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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结婚一年,光是交往也有四年的时间。他对她的认知少得可怜,然而她却洞悉他的每一处细节与习惯。
……
真是个糟糕的丈夫。
绿间扶额,头痛折磨着自己,恨不得敲开脑袋。
“叮铃铃——”
救命的手机铃蓦地又响了,他迅速接通电话。
“喂——”
焦躁的绿间在按下拨通键的时候甚至没注意是谁的来电。手机那头的人并没说话,他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是谁?”
对方仿佛接不上气似的,大口大口呼吸氧气,然而这并不能渐少那人的痛处。
“是……是我。”
绿间依稀能分辨出那是个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声音颤抖。
“花——琴?你在哪里!?”他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蓦地提高嗓音,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她身边。“发生什么了吗!?”
“我……”对此时此刻的她而言,没说一个字都需要花费全身的力气。她猛烈地咳了几声,绿间似乎能听出有什么液体喷发时发出的动静。“咳、咳咳。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别着急,这事我们回去后再说!先告诉我你在哪里?”绿间简直要抓狂,发疯地单手转着方向盘,一边大喊。“我马上赶过去!”
“已经,不需要了……”
他脑中一片空白。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对不起……还有,我爱你。再见。”
小泽最后留下的字句飘散在空中,轻如蚊吟。
我爱你。再见。
绿间足足愣了五秒才反应过来。他不懂她为什么要忽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然而从心底腾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让他浑身发寒。
为什么要说「再见」?
简直就是永别。
“花琴……?花琴!快回答我!”
那头不像是挂断电话的样子,他还能听到背景杂音,比如说人们惊慌失措的叫喊、脚步声……吵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出事了。
“姐!!!花琴她……”
脑中很快闪过一个名字,他立刻拨通熊子的电话。
“她……”
“砰——”
手机直接滚落到座位底下。
“真太郎?真太郎!你找到花琴姐了吗?我正在赶往东京的路上!”
……
已经……不需要了。
绿间呆坐在座位上,双手垂在两边,面如死灰地凝视前方。
救护车呼啸而来,正好停在他的车前方不到十米的距离。护士们推着推车,将浑身浴血的女子抬到救护床上。眼尖的他注意到女子手中原本紧握的手机掉在冰冷僵硬的水泥地面上,被没有注意到的人任意踩踏。她苍白修长的指尖仍滴着血,一动不动。
虽然鲜血洗刷了面容,黑色长发凌乱不堪地垂在耳边,直觉告诉他,他认得那个人。
小泽花琴——
在一分钟前那最后一通电话接通的过程中,两人只隔着一个五十米转角的距离。哪怕只要他再往前开一点而不是停下,他也能见上她最后一面。
“滴——滴——”
绿间像个真正的懦夫般,没有勇气下车。保持着那姿势以及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直到救护车从他的车边擦过。
“咚——”
他忽然捡起手机,失控地推开车门朝外跑去。失去灵魂的双眼失去的焦距,只是机械地摆动着四肢。
一步、两步、三步。
血滴在路上做了标记,他转了个弯,看到事发现场——那辆车的前窗玻璃几乎全碎,遍地是玻璃碎屑,与还没干透的血混在一起。
车祸。
“花琴……”
最后一丝力气被从身体里抽离,他双腿跪下,手掌深陷玻璃渣内,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当时比他还疼。
明明是个柔弱得连切菜时被划到手指都会默默掉眼泪的女子。她刚才一定是痛得撕心肺裂,却仍要和他通最后一次话。
那需要多大的爱的力量去支撑?
“岂可修啊啊啊!!!!!”
这是他第一次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喊。尽管喉咙充血又沙哑。绿间仅在此时失去了控制。
“砰——!!”手机被重重砸在地上,立刻四分五裂,粉身碎骨!
敲碎的手机还不够,他直接握拳捶打在地面上,不断有碎屑扎刺入柔软的肌肤,左手很快变得血肉模糊。
没错,他的目的达成了,让小泽花琴打掉那尚未成型的孩子——
只不过代价是惨重的。他不仅毁了一个女人的梦,还亲自断送了他们俩的未来。
……
绿间真太郎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Never。
**
绿间熊子在接到小泽因车祸意外丧生的消息后,差点没头一晕昏过去。
记忆中那个笑容温柔的学姐,那个无论真太郎怎样任性冷淡都愿意包容他的一切的学姐……
前不久才打过电话、安慰过她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小泽花琴被断定为当场死亡,奇怪的是,在被车撞了后她还有丝气息,甚至拨通了电话。
熊子后来才知道,她即使下一分钟就要停止呼吸,也坚持要给真太郎留下最后的遗言。
死人不能复生,熊子现在更担心弟弟。受了太大刺激后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她的职责就是看住他不让他做傻事,更何况在意外发生后她便和他失去了联系。
她在接到消息后很快赶到绿间所在的医院,遗憾的是并没在那见到他。对面只有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即将被推入停尸间。
熊子之后凭着记忆来到绿间和小泽的家,希望能在那里找到那抹身影。
按门铃的时候没人回应她。
“真太郎你在吗?”
熊子随后直接用手敲门,依然听不见动静。
她心急如麻,他们家门口前来回走动。真的不在家吗?还是,真太郎故意……
“真太郎!?”
“咚咚咚——”她奋力捶打房门,不相信里面是空屋。
熊子没死心,直接跑到楼下的业务管理处恳求保安给钥匙。对方也许看得出来他们是一家人,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交给了她。
“咔嚓。”
她必须进屋亲自确认一下,不然也实在想不到他还会去哪儿了。
……
房间里一片昏暗,厚重的深色窗帘盖住落地透明窗,密不透风。外套和车钥匙被随意地仍在沙发上,可见屋子的主人有多疲累。
“真太郎?”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每一步,伸手推开正对自己的一扇半敞的门。
熊子瞄到一个黑影,以及他翻身时发出的摩擦声。
“你还好吧?”怎么可能还好。
发现乖乖躺在床上的绿间后熊子总算松了口气。她大胆地在走近一些,虽然太暗看得不清楚,她知道他有两只哭肿的眼,不然他也不会下意识地别开视线,瞪大的双眸一眨不眨。
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熊子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弟弟就像迷失方向的孩子,突然找不到迷宫的出口,不知所措。
熊子差点没哭出来,她强忍泪水。作为一个坚强的姐姐,她有责任在弟弟伤心欲绝的时候为他疗伤。
她用手背探了探他滚烫的额头,不出所料,因为打击太大导致发烧烧得不省人事。
这样倒好,乱跑出去的可能性会小很多。
“我找退烧药给你吃,好吗?”熊子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俯身在他耳边低声呢喃。
“……姐……”他动了动小拇指,虽然睁着眼睛,身体却十分无力。
“别说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起身——
即将抬脚往门外走的那一瞬间,她的衣角被轻轻拉住。
“?”
“陪我。”从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短短的音节。
“欸?”
“陪一会儿就好了……”绿间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已渐渐染上哭腔。“像小时候那样。”
熊子愣了下。
她用衣袖擦擦眼睛,回到他身边,坐在地上牵着绿间的手。
“嗯。”
她记得,小时的弟弟只有在打雷时会要求她陪在他身边,紧紧地贴在一起,仿佛这样能给予他极大的勇气。
熊子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什么也不说。
“……”
黑暗中,她听得见低低哽咽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想要孩子?那可是花琴姐和你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冷漠。
——你怎么可以……
上帝怎么可以对你这样不公。尽人事以待天命,你究竟做错了什么?
熊子本以为小泽和绿间在一起会得到幸福完美的结局,就像她和赤司那样。
泪水无法克制地从眼眶涌出、顺着脸颊滑到他指尖的缝隙处。
……
她轻轻地、缓缓地哼起了歌。
「Iremembertearsstreamingdownyourface;
WhenIsaidI'llneverletyougo。
Whenallthoseshadowsalmostkilledyourlight;
Iremember;yousaid〃Don'tleavemeherealone
Butallthat'sgoneanddeadandpast;tonight;」
儿时常哼的轻柔节奏就像摇篮曲,使得紧绷的神经松弛,心情随之平复。
「Justcloseyoureyes;
Thesunisgoingdown。
You'llbealright;
Noonecanhurtyounow。
emorninglight;
YouandI'llbesafeandsound。」
……
绿间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熊子枕着自己的手,睡着了。
他忘掉那只已彻底麻掉的手,心里充满了暖意。
“姐……”他轻叹一声,仿佛一天之间换了个人似的,尝遍世间痛苦。
——爱情会变、友情会垮,只有亲情足够坚固,能够抵挡得了风吹雨打。
这种时候,只要熊子陪在身边就一定能短暂性遗忘掉这可怕的现实。他想。
尽管姐姐不可能永远陪在身边。他仍希望这场梦能尽可能地再长一些。
“我,还是爱你啊。”
我站在身后久久地注视你。可惜,你再也不会回头。
**
……
在小泽花琴意外身亡后,绿间身边的朋友和家人起初经常向他介绍适合的女孩,毕竟他当时才二十四,年轻有为的青年想二婚还是容易的,再加上他和小泽没孩子。然而绿间辜负了大家一片好心,以各种借口推脱掉。即使被硬是拉去相亲,见过的女孩不会再见第二面。
绿间将心思放在事业上,年纪轻轻便混入医院高层,追他的护士倒是有不少,但「仰慕」和「陷入爱河」到底也是有区别的。在他工作的医院里流传一句话——
绿间真太郎,只可远观不可褻玩焉。
时间“哗——”地流逝,一晃到了孩子们都长大的时候。
十四岁的少年与他父亲和舅舅当年同样优秀,虽然沉默寡言,在篮球上的天赋与温柔细腻性格为他赢来不少女生的青睐。
赤司政典,这个受绿间喜爱的孩子。在小泽去世后,熊子像是有意似的,故意经常将他带过去拜访绿间。有时甚至会留他在绿间那住上整整一星期。
他在行为、语态和习性方面与绿间越来越贴近,甚至会让他母亲产生“真太郎翻版”的错觉。而那精准的球技,大概也是从绿间这儿学来的。
“姐姐她……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喜欢以吐槽我为乐。”
进入青春期的少年也到了有些叛逆的阶段,即使内敛又懂事的政典,在抱怨父亲太严肃、要求太高之余,也常提到他的双胞胎姐姐星炎。
绿间听到「姐姐」这一词后怔了下,笑容有点苦涩。
“然后?”
“之前有女孩给我递情书什么的……啊我事后有拒绝。不过当时我不知道是情书,收下后到家了还没拆开,被姐姐看到后她居然拿出来看,边读边笑人家女生的告白信里有错字有语病!”政典有些激动,竟愿意把这糗事抖出来和舅舅分享。
“嗯……”他耐心地听少年接着讲。
“姐姐现在变成生徒会主席了,追她的男孩也有很多嘛,可是她都不理人家,整天摆着脸可严肃了……只有我才明白她是个魔女。”看来,平日不多话的他只要一提到姐姐,整个人便来了劲。
“唔。”
“不过——”政典忽然话锋一转,“姐姐害怕的东西也太多了,什么虫子啊打雷啊鬼屋啊什么的……简直和普通女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