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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卷第二十四章奸商
杨锐说到那些地主拼命,忽然很高兴的笑了起来。他喜欢看那些带着黑色小圆帽、一身绸缎、满口仁义道德的士绅气急败坏。治国若是一帆风顺那也太没有意思了,不闹一些暴动起义,就会很没有成就感。他忍着笑:“盐税一亿按照全国平均盐价三两一担算的,这个价钱若是终端价格,那么每斤在二十五到三十文左右,这比现在的零售价平均低五成到七成。盐税这边要打击的除了盐枭,再有就是原来的官盐贩子也要注意,这两拨人都不好对付。
不过粮食、盐、茶、糖、芙蓉膏、烟,这些都将采取专卖制度,每户百姓都发一本购买本,每户的人数是固定的,每月的购买量也确定。一旦他们不买官盐,那就一定是买了私盐。到时候供销社不但盐不卖给他们,粮食、茶、糖都不卖给他们,都让他们买走私的去。这含着盐税的盐再怎么便宜,也没有私盐便宜,总会有人贪小便宜的,所以要杀一儆百,每个村委会或者街道居委会弄出几个这样的榜样来,那么其他的人就会知道私盐买不得。
村委会居委会,再有就是乡镇府、镇政府,这些基层组织有很大的一个作用就是协助国税局收税的,而国税局,后膛炮山炮先就不需要了,但迫击炮机关枪还是要装备的。地主都有护院,盐枭、行商也大多有家伙,所以税务部队的战力要达到满清新军的水平才能够用。现在的中国,没钱就没办法发展,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不把每一文钱都炸出来,那么无法翻身。”
杨锐的意思之前还是透露过的,现在严州、沂州根据地就是实行这样的政策,这两个地方,没有盐商没有粮商,都实行配给制。建国之后对粮、盐、糖、芙蓉膏、烟草实行管控,是应有之义,特别是粮食的价格一年当中波动极大,真正要想增加百姓的收入,那么就要把粮价和借贷利率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内。
“那这样就会有很多官了?”王季同听着杨锐的打算,感叹了一句。
杨锐则道,“是会很多,加上三十万教师估计会超过一百万。”他说完不顾忌诸人的差异,再道:“一个县里头,乡镇干部、税警、巡警、教师各一百五十人左右,共六百人,加县政府、法院、督察院,大概在六百四十人。一千三百五十八个县,这就有八十多万人。还有州府、省,中央,全部加起来就要超出一百万人。对比满清,他们正官虽然只有几千人,但是加上那些幕僚、下人、当差的、收税的,也有三十万接近四十万人。
我这边算过了,不包括教师,每年要付的薪饷不超过七千万两,行政费用当控制在一亿两以内。这些钱花出去是有回报的,百姓的负担减轻了,国家的税收则增多了。而且社会上读过书却游手好闲的人都可以去做官,科考也可以重开。”
一百多万公务员,在后世不算什么,但是现在提出来还是很有震撼力的,钟观光道:“竟成,一百多万官员也太多了吧。还有你这一百多万人,薪饷却只有七千万,那不是说,每人每年的薪饷不是只有六十多两,这样低的薪饷,有人会干么?”
“一个县里头六百人,但包含三百巡警和税警,真要是算官,加上门房也不会超过两百个人,这么算也就只有三四十万了,并不算多。至于薪饷,建国之后最高的月饷不超过一百两,十三个月算,一年不超过一千三百两。最低的巡警还有乡镇干部一个月拿五两银子,一年也就是六十五两。这个标准对于高官来说,是低了,但是对于底层的官员来说,并不是太低。”杨锐被问之下不得不扯到了薪资标准,他本来继续说政府开支的。
“确实是太低了,但是低的好!不如此怎么能断了那些靠当官求发财的人心思?!”章太炎扇起了白纸扇。“只要粮价不乱涨,一家五口人四两银子足以,就是有更多人,十两亦是足够,再说当官是不要付房租的,中午还有份盒饭,年终还能多发一个月薪饷,只要是居家过日子的人,不可谓不美。”
章太炎是民本主义,工资越低越好。不过杨锐提的工资确实太低了,满清动辄一两万的养廉银不算,便是日本首相的年奉也有一万日元,核算过来是中国丞相的七八倍。虞自勋倒是没管官员拿多少钱,只追问道:“那军队的呢,我是说海军那边是不是也要减薪?”
政府官员可以由法政学校的学生勉强充任,陆军复兴会自己有,但是海军那边可是没有发展什么势力的,便是有也是少数,而且低级军官占的多,所以虞自勋很担心归顺的海军无法接受这样的薪金。但要是更改海军标准,那么陆军自然会有意见,陆军一个少将只有几十两的月饷,海军一个管带,如果按照满清的标准,官奉船奉加起来一年三五千两,骤然减为一年几百两,一会有意见的。
“军队因为兵种还有执勤地点不同,薪饷是会有增加的,但主要是军官加,士兵还是维持在之前的标准,也就是包吃住一到二两一个月。自勋你说的海军那边是要大整顿的。”杨锐看着他,意外的停了一会,才声压抑着气愤道:“其实海军说起来都是一群垃圾,不要也罢。不过那些船还是值钱的,所以为了那些船,还是留下一些人来擦船的好。”
杨锐的话说不出什么味道,不过明显是对海军很不屑。他其是倒不是因为甲午海战的战败,那事情以他这个海军盲是分不清什么的,他对海军的不屑和鄙视因为军情局以及温树德的报告。作战能力、训练水平因为不是海军他不知道,但光看舰队里走私、贪污、排外、抽芙蓉膏这四点,他就可以断定,这是一支比北洋六镇新军还窝囊的军队,而且这些作风已经是一种堂而皇之的状态,只要进入这个体系的人,那就不得不拿钱、不得不贪污、不得不排外,虽然那些有操守的军官为了团结,只是稍微拿一点,但那些老人,则是多多益善。
金瓯舰管带温树德也是因为被福建帮排挤,这个才投诚过来的,而军情局根据他说的情况再去海军核实,报告最终到杨锐这里,只让他看得心凉。这样的风气,还能打战吗?现在里面的管带,居然还有甲午之战里临阵脱逃的吴敬荣,他这样的人都能重新做管带,那可见海军只有人情、只有银子,丝毫没有荣誉感。
徐华封和诸人不同,本是体制内的,大概能猜到杨锐愤怒的来由,便道:“竟成,这水师从建军开始就问题不断,不过里头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拉帮结派。官员船员因为都是马尾船政出来的,所以船上八九成都是福建人,不说英国的琅威理,就是提督丁汝昌都拿他们没办法。整顿是要的,但是没有大决心是没办法整好的。最好还是养着这些人,另外再组一个新舰队,老舰队的人如果能用,那就调到新舰队,不好用,那就让他们留在老舰队。”
徐华封的办法是温和的,但是杨锐却道:“海军每年的花费在三百多万两,真这么养着那还真是便宜他们了,还是等我们接受之后再考核吧,就按照海军操典来考核,不合格的全部滚蛋。这事情就让早前投靠过来金瓯舰的温树德去办,也正好可以让他报一箭之仇。”
杨锐明显是不想息事宁人的,温树德是山东人,本是被福建帮所排斥,他这么一去考核,而且不合格的立即辞退,那可是要立马兵变的。不过其他人都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委,只当这和陆军一样是正常程序,也就放过这件事情了。
杨锐不想多说海军的事情,既然说到税收那就顺着笔记本里的资料把政府的支出说一说。“支出主要是行政、军费、外债、关局、外交、河工、教育、官业八项,行政定在一亿两;军费,按照复兴军薪饷,虽然将要编练五十个野战师,但旧军的两千九百万两不要全付,旗饷六百万两可以取消,加上海军原有的五百六十八万两和潜艇部队一千万,一年的军费定九千八百万两,比满清满的军费多了一千万两;外债,明年要支付的外债在五千一百一十七万两……”
他话到这里,诸人都是一叹,如果财政收入没有增收,那么五千多万的外债居然要占整个财政收入的六分之一,而且按照之前数据大家也知道,这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而是年年都有的事情,比如庚子赔款就要还到1939年。不过他们的一叹并没有让杨锐停顿分毫,这几年他看赔款的数字看的多,早就麻木了。
“……关局也就是海关常关,在五百八十三万两;外交因为没有细算,参照满清的三百一十多万两,定在五百万两;河工,满清的预算是在四百万两,现在我们还没有对全国的河道做全面的普查,只能先定在一千万两;教育,因为现在教师还达不到我们要的三十万规模,所以只有参照满清定的一千二百万两,再加上教育会的六百万两,抛高一些算在两千万两;这些钱加起来有两亿两千八百八十多万。这里还有朱宽肅那边的钱没算进去,除去这些,五亿八千万两能剩下的三亿两左右,这些除了小部分用作技术研发,其他的都是实业投资。”
杨锐终于把一大堆数据念完,然后道:“五亿八千万的税收,即便有农会,也要三年的时间才能达到,今年因为革命造成了动乱,又是在七月举义,估计只能收上来一到两亿的税,要满足今年和明年的花费,只能靠我们的自有资金、满人贪官身上的截收,以及华侨那边的债券,但可以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洋人不借款,我们自己也能挺到明年税收的时候。
现在估计,清查田亩、把所有的盐场合并为中国盐业总公司、建立农村供销社以及专卖体系这几件事将要花三年的时间完成,由此判断12年的税收将在四亿左右,13年可以到达五亿,14年才能走入正轨。这样算的话,要想在欧洲大战前有一个好的实业基础,我们还是要向外借贷,最好能在明年借入一到两亿美元,然后投入到工业上去。13年税收五亿,那我们自己就可以拿出两亿投入到实业,除了实业外再就是一些原料,比如特种钢材、造枪炮的镍……这些要进口的战略资源,现在就要开始囤积。”
杨锐一脑子想着怎么在一战前把中国的工业体系完善并壮大起来。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那么中国准备的时间只有五年,要等16、17年欧洲死人无算、难分胜负的时候,因为战争而造成的涨价才能最高。除了对日之战的五亿战费外,加上借款,14年之前能投入实业的资金估计只有四亿到五亿两左右,最多不会超过六亿。但如果借不到外债,那就只有三亿两最多了。
“竟成,朱宽肅的费用定在多少?”没有人问工业投资的事情,钟观光倒问起了朱宽肅的费用,这个很重要吗?
“一年给他四十万两,再以他的名义花三百六十万两,加起来四百万两。”杨锐很不在乎的道,他现在想和大家讨论的是工业建设,而不是朱宽肅。
四十万两是不多的,毕竟紫禁城那么大,各门各类的人那么多,整个四百万两杨锐是参照后市满清的。钟观光道:“以他的名义花三百六十万两是什么意思?”
“就是……比如,学校里的学生一年发三套衣服,以朱宽肅的名义发一套,让他们这些学生知道自己是受皇恩的,长大了要为国尽忠之类。”杨锐语无伦次,又否定道:“我这个比方打得不好,其实就是那些还信皇上的人,总是要给他们一点好处,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