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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今年冬天真应该和巴蒂尔王交换意见,但他屡屡打消了这个念头。任何同巴蒂尔的接触,都意味着要跟阿马尔·伊本·哈兰打交道——此人被流放后,居然投向了卡塔达的主要对手。
阿玛力克认定这是懦夫的行为,甚至跟叛逆沾边。其实阿马尔所要做的只是谨言慎行,到某个地方隐居一年,写写诗歌,或是去东方进行一次朝圣之旅,甚至以亚夏之名在来年春天为索里亚的信徒而战……总之是作为接受了教训并深感悔悟的臣仆,进行一段恰如其分的赎罪生活,待到那时,阿玛力克就会欢迎他回来。这是显而易见的做法。
但伊本·哈兰跟过去一样桀骜逆反,偷偷带着扎比莱直接跑去危险的拉寇萨城,投奔巴蒂尔和他那老谋深算的金达斯宰相。实际上,拉寇萨非常危险,因为阿玛力克的探子事后才禀报说,今年夏天城壕之日过后,那位乐师已经把两个儿子——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送给巴蒂尔寄养。
他该早点得到这个消息,至少要在父亲驾崩之前。阿玛力克被迫杀鸡儆猴,处死了两名手下:迟迟不能收到如此重要的消息,可以说十分危险。那两个孩子对他王位产生的威胁,几乎跟沙漠中的哈奇姆一样大。
卡塔达的新王断定,多余的兄弟最好尽快铲除。看看贾德人的境况吧。瓦雷多那自诩英明神武的拉米罗,是在兄长离奇猝死后才得以登基。尽管莱蒙多死后始终有谣言流传,却根本无法撼动拉米罗的王位。
应当记住这教训。阿玛力克唤来两个得力干将,给了他们精心的指示和明确的承诺,随即派往东方,让他俩扮成香料商人,趁群山中的关隘还对合法商贩开放时去往拉寇萨城。
接下来的消息令他蓦然清醒,甚至有些动摇。那两人在仲冬时节到达巴蒂尔的城邦,并在当天夜里双双死于一场酒馆斗殴。
他父亲过去常说,巴蒂尔很聪明。金达斯宰相更是聪明透顶。何况现在阿马尔同他们在一起——他本应留在卡塔达,或者至少到其他地方耐心等待回国的许可。
于是,阿玛力克二世在一个北风呼啸的夜晚,到父亲的后宫——现在是他的后宫——寻求短暂安慰,心底感觉非常孤单。一名身材极高的卡奇金发美女不遗余力地用柔软的双手和芳香精油为他服务,他则心不在焉地揉着烦人的眼皮,思索某些事。
首先,阿马尔·伊本·哈兰不可能心甘情愿地返回卡塔达,哪怕是承诺恢复他的名誉,并授以无边权势也没用。这点阿玛力克可以肯定。他经过深思熟虑,发现在事成之后将伊本·哈兰流放的主意,似乎不像当时那么明智可取。
阿玛力克愤愤不平地面对并接受了一个事实:他需要阿马尔。如今正可谓多事之秋,有太多各式各样的问题需要处理和反馈,他身边的人没有这个能力。阿玛力克需要优秀的谋士,但他可以信任的那个人却总是带着屈尊俯就的隐隐笑意,以老师指点学生的态度对待他。阿玛力克现在是卡塔达国王,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但他必须把阿马尔找回来。
阿玛力克很快让卡奇美女退了下去。
新国王独自躺在软枕间,认真考虑该如何找回他需要的人,而且必须赶在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最终爆发,像烈火—般将他吞没之前。
次日,天刚破晓,他唤来一名以前用过的密探。年轻的卡塔达国王单独接见了这个人,连侍寝奴隶都被遣退。
“我想知道,”他开门见山地说,“城壕之日当天,阿马尔·伊本·哈兰大人在费扎那城的一举一动。把你见到的每件事都告诉我。”
仲冬时节的某天上午,贾罕娜和维拉兹在去往集市摊位的路上,被人不动声色地劫持了,周围甚至没有一个人意识到出了什么事。
那天灰蒙蒙的,头顶流云滚滚,天色忽明忽暗,寒风扑面,冬雨霏霏。有两个人走上前来,其中一人说想耽误她一点时间,可话音未落便有一柄匕首顶在她腰间,他用身体和毛边斗篷把兵器挡得严严实实。
“如果你敢开口,你的仆人就会死。”那人愉快地说,“如果他开口,你就要死。”贾罕娜飞快地瞥了一眼,维拉兹也被第二个人扯入完全相同的境况。如果旁人不仔细观察,会觉得他们不过是在闲谈。
“谢谢,医师,”站在她身边的人大声说,“我家就在这边。我们真是感激不尽。”
贾罕娜任由对方引导自已往前走,匕首始终顶在她身后。医师发现维拉兹脸色苍白。她知道那是因为愤怒,而非恐惧。这两个人有种信心十足的气质,让她相信即便在光天化日众目暌睽之下,他们也敢杀人。
他们走到一扇门前,用一把分量不轻的钥匙打开门,迈步走进去。第二个人反手把门锁上,另一只手仍然拿刀抵住维拉兹。贾罕娜见他把钥匙放进腰带上的小包里。
这是一处庭院,空空荡荡的没有人烟。对面房舍的窗子全关得严严实实。喷水池里落满枯叶,没有一滴水,中央的塑像少了脑袋和一条胳膊,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使用。她曾几十次经过这里。谁能想到这种地方会变成让人命丧黄泉的场所?
贾罕娜尽可能用冷静镇定的口气说:“你们是在自寻死路,而且肯定对此心知肚明。我是巴蒂尔王的宫廷御医。”
“那我放心多了,”为首的人说,“如果你不是,我们可要伤脑筋了。”
他的声音清晰冷漠,听不出任何口音。他是亚夏人,商人,或者说穿得像个商人。他俩都是。他们的衣物价值不菲,其中一人身上散发着浓郁香气。他们的双手和指甲干干净净,明显不是酒馆里的流氓。真要是的话,那肯定有人费尽心力想要掩盖这一点。贾罕娜深吸一口气,感到口干舌燥,觉得双腿开始颤抖。她希望对方没看出来。医师一言不发,只是默黩等待。维拉兹的披风随风飘动,她发现老人的罩衫上显出血迹,突然不再颤抖。
第二个人比为首的更高更壮。他平静地说:“我们蒙住你仆人的眼睛,塞住他的嘴,把他留在这里。他的衣服会被除去。谁也不会到这儿来。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往四周看看。谁也不知道他在这儿。倘若我门不回来为他松绑,他就会暴尸此地。你明白我说的这些了吗?”
贾罕娜瞪着他,蔑视的目光掩饰住了心中的恐惧。她没有回答。那人似乎觉得有趣;在匕首移动之前,贾罕娜看到对方小臂的肌肉一紧。维拉兹不由自主地发出低吟,他身上出现了真正的伤口,而不仅是一道划痕。
“他问你什么话,你最好赶紧回答。”为首的人柔声道,“他这个人很容易被冒犯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贾罕娜咬着牙说。
“好极了。”大块头嘟囔道。他猛地一拽,扯掉维拉兹的蓝斗篷扔在地上。“脱掉你的衣服,”他说,“所有衣服。”维拉兹迟疑片刻,看着贾罕娜。
“我们到这儿来办的事,还有其他途径可以完成。”为首的人轻快地对维拉兹说,“就算被迫要把你俩杀了,也不会有丝毫挂碍。相信我的话。快把衣服脱了,你这头恶心的金达斯猪。快脱。”粗野的辱骂用完全平静的口吻说来显得格外骇人。
贾罕娜想起索兰尼卡,还有秋末时节死茌那儿的人们:烧死,砍头,婴儿被利剑切成两半。第一个报信者抵达后,又陆陆续续传来许多故事,而且一个比一个可怕。多死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大神和他的姊妹会在乎吗?
维拉兹开始脱衣服,他脸上毫无表情。第二个人往后退了两步,来到喷水池另—端,拿回—卷绳子和一块厚布。空中重又开始落雨,天气非常寒冷。贾罕娜计算起—个人赤身裸体被绑在此处大概能活多长时间。
“你们想让我干什么?”她忍不住问。贾罕娜真的害怕了。
“耐心点,医师,”为首的人语气温和,但匕首始终没离开她的肋下,“让我们先处理完你的仆人。”
他们没有食言。维拉兹甚至连内衣都没能保住。他身上不着寸缕,手脚也被绑起来,在阴湿冷雨中显得又瘦又老,一块布紧紧塞进他嘴里。大块头随后把他举起来,扔进喷水池。贾罕娜眉头一皱。潮湿石料贴在赤裸肌肤上肯定冷得像冰,但维拉兹一个字都没说,既无抗议也未哀求。他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老人无助地躺在池子里,注视着贾罕娜的双眸。医师看到的依旧炽热怒火,没有丝毫惧意。
他一向不屈不挠,从未改变。他的勇气唤醒了贾罕娜的勇气。
“我再问一遍,”她说着稍稍挪了一步,躲开匕首尖锋,“你们想干什么?”那人没有跟上来,似乎对她的反抗无动于衷。
他平静地说:“按照我们的理解,作为宫廷御医,你应该知道扎比莱夫人的两个儿子住在什么地方。事实证明,这项情报很难取得。你要带我们到她家,然后帮我们进去。你只要在那儿稍等片刻,就可以重获自由,回来释故你的仆人。”
“你觉得我能帮你们大摇大摆走进去?”
第二个人又转过身,从另一个大背包里取出几件衣物:两套白罩衫,两件带白流苏的蓝色长袍,两顶蓝色小软帽。
贾罕娜明白了。
“我们是你的同胞,亲爱的夫人。跟你信仰相同的医师专程从费扎那来向你讨教。唉,可惜我们对儿童疾病知之甚少,而世人皆知你是这方面的专家。那两个男孩错过了一次例行检查。你会带我们进去,把我们当成你熟识的医师介绍给大家,然后将我们带到他俩面前。仅此而已。”
“然后呢?”
第二个人站在喷水池旁,脸露微笑。他正在换上蓝白相间的金达斯袍服,“你真需要我们回答吗?”
这句话足以说明问题。
“不,”她说,“我不会帮你们。”
“那我深表遗憾。”为首的人似乎不以为忤,“从我个人来讲,并不喜欢阉割别人,哪怕是被激怒的时候。尽管如此,你肯定注意到你的仆人已经被彻底封口。等我们割掉他的性器时,他会本能地惨叫。但没人能听见。”
贾罕娜试图保持正常呼吸。索兰尼卡。他们在索兰尼卡也这样做。“如果我现在尖叫呢?”她这么问主要是为了争取时间。
但他们似乎不为所动。站在水池边的刺客已经穿戴成金达斯人的样子,为首的那人脱掉毛边斗篷,准备换衣服。
他说:“这里有扇上锁的门和一堵高墙。你应该已经注意到这两样东西。等你们死了,而我们早已离开宅院从后巷溜走,消失在城市中之后,恐怕还要过上好长一段时间才会有人闯过那扇门,发现院子里有个被阉割的男人,外加五脏六腑流了一地的女人。说真的,医师,我希望你不会蠢到这地步。”
贾罕娜心中暗骂,很不公平地诅咒起她在拉寇萨认识的所有男人。马祖,阿马尔,罗德里格,阿尔瓦和胡萨里。有众多权臣良将环绕身边,怎么还会出这种事?
答案很简单,当然是因为她坚持要自由独立,那些人只好让她称心如意——这令那些诅咒显得不公平。但在当前情况下,贾罕娜认定公平是最不重要的:总之他们中的某个人,不管用什么办法,应该出现在这儿,阻止此事发生。
“你们为何要找那两个孩?”她问。小说下载
“我再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打听太多?医师。等事情办妥后,我们并非不想让你们活下来。但你应该体谅,我们在此地冒着一定程度的风险,而且绝不希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