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们都有两天一夜没有休息了,而且,好像也没吃东西。现在,许多人都感觉到困倦,感觉到了饥饿。但是他们不敢轻易吃东西,他们不知道食物是不是已经被下了毒。
第十章六道轮回
空气好像凝固了,时间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煎熬。
夜在渐渐的深沉,书房里的蜡烛也快燃尽了。寒稀的弟弟浩男和两个幼小的堂弟都在自己的母亲怀里睡了,他们的母亲努力保持着清醒,却不时地迷糊过去。别的人也大致如此。这时最清醒的,除了庄主叶天翔,大约就是他的女婿郑诗络了。
郑诗络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鬼教这么做的目的究竟何在?或者,他们欲擒故纵,只是想把山庄的人逼疯?那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叶天翔不知道怎么回答郑诗络的问题,他只能说,鬼教是天下第一邪教,他们做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也许,把挽霞山庄的人逼疯,比直接杀死他们更让他们觉得过瘾。
真的是这样吗?郑诗络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现在早已不存在怕不怕死的问题了,他只想找到一条活路。
半夜里,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炸雷。在这样的季节,怎么还会有雷声呢?人们一下子都清醒过来,有人在想,难道是他们以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遭到这样的报应吗?
雷声既响,复风声大作,继而大雨不期而至。
“大哥!”
沈怀昭一身水汽的闯进了书房。沈怀昭受了伤,身上雨水血水混在一起,不停的滴到地上来。他的左臂已经没有了。但是,能活着逃过来,而且还是十分清醒的活着,在挽霞山庄里他还是第一人。也许,在这个武林中也算得上第一人。
“大哥,我们东苑的人全完了。”沈怀昭不去理会身上的伤,急急的道:“这一次,是妖刀韦一,我见到他了。我见到他了!”
寒稀拿了金创药和纱布过去,准备给沈怀昭裹伤,但是沈怀昭连连摆动着他残存的右手,道:“侄女不用管我,我活不了多久,不要浪费时间了。”他说得很急切,好像生怕一口气接不上,他的话就说不完了。“大哥,这一次,鬼教的六大杀手全都到齐了。”
众人听了不由心头一震。但是他们都恐惧得有点麻木了,他们现在只是很想知道鬼教究竟想干什么。
沈怀昭的脸色越来越白,那是因为他的血越来越少的缘故,他丝毫不停,接着道:“妖刀在东苑,阴医就在内院附近,魔剑在山门,怪面在后山,鬼手在南园,而冥灯无形,则就在我们的人中间。他极善易容之术,随时会扮成我们熟悉的人。高一鸣很可能就是死在他手下!”这很有可能,但是和长风帮主的风雷破掌又有什么联系呢?沈怀昭没有能回答这个问题,他现在很想把他所能判断到的东西都告诉叶天翔。“鬼教没有一下将我们全部杀掉,很可能是在等一个人。也许,就是鬼教教主!大哥!”沈怀昭绝望的看着叶天翔道:“我们谁也逃不了!”
绝望的表情在他的脸上渐渐的凝固,他依旧站着,可是谁都看出他已经死了。也许他是第一个看到了妖刀而没有就死的人,但是那妖刀长的什么形状,别人也无从知晓了。
人们现在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鬼教的六大杀手早就进入了挽霞山庄,他们散布在各个角落,随时都可能要别人的命。这就是沈怀昭拼着性命弄清楚的一件事情,但是,弄明白这件事,对他们一点帮助也没有。早在这之前,他们就已经不抱什么侥幸心理了。
他们现在就只想弄明白一件事,鬼教出动这么大的阵仗,连教主都可能亲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连沈怀昭也死了,挽霞山庄的庄主叶天翔感到了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沈怀昭是站着死的,他本来可以不死,但是他发现了妖刀韦一的所在,并且带人主动发起攻击。他手下的人全死了,只有他逃了出来,但是,他也只是比他们多活片刻罢了。他拼尽全力,得到的答案只能让人更加绝望。
外面风雨大作。
挽霞山庄的人大部分都还活着,但是挽霞山庄已经死了。
沈怀昭死了,叶天翔叫人把他的另外一个结拜兄弟晏补之叫了过来。沈怀昭的尸体也没让搬出去,也许在他们心里,这就是他们当年结拜时誓言实现的时候了。晏补之进来,默默的看了一下沈怀昭。在他们结拜的三兄弟里,晏补之的武功最差,但是他的脑子最好用。这两天来,他的脑子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思索,他觉得他已经快要找到答案了。
“大哥,我想到了一件事。”晏补之走到叶天翔面前,坐了下来。他说了这句话之后又沉默了一阵,似乎又在思考。叶天翔看着他,脑子里也在迅速的搜索着那些过往的片断。他们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从他们青春年少的时候起,他们就结伴一起闯荡江湖,数十年弹指一挥,他们也都老了。
叶天翔看着晏补之,其他的人也都看着晏补之。他们都知道,他说的事情,必然与挽霞山庄的劫难有着密切的联系。既然在劫难逃,知道为什么而死总也是好的。但是晏补之随之沉默了。好像不愿提起这件事,好像不愿去回忆。
风雨渐渐的停歇了,蜡烛又短了一截,一个令人窒息的夜晚又将过去了。
过了许久,叶天翔缓缓道:“我也想到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老父,弟弟,夫人和孩子们,缓缓道:“因果循环,也许,这就是江湖,就是我们的宿命。”他说得很慢,说的时候还不时的看一下死去的沈怀昭和活着的晏补之。
“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没有成家,也还没有接掌挽霞山庄。那一年正是我和怀昭、补之两位兄弟驰骋江湖,博得‘天南三侠’这一名头的时候。那时候,真可以说是年少轻狂,却也是人生中最畅快的日子,随心所欲,四处游荡。”回忆总是美好的,叶天翔的脸上甚至带了一点微笑,但是这微笑很快也就变成了苦笑。
“那时候一心想着的就是行侠仗义,快意江湖,维护武林的公道。当时,也做了许多轰轰烈烈的大事。天南地北,也算声名远扬了。那时候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觉得自己是在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后来回过头再去看,却时有不安之感。认真的想来,也绝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做得问心无愧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在江湖中,又怎么没有做错事,杀错人的时候?有的事情,错虽错了,后来多半想法补救。我叶天翔扪心自问,不敢自称大侠,总还是行得正坐得直。”
“但是。”叶天翔说着,看了看晏补之,晏补之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他的话道:“大哥,还是让我来说吧。这件事,至今想来,我仍然觉得耿耿于怀。就是那一年的仲秋,我们接到江南水家掌门人水长东送来的急信,约我们兄弟三人到福建石牛山,说他追踪一个大恶人到了泉州,查知恶人的巢穴就在石牛山的一个山谷里。他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剿灭恶贼,所以请我们去助阵。这种斩奸除恶,伸张正气的事情,我们向来义不容辞。等我们到了泉州,见到水长东,才知道不只我们,当时六大世家的年轻一辈几乎是到齐了,六大门派的青年才俊也来了不少。当时一下就聚了四五十人,水长东是发起人,大家自然尊他为首领。而那个时候,我们也都知道了盘踞在石牛山上的是一个名为‘六道门’的邪教。他们平时自称六道轮回使者,经常为祸武林,判人生死。因为武功极其诡异,当时江湖上不少人都着了他们道儿。水长东发现了他们的巢穴,当然是为武林立了一件大功。”
“那时候我们年轻气盛,虽然知道六道门的人决非善类,江湖上许多成名已久的侠客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下,可是大伙义愤填膺,也没有一个人退缩,一起杀上了石牛山。那是当时武林中的一件大事,后来也传为了佳话。我们在石牛山中的一个山谷里找到了六道门的巢穴,才知道那些贼人不知和什么人已经先打过了一仗,几个最厉害的角色都受了伤。可是,他们在山谷入口布下的阵势实在厉害,我们还没进谷,就损失了好几个人。后来又被他们施放的毒瘴放倒了几个,可以说,还没见到敌人,我们就自损了三分之一的人。等到进了山谷,大伙也就红了眼,也不管什么江湖道义了,趁他们的厉害角色受了伤,就和他们大干了一场。”
说到这里,晏补之脸上显出了一副惊惧的神色,过去了那么多年,在回忆起那一战,他仍然心有余悸。歇了一下,他接着又道:“那些人的武功太厉害了,我们一交手,就知道江湖上传言那些成名侠客为他们所杀的事情绝对不假。他们人数不多,但是武功奇高,要不是受了伤,我们大约绝不会有机会胜出,也许,我们将全部死在那山谷里。他们之中有人的武功,就和我们今天见到的鬼教杀手的武功极其相似。我记得其中一个人徒手,可那双手十分厉害,竟然不避刀剑,十指如钢,能直接在活人的胸膛里抓出心脏来。当时要不是大哥及时救了我,我的心早就被抓出来了。我看到那只手抓到胸前,竟然吓得忘了抵抗,因为我看见有两个同伴就是活生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抓出来而一点反应也没有的。而今鬼手横断的武功,很可能就是那人的后传。”
“那一战甚为惨烈,我们同去的最初一共四十六人,闯过机关和毒瘴,就只剩下了二十九人。再经过和敌人首领一战,仅剩下了十一人。我们三兄弟都受了伤,但是运气还好,都还活了下来。”晏补之只说他们运气还好,而不是说他们武功有多高,他是个诚实人,没有给自己脸上添光的习惯。那一战的惨烈,不用他细说,听的人也全都想得到了。“剩下的八个人中,除了水长东,还有洞庭湖冷家的少当家冷月魂,九鼎门现今的掌门吕重光,太乙教大弟子行真子,桐柏剑派如今的掌门人李观雨,以及当时名声初现的岁寒三友石松纹,范竹君和尹素梅,还有一个紫苑女侠路沾衣。活下来的人,都是当今武林中颇有名望的人物。不过,两年前水家已没,半年前冷家也遭灭门。岁寒三友和路女侠因为情爱纠葛,也已经消声匿迹了。现在想来,今日的鬼教,和昔日的六道门必有重大牵连。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当日的六道门,不是被我们尽数杀绝了的吗?江湖上再也没有与其相关的消息,难道当日他们有人未死,一直藏匿了起来,直到近年再以鬼教的旗号向正派中人报复?”
叶天翔摇了摇头,道:“当日,我们的确把他们全都杀绝了。包括几个三五岁的孩童。”
停到这里,寒稀不由“啊”了一声,她想不出自己的爹爹是怎么对三五岁的孩童下得了毒手的。郑诗络也摇了摇头,其实叶天翔即使没有明说,他也猜到了,不然晏补之不会说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叶天翔也不会面带惭愧之色了。他不是江湖中人,但是他想得出来,这就是江湖。
“这就是江湖。”晏补之道:“四丫头,你可能觉得我们太过心狠手辣,可这就是江湖。不过,这不怪你爹,因为当时就是我提出来要斩草除根的。”
叶天翔苦笑道:“三弟,你又何必一人独揽其过呢?虽然做得是狠了一些,不过,当时大家都红了眼,也不觉得什么于心不忍了。六道门在江湖上制造了许多血案,不杀他们,也不足以讨回公道。可是当时我们反复搜索,确已没有留下任何活口的。”
晏补之摇头,他也想不明白。鬼教的一举一动,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