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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元策的身子颤了一下,“此话何意?”
踌躇了许久,弄痕正了脸上的颜色,一字一句道,“倾城在苏城池的营帐!”
一语既出,慕容元策脸上的神色全然变了。原本略显苍白的脸,此刻愈发面无血色,双眸空洞到极点。颤抖的唇,发出痛彻心扉的一声呼唤,“倾城”话刚匍出口,眼底已经升起薄薄的雾气。
连萧漠南都清楚,若倾城深处苏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若倾城的生死全在苏城池的一念之间,而苏城池的性子却是睚眦必报。难保他不会把对若纣对慕容元策的恨,发泄在若倾城身上。到那时,若倾城一介弱质女流必然会受尽凌辱。
退一步讲,凭若倾城与苏城池的恩怨,凭苏城池对若倾城残存的欲念,他又岂会轻易放过若倾城。依着若倾城的脾性,士可杀不可辱,一旦受了侮辱,哪里还会苟活。
既深爱,又何惧生死?
退一步讲,凭若倾城与苏城池的恩怨,凭苏城池对若倾城残存的欲念,他又岂会轻易放过若倾城。依着若倾城的脾性,士可杀不可辱,一旦受了侮辱,哪里还会苟活。
“皇上!”萧漠南突然挡在门口,双眸死死盯着几近崩溃的慕容元策,“皇上不可!”
“你说什么?”慕容元策奋力揪住萧漠南的衣襟,嘶声厉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倾城有危险?她在苏城池手里,难道你不清楚苏城池是什么样的人吗?”
“微臣知道!”回应的是同样高昂的声音,这是萧漠南第一次违拗慕容元策的意思,须知他是个甚少失了分寸的人,“苏城池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不仅如此,苏城池觊觎皇后娘娘已久,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足以让他对皇后娘娘做出不轨之事。”
慕容元策目光如血,恨到极致,“你既知晓其中利害,为何还要拦着朕?朕要去救倾城,去救她,你明不明白?朕若不去,她会死!倾城一定会死的!”
萧漠南痛苦的闭起眸子,须臾缓缓睁开,敛尽所有神色,口吻平静镇定,“微臣知道皇帝爱护娘娘之心,微臣也明白你与娘娘至情至深。可是皇上,即便你豁出性命,皇后娘娘便能安然无恙回来吗?娘娘既然愿意为你留在苏营,便是做了必死之心。一个肯为自己付出性命的女子,皇上难道不能珍惜娘娘的一片心吗?”
身子颤了颤,慕容元策神情呆滞,整个人陷入痴呆的木讷。揪着萧漠南衣襟的双手,徐徐垂下,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
“你是皇帝,难道要对倾城见死不救吗?”弄痕厉声呵斥,“倾城是为了你为了不打草惊蛇,才会甘愿留在苏城池身边,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受到苏城池的凌辱吗?慕容元策,你是皇帝,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为何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弄痕情急处,不觉痛斥慕容元策,直呼其名讳。
下一刻,弄痕冷剑紧握,大步朝门口走去,“好,你们不去,我去!就算绑,我也要将倾城绑回来。什么万里江山,什么鹣鲽情深,在你们眼里至高无上,但在我眼里,狗屁不是!”
“慢着!”萧漠南目光闪烁,眼底的流光微微攒动,“也许,我们可以借力打力!”
“这是何意?”弄痕一怔。
扫一眼情绪激动的弄痕,慕容元策陡然眯起危险的眸子,眸色如雪苍白,“你是说”
“靖王!”一语既出,慕容元策怒然背过身去,胸口气息起伏,仿佛动怒已极。
慕容元策痛苦的闭起眸子,他已然明白萧漠南未完的话中之意。作为皇帝,他可以选择这样的不折手段,因为这是兵不血刃最好的办法。可是作为丈夫,他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妻子成为致命的诱饵,一朝不慎,他会抱憾终身。
五指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中,些许嫣红缓缓绽开美丽的红梅,一如当年她裙摆的花纹。
弄痕是知道慕容元楹对若倾城的心思的,故而眼神闪了一下,看了慕容元策一眼。见其未有开口,忍不住道,“此事与靖王何干?”
萧漠南冷哼,“苏城池擒了皇后娘娘,此事必然瞒着靖王。如今靖王贵为云国国主,若是他公然向苏城池讨要皇后,这个局面会怎样发展,谁也无法预料。”
所谓一点即通,弄痕终于明白了萧漠南的意思。
“好,我去一趟云国,此事交由我办。”弄痕别有深意的看了慕容元策一眼,缓步走向门口。突然,脚步在门外站住,弄痕没有转身,只是轻叹一声,“皇上,你可有话由我转呈倾城?”
慕容元策临窗而立,视线远远落在天际,口中低语呢喃,“魂梦同,生死共,执手白头只一人!”
弄痕的心,颤了颤,曾几何时也有这样一个男人,说着愿意与她白首不离的话语。如今,她在这里,可是他在哪里?在冰冷的世界里,与阴暗为伍,鬼魅同根。原来失去的,真的回不来了。
“你们既然如此深爱,还会在乎生死吗?”弄痕幽然,纵身一跃,消失在高墙之外。
“是啊,何必还在乎生死呢!”慕容元策凄然,眼中噙泪,嘴角勾勒出酸楚至极的笑意,“倾城,你生朕陪着你,若是你死了,朕亦无悔相随!”
身后,萧漠南怔了一下,久久没有回神。
真正的爱,可以超越生命的长度,灵魂的深度,心灵的宽度。
云国的夜,很静。历经喧嚣后的宫闱,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迷人。近段时日,云国的军队只是困守青龙关,自然放松警惕惬意了不少。没有战争,一切都是和谐的宁静。
慕容元楹只身伫立书房之内,临窗而立间眉目温情。如今司马玉容有孕,他便寻了各种理由避开她,不与其独处。一声长叹,慕容元楹面无表情。到底,他心中的妻子,独那个女子一人。可惜
蓦地,一声嗖然之音骤然袭来,还不待慕容元楹回过神。只听得咚的一声,一枚飞镖狠狠扎在窗棂处,顶端还携着一张纸条。
“谁?”慕容元楹低声冷喝,急忙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半点踪迹。二话不说拔下飞镖,取下纸条。下一刻,慕容元楹的面色骤然剧变,似激动又似焦灼,似欣喜又似绝望。赫然握紧手中的纸条,慕容元楹疯似的冲出书房。
四周空空荡荡,除了呼啸的风吹过耳鬓,没有半分他人行迹。眸色带着夜的漆黑和冰冷,慕容元楹忽然丢下纸条,急速奔向宫外方向。
不远处,司马玉容正款款而至,身旁的喜儿正端着刚做好的莲子羹。
“娘娘您看,是国主!”喜儿忙道。
司马玉容一怔,“这是怎么了?”忙不迭上前,奈何慕容元楹跑得飞速,一晃眼已经没了踪影。神色顿了顿,司马玉容面露焦灼,“这般焦急,定然出了什么事。喜儿,快随本宫去看看!”
一低头,脚下的纸条教司马玉容的心狠狠颤了一下。神使鬼差的,司马玉容俯身捡起,摊开纸条的瞬间,面色瞬时惨白至绝。手,止不住颤抖,眼底瞬间浮起薄薄的雾气,“原来是是”
喜儿愣了愣,悄悄的侧过身去,只见纸条上清晰的写着几个字:倾城有难,身陷苏营。
难道我来带你走也有错吗?
喜儿愣了愣,悄悄的侧过身去,只见纸条上清晰的写着几个字:倾城有难,身陷苏营。
脚下一软,司马玉容险些跌倒,幸被喜儿一把扶住,“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司马玉容痴然回神,颤抖的唇只艰难的匍出一句话,“到底她还是回来了!”这辈子,该躲的,还是没能躲开。
单枪匹马,慕容元楹策马直闯苏营。
“滚开!谁敢挡本王的道,本王就要谁死无全尸!滚开!”慕容元楹不顾一切往里头冲,眸色如血,仿佛嗜血的恶魔,更似发疯的野兽。
刀戟相向,明晃晃的刀锋划着冰冷的光泽,在慕容元楹的眼前掠过。到底,他是云国国主,是苏城池的盟友,谁也不敢拿他怎样。连吼带喊的,慕容元楹一个个营帐搜过去。终于,当他站在那座营帐前,身心为之一颤。
不由自主,一声轻唤,却恍如隔世,“倾城”
眸子骤然瞪大,若倾城愕然转身。四目相对,慕容元楹眼底的焦灼彻底刺痛了她的眼睛。鼻子里的酸楚顿时涌上,心,狠狠疼了一下。
“倾城!”慕容元楹骤然上前,用力将她揽入怀中。熟悉的气息在鼻间徘徊,熟悉的女子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怀抱。浓眉深深锁起,痛彻心扉,“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若倾城怔在当场,一滴泪陡然滚落。
下一刻,她狠狠推开他,目色森冷,脖颈间的青筋,清晰可见。
“倾城你”慕容元楹愣住。
“慕容元楹!”几乎是一字一句,若倾城喊出他的名字,口吻恨之入骨,“别碰我!我嫌脏!”
慕容元楹断断没有料想,若倾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瞬间忘了改如何回应。
“是你!是你派人杀我,却害死了弄凉!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慕容元楹,你滚!滚出去!滚出去!”若倾城嘶声厉喝,顷刻间泪如雨下。
“倾城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追杀令不是我下的,是”
不待慕容元楹说完,若倾城已经泣不成声,“不要再狡辩!我不要相信,我一个字都不要相信!你是我的楹哥哥啊,你怎么可以害我?你怎么能在我最无助最软弱的时候,派人杀我?是你害了弄凉,是你!是你就是你!我不要听你任何解释,我不要听!我什么都不要听!”
慕容元楹泪落,“不!倾城,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你知道不知道,是你让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是弄凉的血!那柄匕首刺进弄凉的身体,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弄凉陪着我,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可是最后却死在我的手上!慕容元楹,你告诉我,我该拿什么原谅你?是拿你的命,还是拿的自己的命去偿还?”若倾城哭喊着,狠狠跌跪在地上,掩面痛哭。
“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保证一切都会好好的,彻底结束。”慕容元楹泪流满面,深情的拥她在怀。
若倾城抬起容脸,梨花带雨分外伤,嘴角是轻蔑而艰涩的冷笑。长长的羽睫轻轻颤抖,忽然间,她又哭又笑,“好好的?如何还能好好的?我多希望,弄凉活过来,可是她还是死了,再也回不来。慕容元楹,真正该清醒的人,是你!是你!时至今日,你还指望我相信你吗?自此弄凉死去,我与你便是永远的仇人!此仇不共戴天!”
那一瞬,她看到慕容元楹眼底凝结的痛楚。
慕容元楹,不管是不是你派人杀我,此事因你而起,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没有人能明白若倾城此时此刻的心情。弄凉从小伴她长大,国破家亡之际仍是不离不弃。弄凉为她吃的苦受的罪,没有人能够代替。从她沦为宫奴,弄凉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一辈子随她飘零,随她起伏。
“弄凉的一辈子只有我,她的一辈子是被我连累的。慕容元楹,你走吧,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看见你!”若倾城狠狠背过身去,顷刻间泪流满面。
原以为,见面的瞬间,她会抱着他痛苦,轻声唤着熟悉的名字:楹哥哥。。原以为,终究也只是自己的“以为”,她的世界早已随着弄凉的死,对他关闭了心门。可是倾城,我的心呢?一颗心只能为一个人跳动,没有了你,我所做的一切还有何意义?
蓦地,慕容元楹陡然扣住若倾城的肩,深情吻下去。这样的吻,他期待了多少个日月,这样的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