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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中轩望着雨后重现的阳光,暗自悔恨不已。彭中轩使用了最愚笨的办法,以死者之地为中心,兜着圈子,慢慢往外扩张搜查。
在一片树朴的,彭中轩停下了身子,因为这声音不像搏斗兵刃相击之声,而是铁器碰在石头上的声音,这怎能不使彭中轩犯疑呢?一阵微风过处,腥臭冲鼻呕心,彭中轩心中大惊,一晃肩,纵身直入。当他时人林中一片空场中,立被场中情影惊讶得呆住了。
场中残肢狼藉,横七竖八的躺睡着十数个男女尸体,其中一个黄衣老僧,正握着一把药锄,在挖一个相当大的土坑,似乎准备将这十数个尸体都给葬在一起的。
彭中轩逐一打量着这些尸体,发现十三个男尸,都是乌金帮的装束,除了一些腰折或断手残足而死外,余均全身墨黑,七孔流黑血,像是中了剧毒暗器而死般的。
另外两名妇女,彭中轩一见即能认出,是桃花仙子四大弟子中,自称夏娘子和冬娘子两人。这两人身上毫不伤损,似被人用重手法,将内腑震碎而死。
走这么一圈下来,彭中轩已能知道,定是桃花仙子四大弟子,把马金帮所逃走的人,给追上了,双方发生恶斗,结果互有伤损,而乌金帮又开始溜了,彭中轩逐一看完后,再打量场中的黄衣老僧,见老僧不但僧衣是黄色,脸色也是腊黄的,面孔肌肉凹陷消瘦得可怜,两眼黄蒙蒙,双手皮包骨头,一点肉也没有。
可是,事情说也奇怪,彭中轩的突然来到,在四周转了一圈,黄衣老僧竟然不闻不问,就好象没看见般的,依然沉静地紧握药锄,一下下自顾自的挖着土坑。
谁想,黄衣老僧一下也没停,对彭中轩的问询,毫不理会。彭中轩以为,可能老僧年岁过多,耳朵不方便遂提高了声音,再说一遍,又行了礼,黄衣老僧就像个聋子般的,对彭中杆的问询,依然不理不睬,并连眼也没瞟过来看一下。
彭中轩不禁大奇,这位老禅师决不可能是个聋哑人,可是对自己为什么不理呢?随见老禅师费力而缓慢地挖掘着,心中大为不忍,遂道:“禅师前辈,在下还有两手笨力气,让在下来替禅师前辈代……”他本想说代劳的,可是当他瞥见老禅师轻轻的一锄下去,所挖起泥土,竟比想象中的大出好几倍,心里头不觉惊异万分。
暗忖:“就算自己将神功内力,灌注在药锄上,所挖出来的泥土,也决不可能比他更多。”这一惊异,使彭中轩想到这位黄衣老僧,定是个武林中的奇人,想到这一点彭中轩再也不敢多嘴,静静地呆在一旁。
片刻后,土坑已挖得相当大了,黄衣老僧摔下药锄,先将那些断手折足残肢,往土坑里摔去,彭中轩见旁边不远处,正有两个乌金帮众死在那,正准备替宽衣老僧出点力,将那两具尸体拖人坑去
没想到还未触到尸体,倏闻一声断喝,“你找死吗?”声啸洪钟,声未落,按着一阵急骤掌风,如猛浪,似烈涛地压过身来,彭中轩大惊闪退。
可是,当他站稳身形,凝目打量之时,看到方才自己正想拖拉的两具尸体,已然随风而没,一时竟被惊呆得说不出话为,心中疑惑想道:“敢情桃花仙子的剧毒暗器还能间接地把人杀死吗?”
再次抬头打量黄衣老僧时,见他身形快得出奇,在四下游走,每到一具尸体前,只见其大袖轻轻一扶,瞧着根本没使劲,但是,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不管远近,在他一拂之下,都很自然腾起往上坑飘去。
瞬息工夫,十五具尸体,全都入了土坑,就连桃花仙子的女弟子夏娘子和冬娘子两具女人尸体,也没得到异外的优待。
紧接着,黄衣老僧再度袖袍连拂,那土坑边一堆堆泥土,往坑中落去,慢慢地土坑被堆起,成了一座小小土丘。
彭中轩眼瞧着黄衣老僧这等盖世罕见功力,暗暗心服不已,自叹相差甚远,至此彭中轩方才想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句话。
接着,想起晨间对关外四子神及衡山二乌华氏兄弟六人说的狂傲话,通体不禁沁出汗来。
随见黄衣老僧掩埋好后,对彭中轩连看也没看一眼,径自打起药物、锄头,飘飘然走出林去。
彭中轩沉思道:“不要错过机缘呀,像这种世外高僧,相遇真可说千载难逢,如不当面稗求教益,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
彭中轩心中自语着,可是身子却没停,黄衣老僧身没走几步,彭中轩肩头微晃,已自腾身而起,一掠十余丈,想在黄衣老僧身前,来个死皮厚脸地跪地恳求!
眼看着黄衣老僧,离身只有七八丈远近,但是彭中轩落地停身,正待跪求之际,眼前哪还有黄衣老僧的影子,彭中轩不禁惊讶万分,自己明察秋察的神目。竟也没能发现黄衣老僧是怎么避开的。
彭中轩四下里探头寻找,瞥见身后七八丈外,黄衣老僧依旧施施然地在往前走着,并没突然离去的意思,不由得心中又复惊喜,双足一点,再度纵身跃去。
这时,彭中轩已施展开全力,一掠数十丈,而且眼睛死命地凝视着黄衣老僧,瞧他倒是怎么走的?
彭中轩跃起,中途凌空翻身,眼睛一直没离开黄衣老僧,但是就在彭中轩将要落地时,远远地没见黄衣老僧纵跃,奔驰,只要他轻缓地一迈退,已快如电闪的,在自己脚下沾地时,依然保持了七八丈距离。
彭中轩摇头暗叹,这种绝世高僧、盖代奇人,千万别错过机缘呀,随着心中大大地做了个决定,别想越过他了,能追上他,得到些许训诲,得到一点迷津指示,就心满意足,终身感激不尽了。
二个一前一后,时缓时速的,始终距离了七八丈远近。直走到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始来到一座石洞前。
彭中轩打量石洞,并不像个修道之所,石洞浅浅的只有两丈来深,四壁珠网盘绕,虫以纵横,地上除了一些干草可供坐卧外,连个像样石凳都没有。
黄衣老僧对彭中轩依然未加理会,自行逐步入洞,将药锄依墙而立,盘股在于草上,闭目打坐。
彭中轩见黄衣老僧对已冷淡如故,心里头不禁踌躇万分,闪眼打量黄衣老僧,见他就这眨眼工夫,已自返魂人静,顶门白气直冒,形成一条白色玉柱,心头微感骇然,不觉也挨身进相,盘膝在干草上坐下,运气功力相抵。
“轰”的一声,在彭中轩的脑子里响了起来,彭中轩立觉真气骤散,五内澎湃翻滚,身子似乎不由自主地飘行出了洞外。
此刻的彭中轩,恍恍惚惚的,犹似随在黄衣老僧身后,悠悠荡荡地来到一处,但见朱栏太砌,绿树清溪,真是人迹不逢,飞尘罕到。
彭中轩自小生长琼因岛上,何曾见过这等似神仙般的居处。一时眼花缭乱……倏然,一声凄厉惨号从室中传出,将彭中轩惊得吓了一跳。紧接着,惨号哀叫一声接一声,不断从室中发出。越来越见惨烈,就像是一个个的人,都在承受着无经的酷刑,同时发出痛苦哀求之声般的。
彭中轩义侠肝胆,被这种声音激起了满胸气愤,倏然一晃肩,飘身停在门口,伸手推门,两扇玉石大门,应手而开。
可只是,石门一开,室中即滚出一缕缕惨惨陰风,冰心砭骨,使彭中轩不禁自觉地机灵灵打了个寒战,这是他学武至今,从没有过的事,不禁感到这阵陰风来得好怪,也好厉害。
可是,待彭中轩神目在室中打量后,又不禁暗中频频呼怪,因为室中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也没有,但那刺耳惨叫,却更为惊心,像是从壁中传出。使彭中轩惊骇得汗毛直竖,呆站在门口,没敢轻移半步。
蓦然,一声袭帛巨响。贯耳颤心,音响倏然而止,室中传出个沙哑的声音,只听他说道:“喂!这些是什么人?怎么都给上了这重的刑?”
一个嘹亮嗓答道:“这些都是在世的,作孽太过了!杀人太多啦!血腥太重啦!”
“怎会弄得如此不死不活的,受这个罪,该我可怜!”
“在这里没什么叫可怜的!……哎呀,你是哪来的孤魂野鬼,竟钻到森罗大殿来了?干脆,你也参加一份,让你尝试这种酷刑的滋味……
“喂!你们别拖我呀,我可是佛门弟子,我给你们领来了一位,你们去瞧瞧,呶,站在门口的不就是吗?他可是杀了人!”
彭中轩一听心头大骇,冷汗暗流不止,忖道:我也没做什么坏事呀!为什么该找我呢?
就这转念间,彭中轩立觉两臂一紧,连运神功抵御,手臂一挥,他不挣扎还好,越挣扎越就似加上了两道钢钳,手臂立即痛彻心肺,禁不住额汗直流,胆魂皆飞。
彭中轩脚不沾地被人拖入室中,一进室中,面前人影立现,而石室似乎突然地宽大了许多。
诚如方才听到的,室中四周,围着数不清的人影,无一不在挣扎哀号,忍受着那惊人的酷刑。
彭中轩淌着汗,颤着心,恐怕万分地一个个看过去,有的勾着舌头,悬在梁上,有的眼珠掏出,荡在脸颊上,有的双手捧着自己从胸膛里剖出来血红红的心,而那心还在一蹦蹦地跳着,血一滴滴地流着,有的……
总之,无一不是惨绝人寰、尘宇鲜见的恶毒酷刑。
倏然,一个熟悉的脸映人眼帘,彭中轩注目一看,差点惊叫出来,这不是在洞庭湖翡翠寨被自己玉龙剑腰折的天山一魔丁炳台吗?怎的也会在此受这种残酷的毒刑呢?
当他见过了天山一魔丁炳台后,随着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出现,桃花仙子门下四大弟子,一个不少全在,四人身上寸丝不挂,但每人身上都盘绕着一条巨大的毒蛇,蛇头对着她们的面孔,红信伸缩不停。
接着,乌金帮里的华山二乌老二华子晏也出现了,乌金帮一些熟悉的面孔也出现了,其中无一不是已经过世的人,彭中轩越看越心惊,越瞧越胆寒,心想,我怎么与这些死人在一起昵?难道我也死了吗?这下可真逃不了啦,这些人中就有两人是死在我的手里。
突然,一个清瘦的皓首老者的影子,出现眼前,而且慢慢地移近扩大扩大,似乎就要在彭中轩的面前,脑海到碎散时为止。
这一刻,彭中轩不能再事沉默了,因为他见到的是他恩师东海老人,也在忍受着无情的酷刑,手足四肢倒背着吊在一条横梁之上。
彭中轩猛然一声大叫,运足功力前扑,可是凭你彭中轩功力盖世,也休想动得分毫。彭中轩禁不住哀声惨叫:“师父,你……老人家……”只叫得一声已然悲从心起,痛哭出声,突然,一阵陰风过处,眼前景象全失,四面八方似有无数的厉鬼,披头散发,血肉模糊朝彭中轩立身之扑来。
此刻,彭中轩两肩受制,功力全失,在这情景之下,早已胆破魂飞,想起黄衣老僧,不由自主地高声叫道:“禅师前辈救我,禅师前辈救我!”
一阵冷风扑面,彭中轩又打了一个寒战,缓缓地睁眼,眼前幻境全失,自身依然跌坐洞中,但通体上下衣服全被冷汗浸透,方才那一幕幕的仍然紧记心头,想起黄衣老僧,连忙转身,洞中哪有黄衣老僧身形,就连倚壁而立的药锄也不见了。
闪眼洞外,天色已近五鼓,连忙行出,就在这个当儿,曙色中,划空传来吕良辕尖声叱喝,这声音来得虽远,却把彭中轩骇得跳了起来,本能地一晃肩,循声纵去,但见一缕青色有如电射雷奔般,越山而去。
只瞬息工夫,彭中轩已绕过了一座山头,叱喝声越来越近了,而且也越显得惶恐,彭中轩心头更急,足下更快,就好象御风飞行般的,早把黄衣老僧的事,与那虚梦的幻觉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眨眼工夫,彭中轩来至一林丛中,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