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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似乎，是个不容拒绝的命令……
她匆忙起床，洗了澡吹干头发，特意化了个很淡的妆，长辈应该都不太喜欢女孩子太过妖娆。
她在季绍霆为她准备的衣帽间里挑了一件浅碧色的连衣裙，裙摆及膝，腰身贴合，搭配同一色系的中跟鞋子。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把头发挽起成低髻更显端庄。
下楼的时候季绍霆多看了她几眼。她观察他并没有蹙眉，想必还算满意。
陈伯将迈巴。赫的车钥匙递给季绍霆，态度恭敬地目送两人出门。
季绍霆绅士地替她打开副驾车门，左手抵着车顶送她进去，右手却趁其不备，忽的抽掉了她挽发的黑色绸带。
乌黑柔软的长发自由散开，渐渐服帖地垂在她腰际。
季绍霆在另一侧上车，她狐疑地问，“盘发不是更显端庄吗？难道你家的传统是披发更美？”
季绍霆睨她一眼，笑容玩味，“我就喜欢无辜娃娃的样子。”
“……”披发显小，意思她懂，但是怎么话从他口里出来，味道就这么……暧。昧。
……
季家老宅位于城北的一座山上，山下警卫森严，整座山都是季家产权，只允许自己人车牌上山。
车子驶到山口，站岗的四名警卫先开了门闸，后整齐行礼，对着驶向前的迈巴。赫的车尾行注目礼。
主宅门口已有警卫带领他们进入，警卫向坐在大厅正中饮茶的季勋行礼，“首长，大少回来了。”
不知是因为适逢周末，还是因为季绍霆难得回来，客厅的红木沙发椅上坐着所有长辈……
顾翩翩腿已经软了，季绍霆一直拖着她的手，领着她向前。
“爷爷，奶奶。”总共坐着五位长辈，但季绍霆只向中间的两位问好。
顾翩翩忙跟着叫，“爷爷、奶奶好。”
季绍霆向她介绍另外三位，“大伯，伯母，三叔。”
她一一问好。爷爷奶奶没什么表示，另外三位都对她客气地笑了笑。
她手心满满都是汗，虽然同为世家大族，但季家的气氛真的……好严肃，是她从未见过的阵势。
季绍霆的奶奶忽然开口，“绍霆，这位是顾小姐？”
媒体上已经写得那么清楚。可她称顾翩翩为“顾小姐”，而不是“孙媳妇”。
☆、【057】入季家的门定要从夫姓
顾翩翩无意识地捏住了季绍霆的手，他似乎也捏了捏她，算作安抚，“奶奶。她是翩翩，是未过门的季太太。”
气氛有点凝结。
体态雍容保养得当的伯母缓和着开口，“时间差不多了，先开饭吧。”
顾翩翩感觉自己吃了一顿极度高压的午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也不敢动，基本连菜都不敢夹。
季绍霆有些看不过去，帮她夹了点菜，又添了汤，她立刻注意到奶奶的脸色不大好看了，而且整桌人都在注视他们俩。
她忙在桌下推了推季绍霆的腿，阻止他的行为。
这一顿饭几乎没什么人和她说话。几个男人聊了几句国内外大事，伯母对季绍霆嘘寒问暖，关心他的身体。
直到所有人都落了筷子，爷爷突然开口——
“翩翩，多大了？”
她心一颤，“差五个月满二十周岁。”
“还在念书？”
“是的。”
“读什么专业？”
“人文艺术，主修舞蹈。”
爷爷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阵，转而对着季绍霆道，“绍霆，既然决定要结婚，便不可儿戏。翩翩年纪偏小，你也不算成熟，两人相处要互相谦让，相敬如宾。”
季绍霆态度谦虚，“爷爷说的是。”
“行了，我得去花园看看，这天暑热，我那些花怕是蔫了。”语毕，老爷子站起身，离开餐厅。
大家长已经表了态，没有反对这桩婚事的意思，季绍霆的奶奶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何况季绍霆的性子一向很硬，他决定的事没人能干涉。
……
饭后，季绍霆被大伯和三叔拉去书房聊天，女眷就按照奶奶的要求去了茶室。
顾翩翩见到了各式各样的古董茶具，心道如此相比，季绍霆书房里那套乾隆时期的也并不稀奇。
伯母在一旁煮茶，奶奶从头到尾没有笑容，对着顾翩翩语气生硬。
“顾小姐，如今年轻人婚姻自主，绍霆既然选了你，我也不会做些棒打鸳鸯的事。但既然要入我季家的门，几点规矩不得不提。”
“奶奶您说。”
老太太轻咳一声，“第一，要从夫姓。我季氏承蒙祖荫庇护，族谱已有百页，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规矩，女眷过门一定要改姓。”
顾翩翩心一惊，改姓是件大事，尤其对于名门望族而言。她爸爸只生她一女，所以向来都是打算招上门女婿。虽然她从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但也明白要求她从夫姓是对顾家多大的轻蔑。
老太太没等她回答，自顾自继续，“第二，女孩子的专业很重要。绍霆从前交过不少女友，其中也有唱歌跳舞的，但这种职业，不能入季家的门。我不管你今后做什么职业，总之舞蹈这个专业你是不要学了，换成商学经济，或是文学法理。”
“第三……”老太太顿了顿，上下打量她，“你这头发太长了，剪短，过肩就好。反正婚后也要生育，孕期必然要剪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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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亲我一下，就让你继续学舞蹈
她咬着唇，觉得坐不住，眼眶已经有点红了，便不敢抬头。
老太太完全无视她的情绪，继续道，“还有，你年纪这么小，从小又没有母亲，为人妻母的道理一定不懂，婚前你须去‘淑媛会’上三十堂课。”
“什么三十堂课？”沉稳的声线略带笑意，季绍霆进入茶室，走到顾翩翩身侧坐下，“几位女士聊什么呢？”
老太太没什么好气，“我教她去上婚前辅导课。”
季绍霆轻笑出声，轻搂了搂顾翩翩的肩，看着这小姑娘强忍着眼泪委屈得快崩溃了的样子，道，“翩翩这个年纪，学业为重，‘淑媛会’之类的过几年再去。奶奶，我瞧着你们聊得差不多了，我晚上还有应酬，就带她先走了。”
语毕，他拽着她起身。再不走的话，他觉得她随时都能哭出来。
老太太自然是不高兴，但季绍霆已经拉着人走了，大伯母从他们两人身后追来。
季绍霆沉吟片刻，将车钥匙放入顾翩翩手中，“你先上车，我很快来。”
*
季绍霆上车时，顾翩翩躲在后座，俯身趴在自己腿上，颓丧的样子像只受伤的猫咪。
他便也上了后座，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
顾翩翩直起身子，眼眶红红的，也不吱声。
“觉得委屈？”
顾翩翩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但她现在处处仰仗季绍霆，哪敢说什么反抗抱怨的话，何况提规矩的是他亲奶奶。
她不说话，他也并不逼她，驱车直接回府。一路上顾翩翩都是沉默，难过地望着窗外。
他不知道她盯着窗外在看什么，只觉得她眼里的绝望简直可能让她下一秒就推门跳车，这么想着，他将车开到海边空地，停了下来。
“只是吃了一顿饭就变得心事重重，说吧，有什么不开心都说出来。”
顾翩翩摇摇头。
季绍霆轻叹，笑得玩味，“现在婚前协议还没拟出来，什么都还可以谈，你不说，确定不会后悔？”
“……”她重重咬唇，“你奶奶……”
“奶奶提了三个要求，然而你一个都不想做？”
她惊讶，“你怎么知道？”
“伯母跟我说的。”
季绍霆温柔微笑的样子让她莫名放松，心里的弦一松，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
“奶奶说要从夫姓，虽然我不是很介意这些事，但是我觉得如果我爸爸在这里，他一定会很生气，很反对……”
他笑笑，“那就不改，只在季氏族谱上改，走个形式。”
顾翩翩震惊地望着她，她从未见过这么好说话的季绍霆，况且还是这种大事。
她抽抽噎噎，“还有，奶奶不让我学舞蹈，可是我从小就喜欢跳舞，我学的是芭蕾，不跳舞，我不知道自己能学什么……”
季绍霆表情玩味，捏了捏她嫩乎乎的脸蛋，“亲我一下，就让你继续学舞蹈。”
☆、【059】翩翩不哭，没人能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
顾翩翩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半信半疑，“你说的是真的？”
小女孩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叫他玩兴大起，“爱信不信。”
她委屈地咬唇。她觉得季绍霆欺负人，可是不得不任他欺负，心一横，亲就亲，亲一亲又不会怀孕。
她怯怯地圈住他脖子，在他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男人得了逞，笑容餍足，“学吧，季太太想学什么学什么。”
顾翩翩心里再度震惊，但更多的是不解。
“你不会耍着我玩儿吧……你可以这样和你奶奶对着来吗？”
季绍霆被她质疑得略显不耐，“你是嫁给我，不是嫁给我奶奶。还有么，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这最后一条……
她心里难受极了。这一头及腰、乌黑、柔软如绸缎的长发，她从出生养到现在。从小都没有剪过短发，只是每隔几个月修剪发梢做保养做护理而已。
她爱惜头发简直如同爱惜生命。初中时期，她读的那间贵族私立学校校规森严，有发禁要求，男生板寸，女生要剪齐耳短发。她舍不得剪，老师就要给她警告记过，为了这件事她在爸爸面前大哭了一场，气得他爸爸差点把学校买下来，吓得学校领导立刻给她开了特权。
她怎么能想到，小时候好不容易保住的头发，活到快二十岁却要被逼着剪掉……
小女孩有时候特别爱哭，季绍霆这辈子第一次和这么能哭的女孩相处，有点受不了她那样的表情，语气严厉，“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哭。”
她本来还没哭，被他这么一训，眼泪立刻就决了堤……
她在他胸口捶了几拳，“都怪你！都怪你解开我的发髻……季绍霆！我太讨厌你了！”
季绍霆捉住她的小拳头，借势将她整个人按进自己怀里，“我怎么招你讨厌了？”
“如果不是你不让我挽头发，你奶奶哪会嫌弃我头发太长……为什么她连我头发都要管……”
“季绍霆，我能不能不剪头发……”
他没有妹妹，只有堂姐和堂弟，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小女孩竟会为了头发哭得这么伤心。
大手温柔地揉着她的头发，语气哄劝，“不哭，翩翩不哭。不剪就不剪，没人能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
话音刚落，顾翩翩两只藕臂紧紧圈住他脖子，趴在他胸口呜呜不停。
她现在的哭泣，却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喜极而泣。
原来除了爸爸，这世上真的还有第二个男人可以满足她的愿望，抚慰她的委屈。
“季绍霆……”
“嗯？”
“我还能再提一个婚前要求吗？”
“说。”
“你能不能……不养狗？”
“……”
季绍霆不说话了，她心率加速，有点后悔自己的得寸进尺。
良久，他问，“真的这么怕狗吗？”
她咬唇，“很怕，比怕你还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