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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也会不自禁地忽略。她想,自己既然打定主意要跟着他,自然也该习惯这一点才是。
那日之后,但凡燕九担忧湛鱼人追上来催促马车快行的时候,阴九幽就会背着她下车缓步行走,如同游玩一般。多几次,燕九就不再相催了,大抵是心疼阴九幽吧。
这一日终于到了边境,云浮城浑厚的城墙出现在地平线上,而那些湛鱼人终究没追上来,不知是何原因。
第二十三章 (3)
在进入云浮城的时候,小冰君接收到天陌的眼神,于是叫停了马车,下车而去。
“我们尚有事未了,不能与他们同返。”前一夜天陌曾私下对她如此说,因此当他看向她的时候,她便知云浮就是分离之地了。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目光搜寻过两旁的杂货摊铺,最终在一处卖各色外族帽子的地方买到了一顶黑纱帷帽。返回时发现车内气氛僵凝,也许天陌已经向两人道明了离意。
“就此分道吧。”天陌接过帷帽,道,没有更多的话。然后冲阴九幽微一点头,戴上帽子,在车夫的帮助下下了马车,坐上轮椅。
小冰君有些舍不得照顾了多日的小阴澈,却又不敢耽误,只得匆匆在他的小脸上印下一吻,然后取下自己腰上的小花包系在他的小手上。从此一别,也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了。
“主子!夏夫人!”身后的呼喊声难抑悲伤,她忍不住转过身,看到燕九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下也不由黯然。
弯眸,挥手,自此天涯分两途,各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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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浮是边界大城,虽比不上潆州的繁华,却胜在气势雄浑。大晋马上得天下,四邻又有虎狼窥视,因此历代帝王对边关的防御都十分看重,直接导致南卿北阴东君西沧四族的坐大,成为盛世虚象中的隐患。
天陌与小冰君慢行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急不忙地寻找客栈落脚。与阿尔达相比,云浮虽然也是汉夷杂居,规模却要大了数倍不止。这样的地方消息固然灵通,但要探听两个没什么特征的人亦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自离开黑宇殿之后,天陌就没打算过要再动用与之相关的人手,此时却有些动摇起来。目光透过低垂的黑纱无意识地扫视着两旁来来往往的各族人,他正思索着最有效的寻人办法,一个人影突然映入眼帘,让他思路倏断,不由自主坐直了身体。
那是一个全身都包裹在宽大布袍中的女子,让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与女人相伴的是一个身形魁伟的男人,只是从背影便能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霸气。
天陌心中一动,正要叫小冰君追上去看看是什么人,小冰君却恰在这时跑开,往路边的人群中钻去。只是这一耽搁,那两人已湮没在茫茫人海中再也分辨不出。无奈摇头,他转动轮椅,倒想知道是什么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吊得好,谁让它乱咬人!”
“是啊是啊,不打死它,以后咬到别人怎么办?”
“我看到是那个人用剑去捅狗的屁股才被咬”
看热闹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天陌很快便听出了事情的事末。却是一只流浪狗在路上捡东西吃,一个青年看到,头脑一热,竟然拿剑去捅狗的屁股,狗吃痛回头咬了他一口。人伤狗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狗咬伤人却罪无可赦。于是便有人帮忙套住了狗脖子吊在屋檐下,此时青年正在用剑乱砍泄恨。
狗的哀鸣声弱不可闻,因为被勒着脖子吊住,连挣扎也吃力。
天陌垂着眼坐在轮椅上,无动于衷。他太清楚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慈悲心只是多余。在他眼中,人类和狗其实没两样,都是弱者。一个弱者凌虐另一个比他更弱的弱者,他不认为自己有插手的必要,即便对于这样的行径分外不齿。真正的强者,是不会以屠戮弱者为荣的。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打算冷眼旁观的想法落空了。
小冰君竟然冲了过去挡住青年的剑,甚至伸手托住流狼狗瘦骨嶙峋鲜血淋漓的身体,企图将它救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之人都呆住了,包括那青年。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叫道:“快放开快放开,它会咬人的。”
这一出声,持剑的青年也回过神来,不由破口大骂,“哪来的婆娘,敢管爷”
后面的话他再没机会说完,人已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道击得连退数步,撞在旁边的大门上,扑地一下吐出两颗牙来。在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向他身上的时候,天陌从椅手上抠下一小块木片,弹出,吊着狗的绳子凌空而断。
小冰君也管不得许多,慌忙将狗脖子上的绳子解开,一边等着它缓气,一边想要按住它肚腹上汨汨冒血的伤口,对四周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
大约是怕被连累,原本密密集集看热闹的人散去了许多,都站在远处观看。天陌得已推着轮椅滑到近处,从挂在椅背上的包袱中掏出一件自己的薄衫丢给小冰君。
“给它包扎一下,咱们去医馆。”说话间,目光冷冷瞟向那个已经站直正握着剑犹豫着是否要冲过来的青年,直看得他打了个激泠,几乎想将剑藏到身后去。
小冰君正六神无主,看到天陌登时像有了主心骨,慌忙照着他的话去做。
两人走的时候,没有人敢拦阻,更有心善的给他们指路,因此到医馆并没花太多时间。然而医馆的大夫在得知要给一只狗疗伤的时候,只觉受了奇耻大辱,差点没将两人一狗赶出来。
在他发飙之前,天陌抬手,从容不迫地摘下头上的帷帽,什么也没说。
大夫呆了呆,片刻之后一言不发地招来徒弟,开始给奄奄一息的流浪狗处理伤口。小冰君站在旁边看到他的手法熟练,双手却隐隐发着抖,只道他害怕狗咬,心里不由捏了一把汗。
一直到包扎妥当,将两人一狗送走,又洗干净沾血的双手,大夫的手仍然在无法控制地发着抖。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又或者是紧张。也许还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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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伤狗的天陌两人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客栈老板虽然不愿意让狗也入住,但终究没抵受住银子的诱惑以及天陌冰冷得让人骨子里发寒的目光,让人抬着天陌上了二楼。
小冰君将狗抱到了自己的房间,稍后小二用稻草和藤筐做了个窝送来。
“主子,它能好吗?”沐浴过,小冰君到天陌的房间与他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问。
天陌唔了一声。虽然没用肯定的话语,小冰君的心却安定下来,然而想到下午的那一幕仍然觉得难受。
“你能救它几次?”安静了许久,天陌突然道。
小冰君停住筷子,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然后扬起,微笑道:“能救一次算一次。”她突然想到当初受伤的黑狼,秀眉微微皱了起来,“糟了。”
“嗯?”天陌疑问地看向她。
“我们离开得这么突然,要是黑狼去阿尔达找不到我怎么办?”小冰君忧心忡忡地道。上次半夜黑狼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如果不是后来阿穆曾向她问起,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它为什么要找你?”天陌放下筷子,揉了揉额角,淡淡问。
小冰君语窒,好一会儿才讷讷地道:“我和它是朋友吧。”想到与黑狼在山林中相处的那几日,她的眉眼不自觉弯了。
天陌瞟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第二十三章 (4)
接下来几天,小冰君因为要照顾流浪狗,还要去外面探听子查赫德莫赫两人的消息,花在天陌身上的精力便少了许多。天陌也没说什么,每每看到她带着一身疲惫和失望回来,便连梳洗等事也不再让她做,早早便打发了她去休息。那日见到的男女他并没提起,不想她抱太大的希望。有的时候失望一多,便再难相信了。
那一日傍晚,天早早便暗下来了,没有风,空气沉闷得让人坐立不安。天陌放下书,推着轮椅来到窗边。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小冰君却还没回来。
修长的手在紧绷的腿上轻轻按捏着,空气中预先抵达的水湿之气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即将来到的满月也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偶尔会想,如果当初小冰君没执意跟在他身边,此时的他必然是天南海北纵游,绝不会时时拘于这样的一方之室。
街上行人匆匆,却始终没见到那个纤柔的身影,天陌隐隐感到有些烦躁,同时心中也有了决定。而一旦决定,黑宇殿的是非终究还是要沾惹上身了。
无声地叹口气,他正要转身去找客栈老板借把伞出去接小冰君,眼角余光突然瞟到对街的两条人影,心中一动,来不及留言,纵身化成一条黑影追了出去。
同一时间,雨哗哗地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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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冰君顶着大雨回到客栈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从客栈大门到二楼,留下一路水迹。在经过天陌的房间时,她没敢进去,而是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雨声太大,当然什么也没听到,而隔壁自己房间里的狗子却已感应到了她的归来,正呜呜地挠着门板。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今日回来得晚了,又一身狼狈,若被他见到,必然会不高兴。
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瘦骨嶙峋的狗子正吃力地站在那里摇晃着尾巴迎接她。小冰君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收拾妥当,又去下面端了晚饭,这才去敲天陌的房门,却不想半晌无人回应。犹豫了一下,她推开门,竟是一室空寂,不见人影。
窗户大开着,雨水落了进来了,空荡荡的轮椅安静地立在那里,上面积了一滩水渍。
小冰君手一软,端着食物的托盘差点打翻,幸好及时稳住。一边急步走向桌子,她一边反复告诉自己不要慌,然而脑子里却无法遏制地浮现那日天陌被湛鱼人抓走的画面。紧紧抓着托盘的手控制不住颤抖起来,盘上面的碗碟发出叮叮当当地碰撞声,扰得人益发心慌。
好不容易走到桌子边,碰地一声放下托盘,她颤声喊了声主子。
没有人应声。
手不自禁握紧,小冰君又喊了一声,人已开始在一眼可看尽的房间里搜找起来,一边找一边喊,到得后来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哭腔。
没有人。
没有人。不管不顾地将整间客栈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有人没人的房间都找了个遍,连角角落落也没放过,也没有找到那个人。
“那位爷自住进来后便没出过房门。”被惊动的小二跟在她后面,拦不了,只能喋喋不休地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过两日就是中元了。每年这个时候生意都差得要死,还收的都是些古古怪怪的客”掌柜低着头拔弄算盘珠子,自言自语地嘀咕。
小冰君手脚冰冷地站在空落落的客栈大堂里面,看着被雨雾笼罩的森黑街道,心中一片迷茫。
人怎么就这样凭空没了呢?她想不明白。
他不会再丢下她的。不会只是,他去了哪里?没有轮椅,他能去哪里?
“姑娘!姑娘你的”
耳中传来小二吃惊的喊声,遥远得像来自梦中,冰冷的雨水没头没脑地打在身上,小冰君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出了客栈。顾不得回去找把伞挡着,她在大街上急走似奔,透过重重雨幕焦急地沿街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浑然不觉身后远远跟着一个身影。
天空仿若破了个大洞,雨如倾注,万物都被泡在了冷水与夜色当中,就连两旁建筑物内漏出的灯光也穿不透这层森暗。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连野狗都躲了起来。
这一次再没人能帮她了。小冰君知道,雨水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