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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两边有夹道,可以通到后院,后院也是一个院子,比前院小点,种了点菜。
两边没有厢房,只在东南角上有一间低矮的房子,那是厨房,用一些破砖块石块垒起来,上面的屋梁也是胳膊粗细的椽子,十分的简陋。
说起来,杨家也就是一圈围墙,中间有一排房子罢了。
天色晚了,在母亲跟前跟后苦口婆心之下,杨潮不得不回房。
躺在床上心里不停的想着今后的出路。
想着慢慢困倦起来,竟然睡了过去。
一觉就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杨潮起来的时候,父亲早早就出去了,说起来一连好几天都没见过父亲的面。杨潮心里很清楚那是为了什么,嘴里不说,心里却有些酸楚。
杨月给杨潮喂饭的时候,有一次说漏了嘴,说为了让杨潮醒过来,家里买了一根人参,靠着这根人参吊命,杨潮才活过来。
人参在什么时候,都是很贵的,在明朝只能更贵,因为明朝可没有人工种植的人参,都是跑山的挖参人一根根从深山老林里刨出来的,怎么能不贵。
杨潮想着,一根人参,绝对让杨家倾家荡产了,所以家人才这么辛苦。
自家的情况,杨潮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一年下来,刨除吃穿用度和自己读书的束脩,基本上剩不下几钱银子,一根人参少说也得二三十两,以自家的情况,显然借债了。
这几天无数次反复琢磨,自己到底要怎么尽快改善家庭的处境,但是想来想去却非常困惑,考功名,当官,光宗耀祖,现在说这些还有些早,目前最现实的是怎么尽快挣一笔钱,这才是杨潮最为关心的。
只是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书生,手不能挑肩不能抗的,出去给人做工别说有没有人要,家里就先不会答应。做生意的话,家里没有一分钱本钱给自己,而且父亲把一生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绝对不会考虑让杨潮去做除了读书之外的其他事的。
“哥,你好了?”
这时候,妹妹杨月看到杨潮在院子里走着,不由惊喜的叫了一声。
这几天不但父亲早早出去,母亲赵氏接了一些针线伙计,妹妹杨月也会早早起来干活,她女红不好,只能给人浆洗浆洗衣服。
不过母亲从街坊邻居哪里接回来一大堆的针黹活计,也只能挣出一点菜钱。妹妹就更不用说了,给人洗衣服不可能养活一家人,一家人的生计,只要还是靠家里的男人杨勇。
但杨家可不止杨勇一个男人,杨潮也是一个男人,起码自己心里这么觉得。
杨潮笑着摸了摸跑到跟前的妹妹的脑袋,在她头上使劲揉了揉,说他以后不用卧床了。
妹妹呼痛,瞪了杨潮一眼。
“痛什么痛,死丫头,还不去烧水做饭。想饿死你哥啊。”
这时母亲拿着一个笸箩走过来,呵斥起来,一边还嘀嘀咕咕:儿子是读书人,刚刚病好,哪有什么力气。
杨月撇了撇嘴,撒丫子跑了,不跑还要挨骂。
很快就吃饭了。
明堂里的饭桌大概是唯一的家具了。
一寸厚的糙木板,钉着四个桌腿,这种破桌子大概也没人会要。
三个人围着吃饭,饭是粗米饭,只有一个菜,一盘腌萝卜。
母亲和妹妹每人只有小半碗饭,记忆中历来如此,杨家从来都是只有杨勇和杨潮两个男人可以吃整晚的米饭,母亲和妹妹两人只能吃小半碗。过去的杨潮是一副天经地义的感觉,从来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的杨潮却觉得有些过分了。
显然这是一种特权,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杨潮自己都记不得了。
记忆中在十二岁的时候,杨潮通过了江宁县县试,地位就大不一样了,不但父母不再管杨潮的行为,而且家里的事还跟杨潮商量,十三岁过了府试后,家里大小事情父母不但征求杨潮的意见,常常还以杨潮的意见为准。
可惜去年杨潮十四岁,院试没考过,不然杨潮现在就是一个秀才,恐怕都当家做主了。
不过今天有些不同,杨潮吃的不是整晚的米饭,而是半碗粥,外加半碗鸡汤。
不知道家人从哪里弄来了鸡,熬汤给自己补身子,里面有几块鸡肉,炖的很烂了,上面还飘着一层油花,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香味。
“参汤!”
杨潮一下子就闻出这种味道,鸡汤中还加了人参。
给自己吊命,那根人参看来没有用完,杨潮用筷子拨了拨就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人参虽然没用完也就剩下点参须了。
这让杨潮感觉到一阵可惜,如果人参没吃完,或许还能卖出去,也能值点钱。
发现妹妹时不时的偷看一眼杨潮碗里的鸡肉,杨潮笑了笑,夹了几块肉给她。
母亲立刻就骂了:“你个死丫头片子,这是给你哥哥补身子的。”
见到母亲的手都举了起来,杨潮忙道:“娘,我才刚好,虚不受补,喝汤就好了。”
杨月吐了下舌头,低头不语飞快的吃着鸡肉,连骨头都嚼的嘎嘣响。
杨潮突然觉得心酸:“慢点吃,等将来天天给你吃肉。”
“好!”
杨月含糊道,嘴里又塞了一口米饭。
母亲的手举着,到底没有打下去
第三节死党胡全
“娘,我们是不是欠了很多钱?”
吃完饭后,杨潮才直接问起来。
欠钱的事情,妹妹虽然没有说起过,但是杨潮猜得到,如果不是欠了钱,父亲不用每天天不亮就出去,晚上很晚才回来,母亲不用给人做针黹活,妹妹不用给人洗脏衣服。
母亲安慰道:“没事,有娘在呢。”
吃完饭杨潮继续四处走着,心里不由得焦躁起来,自己平时总觉得自己很有本事,肚子里装了那么多的理论知识,可是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改善这个贫苦家庭的命运,不由懊恼。
“杨兄,杨兄!”
这时候有声音响起。
这声音杨潮熟悉,是跟自己在一个私塾读书的同窗,名字叫做胡全。
母亲在屋前坐着,手里一个笸箩,里面放着针线,正在帮别人做针线活,缝补一件长衫。
母亲也听见声音了,嘴里嘀咕了一声:“小挨铁棍的来了。”
胡全的父亲叫做胡万贯,家中祖传是屠户,整天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杀生,老百姓传说这样的人死后会被阎王爷拉去打铁棍,要打断一百根才算恕了罪,所以大家都喊胡万贯是挨铁棍的。
胡全是胡万贯的儿子,也就是小挨铁棍的了。
不过胡全跟杨潮的关系是极好的,从小到大都是朋友,杨潮病倒这些天,隔三差五的胡全都会来看看,只是每次来都是空手,杨母有些不高兴。
“呀,杨兄可好了!”
来杨家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咧咧的闯了进来,进门就看到杨潮在院子里,不由面露喜色叫了起来。
杨母咳嗽了两声,胡全才看到她,连忙躬身道了一声“二婶子”。
杨母嗯了一声,扔下针线,进屋去了。
胡全这才对杨潮道:“杨兄,身子好了?”
杨潮点点头:“劳胡兄挂念,好了。”
胡全拍手:“那就好,那就好。刚好咱出去逛逛。”
杨潮这些天,天天在家里休养,心中焦躁,其实早就想出去走走了。
点了点头道:“好,也该出去转转。”
朝着屋内喊了一声:“娘,我出去走走。”
赶紧拉着胡全就往外走,母亲已经跑了出来,喊道:“你身子还没好!”
杨潮已经走出了门,大步跑了好几百米,到了一个拐角躲了起来,这样就不怕母亲追过来了。
然后问道:“去哪里?”
胡全嘿嘿笑道:“当然去武定桥了。你不知道,今天抚宁侯朱国弼在秦淮河宴请宾客,请了寇家、尹春、李十娘助兴,大家都去看热闹了。我们去武定桥,肯定能赶上看一眼。”
南京的富家公子们,平时风流成性,往往请歌姬还不止一个,而是请一群,叫做集会,操办这种集会,也叫做会,到时候应和的,看热闹的人成群结队,真跟赶集似的。
以前杨潮也喜欢跟胡全这样的穷书生,跟着凑热闹。
今天胡全正是来看看杨潮,看到杨潮身子好了,当然要拉他一起去了。
“哥,你们去哪里?”
这时候妹妹竟然追了过来,不用问,肯定是母亲让追来的。
“就是随便走走。”
胡全抢先答道,胡全有些怕杨潮泼辣的妹妹。
“娘说,不要玩的太晚,早点回来。”
果然是母亲让妹妹追来的,不过却也没阻止杨潮出去。过去的杨潮性格乖张,父母也是一味迁就,根本不管也管不住,杨潮要出去玩,无论多晚,父母也只能说些早点回来之类的嘱咐。
“知道了。”
杨潮轻声道。
虽然妹妹满是不信的神色,但是杨潮却不打算让家人担心,他做不出原来那个顽劣书生的事情来。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秦淮河边,秦淮河两岸都是紧密的河房,这种河房高高瘦瘦,本身就像是给挺立的女子,一般是两层,甚至三层的建筑,加上青色或者红色的砖墙,和偶尔漫上背阴处的青苔,仅仅是房子就给人一种清幽雅致的感觉。
倘若身处河房二楼、三楼之中,打开窗户,秦淮河风光又尽收眼底,因此这些河房是南京最昂贵的房产,每当科举乡试的时候,从南方各地赶来的士子就喜欢租住这种河房,那时候河房的租金一个月就得七八两,还不一定能够租到。
正因为生意这么好,所以河房往往很少有人愿意出卖,根本是有价无市。
但是因为每家河房外就是秦淮河的河岸,有些河房主人在河边搭设水楼、修建私家码头,肆意侵占河岸,导致河岸上弯弯曲曲,有的地方更是直接被阻断。
所以穷人想要看看秦淮河的风月,一般情况下就只能在过桥的地方,站在桥上,或者在岸上围观。
杨潮一路上不紧不慢的看着,这些景色甚至行人都给他一种既熟悉,又新鲜的感觉,熟悉是来自原本的记忆,新鲜则是来自后世的意识,但是很快两种感觉就会趋于一致,就好像记忆融合一样,感觉也会融合。
看到这如画的明代市井,想到过不了几年,就要拱手让给外族,杨潮心中不由叹息。
很快武定桥就到了,但是上面此时站满了一个个年轻人。
胡全本来打算去武定桥,画舫从桥下走过,运气好的话,就能够一瞥画舫之上的佳人。
结果当两个人走到武定桥,却发现桥上早就站满了人。
根本就没有两人站脚的地方。
胡全不由叹息起来,要不是他去找杨潮耽误了时间,他一定能在桥上占一个位置。
过去的杨潮确实对这些风月也是极为痴迷,常常幻想自己能成为一个常年出入高阁名楼的翩翩公子,但是出身匠户的他,也只能想想,现在的杨潮则对这些不是那么感兴趣了。
对明代的年轻读书人来说,这些地方确实很有吸引力,但是从后世而来,看惯了各种超级明星,怎么可能会对在画舫上偶尔瞥见一个歌姬而兴奋呢。
不过杨潮还是建议起来:“胡兄,我们从钞库街绕过去吧,也许还能赶上。”
杨潮如此建议,其实是自己想去钞库街看一看。
钞库街堪称南京第一好的去处,紧邻秦淮河和贡院(夫子庙),不提鳞次栉比的青楼,就是街上也不乏清丽女子出游,过去胡全跟杨潮天天流连那里,虽说大多时候只能看看过过眼瘾,但对两个十来岁的少年来说,也很满足了。
虽然记忆中早就去过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现在的杨潮依然很有兴趣去看一看。
胡全道:“好,就去钞库街,他们过了武定桥最后还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