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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说什么呢,外面怪冷的,快点让人进来啊!”我责怪的看着巧儿,听她无奈叹息一声,过了片刻,一抹纤细身影翩然而至,披着貂绒大领烟霞色的连帽斗篷,身上沾着细细的雪粒,被室内温暖的镂空铜熏笼的热气一扑,化成点点晶莹的水珠。
“小祺,对不起,这么久,我还没过去看过你。”我走上前解下他的斗篷,抖了抖上面的水珠,交给一旁的宫人,却发现孔祺有些局促,狭长的凤目一直垂着,不敢看向我。
“其他人都下去吧,有事会叫你们的。”看着宫人们鱼贯的退出,我拉着孔祺坐在檀木玉石椅上,将怀中的五蝶捧寿的手炉放在他手上,含笑看着他,过了半晌,闻得他垂首幽幽道:
“陛下,你不开心。”
“怎么会,你没看我一直笑着吗?”我笑嘻嘻的回答。
“你是不恨凤君的对吧?”孔祺猛然抬头,无助的看着我。
“小祺,拜托一来不要问这么突兀的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耶。”听闻他提及林悠然,心中一凛,又恍惚觉得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又问。
“若你恨他,就不会见我。”孔祺再次垂首,弱弱的回答。
“哎,你是你,他是他,这句话我好像以前跟你说过吧,别老拿他标榜你自己,你们没法比。”我咧嘴一笑。
“是的,他是凤君,孔祺不敢比,陛下最近又立倾城君,我在这里……”
“孔祺啊,”我缓缓站了起来,慢慢走向落雪纷纷的窗前,地上已经积雪三寸,即使宫人勤加打扫,雪还是会极快的落上去,好比一些你想忘也忘不了的事情,扫除不得,只会一点一点的积压。
“答应你的事情我没有忘记,只是时机未到,我还要做许多的事情,也许你觉得我这么笨的人能做出什么大事,但,”我转身看他:“有些事情非做不可,否则……”我自嘲的一笑,又说:“小祺,你要等我,我说过的话,总会兑现,不会让你名不正言不顺的在这孤单寂寞的宫里,只是,不是现在……”
“陛下,孔祺今天来,不是这个意思!”孔祺猛地站起来,两颊因为激动泛着潮红:“孔祺怎样都无所谓,孔祺是觉得陛下现在……在违背自己的心意做事情!陛下不开心不快乐,我可以感觉得到!陛下,”他走到我面前,有点紧张的握住我的手,抬眸看我:“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不要再想了,你这样,我……很心痛……”
“安啦,我不是弱智,我的脑子也不完全是浆糊,”我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背对他:“回去吧,我累了。”
又是大婚之夜,兰林殿外一连落了好几天的雪,在今夜终于悄然停歇,我站在窗下,看着厚厚的积雪压断细细的枝桠,发出静谧的磕擦的声音,转身看向火红的帐幔随风轻舞,一人鲜红的长袍坐在刻满吉祥图案的柏木嵌骨床沿边,龙凤烛光闪烁,映的他他俊朗的面庞忽明忽暗。
“陛下可以听莫游说几句话吗?”那人悄然出声,我踱步上前坐在他对面的檀木雕花纹的理石桌旁,冲他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齐清前途不可限量,若此人日后成为凤君的手下,陛下这边就更显得薄弱了。”曲莫游缓缓道来。
“差点跟鸿依成亲的那个人?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提及鸿依不免心中一痛,看他面色凝重不语,一摆手旋即自嘲:“你知道的挺多,那你也知道,我这边岂止薄弱,啥都没有连‘薄’都称不上。”
“以往陛下深爱凤君,把属于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才造成如今这种难以挽回的局面,”他站起身,沉默了片刻,决然又说:“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君,手上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或许陛下会轻松一点,权力让人滋生戾气,权力让人迷失自己,权力会令人贪婪不可自拔,他如今变成这样,完全是陛下的错!”
我:“……”
“陛下不要生气,既然您封莫游为您的侍君,莫游有必要对您坦诚相待。”曲莫游稍稍缓和了一下表情,微笑道。
“我没生气,就觉得你胆儿挺大的,不怕凤君听到啊?”我戏虐道。
“凤君背后有东麒撑腰,贵君世代为官作宰,德君是南玉国的大皇子,已故的淑君据说在东麒备受女皇宠爱……而莫游家产充公什么都没有,但如今是陛下侍君,凡事自有陛下为我做主。”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卑不亢,面上笼着淡淡自信的光辉,面带微笑,冷静的看着我。
“说得中听,我果然没看错人。”有趣,越来越有趣了。
“所以陛下需尽快为齐大人另择夫婿,所选之人一定要是陛下熟悉的人,身份方面好说,只需陛下一个恩典即可。”曲莫游走至我对面坐下,为我斟了一杯茶。
“曲曲一个齐清,有这么重要?能成什么事?”我信手接过,问。
“一个齐清当然成不了什么事,这只是一个笼络人心的办法,待陛下引荐的人成为她的夫婿,吹吹枕头风……”我看了他一眼,他低头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又抬头正视我:“莫怪莫游说的直白,齐清只是一个开始,来日方长,若晚了一步站到凤君那边,往后再寻这么一个‘开始’,怕是有点难度了,而且,她与陛下是旧相识,不是更好说话一点吗?”
“你怎么就认定我以后想对付凤君?”我说。
“不然陛下为何要莫游这个与凤君不合的人,留在您身边?”他抿嘴一笑,美目中透出点点精光。
“跟他不合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这么有自信?”我笑道。
“跟他不合的人是挺多,但能成为陛下侍君的却只有我一个,不是么?”他自信满满的说。
“有点意思。”我猛然抬头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他那边执起牡丹定窑瓷壶欲再满上,被我一手按住:“这洞房花烛夜说这些话太煞风景,而且,”我看了眼他手中的茶壶:“哪有一直喝茶的,小心晚上睡不着觉,应该喝酒。”
“酒喝多了,不是更难入睡吗?”他看着我,淡然笑道。
“这可不是普通的就,合卺酒,洞房花烛夜,有哪对夫妻是不喝的?”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难得出现一丝慌乱与不安,随即眸色一闪,笑道:“那么莫游斟与陛下。”
我手捏着描金百合青瓷杯,对面的曲莫游持着酒杯与我互碰一下,就放在唇边,我哎的一声制止:“得喝交杯。”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一秒钟又恢复如常,随即笑道:“遵命。”
当我们挽着手臂喝完一杯,他欲放下手中酒杯,我又哎了一声:“刚才是小交杯,大交杯还没喝呢!”
“何谓大交杯?”他显然有几分好奇,我站起身,他也赶紧起身,我亲自为他斟酒,他诚惶诚恐的接过。
“大交杯就是……”我捏着盛满酒的杯子,缓缓抱著他,感觉到他的身体猛地一僵,我笑着将持酒的手绕过他的脖颈,至他肩头放在唇边一饮而尽:“看清楚了,这就是大交杯。”
“……有趣。”他在我肩头一饮而尽,我松开他,看着窗外夜色深沉,侧目对他说:“很晚了,睡吧。”
曲莫游点了下头,走至床旁弯腰抱起被子,就欲向一旁的长塌走去,被我一手拦住:“哎?你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陛下除了凤君,不是不与其他侍君……同床共枕吗?”曲莫游面有难色。
“你知道的挺多的嘛……以前我傻,别拿以前的傻事刺激我,我是女皇耶,怎么只能有一个男人?”我伸手拉他,却见他往后退了一步,我顿时有点不悦,便环胸看他。
“臣侍,身子脏……”他低头不敢看我,我抿嘴一笑,走至他跟前,深深一嗅:“挺香的,你不是洗过澡了嘛,既然你已是我侍君,我怎敢不尽义务。”
“你说的……是真的?”曲莫游抬头,眸中满满的不可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曲莫游和凤临两个完全不相爱的人,该如何一起生活?
这样啊,我就想弱弱说一句,不是伪更……因为写的纠结难受,所以断更一段时间,但绝不是弃坑不填,相信我啦。
目前写的是新文《喜春来》,里面有林悠然的后人,叫林烨,两人容貌一模一样,当然啦,是他的后人,所以才长得像,大家可以对比一下两人性格,虽然都是皇子,但林悠然从小备受冷落,又受尽人世间的苦难,感情的波折,纵然在人们看来是光耀无比,并荣称康睿帝君,但几多辛酸有谁知?林烨一出生就是备受宠爱的大皇子,继承了林悠然聪慧无比的性格,举手投足,颇有相似之处,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一个艰险磨难中成长,一个养尊处优中飞扬……
若他们能遇到一个可以深爱他们的人,而不再利用她达到目的,该有多好?偏偏两代人,碰到了同样的事情,纵然是不同性格的爱人,又可否跳脱命运的魔咒?
71、分庭对峙 。。。
“当然。”我点点头,见他仍旧一脸迟疑,便伸出双手主动为他解开衣襟,他却一把握住我的手。
“还是……臣侍服侍陛下吧。”他有点慌乱的垂眸,面色酡红,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把手放在我的领口上,不敢看我,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把蜡烛吹熄了吧。”我幽幽的开口。
“陛下,这龙凤烛要燃到自然熄灭,夫妻才会白头偕老。”他有点吃惊的看着我,手仍旧停在我的领口,身体有些僵直,我却笑了。
“你看你,都紧张成什么样子了,不熄灯,什么事都做不成,还是你有耐心等到烛火自然熄掉?”
“……”
“唉,看样子要燃烧许久吧,我困了,要不你等它熄灭了再叫我,不过我这人要是睡着了,非等天亮才醒的。”我作势打了个呵欠,就准备走向床铺。
“陛下!”他慌忙拦在我身前,眸中带着丝不情愿:“臣侍遵命。”
“去吧。”我冷眼看着他慢慢走向红木雕花玉石桌旁,轻轻吹熄,偌大的室内顿时陷入黑暗,只有木格窗外的幽幽月光投入,隐隐能看到铜炉里泛起的丝丝烟雾,一片朦胧。
他终于伏在我身上,突然之间我感到很无助,很难过,黑暗中我似乎看到他眸中闪着点点泪光,然后将头埋入我的颈窝,身体轻轻动了起来。
两个完全不相爱的人,原来也可以这样亲密接触啊,灵肉相交,水乳相融,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压在我身上的人已是汗水濡濡,渐渐动情的喘息,我抽出锦被下的手,微微在黑暗中扬起,沾了滚烫□的津液,离开薄弱可怜的温度,瞬间触碰到了冬夜空气中刺骨的寒意——我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成了现在的样子?我这么做……究竟对不对?压抑良久,悄悄背过脸,终于落下泪来。
迷迷糊糊中,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睁开眼,模模糊糊中感觉身侧的坐着一人,似在细细打量我,我对上他的视线,终于清醒。
“陛下,要不要再睡一会儿?”窗外已是白昼,穿戴整齐的曲莫游坐在我身旁,嘴角泛起一丝温温的笑意,伸手轻轻触摸我的脸颊。
我忍住要避开的冲动,深吸了口气,冲他笑道:“不睡了,我知道你第一天,照常例要去给凤君请安,我同你一起去。”
“陛下要陪臣侍一起去?”他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了,我为什么不陪你一起去。”我勉强笑道,强撑起酸沉的身体,他赶紧伸手来扶,定定的看着我,突然开口问:“莫游已经安定下了么?”
“当然。”我轻轻点头,他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