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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只觉胸口一阵酸麻，接着眼前一黑，瘫倒在地，杏口中涌出一注朱红，再也不知人事。
男子长叹一声，喃喃自语：“哎——，能与美人双宿双栖，谁人不想。只是江湖险恶，我又如何信得过你。你若侥幸没死，就算咱们相识一场，他日有缘再见吧！”说着出手如风，连点了少女身上数出穴位，又叹息一声，转身而去。
他们这般单打独斗，以力取胜的遭遇战只是少数。多数还是如黑衣女子仗着熟知地形，偷袭暗算落单的敌人。再就是两人单打独斗时，双方各来了同门助战，又逐渐成了多人混战。待一方实力显胜时，人少一方又伺机抽身而出，再作鸟兽散，又各自去了。如此周而复始，有时敌对两人一连相遇数次，也不鲜见。这般小群伙拼虽然激烈，伤亡却少之又少。
太虚门与众江湖门派厮杀过半日，已各有损伤。只是太虚门仗着地利，弟子又技高一筹，伤亡远少于江湖各派。而江湖各派仗着人多势众，终究将太虚门弟子逼回山中，坚守不出。黄昏时分，这场区域争伐战正式以江湖众门派付出高昂代价，胜利告终。
第四十二章 请君借问埋骨处
次日朝阳初生，太虚门山门百丈外已交错排开两列拥盾甲士，挡在数十路武者身前，正是江湖诸派组成的万人方阵。方阵中搭着一座木架方台，台面上站着一干首脑，正等着收罗太虚门的金银和美女。
这时晨雾渐散，山门处却现出一排箭塔。箭塔瞭台上围着乌黑铁盾，盾牌缝隙间露出一只穿甲箭头。箭头寒光闪烁，看得弟子们不寒而栗。神剑门的熊掌门轻哼一声，又环视阵仗威仪，不禁手捻胡须，先自顾感慨：“老夫几时想过，有生之年能指挥万人大战，真不枉我徒劳此生！”又吩咐身旁一名黄袍中年：“汪门主，下面就看你神机门的了！”
汪门主微笑着说：“本门的神机大炮绝非徒有虚名，只是造炮的手艺并不常用，早已失传。如今门中还有存着八门，我特地带来了两门！”大事当前，首脑们总得吊足胃口，他从衣襟中摸出一杆尺许长的红底金字令旗，又随手指点着阵前箭塔说：“众位别看只有两门神机炮，百丈之内，平山开路却不在话下！”
他就要挥旗传令，又喃喃抱怨：“哎呀！熊门主，我这炮弹的手艺一样失传已久，如今用一发少一发！”
熊门主知他要功，当即拍胸脯担保：“汪老弟放心，老夫在此做主。我等若就此破山，定记汪老弟首功！”汪门主这才挥旗传令。
令旗一出，司令台两侧跟着让出两条半丈宽的通道，四名身着黄衫的神机门弟子从通道尽头推进两架双轮平板车。这时车上盖着油布帷幔，众弟子见了争相猜测：“神机炮是什么模样。”
板车钢在盾牌后方停稳，两队彪形大汉又各自抱来一块方石，将平车轮死死抵住。四名弟子跟着抬来两只三尺方箱，这才将车上帷幔扯下。
众弟子只见板车上死死抓着四支精钢兽爪，爪上架着一口丈许长的铸铁黑炮。炮身足有一尺粗，管壁也有三寸厚，末端还有一只尺许长的金龙拉环。看似简洁，却觉威武不凡。
神机门弟子打开木箱，左手托出一只尖头竹筒状的金属物件，接着右手拉起管壁上的金龙拉环。炮身后端又开出一道长方豁口。弟子们填入炮弹，又将壁管盖拢。二人装好弹药，又从衣襟中摸出火折子吹亮，这才双双回头看向司令台上的汪掌门，只等令到发炮。
汪掌门又抱拳对首脑们说：“诸位，请上眼！”说着挥旗传令。他话音刚落，又接连传出出两声闷响，声音低沉，却震得人心神动荡，五脏六腑如被重锤一击。这时回音未止，山门处的塔楼已如摧枯拉朽，支离破碎，原处扬起一片尘土。
扬尘散尽，众人只见山门处除了一对石兽稍显完好，其它门楼箭塔已被摧毁殆尽，只是不见一兵一卒的尸首，又不禁嘀咕：“是神机大炮威力竟能将活人化作齑粉，还是前方箭塔本是一处虚设！”
熊掌门却微笑着说：“汪老弟不必沮丧，贵门还有建功机会的！”又对身边一名黑袍中年说“房门主，下面就请你神盾门结成方阵，向前推进七十丈，试探对方虚实！”
房门主说：“我神盾门的铁盾是用精铁铸成，刀枪不入！”又回头吩咐近侍弟子：“传我命令，结四方阵，向前推进七十丈！”
那弟子回了一声“得令”，接着摸出一只空心苇杆含在口中，又在袖口中取出两杆黄色令旗，走到台前。他脸颊一鼓，吹出两声尖鸣。双手时而将旗杆交叉，时而大开大合地笔画。
哨声响过，前方持盾甲士突然齐步上前，一面行走，一面结成四列五五方阵。方阵外围着铁盾，又在头顶头搭了一面护罩。四列方阵并排前进，每行出三十步，又一齐停下，结成一口黑铁匣子。台上弟子接着吹哨传令，众甲士又一齐起身，继续前进。
四方阵向前推进五十丈后，阵后甲士突听到前方“轰——轰——”几声巨响。地面一阵剧颤，前方跟着倒下一片甲士，不禁大惊失色。有的随手扔了铁盾，转身就逃。有的将铁盾顶在头上，夺路而逃，一时间溃不成军。
甲士们虽反应迅速，但盔甲本身厚重，跑起来又引得身下接连爆炸。还没跑出十丈，爆炸声已响成了势。“轰—隆—隆—”如惊雷滚动，又扬起一片烟尘。众人待爆炸止歇，只听到烟尘中，哀号阵阵，不禁心中酸凉。
这时一阵北风刮过，带来一阵硝磺气息，又呛得众人泪流满面，连声咳嗽。半晌后硝烟散去，只见场中流血漂橹，钉甲四散，仅有寥寥十余人还能动弹。
首脑们见了无不惊骇，神机门汪门主却冷笑了两声。熊掌门见房门主急得捶胸顿足，又连声劝慰：“这次攻山，当记神盾门首功，怕前方还有险情，我等不好擅动。”又对人群外一名中年说：“哈门主，看你驭骑门的手段了！”
哈门主是马帮首领，按江湖称号，该叫一声“大锅头”。马帮名声向来不好，熊掌门急中生智，将“马帮”称作“驭骑门”，“大锅头”也改成了“门主”。
哈掌门极是受用，满脸堆笑，挤出人堆。只见他头戴皮帽，腿成罗圈，身形健硕，正是马背上谋生的主。他想在武林名宿面前露脸，当即做了个四方揖，接着撮唇作哨。哨声悠扬传出，方阵后跟着传回一阵骏马嘶鸣，两队马匹从方阵两侧一齐冲出。
这些骏马膘肥身健，体型匀称，蹄铁锃亮，精气十足。两队骏马虽仅二十匹，但飞奔之势却如千军万马，神完气足。哈门主待马匹跑到场中，又一连吹出了数声口哨。马儿闻声得令，结成横队，一齐冲向山门。
马匹跑出五十丈后，众人又听见几声雷响，几匹骏马长嘶一声，翻身栽倒，剩余匹被惊得一阵嘶鸣，放蹄奔入山门。哈门主再如何吹哨召唤，都无济于事。片刻之间，马匹已跃过山门废墟，奔上山去。
哈门主长叹一声：“哎——，这可都是宝马良驹！”
熊门主微笑劝说：“区区禽畜，何足道哉！”又对房门主说：“房门主，前方已无危险，我见你神盾门带了上千面薄铁圆盾，给先锋弟兄们每人发上一块，就算是神盾门立下攻山头功了！”
房门主苦笑着说：“我早已安排妥当，如今那一千带盾先锋已在阵后待命。”
熊门主微微一笑，挥袖发令。司令台后跟着走上一名执旗男子，回了声：“是！”后，又将手中旌旗舞动起来。旗令一出，战鼓齐鸣，一千名拥盾武士踏着鼓点，齐步上前。执旗弟子接着挥旗传令，战鼓声骤然急促，只听得众武士热血沸腾，齐声高喊：“杀——杀——杀——”喊杀声中，一齐拔刀出鞘，金铁摩擦，铿锵声响成一片。
山门离前阵仅百丈宽，千余人的队列已先占了十丈。众武士持刀拥盾，一路前行，直到山门前都无异样。突然“嗖—嗖—嗖—嗖—”箭矢破空，暴风骤雨般向众武士劈面射来。众武士大吃一惊，均不及细看，立即蹲下，将圆盾护在身前。
穿甲箭头插入薄盾，直没至杆。叮当声如雨打铜盆，清脆悦耳，响成一片。队列中仍不时有人中箭惨叫，只听得众人毛骨悚然，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箭雨落了半晌才渐渐稀松，大阵中又传来一阵金铁交鸣，正是鸣金收兵。武士们心中大喜，急忙站起身形，缓步退去，这时已是正午时分。
双方对阵半日，均已疲惫不堪。江湖众门派进攻受挫后，更是士气低落。首脑们只好下令暂退，开锅灶饭，下午再战。于是，留下千余武士把守山门，大军回寨休整。
太虚门毕竟箭矢有数，下午每次齐射都要比前次稀疏。于是又在在上山途中布下重兵，一旦有人突破箭阵，众弟子又一起出手，将来人斩杀。
攻山众人见寡不敌众，只好顶着箭雨再次退回。如此两日之间，双方虽战成僵局，却死伤了大半人众。他们拼死拼活时，勤务弟子又将受伤弟子送回后方镇中疗养，攻山吃紧的消息自然不胫而走。各镇中街头巷尾，房前屋后，众江湖人士无不奔走而相告最新得到的战报，竟比山前大战还要热闹。
第四十三章 刀枪作仪相拥入
秋月酒楼的掌柜和伙计见有潇璇作倚仗，也乐得继续开门迎客。食客们你来我往，酒楼中整日如开流水席，酒水菜肴过得和市场一般。萧老乐得合不拢嘴，非但长了工钱，又拉璇玉四处打杂。
这时客人稍减，璇玉讨来半刻清静，正和潇璇坐在二楼临街的一处桌前说笑。桌上摆者茶碗点心，二人喝茶聊天之余，也将附近形势尽收眼底。
璇玉忽然问：“这些江湖散人也没参战，怎还如此热衷战事！他们若真想知个根底，自己去厮杀一番，不就了然了！”
潇璇微笑着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江湖散人自然也想分一杯羹，只是势单力薄，被排斥在了前一路人马外。即使冒然跟去，白招来杀身之祸不说。若真有好处，也分不到他们头上。太虚门是何等基业，一旦垮下，谁不眼馋。他们这才留下观望，只在静等良机！”
璇玉笑着说：“看他们今日如此激愤，多半是已等到了机会！我猜前方攻势吃紧，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若就此退下，一番功夫可就付之东流了。若再行强攻，死伤更多不算，能否拿下宝莲山，也得两说！”
潇璇说：“那是自然！宝莲山是何等固若金汤，就是再多一倍人攻山，也进不了山门半步。就是进去了，也会被困在剑阵中遭乱刃分身。每代弟子中均有不少人合练剑阵，如今光是星河剑阵，就有三套。若是施展困敌，等闲之人绝无生路。不过今日这些江湖散人倒是格外亢奋，八成是那些首脑们也邀了他们去助战，咱们倒能混在其中，潜去看看！”
璇玉又说起风凉话：“这些散人虽单来独往，可身手不差。前路人马若多了这一助力，破山指日可待。前方激战了两日，双方均已疲惫，也知根知底了。若这路人现下搅合进去，太虚门可就不妙了！”
潇璇冷哼一声：“哼—，这些人良莠不齐，聚在一起更难管束，反难成事。他们势力越大，能闯出的祸患就越大。就看那些大派首脑们如何利用了！”
次日晚间，江湖散人们陆续从各自镇子出发，直朝宝莲山而去。璇玉和潇璇也混在一支队伍中间，直向东去。二人共乘一骑，一路上谈笑风生，江湖散人见了均嗤之以鼻，也没人过来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