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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香浓烈,好似要散发出所有的生息。湖面如镜,似也沉醉在了浓烈的竹香中,竟荡不起半丝涟漪。湖面上是清香飘四溢,湖面下却是潭影空人心。一动一静,虚虚实实,蕴含着无限天机。过了半晌,东方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厉声长啸,胜似似熊吼,只震得竹枝摇曳,沙沙作响。震得湖水激荡,无风起浪。
众人听是一惊,便是璇玉肩头的雏鸟,也激灵灵的一颤,曲下双爪,趴在璇玉肩头不敢动弹。五人互望了一眼,霍琪说:“是恶兽被香气激引,咱们怕是有麻烦了!”话音未落,啸声又自东南方传来。
祢谢喃喃猜测:“难道是两只凶兽?”
霍琪说:“我已用神念探过,探不到魂力波动,想也不是什么厉害妖兽。”话音刚落,第三声历啸已自南面袭来。
玑雪看着远方说:“听声音,像是同一只凶兽,只是它移动的太快。”她口在说话,指间兀自未停,只以琴箫声与啸声相相抗。但闻得啸声阵阵传来,方位各不不同。眼见日暮西沉,啸声却愈加凄厉,只听得众人背脊生寒。
到了夜间,雾气升起,四人相互间已看不清人影。巨龙竹散发的香气混在弥蒙雾中,已不再沁人心脾,而似妖媚醉人。琴声也已不再是铮铮悦耳,箫声也不再悠悠动听。琴箫合奏,反似阴风怒号,如有鬼音索魂。远竹林中的厉啸已不如白日纯粹,笑声中还夹杂着细索声响,更使人不寒而栗。盘龙柱上七十二只颗碧莹莹的眼珠犹似幽冥鬼火,在弥蒙的雾中更加怖人。
这时祢谢身上凝出了一层黄澄澄的灵幕。霍琪头上缓缓旋转着一方锦帕,锦帕四面散下了一层蓝汪汪的护罩,也护住了她。罗青四周有一片金霞飞舞,那正是他那急速旋转的金枪。玑雪头上琴箫缓缓盘旋,箫上吐出的青霞,也护住了整条小舟,她却终于忍不住问:“这周围细细索索的是什么在响?。。。。。。好像有无数毒蛇。谁带灯了,不然我可点火了!”
霍琪忙喝止她:“不能点火,不然这棵巨龙竹立时便得烧着!”
玑雪说:“那我不客气了!”说着灵力暗运,已施展起琴胆剑心神功。
只听箫声浑厚,似龙吟深海。琴音洪亮,如凤鸣九霄。一时间声乐大作,迷雾也被音波荡开。饶是蛇类听觉迟钝,如此浑厚的音波荡出,湖水好似倒入了鱼虾蟹的开水,“哗啦啦”,霎时间竟沸腾起来。
迷雾荡开,饶是修炼者见了,也不禁反胃。只见粘密无间的毒蛇在湖中扑腾,毒蛇相互纠缠,忽沉忽浮。更有的蛇尾一弹,一跃丈许。艳丽斑斓,慑人心魄。
玑雪奏的琴声似乎激怒了蛇群,湖面翻滚得如千军万马,踏波开拔,直朝湖心小岛而来。
众人都是一惊,玑雪忍不住按催内息,箫声激扬高亢,如龙腾四海。琴声铮铮作响,如凤翔宇内。蛇群却更加疯狂,更加暴躁。有的相互撕咬,有的蛇尾一弹,直向玑雪射来。璇玉挺剑直刺,剑气送出,毒蛇筋骨尽断。
蛇群不光向北挺进,小岛也早已被毒蛇包围,包围圈却缩越紧,就要游上小岛。罗青驱使飞枪,使出了扎字诀,金枪舞作了一片金霞般的残影,残影中银芒闪烁,正是枪头急刺所有毒蛇的七寸。银芒闪过,鲜血飘淋。从前温文尔雅的佳公子宰起蛇来,却不见丝毫手软。
祢谢手舞龙鳞金刀,使得是厉厉生风。金芒划过,气劲纵横。他横刀削过,水花向后翻起,一排毒蛇便被齐身斩断。他挥刀下劈,湖水旁分,一纵毒蛇被斩为数节。他刀法娴熟,气劲纯以灵力凝练而成,宽厚霸道,威猛五匹。
霍琪使的也是剑,却是一柄平脊窄刃的长剑。剑身碧蓝,平脊上金纹铭刻,一见便知是柄绝世好剑。她手中长剑每舞动一下,剑背上的金纹符刻便是一闪。每剑挥出,便是七道剑影,同时浮现在七条毒蛇颈旁。她手中宝剑划过,七颗蛇头已被凭空斩下。她刺、削、点、斩四字诀使将出来,血湖上的剑光,就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明星。星光闪过,断蛇乱飞,蛇血四溅。
第十二章 山万蛇
这时竹叶的浓香混着蛇血的土腥气笼罩了方圆数里,这股混合气息让毒蛇疯狂,却让活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璇玉挺剑刺蛇时,还不忘叹息:“着许多蛇,不只能做多少碗三蛇羹,真是暴殄天物!”
玑雪瞪着眼叱骂:“呸!你想吃三蛇羹,这些蛇还等着吃竹笋白切肉呢!”
罗青在一旁笑着说:“李姑娘此时还有此雅兴说笑,可莫分神下,被蛇咬到了!”
玑雪却说:“常闻蝮蛇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这里如此多毒蛇,解药当不难寻。。。。。。”说话时只见远处竹影摇曳,两点碧光在池边时隐时灭,看是妖异以极。
璇玉正看得奇异,忽觉肩上趴伏的雏鸟不住发抖,显是感知到了致命威胁,不禁心头一拧。玑雪见了,当下五指前挥,一道音浪平空斩出,池边翠竹齐腰而断,显出了一段黑白相交的扁平脖,和颈上顶着的三角蛇头。
众人随眼一看,见是一条山万蛇,均不由得吃了一惊。众人惊骇的是,这条山万蛇的扁平脖颈足有两尺来宽,立起来足有一丈来高。两颗鹅蛋大的蛇眼,透着莹莹碧芒。任谁对视上,也觉汗毛倒竖。蛇首吐衅时,口中还冒出了一股彩色的雾气,一见便知难缠。
璇玉在海底见到过一条三丈长的海蟒,也觉那蟒不及这条蛇万一。雏鸟见了,全身颤抖得更厉害,璇玉只得将它揣进怀中。玑雪忽然冷哼一声,原本所奏的“平湖秋月”曲借着一个转调,便成了“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本是琵琶曲,曲调急短高润。乐声入如珠滚玉盘,似金铁交鸣。若在苍茫荒野中弹奏,可音送数里不衰。玑雪以瑶琴弹奏此曲,也不比琵琶曲慢。琴音本较琵琶平阔,她十指连弹,只将尖涩之音尽去,却多了十二成的伴音和后劲。琴音如海潮排岸,一浪未消,一浪又起。无边巨浪,接连排至。
璇玉眼妹妹十指如风似电,琴弦荡处,音浪斩出。无数道音浪前赴后继,就好像狂涛怒潮。她面前群蛇只在片刻间,便被音浪绞杀殆尽。音浪继续斩上山万蛇,蛇颈只是微微晃动,便若无其事。而巨蛇只在原处踟蹰,也不敢在作它举。
“十面埋伏”的起、承、转、合四部依次奏出,音刃的斩击面越缩越小,音刃斩击的势道却越来越密,直压得山万蛇脖颈微微后仰。便在琴音雅奏时,箫声兀自未绝,琴箫合奏,一快一慢。尖锐浑圆之音交相呼应,拼斗时果然不失风雅。
璇玉见了,不由心叹妹妹性急,倒真应多沏几壶茶,养养性情。霍琪、罗青和祢谢见大蛇袭来,手上加劲,片刻间也斩尽了湖中小蛇。湖面飘满残尸,原本清澈见底的湖水早已被染成一片嫣红,红的就像是少女初嫁时涂的胭脂。
璇玉兄妹的坐船早已抵在岸上,罗青手握金枪,走到玉舟后不住赞叹:“想不到李姑娘的琴箫法宝妙用居然在此,在下实在佩服!”
霍琪却不乐意,眉梢微蹙,又微笑着说:“连条蛇都斩不死的,算什么神通!”说着手握长剑,对着山万蛇连斩两剑,剑光霍霍,在蛇颈旁一闪即逝。山万蛇兀自扬首吐衅,恶毒的盯了霍琪一眼。
众人见是一笑,只有霍琪才明白其中厉害。他手中宝剑名作“七行”,七行剑出,七道剑影真如七行俱下。时才她一剑挥出,山万蛇却动也未动。其中利害,可想而知。
罗青忽然笑着说:“在下听闻蛇类记仇,若不能一击必杀,还是不要随意出手,不然若让它逃了,咱们剩下的四日可不好等!”
璇玉苦笑着说:“此蛇巨毒无比,常人沾之立毙,可莫被它咬上了。”
祢谢却颇有兴致,他摸着下巴,仔细地打量山万蛇,喃喃自语:“此蛇也能算妖兽,若收为灵兽,精心培养,日后自然妙用无穷。”
霍琪忙瞪着眼嗔他:“这般凶丑妖煞,可莫吓死人去!”
罗青又问:“谁带了阵图来,若能布下一个释放冰寒之力的法阵,倒是能制住这怪蛇。”
霍琪又忙摆手说:“不行,巨龙竹最怕冰寒,若稍被寒气所侵,咱们就白来了!”
玑雪眉梢微蹙,沉声说:“那快快斩了它,我抵挡不住了!”便在众人说话时,高昂的蛇颈又向后弯了三分,就像是一张被拉开了的强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发的却像是万山蛇巨大的身体。只是谁也不相信,如此巨蛇能够一射百丈。
罗青手握长枪,高举过头。手臂后仰前掷,枪头银芒流转,枪杆金光大放,如流星破空,直朝山万蛇头射出。诡异的是,长枪脱手丈许后,竟一闪消失,再出现时,枪头已在数十丈外。正当余下四人想看清时,金光银芒又一闪即逝。待光芒再凭空浮现时,枪头已指在山万蛇一丈之前,枪头接着一闪,直扎蛇吻。更诡异的是,山万蛇竟似虚影,被长枪穿透而过后,依然昂首吐衅,竟似若无其事。
众人顿时吃了一惊,只有罗青手中法诀暗催,长枪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他手中,金光银芒,灿烂如初。而时才一动,玑雪十指连弹间又加了三分力道,原本如狂涛怒潮浪涛,接连斩击的音刃,竟逐渐连成了一片,就好像一湾微微荡漾的秋泓。
罗青一击不中,山万蛇的一对蛇眼却由碧转红,红似落日余晖,恰如黑暗将至。就是充满萧索肃杀的“十面埋伏”曲,也不如万山蛇眼对死亡的暗示直接。
祢谢双手直握金刀,高举过头,刀刃金芒四射。灵力向刀刃灌注,刀刃片刻后又转为了青绿色,接着由青绿化成了蔚蓝,最后最后由蔚蓝化成了深紫。刀刃色彩变化是,一股冲天灵压自刀刃传出,一柄丈许长的赤红刀影,也随着刀刃浮现。
四人看得清楚,一项嬉笑自若的祢谢顿时容光焕发,神完气足,活生生如英雄再生。正在众人惊奇时,赤红刀影已凝结若实。灵力激荡,嗡鸣不绝。祢谢忽然挥刀前砍,赤红刀影劈空破浪,直向湖边山万蛇斩去。
刀影前划,冲天的气势直向万山蛇压去。饶是巨蛇神力惊人,迅敏无伦。在重愈万斤的刀势压制下,随而来的一击,无论如何也躲避不开。而赤红刀影迎风斩到蛇头三丈外时,山万蛇不闪不避,不退反进,蛇头前探,蛇吻张开,一股涎液自毒牙射出,直迎向刀势。毒液七彩斑斓,如温润的宝石,却足以杀死无数计有生之物。
岛上五人看得清楚,却均不相信区区一股毒液,竟能挡住赤红刀影势如雷霆的一击。毒液迎上了刀影,“轰隆隆”似惊雷破空,一股七彩雾气随即向四周弥散。彩雾过处,人兽立毙,花木凋零。
玑雪十指连滑,手挥五弦。强风自弦音中凭空刮起,彩色的毒雾即起即散。彩雾散处,山万蛇兀自昂首吐衅,只是原本赤如落日余晖的双眼,只剩下了一抹晚霞。
罗青忍不住惊呼:“怎么,祢兄这势如雷霆的一刀斩,还杀不了这条蛇吗?”
璇玉也忍不住,却大声叫起好来。罗青瞪着璇玉问:“李兄弟可有高见?”
第十三章 海青
璇玉望着远处毒蛇,慎重地说:“我若没有猜错,那势若雷霆的一刀不在斩势,而在破势。旁人若将这一刀当斩势来避,待刀势袭到身旁,必被破势所伤!”他见众人不解,又继续解释:“那一刀如满弓之箭,一触即发。而那一口毒液却在刀势及身前,触发了破势,才使它本体只受破势余威波及。”
他说到这里,也不由赞叹:“我自认看不出这一刀的破绽,想不到一条畜生蛇,却能有如此眼力和机智。”说着侧头看向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