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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霞当地一声拨出长剑,一剑便向天昊反削过去,这一招快如闪电,却削了一个空,她骤然感到身上数处穴道一麻,立时就不能动不能说话了,她的动穴哑穴全被天昊师太一闪之间制住了。
天昊师太绕到她的前面,从阳春霞手中夺下长剑,轻轻一抖,那长剑便被震断为数节,掉在了地上;天昊再从阳春霞左手中夺下剑鞘,扔向山野,冷声道:“‘飞虹削月’——这一招不就是我教你的吗?用来杀我?不觉得自己太嫩了一点吗?”
天吴师太说到这里,伸手在怀中一掏,阳春霞离得她近,看得明白,天昊师太从怀中取出了一条天蚕丝。这天蚕丝很细,透明性极高,天光从这极细的天蚕丝上射过,所产生的光线折射,几近于无,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来。这天昊取出天蚕丝,将丝头以内力逼直,就象一根针一般,对准阳春霞的耳垂子一刺,就将天蚕丝从阳春霞的垂子肉中穿刺而过,一阵刺痛传遍阳春霞全身,她却痛得喊不出来。
天昊以天蚕丝穿过阳春霞的耳垂,再将穿过的丝头收回来握在手中,然后便伸出左掌,在阳春霞肩头一拍,顿时将阳春霞的被制穴道尽数震开,随手又点了阳春霞的几处穴位,使阳春霞口动被制,不能嚼舌自杀,又点了阳春霞任脉一处穴位,使她不能将丹田中的真力运集出去冲断心脉。这一来,阳春霞便只能乖乖地在天昊的天蚕丝的牵引下,随她而去,既不能反抗,又不能自杀。
天昊一扯天蚕丝,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便传遍阳春霞的全身。她不由自主地随天昊师太向西而去。
热泪如断线一般从阳春霞的双目中流了下来,刹那间,她真想立即死去!长安洛阳的大兵马道上,尽管是在远离城市集镇的山野溪流边,也时常会遇到行人,三三两两的、或单独的。人们看不见那根牵扯她的天蚕丝,只见她泪流满面地跟在一个中年师太身后行走。可阳春霞却认为凡是遇见的人都知道她的耳垂被穿,都看见了她所受的侮辱!她真想不要耳垂,纵然挣扎的时候将耳垂扯烂,也想挣脱这种使人终生难忘的羞辱,和天昊决个你死我活。可她还有一丝残存的理智,明白她和天昊之间武功相差太远,她不但拼不赢,连拼命求死的机会都不可能有。她只能乖乖地跟着她走。
走到无人之处,天昊突然望了一处山岩一眼,大声喝问阳春霞道:“你喊呀!你喊你是文安公主的女儿呀!怎么不喊了?!”
停了一下,天昊又大声问:“你不是想死吗?你这叛师灭祖的叛逆!你死呀!”
然后,天昊沉默着牵扯着阳春霞走了几十丈远,又冷笑几声道:“这味道真好受!真舒服!一根天蚕丝从耳垂中穿过,奇痛钻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喊呀你不是说你是文安公主的女儿吗?喊呀!”
阳春霞心中一动——这天昊女尼平日从不说一句多余的话,今日是怎么了?她莫非在耍阴谋,要用折磨自己去逼一个什么人出来?想到这里阳春霞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惧——天昊折磨自己,自然是想要逼自己的亲人出来。可是,父亲被人杀了,母亲据说也是难产死了,她自己在这个世上并没有亲人,天昊在逼谁了莫非自己的母亲文安公主真的没有死?
阳春霞强忍痛楚,逼出了一个笑容——她笑了,笑得很甜,好像她是一个从小到大都用蜜糖泡着长大,一点苦也没受过的人一样,就好象她是一个人人敬若天神的公主!
她不笑还好,她不笑别人还能忍受。因为她受这点苦实在算不得什么,可她一笑,那在山野间躲躲藏藏的人就受不住了,就好象心脏被人挖了一块肉一样,一闪身就冲下了山来。
一个面蒙黑巾的女道士,头戴玄冠,着十八条黄裙帔,拦在官道中间,轻声道:“天昊师太,你放了她。”
那位道姑一现身,阳春霞就睁大了双目,紧盯着她——她是谁?
那道姑冷声道:“你将这位阳施主的三处穴道解了,将天蚕丝收回,放她离去。有什么事我陪你了断。”
“好。你先发誓,乖乖地随我去星宿海皈依佛门,从此以后不管有什么外来的引诱,绝不离开星宿海一步。”
那位道姑尚未答话,阳春霞已经焦急地大叫起来,她一说话,顿时无比痛楚,她的口腔周围穴道被制,舌头不能自由吞吐弯曲,说不出话来,只能喊出单音。可那单音却人人均能听清:“不!不!”她焦急地要那道姑不要发誓,不要受制于人!
热泪一下子就从那道姑的双目中涌了出来。但她立即控制住自己,她没有抬手去揩热泪,却当地一声从腰间拨出了长剑,随手挽了一个剑式,那剑式挽到右斜下角时,便凝然不动了。她凝剑不动,慢慢向天昊师太走了过去。
天昊一直以左手牵扯着那根透明性十分好的天蚕丝,她的右手一直空着,随时可以出拳出掌出指或拔剑发招,此时一见那道姑凝剑右下角端然走来,不禁大惊道:“你……你会轩辕剑法?”
那道姑恨声道:“将天蚕丝收了!”
天昊不理,引吭长啸。
那道姑慢慢走过来,离天吴不足五丈远了。她不敢急攻,是因阳春霞还受制在天昊手中。
天昊啸声更急更响。
从官道后面和左右两方的山野间,如风如电如鬼如魅般地出现了四个和尚,眨眼间便到了附近,将那道姑及天昊二人不远不近地围住。而直到此时,那道姑仍然不敢进攻天昊,因为她怕一旦急攻,天昊手中的天蚕丝并不放开,身形闪动之际,便会将阳春霞的耳垂撕裂。她投鼠忌器,竟然现身之后却束手无策,可见其心地单纯,对江湖门坎不但不精,简直就一点儿不懂!
阳春霞热泪长流,舌头不能转动的口中不住发声:“走——走!”
围在附近的四个人中,为首一个年近六旬的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请师太将天蚕丝收了,解了阳施主的穴道吧。”
另一个年约五旬的和尚道:“应该给这位仙姑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师太如感不便,便由老衲来打第一场吧。”
天昊师太一挥手,先收回了穿刺过阳春霞的耳垂的天蚕丝,然后解了阳春霞的穴道。
阳春霞被制之穴一解,立时走进场中,向着蒙面道姑跪了下去,涕泣道:“天昊师太折磨晚辈,为的应该就是逼出前辈了。请问前辈可是文安公主?”
那道姑持剑之式不变,说话的声音可变得柔和了。她说:“贫道不是文安公主。贫道与你毫无关系。你快点离开这里去吧。”
阳春霞并没有起身,她说:“前辈如若和晚辈毫无关系,天昊师太又怎么用我来逼前辈现身呢?”
“大概她算准了贫道心慈,见不得人受苦。你去吧。”
“这四个大师是什么人?”
“我不认识。”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你错了。他们不是要杀我。他们只不过是要我随他们去见一个人,怕我不去,准备武请。”
“晚辈留下来陪同前辈应敌。”
“不行。”那道姑果断地说。“你的掌门师姐站在对面,你能和她为敌?那叫叛逆师门,要为天下人不耻的。你快走吧,不要在这里给我添麻烦了。”
“前辈此时的处境是因晚辈而起,晚辈又怎可一走了之呢?”
“尽管如此,你留在这里也毫无用处。你武功不高,派不上用场。”
天昊师太道:“休要作无谓罗嗦了。待贫尼将她制了穴道,放在一边,咱们分出了高低,回星宿海时,自然是带上她一道回去的。”
那道姑明白情势如此,只好表示默认。
天昊走向阳春霞。
阳春霞长剑一引,一剑刺向天昊,口中叫道:“我要向师父告你,你出来后一路上都在欺负我!”我只盼一剑将天昊逼开便逃走。
天昊哪里不明白这一点?她身形闪动躲避长剑的同时,已经出指点了隔空指力,轻而易举地就制了阳春霞的动穴,将她提出圈外,放在官道旁的一棵树下,靠树而立。阳春霞的武功基本上是天昊师太代师而传,她要制住阳春霞,那是太容易不过了。
天昊再拨出长剑,走向那位道姑,说:“贫尼来领教你的轩辕剑法。”
到了此时,那位道姑也不打话,身形一晃,便攻了出来。传说轩辕剑法只有三招,可是这三招剑乃是号称天下威力第一的剑法,三招剑法比剑术名家的三套剑法变式还复杂玄奥。轩辕集年轻时创立了这三招剑术,可世间已经一两百年没见轩辕集使用了,因为轩辕集中年以后,就再不用剑了,传说轩辕集在距今二十二年后宣宗召他进宫演道术时,已年逾数百岁。这位奇道生于何年,死于何年,谁也弄不清楚。
那位蒙面道姑一层轩辕剑法,场中顿时一片剑光,铺天盖地地向天昊师太卷杀过来,犹如狂风,犹如海浪,三丈之内尽是纵横剑气,尽是密布剑光,尽是一片嗡嗡声响,蒙面道姑的身影在三丈之内极快地不住变幻方位而幻化成了灰影。
天昊师太大惊失色,急忙展开师门绝学,防身剑法“密云十三式”将全身护了一个水泼不进。可是轩辕剑法若因你紧防得好便攻而无效,那亦不叫轩辕剑法了,也就不是称为天下第一的剑法了。只听得一片当当当当的响声之中,夹杂着天昊师太一声惨叫。那位道姑的攻势收敛时,只见天昊师太呆呆地望着地上的断剑和一只齐腕而断的断掌,呆如木鸡,竟忘了点穴止血。
鲜血从她的断腕之中直往地下流淌。
道姑已经飘身退开,退到了三丈开外。
四个围观的和尚不约而同地向她飘近,直近到离那道姑五丈左右才各自停下。
为首那位年约六旬的和尚说:“请师太退在一边,自己点穴止住流血,包扎好伤口,让老衲来领教一下她的轩辕剑法。”
天昊这时才算回过神,默默退在一边,点穴止血,敷药包扎伤口。
那位老和尚从腰间拔出一柄薄刃宝刀,飘身到道姑前面三丈站定,说:“请出招。”
道姑冷笑道:“什么东西?也配我出招?退下!”
那和尚的双目中倏地射出一股杀气,瞬息即隐,恢复了平和的大宗师风度:“这倒也是,连老衲的主人也不在公主眼中,何况他的属下?只是公主既然有那么高贵的身份,就该自重,不该与和尚私通,落了个终身流放。”
那位道姑从一听到“就该自重”那句话起,就已气愤得浑身发抖,到和尚笑着骂完,她已经长剑一挥,展开轩辕剑法,向那老和尚攻杀了过去。
那老和尚朗声大笑,大笑声中,竟然抢得先机,抢先打出了六枚围棋子,分打道姑的六处大穴。如此一来,那道姑攻出去的剑式顿时被迫要先对付棋子。就这么慢了一拍,那老和尚已经贴地射出,顺手抓住道姑的足裸一拖,便将那道姑拖得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那道姑却也了得,就在被拖倒的瞬间,她还回剑去斩那和尚。可是那和尚算准了她这一手。将她拖倒后,立即便放开手倒射了出去。道姑的回剑斩便斩了一个空。就在她的身子二弹而起时,旁边的三个和尚早已飞身而起,各人拉着一只三角网的角纲,将那道姑罩住。那三个和尚大约常干这种勾当,将一张硕大的三角网使用得犹如一个用一件小玩具一般。三角网罩住道姑后,三个和尚已经落地弹身再次交叉射过,顿时就将道姑手脚裹住,一个和尚再收回角纲,打上结,擒住了道姑。
阳春霞被天昊制了动穴放在官道附近的一棵树下,她这时见道姑被擒,不禁失声哭喊道:“妈妈……妈妈!”
这时,那个在打斗中将道姑拖倒的老和尚打了一声唿哨,官道东西如飞奔来两辆马车。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