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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怎么一回事?”
“唔,他的地位很不一般。这地位是他自己取得的。这种事以前从未有过,以后也不会再有。他的头脑精密,有条理,记事情的能力特别强,谁都及不了。我和他都有同样的才能,我用来侦缉破案,而他则使用到他那特殊的事务上去了。各个部门作出的结论都送到他那里,他是中心交换站,票据交换所,这些都由他加以平衡。别人都是专家,而他的专长是无所不知。假定一位部长需要有关海军、印度、加拿大以及金银复本位制问题方面的情报,他可以从不同部门分别取得互不相关的意见。可是,只有迈克罗夫特才能把这些意见汇总起来,可以即时说出各因素如何互相影响。开始,他们把他作为捷径和方便的手段加以使用;现在他已经成了不可缺少的关键人物了。在他那了不起的脑子里,样样事情都分类留存着,可以马上拿出来。他的话一次又一次地决定国家的政策。他就生活在这里面。除了我去找他,为我的一两个小问题去请教他,他才练练智力松弛一下,别的事他一概不想。可是丘比特今天从天而降。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卡多甘·韦斯特是谁?他同迈克罗夫特又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我叫道,一下扑到沙发上的一堆报纸上。〃对,对,在这儿,肯定是他!卡多甘·韦斯特是个青年。星期二早上发现他死在地下铁道上。”
福尔摩斯坐了起来,全神贯注,烟斗没有到嘴边就停住了。
“事情一定严重,华生。一个人的死亡竟使我哥哥改变了习惯,看来不同一般。到底跟他有什么相干呢?据我所知,事情还没有眉目。那个青年显然是从火车上掉下去摔死的。他并没有遭到抢劫,也没有特殊的理由可以怀疑是暴力行为。难道不是这样吗?”
“验过尸了,〃我说,“发现许多新情况。再仔细一想,我敢说这是一个离奇的案件。”
“从对我哥哥的影响来判断,我看这件事一定极不寻常。”他舒适地蜷伏在他的扶手椅中。〃华生,让我们来看看事情的经过。”
“这个人叫阿瑟·卡多甘·韦斯特,二十七岁,未婚,乌尔威奇兵工厂职员。”
“政府雇员。瞧,同迈克罗夫特兄长挂上钩啦!”
“他在星期一晚上突然离开乌尔威奇,最后见到他的是他的未婚妻维奥蕾特·韦斯特伯莉小姐。他在那个晚上的七点半钟于大雾之中突然地离开了她。他们之间并未发生口角,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所听到的关于他的第二件事是,一个名叫梅森的铁路工人在伦敦地下铁道的阿尔盖特站外发现了他的尸体。”
“什么时候?”
“尸体在星期二早上六时发现,躺在铁道远处靠东去方向路轨的左侧,就在离车站很近的地方,铁路在那里从隧道中穿出来。头部已碎裂,伤势很重——很可能是从火车上摔下来的缘故。身体只能是摔到铁路上的。如果要把尸体从附近某一条街抬来,一定要通过站台,而站台口总是有检查人员站在那里的。这一点似乎是绝对肯定的。”
“很好。情况够明确了。这个人,不论是死是活,不是从火车上摔下去的就是被人从车上抛下去的。这我清楚了。说下去吧。”
“从尸体近旁的铁轨驶过的火车是由西往东开行的列车,有的只是市区火车,有的来自威尔斯登和邻近的车站。可以肯定,这个遇难的青年是在那天晚上很晚的时候乘车向这个方向去的。不过,他是在什么地点上车,还无法断定。”
“车票。看车票当然就知道了。”
“他口袋里没有车票。”
“没有车票!哎呀,华生,这就奇怪了。据我的经验,不出示车票是进不了地铁月台的。假定他有车票,那么,车岂不翼而飞是为了掩盖他上车的车站吗?有可能。或许车票丢在车厢里了?也有可能。这一点很奇怪,很有意思。我想没有发现被盗的迹象吧?”
“显然没有。这里有一张他的物品清单。钱包里有两镑十五先令。还有一本首都-州郡银行乌尔威奇分行的支票。根据这些东西,可以断定他的身份。还有乌尔威奇剧院的两张特座戏票,日期是当天晚上。还有一小捆技术文件。”
福尔摩斯带着满足的声调喊道:
“华生,我们终于都有啦!英国政府——乌尔威奇,兵工厂——技术文件——迈克罗夫特兄长,环节凑全了。不过,如果我没有听错,这是他自己来说了。”
过了一会儿,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高大的身躯被引进房来。他长得结实魁梧,看上去显得并不灵活,可是在这笨重的身躯上长着的脑袋,其眉宇之间显出的是一种如此威严的神色,铁灰色的深沉的眼睛是如此机警,嘴唇显得如此果敢,表情又是如此敏锐,以致谁看过他第一眼之后,就会忘掉那粗壮的身躯,而只记住他那出类拔萃的智力。
跟在他身后的,是我们的老朋友,苏格兰场的雷斯垂德——又瘦又严肃。他们阴沉的面色预示着问题的严重。这位侦探在握手时一语不发。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使劲脱下外衣,在一把靠椅里坐了下来。
“这件事真伤脑筋,歇洛克,〃他说,“我最不喜欢改变我的习惯,可是当局说不行。照目前暹罗的情况来看,我离开办公室是最糟不过的了。可是,这是一个真正的危机。我从来没有见过首相这样惶惶不安。至于海军部呢,闹闹哄哄象个倒翻了的蜜蜂窝。你看到这案子了吗?”
“刚看过。技术文件是什么?”
“啊,就是这个问题!幸亏没有公开。要一公开,报界会闹得一塌糊涂。这个倒霉的青年口袋里装的文件是布鲁斯-帕廷顿潜水艇计划。”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说这话时的严肃神情表明了他对这个问题的重要性的认识。他的弟弟和我坐着等他说下去。
“你一定听说了吧?我想大家都听说了。”
“只听过这个名称。”
“它的重要性是不得了的。这是政府最严格保守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们,在布鲁斯-帕廷顿的效力范围以内,根本不可能进行海战。两年前,从政府预算中偷偷拨出一大笔款项,用在这项专利发明上。采取了一切措施加以保密。这项无比复杂的计划包括三十多个单项专利,每一个单项都是整体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计划存放在和兵工厂毗邻的机密办公室内一个精心制造的保险柜里,办公室装有防盗门窗。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得把计划从办公室取走。如果海军的总技师要查阅计划,也必须到乌尔威奇办公室去。然而,我们却在伦敦的中心区,从一个死去的小职员的口袋里发现了这些计划。官方认为,这简直太可怕了。”
“不过你们已经找回来啦?”
“没有,歇洛克,没有!危险就在这儿。我们还没有找回来。从乌尔威奇取走了十份计划。卡多甘·韦斯特口袋里只有七份。最重要的三份不见了——被盗失踪了。你得把一切事情都搁下来,歇洛克。别象往常那样为那些警庭的小事动脑筋了。你必须解决的是一个重大的国际问题。卡多甘·韦斯特为什么把文件拿走?丢失的文件在哪儿?他是怎么死的?尸体怎么会在那儿?怎样挽回这场灾祸?只要找出这些问题的答案,你就是为国家尽责做了件好事。”
“你为什么不自己来解决,迈克罗夫特?我能看到的,你也能看到。”
“可能是这样,歇洛克。问题是要查明细节。只要你把细节告诉我,我就可以坐在靠椅里把一位专家的真知灼见告诉你。四处奔跑,询问路警,拿着放大镜去察看——这不是我的事情。我干不了。你是能够查清真相的。如果你想看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下一次的光荣名册上——”
我的朋友微笑着摇摇头。
“我要干,也只是为了干而干,〃他说,“不过问题确是相当有趣的,我很乐意研究一下。请你再提供一些事实吧。”
“我在这张纸上记下了一些更为重要的情况。还有几处地址,这你以后会知道是有用的。其中管理秘密文件的官员是政府的著名专家詹姆斯·瓦尔特爵士。他的荣誉和头衔,在人名录里占了两行的位置。他在职务上是个老手,是一位绅士,一位出入上流社会的受人欢迎的客人。此外,他的爱国主义是不容置疑的。有两个人掌管保险柜的钥匙,其中一把就由他掌管。还有,在星期一的工作时间里,文件肯定是在办公室里的。詹姆斯爵士三点钟左右出发去伦敦,把钥匙也带走了,出事的整个晚上,他是在巴克莱广场
的辛克莱海军上将家里。”
“这一点得到了证实没有?”
“证实了。他的弟弟法伦廷·瓦尔特上校证实他离开了乌尔威奇;辛克莱海军上将证实他在伦敦。所以詹姆斯爵士已不再是这一问题的直接因素。”
“另外一个有钥匙的人是谁呢?”
“悉得尼·约翰逊先生。他是正科员兼绘图员,四十岁,已婚,有五个孩子。他平日沉默寡言。但总的来说,他在公事方面表现得很出色。他和同僚来往不多,但是工作努力。据他自己说,他星期一下班后整个晚上都在家里,钥匙一直挂在他的表链上,这些仅从他妻子那里得到了证实。”
“让我们谈谈卡多甘·韦斯特吧。”
“他已服务了十年,工作得很好。他一向性情急躁,容易冲动,但忠厚直率。我们对他并无意见。在办公室里,他仅次于悉得尼·约翰逊。他的工作使他每天得以个人去接触计划。再就没有别的人掌管这些计划了。”
“那天晚上是谁锁存计划的?”
“正科员悉得尼·约翰逊先生。”
“哦,既然是这样,是谁把计划拿走的就当然完全清楚了。实际上,计划是在副科员卡多甘·韦斯特身上发现的。这不就完了吗?”
“是这样,歇洛克,但还有许多情况没有得到解答。首先,他为什么要把计划拿出去?”
“我想是因为计划值钱吧?”
“那他很容易就可以得到几千镑了。”
“除了拿到伦敦去卖以外,你还能说出可能有别的什么动机吗?”
“不,我说不出来。”
“那么,我们就得把这一点看作我们的破案前提。年轻的韦斯特把文件拿走了。这要有一把仿造的钥匙才能办到——”
“要有几把仿造的钥匙才行。他得打开大楼和房门。”
“那么,他就有几把仿造的钥匙。他拿到伦敦去出卖秘密,无疑是为了在人们发现计划丢失之前,在第二天早上把计划放回保险柜里。当他在伦敦执行这一叛国使命的时候却送了命。”
“怎么呢?”
“我们假定,他是在回乌尔威奇的路上被杀而且是从车厢里扔出去的。”
“尸首是在阿尔盖特发现的。这地方离通往伦敦桥的车站已有相当距离,他可能是从这条路去乌尔威奇的。”
“我们可以设想,他过伦敦桥时的情形也许是多种多样的。比如,他在车厢里同某一个人秘密会面。话不投机动起武来,他送了命。也可能是他想离开车厢,掉到车外的铁路上而死的。那个人关上车门。雾很大,什么也看不见。”
“就我目前了解的情况看来,再不可能有更好的解释了。但是,歇洛克,你想一想,还有多少问题你还没有考虑到。作为研究,我们不妨假设这个年轻的卡多甘·韦斯特早已打定主意要把这些计划带往伦敦。他自然已经和外国特务约好了,并且设法在那个晚上不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