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一世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狼图腾-第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一毒招对马来说,更加凶险要命,它如果踢不掉狼,就会因负重而掉队,最后被群狼围杀;它如果踢中了狼身,却又给狼牙狼身加大了撕拽的力量,有可能被猛地撕开肚皮,置自己于死地。

被杀的马群和自杀的狼群,都在凄惨绝望中颤抖。

被踢烂下身,踢下马的狼,大多是母狼。它们比公狼体轻,完全靠自己体重的坠挂,难以撕开马的肚皮,只有冒死借马力。母狼们真是豁出命了,个个复仇心切、视死如归,肝胆相照、血乳交融。它们冒着被马蹄豁开肚皮、胸腑、肝胆和乳腺的危险,宁肯与马群同归与尽。

一条被马蹄踢破腹部,踢下了马的饿疯了的公狼,龇牙咧嘴地蜷缩在雪地上嗥叫,可它还是拼命地用两条前腿挣扎着,爬向倒地未死的马,撕咬生吞那匹囫囵个的大马,绝不放弃最后一次机会。只要它的嘴还在、牙还在,它就不管自己有没有肚子,照吞不误。鲜活的马肉被狼大口咽下,直接吞到雪地上,没有肚皮容量限制的狼,一定是世界上最贪心、胃口最大的狼,也一定是一次吞下最多马肉的狼。这是狼在临死之前最痛快最惨烈的最后一次晚餐。

第五章(5)



而那些被狼从肚侧大剖腹的马,本来就是大腹便便的饱马,胃包里装满了草原春天的第一茬青草和上年的秋草,饱胀而饱含水份,下坠分量很重。被撑薄的马肚皮一旦被狼牙豁开,巨大的胃包和肥柔的马肠就呼噜一下滑坠到雪地上。仍在惯性飞奔的两条马后腿,跟上来就是狠狠的几蹄,踏破了自己的胃囊,缠住了自己的肚肠。刹那间,胃包崩裂,胃食飞溅,柔肠寸断。惊吓过度的马仍在奔跑,后蹄把腹腔中的胃袋胃管食道肝胆统统踩绕在蹄下,最后把胸腔中的气管心脏肺叶也一起踩拽出来。大马可能是踩破了自己的肝胆,胆破致死;也可能是踩碎了自己的心脏,心碎而死;或着是踩扁了自己的肺,窒息而亡。狼的自杀是极其残忍痛楚的,因此狼也就不会让它的陪命者死得痛快。狼就是用这种方式让马也陪它一同尝尝自杀的滋味。马虽然是被狼他杀的,但马也是半自杀的。马死得更痛苦、更冤屈、也更悲惨。

狼群这最后一轮疯狂的自杀攻击,彻底摧垮了马群有组织的抵抗。草原已成大屠场,一匹匹被马蹄掏空胸腹的大马,在雪地上痉挛翻滚,原本满腔热血热气的胸膛,刹那间,被灌满一腔冰雪。陆续倒地的马,不断地挣扎,汹涌喷溅的马血,染红了横飞的暴雪雪砂。成千上万血珠红砂,横扫猛击落荒而逃的马群,越刮越烈的血雪腥风,还要继续将它们赶向最后的死亡。

巴图被狼的自杀复仇战惊吓得手脚僵硬,冷汗也结成了冰。他知道大势已去,他已无法挽救败局。但他仍想保住几匹头马,便使劲勒住马嚼子,憋住马劲,然后猛地一夹马肚,一松嚼子,马嗖地跃过挡在他前面的狼,冲向头马。但马群已被狼群冲散,兵败如山倒,所有的马都顺风狂逃,吓破了胆的马已经忘记了南边还有泡子,都以冲刺的速度冲向大泡子。

接近泡子的下坡地势加快了马群的冲速,越刮越猛的白毛风又以排山倒海的推力,把马群加速到了冲跃腾飞态势,整个马群就像轰轰隆隆飞砸下山的滚木巨石,冲进了大泥塘。刹那间,薄冰迸裂,泥浆飞溅,整个马群踏破冰壳全部陷入泥塘,马群绝望长嘶,拼死挣扎,马对狼的恐惧和仇恨已达极顶,陷进泥塘的马群稍稍犹豫一下,便众心一致地拼尽最后的力气,在黏稠的泥浆里倒着四蹄向泥塘深处爬,即便越陷越深,也全然不顾,它们宁可集体自杀葬身泥塘,也不愿以身饲狼,不让它们的世仇最后得逞。这群被人去了势、剜去了雄性的马群,即使已到生命的尽头,仍在拼死作出最后的反抗,以集体自杀来反击狼群复仇的自杀进攻。它们都是古老蒙古草原上最强悍的生命。

但残酷的草原蔑视弱者,依然不给弱者最后的一点点怜悯。入夜后骤降的气温已经将泥塘表面迅速冻成一层薄薄的冰壳,泡子的边缘虽已冻透,但靠里面泥塘的表面,还没有冻结到能承受马群的厚度,当马群踏破泥冰陷入泥塘时,它们遇到了比平时更黏稠的泥浆。暴雪酷寒使泥浆更冷更胶着,也就使泥浆更绊腿阻身。马群拼命地往泥塘深处爬、刨、拱。每挪一步,马身与泥浆缝隙里就被灌进更多的雪沙和寒风,整个马群将泥塘搅拌得更加寒冷和黏稠。马群终于精疲力竭,动弹不得。冲在前面的马,陷得还露出马背马颈马头,便再也陷不下去了。冲在后面的马,四条腿全部陷没,马肚皮贴着泥浆,整个躯体全部暴露在外,也陷不下去。此刻,整个马群就像刑场屠场上的死囚,已被寒冷胶稠和渐渐冰封的泥塘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欲死不得的马群哀伤绝望地嘶叫,冰雪泥塘上腾起一片白茫茫的哈气,在结满条条汗冰的马毛上又罩上了一层白霜。马群已经明白,此时谁也救不了它们了,谁也阻止不了狼群对它们最后的集体屠杀。

巴图用力地勒着马小心地跑到泡子边,大黑马一踏到泥冰,立刻惊恐得喷着鼻孔,低下了头,紧张地望着冰雪泥塘,不敢再往前迈一步。巴图用电筒向泡子里面照,只有在白毛风稍稍减弱的空档,才能隐隐约约看到马群的影子。几匹马无力地摇晃着脑袋,向它们的主人作垂死的呼救。巴图急得用马靴后跟猛磕马肚,逼着黑马再往前走。大黑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五六步,前蹄就踏破冰壳陷到泥浆里,惊得它急忙拔腿后跳,一直跳到泡子岸边的实地才站住。巴图再用马棒敲打马臀,黑马死活也不肯往前走了。巴图很想下马,他想爬到马群旁边用枪来守护马群,但是,他如果下了马,人马分离,陷到狼群里,就会失掉了居高临下挥舞马棒和大黑马铁蹄的优势,狼群也就不怕他了,人马都会被狼群撕碎。而且,他只有十发子弹,纵然他有天大的本事,一枪打死一条狼,他也不可能打死所有的狼。即使他能赶走狼群,但是到下半夜,越来越冷的白毛风也会把整个马群和泥塘冻在一起的。那么如果他立即赶回大队报警求援呢?这么大的白毛风,家家都在拼死拼活守护羊群,大队根本抽不出足够的劳力和牛车把马群拽出泥塘。巴图脸上挂满了冰泪,面向东方,仰天哀求:腾格里,腾格里,长生的腾格里,请给我智慧,请给我神力,帮我救出这群马吧!但是腾格里鼓起腮帮子仍然狂吹猛吼,以更猛烈的白毛风刮散了巴图的声音。

巴图用羔皮马蹄袖擦去冰泪,把马棒带扣在手腕上,然后,松开枪背带,用左手托起枪身和电筒,等着狼群,此刻,他惟一剩下的念头,就是再多杀几条狼。

过了很久,巴图冻得已经坐不稳马鞍。忽然,狼群像一股幽风低低地从他身后刮进泥塘,在泥塘的东部边缘停下来,隐没在腾起的迷茫雪雾里。稍顷,一条较细的狼忽而钻出,小心地走向马群,试探着每一步爪下冰面的硬度。巴图嫌狼小,没有开枪。狼走了十几步,忽地抬起头加快了速度,朝马群一路小跑。还未等它跑到马群,突然从湖岸边刮来一股白色的龙卷风,冲向马群,然后围着马群呼呼快速旋转,卷得满湖白雪茫茫,天地不分。就像一大群长毛白发的野蛮土著食人番,围着圈中的篝火和捆绑的活兽活人,狂歌狂舞、开胃开怀、欢心欢宴。

巴图被雪沙卷得睁不开眼,他只觉得冷,冷得全身发抖。嗅觉异常灵敏的大黑马被雪砂卷得浑身战栗,断断续续,哆哆嗦嗦地低头哀嘶。沉沉黑夜,漫漫白毛又一次遮盖了血流成冰的草原屠杀。

快被冻僵的巴图麻木地关掉光亮,让自己完全陷入黑暗,然后低下头,把枪口对向大泡子,但他突然又把枪口抬高一尺,慢慢地开了一枪、两枪、三枪……

第六章(1)



突厥之……兵器,有弓矢鸣镝,甲刀剑。其佩饰则兼有伏突。旗纛之上,施金狼头。侍卫之士,谓之附离(附离,古突厥语,意为狼——引者注),夏言亦狼也。盖本狼生,志不忘旧。

——《周书·突厥》

淡淡的阳光穿透阴寒的薄云和空中飘浮的雪末,照在茫茫的额仑草原上。白毛风暴虐了两天两夜以后,已无力拉出白毛了,空中也看不见雪片和雪砂,几只老鹰在云下缓缓盘旋。早春温暖的地气悠悠浮出雪原表面,凝成烟云般的雾气,随风轻轻飘动。一群红褐色的沙鸡,从一丛丛白珊瑚似的沙柳棵子底下噗噜噜飞起,柳条振动,落下像蒲公英飞茸一样轻柔的雪霜雪绒,露出草原沙柳深红发亮的本色,好似在晶莹的白珊瑚丛中突然出现了几株红珊瑚,分外亮艳夺目。边境北面的山脉已处在晴朗的天空下,一两片青蓝色的云影,在白得耀眼的雪山上高低起伏地慢慢滑行。天快晴了,古老的额仑草原已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沙茨楞和陈阵为巴图治疗冻伤,陪伴了他整整一天。但巴图讲述的可怕残酷的黑暗草原,实在无法与人们眼前美丽明亮的草原连在一起。虽然牧场每个人都与恐怖的白毛风搏斗了两天两夜,陈阵仍是不愿或不敢相信巴图讲的经历。

陈阵呼吸着寒冷新鲜、带有草原早春气味的空气,心情略有些好转。有了这场大雪,这年的春旱可以彻底解除。整天干风干尘、干草干粪、两眼发涩、总像得了沙眼的日子就要过去了。大雪一化,河湖水清水满,春草齐长,春花齐开,畜群的春膘也有指望。毕利格老人总是说,牲畜三膘,就看春膘。春膘抓不上,夏天的水膘就贴不住,秋天的油膘就更抓不足了。如果到秋天草黄之前羊的背尾部抓不足三指厚的油膘,羊就度不过长达七个月的冬季,牧场就只好在入冬之前将膘情不够的羊廉价处理给内地。在灾情严重的年份,往往在入冬之前羊群就会减员一半,甚至大半。在草原牧区,一年之计也在于春。但愿这场解旱的春雪,能给牧场多补回一些损失。

陈阵和几个本队和外队的知青,随场部、大队和生产组派出的灾情事故调查组,一同去大泡子现场。一路上场革委会领导、军代表包顺贵、场长乌力吉、马倌巴图、沙茨楞和其他群众代表,以及准备清理事故现场的青壮牧民全都阴着脸,离大泡子越近人们的心情似乎越难受,谁都不说话。一想到军马群尚未出征就全军覆没,军方和地方领导异常震怒,陈阵的心情也沉重起来。巴图已换了马,他的大黑马伤得几近残废,已送场部兽医站治伤去了。巴图脸上涂满了油膏,仍然遮不住被冻得惨不忍睹的脸面。鼻子、脸上的皮全被冻黑冻皱,从皱缝里流出一道道黄水。一块曝了皮以后露出的粉红色新肉,在巴图紫褐色的脸上显得特别扎眼。他背后的腰带上斜插着一把大木锨,疲惫不堪地骑在马上,一言不发地走在包顺贵的身旁,为马队领路。

巴图是在白毛风刮了一夜半天以后,被沙茨楞在大泡子南边一个破圈后面找到的。当时马已伤得走不动,人也已冻得半死。沙茨楞牵着他的伤马把巴图驮回了家。为了让调查组了解事故经过,巴图只得强撑着身子,带着调查组前往事故发生地。另外两个马倌,虽然浑身都被冻伤,但仍被隔离审查了。

陈阵跟在毕利格身边,走在队伍的侧后。他小声问:阿爸,上头会怎么处分巴图他们?

老人用马蹄袖擦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2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