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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会儿整个人几乎是平躺在淤泥上，听到那庞然大物冲过来的风声，也很明显感觉到身体下方淤泥的涌动，他拼尽全身力气，使劲往沼泽外刚才程瑾瑶站过的地方滚去。
淤泥有黏性，根本不可能滚得如平地上那那般利索，不过十多米的距离，这会儿却远得如同天涯。
生与死的交接，明明只是一瞬，可在殷墨的感觉中，却仿佛时光慢了许多，他甚至在滚动的时候，看见原本蹲在沼泽边缘的水豚吓得如鸟兽散。
原来，这才是沼泽地里的霸主，之前居然没在任何资料上看过。他想。
风声更疾，身下的泥浆已涌起半米高，肉食动物口腔里特有腥臭扑面而来。
他顺手从腰上拔出匕首，电光火石之间，他的目光如刀般盯在那动物的眼睛上。
他打算趁这东西一口咬过来的时，一刀刺上去！
这是他能找到的那东西身上最柔软的地方了，若一刀能刺中，那东西必然会狂躁，他必然会陷入很深的危机中。
但危机这东西，从来就是两面，他可能会被那东西一头撞死，一口吃掉，也可能会被这些不断涌动的泥浆推向岸边更近的地方，也可能会被这东西一个摆尾撞出泥潭。
面对张口即可吃到的食物，那东西将殷墨审视了一瞬，嘴巴随即长得更大，再一个俯冲。
猩红的舌头，尖锐的牙齿，令人作呕的食物腐烂的味道冲了过来。
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殷墨的大脑里精确的算着那东西冲过来时，他左手应该在他上颚处接力，然后一跃翻起，右手将刀刺进他的眼睛。
然，左手还没撑到那东西的上颚，只听旁边已传来“咻”的破空之音。
尖锐的子弹，呼啸着堪堪擦过殷墨的手背，带着灼热的气息，直射入那东西的口腔。
殷墨清晰的感觉到那东西的动作停了，他根本不敢有任何停留，忙继续往外滚去。
子弹的威力，从来就不是电视里演的那般小儿科，旋转的弹头，轻易将血肉绞成肉泥，将骨头绞成粉末，最终卡在另一根骨头与骨头之间。
那东西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先前只是惊愕，等疼痛从所有末梢神经传递上来时，它狂躁了！
原本只是捕食，这会儿却是报仇！
它原本还拖在沼泽里的巨大的尾巴忽的破泥而出，巨大的势，巨大的力，朝殷墨横扫而去。
眼看灭顶之灾转瞬即至，远处枪声已密集的响起，机关枪的声音，无数子弹从空中飙过，从殷墨头顶横扫而过，直射那东西。
他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忙再次往岸边滚去。
身体下方是粘稠的因那东西狂躁而不断涌动的淤泥，上方是随着那东西剧烈反抗被甩出来的淤泥，殷墨的身体也跟着不算扬起与抛下。
滚动间，他看见程瑾瑶居然带着四个属下，端着枪朝他这边跑来。
呵，他就知道是他们！
这鬼地方，除了自己和这群疯子，压根就没有其他人。
“殷墨，抓住！”一条带铁钩的绳索已抛到他的旁边。
殷墨没半分迟疑，一把抓过绳索，在手臂上缠了两圈，整个人往岸边拖了几寸。
只可惜，他的这几寸，程瑾瑶却是被拉向沼泽移了好几步。
“留两个人开枪，其他人帮我！”
程瑾瑶话音未落，殷墨已明显感觉到自己离开沼泽的速度的已越来越快！而子弹，依旧在上空横飞……
几乎是就在他身体落在实地上的那一瞬，几乎是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瞬，他看见方才还想吃他的庞然大物重重的跌下泥潭。
太重的体重，那东西从跌落泥潭到完全被淹没，不过20多秒。
在这20多秒里，他甚至还没想清楚，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品种的动物，亦或者是沼泽泥水怪？
“你还有力气吗？”程瑾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若还有力气，就再往我们这边来点儿，谁也不知道这沼泽里待会儿会不会再钻出来一只。”
“动不了，帮我一把。”殷墨很大爷的。
“想得美，脏。”程瑾瑶嫌弃，“我愿意跑回来救你就不错了！”
“恩，也是。”殷墨居然很认同的，继而开口，“想要什么？”
“不能是报恩吗？”程瑾瑶调侃。
“你像是那种不切实际的人吗？”殷墨反问，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往程瑾瑶的方向走了几步，再重新坐下。
“确实不是。”程瑾瑶笑，“第一，前方还有许多毒物，你和我一道，我会安心许多；第二，刚才用于救你的子弹，你得10倍还给我，我要最好的朗姆弹；第三，从今以后，我在你第一军‘火集团所有采购的物品，给我打五折。”
“第一和第二都没问题。至于第三……”殷墨顿了一下，“你不会不知道第一军‘火集团的当家是谁吧？”
“当然知道，玉公子嘛！”程瑾瑶从背包里拿出一包湿巾，丢到殷墨面前，“难道你的一条命，不值得他给我个成本价吗？”
殷墨笑，扯出一张湿巾，把脸上泥浆擦掉大半，很无情的告诉她一个事实：“若没有顾岚那事儿，当然值。”再扯出一张湿巾，将眼睫上的泥浆擦掉，笑言，“你说你堂堂南非钻石公主，难道还吝啬那几个小钱？买东西找人打折这种事情，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程瑾瑶脸色变了几变，握着的拳头紧了又松，最终平静的：“我差不多快破产了，冷昊联合了南非其他有实力的钻石商，用我当年对付他那招，对我进行围剿。我的手段不如他，几乎一败涂地。”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自嘲的，“你以为我嫌命长想来走这一趟？还不是为了传说中沉在水潭里的宝藏。”
“那你找到宝藏了吗？”殷墨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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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0。第710章 那个人，想我死
“那你找到宝藏了吗？”殷墨问。
“没有。”程瑾瑶眸色中居然没有失落，她笑了笑，“我们在湖底没有找到宝藏，反而差点全军覆没。当然，有可能宝藏真的存在，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也有可能湖底根本就没有宝藏，只是诱我来的那个人，想我死。”
“是谁诱你来？”殷墨再问。
“很多人。绝境，亲信，方方面面的线索，或者说，隐藏在后面的冷昊。”程瑾瑶的脸上一抹仓惶。
她转过脸，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表情。
这也许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爱一个人，对方却要她的命！
曾经，在英国的时候，她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冷昊的后面，叫他“昊哥哥”，曾经的情分，在她的一场追逐中，如世界上所有的战争般，成王败寇。
败的那个，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当年那事儿，你也确实过分。”殷墨说，“就冷昊宠妻的程度，要你命不足为奇。想当年，欺负过顾岚的人都受到惩罚了，你害他们分开五年，他恨你自是最深。”
“是，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程瑾瑶说，“最初是惶惶恐恐，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后来，当周围四面楚歌，我陷入当年与他一样的境地，我以为那就是他的报复。”
她顿了一下：“在南非，石油与钻石。石油是国与国之间的争夺，政府军，革命军，各国的正规军与数不尽的雇佣军，伴随着永不停歇的战争与火光。而钻石，则是更为纯粹的杀戮。我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凡是从南非出来的钻石，每一颗，都沾着鲜血。”
“我不能倒下，因为我一旦倒下，就意味着更多人要死，我们这一脉，几十年的心血将付诸东流。”她说，“关于非洲无人区腹地藏有宝藏的说法由来已久，从前我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一是谁也不知传言真实度有多少，加上这地方一向邪门，我也就没打这里的主意；二是不缺钱，为什么这么多人为了钻石疯狂，就是因为它太暴利。”
“而我们这一脉的差点破产，让我想起了这事儿，我需要钱。于是，我派人专门调查这事儿，带回的消息是无人区宝藏的事很可能是真的，而且就藏在雨林腹地的那个水潭里，甚至我还得到了一张羊皮卷地图。”
殷墨这才想起，最早遇到程瑾瑶的时候，便发现他们对无人区地形有一定了解，原来是那张羊皮卷。
“后来呢？”殷墨问。
“后来？”程瑾瑶说，“后来你不都知道了吗？若没有你，我们这一行在瘴气区就得死，然后是食人树那里，那东西实在太可怕，能逃出来实在是佛祖保佑。”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宝藏可能是个局的？”
“在水底，兄弟们一个个死去的时候。我忽然想起那张羊皮卷有问题，上面标注了蛇区，毒蜘蛛，蚂蝗，也标注了水潭的位置，却没有标注瘴气和食人树，这两个地方，是我们必经之路。而这两个地方，又恰是我们差点丧身的地方。”
“水下是什么情景？”
“精巧的机关，前所未见的生物，被诅咒的世界。”程瑾瑶简单的说，对于那里的一切，她显然不想说。
“据我所知，你出生在南亚程家，是程家最小的小女儿。而你的哥哥，是被誉为华尔街鬼才的楚彦。”有这样背景，缺钱的话，说一声就是了，何必以身犯险？
程瑾瑶知殷墨想问什么，笑了：“没错，南亚程家。整个南亚最神秘的家族，曾有传闻说，程家甚至可以左右总统的选举。我不否认程家有很多上层建筑的人脉，可那是程家，不是程瑾瑶。大家族有大家族的鲜光，也有许多别人想象不到的禁锢。在整个程家，知道南非钻石公主是程瑾瑶的人，不超过三个。而至于三哥楚彦，当年，冷氏股票狂跌有他的功劳，所以，当我受到重创的时候，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趟出去后，你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重新抢地盘呗！钱要赚，兄弟们的命要保。”程瑾瑶笑，似乎这是个很可笑的问题。
“不打算对付冷昊？”
“我一个商人，怎么敢和全球雇佣军第一的狼牙斗？更何况牵扯到顾岚，只要她一句话，你家公子会袖手旁观？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程瑾瑶笑着，眸中半点笑意也无，“好了，你休息够了没？若休息够了，咱们就启程，争取早点出去。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喔，你也有不想呆的时候。早前碰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带着一群人来度假的，又是方便面又是罐头，甚至还带了气垫船和潜水衣。”殷墨再又看过她一眼，目光扫过自己身上正在不断干去的泥浆，把目光落到其他几个男人的大背包上，“给我取一套干净的衣服。”
程瑾瑶点头，朝身后手下递过一个眼色，很快一套干净的快干衣裤已递到殷墨手上。
殷墨说了声谢，往树林里走过几步，很快换了衣服出来。
深蓝色的衣裤，虽与殷墨平时最喜欢穿的颜色大不相同，但因得颜值高，倒也不觉有违和感。
再之后的几天的路，虽与进无人区时一样，有遇到各种各样的毒物，但因得殷墨在，总能就地取材的帮他们顺利度过。
三天后，一行终于越过雨林外围最后一棵树，将背包往旁边一甩，横七竖八的躺在沙地上。
黄澄澄的沙，明晃晃的阳光，40多度的温度，躺在沙地上的几个人，就仿佛置身在天地间巨大的烤箱里。
身上水分在快速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