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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人,杀得正痛快,为何要收兵!”
张恪面色严峻说道:“刚刚有夜不收探听到十五里外有一支万余人的骑兵正在急速赶来,看样子是 二贝勒阿敏的人马!”
“原来如此!”
大家点头,陈策说道:“夜色之中,我们以步兵为主,若是遇到建奴铁骑的确不好办,大人用兵谨慎是没错的!”
戚金说道:“张大人,老奴既然都被我们击溃了,不妨等到天亮,我们再整军一战,就算不能光复沈阳,也要杀出大明的威风,重创建奴!”
贺世贤也说道:“没错,永贞,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建奴没了红夷大炮,就等于是老虎没了爪子,没什么好怕的……”
大家说的热烈,可是张恪却苦笑着摆摆手。
“建奴很快就会有更多火炮了,相反是我们粮饷全无,后路断绝,危在旦夕啊!”
什么!
大家伙全都傻眼了,一天一夜的大战,明军死伤超过四五千,可是建奴伤亡至少在明军的两倍以上,光是火炮爆炸就死了好几百人。
己方大胜的局,怎么被张大人说成了这个样子,他是不是糊涂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于伟良注意到了张恪说的后路两个字。他突然浑身一震,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永贞兄,是不是辽阳出事了?”
于伟良一句话出口,大家伙全都吓傻了,他们多期盼并非如此,可是张恪却苦笑着点点头。
扑通!
李秉诚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们夹在辽沈之间,如今二城具失,腹背受敌。天亡我等啊!”
凄厉惶恐的吼声,喊出了大家伙心中的恐惧。
面对着正面的建奴,或许可以一拼,可是如果两股建奴杀来,就算他们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无力扭转乾坤。
更何况刚刚血战,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火药军械,粮食也少的可怜,大家还都指着辽阳送来粮饷补充,哪知道大本营却丢了!
他们在浑河拼死拼活。不就是阻挡建奴南下,保护辽阳吗!可是如今辽阳丢失了,他们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老将陈策浑身发抖,嘴唇哆嗦地问道:“张大人,辽阳怎么会丢了啊?”
张恪仰天苦笑:“老将军,你忘了沈阳是怎么丢的吗?”
……
皇太极在抚顺被张恪击败后,他立刻收拢人马,本来皇太极是想汇合老奴,一同拿下沈阳。不过皇太极想了再三。他觉得灰溜溜的败退,势必会被老奴看不起,因此皇太极决定赌一把,他领着人马立即南下。直捣沈阳。
义州兵凶悍敢战,可是大明也就一个义州兵,其他的人马还是一群饭桶!
皇太极果然赌对了,他领着人马从天而降。出现在了辽阳城外,城里的守军全都吓得魂飞魄散。
偏偏经略袁应泰勇气过人,非但不据城死守。反应主动迎战。率领着总兵侯世禄,梁仲善等人出战,结果被皇太极杀得丢盔弃甲。
和那位已经阵亡的杨巡抚很像吧!东林君子的兵法恐怕都是一个地方学的!
袁应泰官职比杨涟高,兵法来的更“高明”。打败了竟然没有退回城中死守,而是在城外扎营,等着挨雷。皇太极果然趁热打铁,连夜猛攻,明军死伤惨重,至第二日清晨,皇太极领兵从小西门进城。
在城门两侧有不少人举着灯笼火把,盛装相迎,这些人正是收留的蒙古降丁!
两座辽东雄城,建奴用了完全相同的方法夺下来,也不知道是攻城的太狡猾,还是领兵的太饭桶。
城破之时,袁应泰佩了剑、印自缢而死。他的妻弟姚居秀也跟着自杀。仆人唐世明抚着袁应泰的尸体大哭,放火烧楼而死……对于他们来说,死了就是进节,就对天下有了交代……可是辽东的军民百姓,从此却沦于敌手,大好山河也因为他们的愚蠢而失陷,这个罪要谁来担……
张恪甩了甩头,不再去想那些太过遥远的事情,眼前的当务之急就是他们这一万多人该如何活下去!
辽阳失守,皇太极肯定会乘势北上,和老奴一起围攻明军,到那个时候,恐怕真的要重蹈历史上浑河大战的覆辙,张恪可不想以悲剧英雄的结局收场——跑,必须赶快跑!
胜败顷刻逆转,没有败在建奴手里,却被猪队友坑了!
张恪几乎抓狂,长长出了一口气:“我们的处境不用多说,大家心里都有数,当务之急就是赶快逃跑,都说说看法吧!”
大家伙面面相觑,的确是要逃跑,可是向哪里逃跑,生路又在哪里,谁都没有数!
朱万良一直在养伤,不过关乎生死,他也强撑着过来。
“张大人,诸位大人,辽沈失守,天塌地陷,乾坤颠倒,辽东怕是彻底成了建奴天下!”
贺世贤黑着脸说道:“不用唱丧歌,你说说该怎么办?”
“贺大人,你别急啊,张大人说是逃跑,可是我们一万多人,目标这么大,您可别忘了,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我看咱们还是分散开吧,各奔生路,各凭本事,能逃得出去就算是命大,逃不……唉,就怪命苦吧!”
大家伙面面相觑,胜利的喜悦早就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忧虑!
陈策看了看众人,突然说道:“诸位,老夫年近古稀,深受大明皇恩,唯有以死相报。你们都撤退吧,我陈策一条老命,和建奴拼了!”
童仲揆也愤然站出来,大声说道:“老总兵,算我一个,咱们一起断后!张大人,你们放心走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反其道而行之
辽沈丢失,不亚于晴天霹雳,大明经过两百多年的风风雨雨,边疆战事从来没有断过,强盛如俺答汗,狡猾如倭寇,凶恶如土司,明军面对过无数的敌人。可是还没有哪个能比得上老奴的凶悍,据有辽沈,则整个辽东千里沃土都落到了老奴手里,山海关近在咫尺。
朱皇帝怕是连吃饭都吃不香了,那些文武大员也没人能安心。
如此惨痛的失败,没有谁能承担得起。
杨涟和袁应泰先后死了,文官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这些武人。陈策正是看透了这一点,他是客兵,责任本就不大,若是能死在辽东,家人非但不会受牵连,还能继承世袭官位。若是逃回去,恐怕立时就会掉脑袋!
横竖都是死,当然还有一个保命的办法,那就是像李永芳一样,当一个可耻的汉奸,显然陈策是不会做的。
“张大人,老朽这般年纪,能战死沙场,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山河破碎,黎民受难,其实活着比死了更困难!”
童仲揆叹道:“老总兵说的是,童某也过了天命之年,愿意陪老总兵一死。倒是张大人年纪轻轻,还要保住有用之身。倘若张大人领兵光复辽东之时,能到浑河边上,给我们三杯水酒,说说大人如何立下不世之功,我等感激不尽!”
童仲揆说着一躬到底,大家伙听着,全都忍不住转身擦拭眼泪。
陈策咬咬牙,说道:“有些人要死,有些人却要活下去,不能让鞑子一窝端了。张大人,我们都挑出一些部下,交给你,求您务必带出去!老朽,给你跪下了!”
“快快请起!”张恪急忙扶住了陈策。神情肃穆说道:“老总兵,张恪在此对天发誓,一定把兄弟们活着带出去,而且有朝一日,还要杀回浑河,用建奴的血,祭奠在天之灵!”
“好,我信张大人!”陈策激动拉着张恪的手,狠心肠说道:“大家伙别耽搁时间了,天亮之前。必须做出决定!”
天亮了,建奴就要来了。留给大家伙的时间只有三个时辰。在场的人顿时都沉默下来,手下是肉手背也是肉,究竟谁走谁留,实在是太难决定了。
当然大家也清楚,迟疑不决,一万多人绑在一起,要是被建奴夹攻,只有死路一条。必须下决断才行。
最先站出来的竟然是戚金,儒雅的面容写满了刚毅。
“戚家军从嘉靖年间,就南征北战,抗击倭寇。北御鞑靼,功勋赫赫!我们要报答朝廷恩典,更要留下种子,替死去的兄弟报仇!家中没有兄弟者。未及成婚者,年不满十六岁者,全部站出来!”
戚金说完。在场的士兵低着头,用力攥着拳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
“周敦吉!”戚金厉声大声。
周敦吉如遭雷击,泪水从眼角滑落,与建奴搏杀,刀剑加身,他都没有怕过,此时却哭成了一个孩子。
“大人,我愿意死战沙场,就算杀了我,也不当懦夫!”
“放屁!”
戚金忍不住吐出了脏字,骂道:“不争气的东西!你没听说吗,活着比死了更难,肩头的担子更重!”
戚金说道这里,眼中泪水也止不住了,他拍了拍周敦吉的肩头,语重心长说道:“以后好好听张大人的吩咐,照顾咱们的弟兄。”
“大人,俺就听您的!”
“唉,傻兄弟,我尚且不能保住性命,听我的有什么用!辽东之败,不是我们武人无能,是败在了文官手里。唯有张大人,只有他!有本事抗衡文官,有本事保住你们!”
戚金说着,一拉周敦吉,两个骄傲的汉子跪在了张恪面前,默默磕了三个头。
“张大人,他们,就托付您了!”
张恪用力点头:“戚老哥,你放心,从今往后,戚家军和义州兵就是亲兄弟!”
戚金露出释然的笑容,急忙起身挑选士卒。一共三千多浙兵,战斗中伤亡一千多人,剩下的不到两千,戚金最终挑出了八百人,交给了张恪。
另一面川军也在话别之中,童仲揆走到了秦家兄弟面前。
“两位,你们都是土司兵,前面的大战已经死伤惨重,为朝廷尽忠。你们都跟着张大人走吧,留下有用之身,好报效朝廷!”
“哈哈哈,为国杀敌就在眼前,不用等到日后!”秦邦屏豪爽地笑道:“总兵大人,让民屏带着两千白杆走足矣,末将愿意替大人牵马坠蹬,和老奴一拼,不知大人嫌弃吗?”
童仲揆泪水横流,抓着秦邦屏的手臂,不停摇晃。
“不嫌弃,不嫌弃啊!”
“大哥!”秦民屏猛地站了出来,虎着脸说道:“大哥,我留下来,你带着人走吧!”
“荒唐!”秦邦屏怒喝道:“身为兄长,岂能让兄弟送命!你还年轻,比大哥活得久,能看到咱们报仇得胜的那一天!”
秦邦屏抓着兄弟的肩头,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发颤地说道:“回去吧,见到你姐姐,就说大哥没有给秦家丢人,白杆兵也没有丢人!”
秦民屏泪眼模糊,有一万个不舍,还是默默点头。
……
东边天空,启明星高挂,离着天亮越来越近,四周探听消息的夜不收不断回报,奴骑出没无常,大家伙的心都格外沉重。
就在分兵差不多的时候,贺世贤猛地一回头,突然发现李秉诚和朱万良两个人都不见了,他们的家丁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哼,两个鼠辈,是怕老子连累他们不成,竟然先跑了!”
于伟良反倒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此剧变之下,冒然逃跑多半死路一条。想活着,必须抱永贞的大腿才行!”
“别说笑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