
槟城人民医院。
梁梅站在加护病房的门口,竟有些害怕推开这扇门。
前段时间都还是那样糟糕的状况,甚至,院长都告诉她,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今天,怎么突然好转了呢?
她明明应该开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开心不起来。
心情,竟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站在门口踌躇许久,终究还是推开了这扇门。
病床上的男人,听到房门打开的响动,视线便望了过来。
看到眼神清明,似乎很是清醒的男人,她心底有那么一瞬间是惊喜的,多么希望,他这就是痊愈了。
她扑到床边,握住了中年男人的手,眼泪就止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