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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克勒斯十二宗疑案-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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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就是那条活物身上的黑蛇皮了,此前他一定已想到要把蛇搞到手,从……从……”

他做了个不满意的手势,将手指掰得直响。我提出异议:

“不,不见得吧。传说中是赫拉克勒斯杀了阿玛宗人女王,然后夺走了腰带。”

“我当然知道,阿喀琉斯,当然知道……所以才应当认为,这个功绩已经完成。”

“可我尤其认为,我们这个赫拉克勒斯根本不会去做这种事!”

“然而昨天晚上,他一切都好像有所准备。”

“说他行为激烈,这不错。但原路返回,把一条毒蛇扔进他心上人的房间……不,我看不出他会做这件事,在他可是大材小用了……。”

欧文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专心欣赏起身边闪过的景色。马儿快步小跑着,房屋渐渐稀疏起来。随后他说:

“革律翁牛群’这个案子嘛,至少还有个有利之处,就是情况比较明朗。不过它的结局远非那么幸运,甚至真的很悲惨呢。”

“是斗牛这件事吗?我觉得报上说了,这场牛祸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啊!”

“对,但他并不一定要这么做。我们还是应当参照传说,以便弄清凶于是用什么残忍手段,准确而圆满完成这一‘苦差’的。您知道,伟大的赫拉克勒斯奉欧律斯透斯国王之命,要把革律翁的著名牛群带回迈锡尼城,是吧?这个差使对赫拉克勒斯来说可真不易。他一路乞讨跑了很远,一直走到日落之地,那里有肩扛天宇的巨人阿特拉斯守着。回来的路就更加艰难了,背上还要背着这些既不听话、数量又不小的牲畜。我们当代的赫拉克勒斯呢,可以说,又把这一功绩重新上演一遍!他将牛群带进了首都——当然是伦敦而不是迈尼锡——其象征意义得到了遵守。这群牛特别犟,还要跑很长的路。想必这花了他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因为从霍克农庄到国王十字架车站有十来英里呢。”

我叹气摇摇头。

“说真的,我承认,案子到了这份上再也没什么可让我吃惊的了!”

“那您就再听下去吧,”欧文说道,口气严确,“刚才我接到韦德坎德的信,他人已在现场。您知道在传说中,革律翁是什么人吗?”

“放牛的?”

“对。他是个三头巨人,赫拉克勒斯在提走牛之前受到他的百般刁难。我让您猜猜,我们这位凶手为了象征这个魔怪干了些什么……”

半小时后马车停在了霍克农庄。这里经营的主要是几个大养殖场。地块尽头可以看见伦敦郊区灰色的地平线。我一瞧到前来迎接我们的韦德坎德,发现他的脸色非常苍白,就已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没有令人愉快的东西好看。”他开口就说。随后他简要地向我们介绍了死者的情况。

霍克以饲养牲畜为业。他所养的牛颇有点名气,远处的人也会到他这里来采购。尽管他作为农场主在地方上受到看重,但其人则被在近的农民所诟病,甚至多次怀疑他有小偷小摸、暗中使坏的行为,似乎是想让他们吃点苦头而让自己更加发达。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谷仓门口。几位警员和一名法医已在里面进行工作。虽然有他们在场,但眼前的景象依然令我们毛骨悚然。农场主的尸体横卧在地,身边一摊鲜血,有些已被干草堆汲干。疯狂的凶手将不幸的霍克肢解成头、腰部以上身躯和从骨盆到脚这明显的三大部分。有位警官在仔细察看凶器,那是一把大斧头,上面沾满血迹。左近牲口圈里的苍蝇似乎都麇集到谷仓这里来了。再说下去我觉得也嫌累赘,因为除非是要证实犯罪分子的极端残忍,那么具体细节说得再多,恐怕它们本身对调查并无多大助益。

我很高兴自己重新回到了外面,欧文显然也是如此。壮硕的母牛好奇地望着我们,时而还哞哞叫上一声,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告诉我们。当然我们听不懂它们的方言土语,但我在南部非洲度过了青年时代,其中很大一部分时间也曾与牛们做伴,所以我在目睹到这场杀戮之后见到它们,让我也放松不少。我走到用石头凿成的水槽那儿想清凉一下,但殷红的血水让我打消了念头。此前已经有几位警官也因此而不敢问津。

“我是想让你们看看这个狡猾的家伙有多危险。”韦德坎德走过来和我们说。

他烦躁地绕着水槽走过来又走过去,嘴上的那撇强盗胡子也颠颠翘翘在跟着受罪。

“危险的家伙,”他又说,“但又惊人得机灵,也很有天分。”

“我们不折不扣是在和赫拉克勒斯打交道呢,”欧文明确地说。他抚摸着一头奶牛,奶牛也正等着承受人来抚爱,早已将头伸出了围栏,“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人,是古代最伟大的英雄啊。即使是野性十足的畜生也会在他面前乖顺起来,本能地感到他就是自己的主人。这方面,我们从狄俄墨得斯的牝马一案便已知道了,对不对?”

“是啊,”督察答道,眼睛茫然地转向我的朋友,”我在想,这一次的功绩是不是并不比前面一个更加惹人注目……今天早晨路过国王十字架车站的人,想必都领教到那些牛的疯狂劲儿了,它们将车站一带搞得人仰马翻乱成一团。嗯,赫拉克勒斯就是从这里带走那些牛的。十来头公牛,又是深夜,从这里到国王十字架车站……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注意到了。”

“您没考虑过牛群是可以调包的吗?”我提出,“就是现场已有一群牛,而另一群……”

“不。好几位目击者曾在路上见到过它们,而且地点不同。时间在凌晨2时至5时之间,很多人都给这群牛的眸眸叫声闹醍了。真可谓是蔚为奇观啊:他身披狮皮,得意扬扬走在前面;牛呢,一头接着一头,乖乖地跟在后面……你们明白吧。让治安执法者们吃了苦头的这十来头牛,就这样跟着赫拉克勒斯,走了差不多有十英里,而且还心甘情愿!”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

“坦率地说,我承认,案子到了这个分上,再也没什么可让我吃惊的了……”

“可以说,昨天晚上他并不在休息。德雷珀小姐房间里蛇的事我都不用说了。也不用说那些给翻过来的书板,因为他也许是在早些时候便已翻好,虽然我觉得这相当不可能。他小跑着从翠径庄园出发,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到了这里。和霍克见面,花言巧语哄他一通,接着下手、肢解,这都要花时间。这样一来,时间应当已是午夜前后,因为根据初步检查,法医确定农场主就是在这个时间里死的。随后他将牛拢到一起,重头戏是领着它们一直走到伦敦。路上情景难以置信,这我已给你们讲过了……”

“从纯技术角度来看,这一切都是可以做到的,”欧文指出,还朝母牛亲热地笑笑,“这次功绩也包括了能做到让狂暴的动物乖乖听话,正如您已正确指出的。借助雌性的同类,事情就会简单多了。您看看它们多温柔、多可爱呀。真的,我在想,我在牛的问题上看法是不是没出错……”

这里,对没读过《犯罪七大奇迹》一书中我那些笔记的人,请允许我插上一句:欧文到那时都一直认为,母牛乃是世间蠢笨之化身。

“该死啊,伯恩斯!”韦德坎德叫了起来,突然间失掉矜持,“您看出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昨天晚上,他冲着我们砰地带上门之前就向我们公开挑战了!当时我只想这是在耍性子、放空炮,是在得知情况后要面子罢了!不,就像他向我们叫板的那样,他跟着就实施了他的系列功绩。我还从来没碰到过这么肆无忌惮的罪犯呢……同时又这么愚蠢!因为他在这么干的时候,也就把绞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了。一方面,他表现得极有计谋,另一方面,他又显得令人吃惊地愚蠢……有点像您在爱抚的这种活物。”

“在动物智力方面呢,嗯,应当非常慎重,特别是别看错两种眼神:一种是愚钝的,另一种就是这些美丽的褐色大眼晴中流露出来的那种忧郁,它很讨人喜欢呢……闲话休提了,我来回应您的看法,只要对您再说一遍:我们是在和赫拉克勒斯打交道。他那失去理智的狂怒是和他的那些功绩轮番出现的。这正是他性格上的特点。”

“那么,他追求的目的又当什么呢?”

“始终是一个,韦德坎德:为他自己认为所犯下的罪过赎罪。根据您给我们所讲的情况,他在作出那些事关公共利益、杀掉那些社会所不容的坏蛋时,自己便得到了宽恕。霍克可说就是这方面的一个例子。”

“不过从事情的缘起来看,小理查森在良心上并没有任何罪过啊。”韦德坎德禁不住又提出论据,“我这是指帕特里夏·阿特金森的死。他是在去年六月娶她的。我刚刚收到有关这次事故几个报告的副本。报告中对这件事讲得都很清楚,不仅没有提到其中涉及有刑事方面的问题,而且还指出这位年轻的丈夫有不在现场的充分证据。调查员们也曾考虑他在这件事情上是否有过某种居心不良的作为,并在这个方面做了调查,但结果只能更加证明他完完全全是清白的。”

“也许他认为自己在道德上是有责任的。”

“可能吧。但不管怎样,这一系列的邪恶惨剧该结束了。我承认我犯了个错误,想尽量不让媒体说三道四,不让它们大肆渲染这个狮人,怕的是会引起恐慌,或者招来众多既无用又言过其实的举报。但从现在起,这将改变了!我们的赫拉克勒斯这个名字,尤其是他的照片,将在报纸上遍地开花,而且要在头版!我可向你们保证,他再也不可能在路上现身而不被人认出来!即使他想离开王国逃命.他还得游过大海呢,别无他法!从今大早上起,我已发出明确指令,要密切注意港口、车站和多处公共场所。从现在开始,对这个家伙的追捕真正就要开场了……”

这时,一个邮局职员匆匆赶到了农庄,说是带来一封电报,指定要给韦德坎德督察。督察朝他示意,一言不发接过电报,很快看了一眼,随即若有所思地说:

“没有必要了。他本人刚刚回来。”

“是在哪个警察局里吧?”

“不,他回到他家里了,在翠径庄园,而且声称自己无罪。”

29

阿喀琉斯·斯托克的叙述(续)

“不,真的,我无法相信我弟弟有罪。”薇拉·诺韦洛坚定地说。喝茶时分,欧文和我正在翠径庄园的平台上向她了解一些情况。

赫拉克勒斯被捕已过去一个星期。他给送进了苏格兰场的一个拘留所,每天韦德坎德都要提审询问,但他始终不承认自己的罪行,也没有一个人能指认肯定是他。不过司法机关的大钳正渐渐向他合拢。一个又一个的巧合,他对司法当局一以贯之的挑战态度,这些在总体上都已构成了间接的证据,在司法天平上分量也越来越重。此外,他在狄俄墨得斯凶杀案中无法提供不在现场的证明。农庄主霍克一案更是如此,而且让人扫兴的是,他居然缺乏想象力,只说他是在翠径庄明附近的森林里逛荡着过夜的,身边只有他的马儿做伴。可惜这四足动物无法为他作证,而且那个时候当地也没有一个人见到过他。此外,他还声称他骑马摔下来伤了胳膊和头,以此解释他衬衫和上衣的那些血迹。根据所作的检查,这似乎也有可能,但考虑到各种情况,调查员们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他的伪装,是在他作案后有意稍许摔了那么一下,以免说成是他自己清理时疏忽而留下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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