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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军前来袭营,然后做出了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拔刀迎上。
冲进来的河间郡兵本来是来求救的,却发现迎接他们的不是热情的拥抱,而是冰冷的大刀,不禁冒出一股绝望:想不到薛世雄的兵营也被人端了啊!
这都赶上了,那就打吧。
全营乱成一团,恐惧像传染病一样蔓延全营。惊呼声中,不断有人倒下。据计,死者达万人,这其中大部分应该都是友军误伤的,以窦建德的二百八十人,以及后继的数百人,就算有心干出这样的业绩,也没这样的力气。
历史再次证明,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败局已定,薛世雄领着几十个亲信逃往了河间城,一路上,他可能诅咒天气,也可能咒骂猪一样的郡兵,但事实上,他是被自己打败的。
因为轻敌,他没有在外围派驻侦察兵,这才让窦建德轻松靠近,因为放松,他才让友军挨着他们扎营。
十七岁那年,他踏上沙场,到这一年已经四十六年,这四十多年,他征战无数,取胜无数,正是这些辉煌的过去让他产生了轻敌的念头。可他忘了,战场上是没有经验值一说的,一旦踏上战场,所有的一切全将归零。
仓皇跑回城后,薛世雄就病倒了,被抬回涿郡没多久,病死在床上。这位阴沟里翻船的大将应该是被活活气死的。其实,薛将军也不必太过较真,自己比不赢就比儿子嘛,薛将军倒有数个拿得出手的儿子,其中一个叫薛万彻的还被唐太宗李世民亲自评定为初唐名将。
太阳终于出来了,八里井的雾被阳光跟风扫荡一空,满地的断剑残枪以及血污中的尸体。
窦建德的脸照耀在阳光之下。
现在,他真正成为了河北的霸者,他从残酷的海选里杀出来,成为了晋级总决赛的选手。能晋级总决赛都是当世之雄,这个决赛圈不会太大,全部数完都用不了一只手。
下一个决赛选手将在李密跟王世充当中产生。
【骑兵与槊兵】
在薛世雄跟河间郡的同僚搞联谊时,王世充正奔向东都。他跟他的江淮劲卒将奔向新的修罗场。王将军心中或许还有当年项羽领八千子弟渡江争天下的心情。
离开江左,到中原去,只有在中原称雄的人,才算得上真正的霸王。
行到彭城,王世充叫停了队伍,下了一个命令:“从今天开始,不能走大道了,大军抄小道,沿途不许喧哗!”
接下来就要进入李密的势力范围。
前方,热浪席卷着这片大地,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厮杀的声音。
李密。王世充不禁念着这个将成为对手的人的名字。
这将是怎样的一个人?
此时的王世充并没有想到,他将成为李密的一生之敌。
一路上王世充领着队伍专抄小路,偷偷摸摸地倒不像正规的官军,而像流窜的反抗军。虽然没面子,但总算到了洛阳。没迟到。
来到东都后,王世充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薛世雄因为在雾里迷失了自己,已经回涿郡治病去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没有了燕赵的二万精兵对王世充来说,也许是一个机会。杨广陛下安排了这场中原大会战来消灭李密,薛世雄因为资格老,是总指挥,现在薛世雄半路交了差,事实上的指挥权落到了王世充的手上。
来到洛阳后,王世充下了他的第一个命令——刺探。
结果很不好,借一句常用语:周边环境错综复杂,治安形势不容乐观。王世充面对的瓦岗军不是他在江左碰到的草寇级反兵可以比拟。
对手强将如云,智囊如星,坐拥粮仓,组织严密,这是一支脱离了草台班子的初级阶段,进入到有组织有纪律之高级阶段的反叛集团。
对于这样的对手,要战胜它。第一个条件是:知己知彼。
三个月后,王世充发动了他的第一次总攻。
十月二十五日的深夜,王世充领着部队出发了,他的目标是李密的大本营,兴洛仓城。
在夜色的掩护下,王世充渡过了洺水,来到一个叫黑石的地方。到了这里,王世充不走了,下令扎营。
扎好营后,王世充告诉跟他西进的江淮兵:“现在跟我渡河到洛北去!”
刚从洛北过来,现在又回去?这是什么意思,况且李密的兴洛仓城也不在河那边呀。
望着手下疑惑的眼神,王世充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是的,到洛北去,只有在那里,我们才能击败李密。
回到洛北之后,王世充领着部队沿洺水前进,前面是李密的一座防守堡垒:月城。
天已经亮了。
王世充的心头正被一个大大的问号所占据:李密会到洛北来吗?
等看到绣有魏字的大旗,听到紧锣密鼔般的马蹄声,王世充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李密,你终于还是来了。
王世充终于在他选好的战场等到了他的敌人。此刻,李密大概是他眼中的猎物,正一步步走向他设好的陷阱。
“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逸,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孙子兵法·虚实篇》
李密的确是来了,事实上,他来得不比王世充晚,王世充一出动,他的斥候就侦察到了。李密没有犹豫,立马领着他的四大骠骑将军,左右护法(单雄信,徐世勣),当然还有翟大哥杀到了兴洛仓城。
听说江都来了厉害角色,是时候会一会了。
此时的李密已经号称中原盟主,手下还有曾经被王世充击败而前来投靠的人,为兄弟报仇兼树立盟主威风,正当此时。
来时,李密兴致颇高,兴奋之下,李密没有细想,为什么王世充明明在洺水南扎了营,却依旧渡回北边来。
看到王世充后,李密按惯例向他的骑兵下达了冲击的命令。
骑兵越来越近,王世充的豹目紧盯着席卷而来的乱尘,在足够近之后,王世充终于发出了他预定中的命令:“槊兵出阵!”
李密骑兵冲到了阵前。
这些所向披靡,屡立奇功的骑兵终于碰到了克星,骑兵们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种像枪又像戟的东西,这种东西叫槊,形似长枪,枪头有突起,大概跟《水浒传》里专破连环马的钩镰枪类似。
瓦岗兵看到的第二样兵器是盾。
盾跟槊便是江淮劲卒们的常规装备,有攻有守,你杀过来,我有盾挡,趁你不备,就钩你马腿,要你性命。
而李密的兵据记载落草之前多是渔夫和猎手,善用长槊,长槊配以大马,冲击起来力量很大。这是瓦岗军的成名绝技。
但兵器本无高下之分,重要的是看它掌握在谁手里,用在什么地方。
在这里,决定兵器优劣的是地理。
此地,南面是洺水,北边是邙岭,山水夹着一条长数十里,宽不过数百米的狭长地带。这样的地势阻碍了骑兵的冲击,没有冲击力,瓦岗军的马槊略强于烧火棍。而江淮兵的盾槊攻守兼备,配以狭长的地势,可谓枪枪致命。
这是王世充精心为瓦岗军挑选的墓场。
血,四处横流;马,嘶鸣悲叫。瓦岗骑兵纷纷后撤。
王世充精心选择战场,迂回调动,将对方引至此地。他的努力终于发挥了奇效。
紧随着瓦岗后撤的脚步,王世充直接冲到了月城,拿下此城,他便随时可以向李密的仓城发起攻击。
站在月城之下,王世充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王世充都会想起这个时刻。这是因为失败的人最常想起的就是他们当年曾经离成功最近的一刻。
只差一点点,月城将破。
在历史上,一点点往往跟千里没有什么区别,胜负是非此即彼的裁决,而不是长度计量。
【反击】
李密满头大汗地从一条船上跳到岸上,往日的从容淡定已经消失,猩红的双眼望向对岸。
他的部队正在败退,失败来得如此之快,让他惊慌失措,找不到头绪。
身后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这是从河对岸逃过来,身上已经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洛河水浸透。
挫折感在李密的心头涌起,他终于重新认识了那位从江都杀过来的新对手。
这将是自己的一生之敌!
李密猛然发现了这个命运的安排,在想到这一点后,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人群渐渐围拢过来,他们相信自己的大当家一定有反败为胜的妙计。他们就是靠着李密的智慧走到了今天。
李密咽了一下,喉咙干燥,像火燃烧过一般,没有半点唾沫。
一定不能慌,一定还有办法!
深呼吸,镇静心绪,李密仔细回忆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终于明白双方在这里交战并不是偶遇,这是对方精心设下的圈套。
是的,王世充早已经看到了这里的地理形势,先期到达,静待我领着部下来到这片死亡之地。
对策呢?
一瞬间,一束无上明亮无比迅速的光从李密的大脑里闪过,他猛一挥鞭,策马奔向西边。
这是跟月城相反的方向。部下迟疑一会儿,马上醒悟了过来,拍马跟上。
此刻,在李密心头出现的不是别的,正是王世充引他入伏的《孙子兵法·虚实篇》,不同的,王世充用了第一段,而李密的破敌密计在第二段。
“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
三十六计里对这一句话有另一个简略的描述:围魏救赵。
弃月城,直捣对方黑石大营!
李密的身后,人越来越多,这是逆袭的时刻。
王世充正在准备最后的进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月城,等待对方最后一个人的倒下。看对手走上绝路,是他的爱好。可一阵惊呼打断了他的观察。
回过头,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远方升起了六道烽火。那里是王世充大本营的方向。
老窝要被人端了!
王世充做出了正常水准的反应,回军救援。
丢下立刻就能攻下的月城,王世充开始回奔,大概用自己的大本营换人家一个小城并不划算。
于是,王世充开足马力,急奔回营。史书记载,月城跟黑石大营距离是四十里。王世充跑一个来回,正好相当于一个马拉松。运动员跑一个马拉松都得趴下,可王世充跑下来,只是略微气喘,着实了得。唯一对不住王世充的是,这并不是马拉松,而是铁人三项,跑完之后,还得接着上阵砍人或者被砍。
李密已经等他有一会儿了。
望着面前开阔的地势,李密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李密挥动手中的令剑。随着一声令下,战马乱尘长啸,袭向了江淮兵。
长枪大马,驰奔冲突,饶是有盾,也难以阻挡。
一日之间,胜负颠倒。
战场上充满着无尽的变数,这些变数里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王世充大败而逃。这一天,他曾经无比接近胜利,甚至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王世充都会认为这一天是他最好的机会。
这种被逆转的沮丧一直纠缠着王世充,但他还会回来的。
战后统计,李密大破王世充的江淮劲卒,斩首三千级,但李密并不是真正的赢家。他很快就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可抵三千劲卒的将领。
回到营后,李密听到了一个人的死讯,他的一员大将在渡洺水时不幸落水溺亡。李密当场痛哭不已。
此人不像秦叔宝罗士信那样勇冠三军,也不像徐世勣那样多智,也没有裴仁基那样的根基,似乎还有明显的技能缺陷:不会游泳。但对李密而言,他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这个人叫柴孝和,他关系着李密争夺天下的方略。
【李密的方略】
一场战斗的胜利是无法决定整个战局的,也无法成就一位王者,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