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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楼也并未理会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无知丫头,只是向唐凝嘲讽的道:“唐大小姐最好还是告诉我们一下,阁下到底给我这位朋友吃了什么,毕竟站在这儿的每个人都知道,唐门的东西,可不是什么都能随便入口的。”
唐凝脸色阴沉的看着花月楼半响,才幽幽开口,淡淡道:“花六少爷此话有些欠妥,就算唐门再无所顾忌,也不会在静怡山庄对尉迟当家不利吧。”
花月楼笑了笑,对唐凝道:“唐门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你我心知肚明。唐大小姐若是要使些不入流的伎俩,败坏唐门的名声,我们这边也是防不胜防不是?”
唐婉被花月楼的冷嘲热讽激得心头起火,娇斥道:“姓花的,你别污蔑我姐姐!我告诉你!是姑奶奶我…”
“唐婉!你给我住口!”
还未等唐婉说完,便听到唐凝急声怒斥,打断了她的话。
唐婉闻言看了看满面怒容的唐凝,咬了咬牙,恨恨的瞪了花月楼一眼,便转身要走。
待到唐婉转身,目光扫过旁边一身白衣的西门吹雪时,看见他淡然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不知为何,便如看见了顷刻间即可夺人性命的死神,心中猛地一凉,站住了脚,再也没有了迈出步子的力气。
若不是心里还有几分赌气硬支撑着自己,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已瘫坐在地上了。
花月楼看了看已经脸色铁青的唐凝,又看了看旁边吓得有些呆傻的唐婉,回头扫了一眼西门吹雪,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沉吟了片刻,便对唐凝冷声道:“在下看唐大小姐也是个懂得进退的人,也应该知道, 如今前院已经聚集了不少来贺寿的武林英雄。”
花月楼顿了顿,接着道:“若是此时在静怡山庄发生了什么毒案,第一个受到怀疑的,便应是你唐门了。还望唐大小姐回去好好的想想,对于今天的事,最好还是给我们一个完美的解释。”
他说罢,便转过身来对尉迟若拙道:“早晨天凉,你先带他回去,别再受了寒。”
尉迟若拙向花月楼点了点头,便起身抱起尉迟若谷,与言谨一道先行离开了。
花月楼这时又对旁边的陆小凤道:“你们也先回去吧,我先跟过去看看情况。”
待他看到陆小凤点了点头,也不理西门吹雪的反应,就施展轻功,向刚走的三人追去。
唐凝目光复杂的望着花月楼远去的方向,幽幽的叹了口气,便也扯着唐婉走了。
第十五章
花月楼再回到秋雨阁的时候,只看见了正坐在桌边喝茶的西门吹雪。
他疑惑的向左右看了看,问道:“陆小凤呢?他没跟你在一起?”
西门吹雪转过头来看着他,道:“你认为他会跟我在一起?”
花月楼心里有些奇怪,按理说对于好奇心极为旺盛的陆小凤来说,不是应该等着他回来问问事情的结果么,怎么会不见了人影?
花月楼问道:“那他人呢?”
西门吹雪微皱了皱眉头,问道:“为什么我要知道他去哪了?”
花月楼暗自翻了个白眼,也没心情跟西门吹雪矫情,自顾自的走到床边,一个漂亮的旋身,便轻飘飘的仰面躺在了床上,长呼出了一口气。
似乎对于现在的花月楼来说,也早已放弃了在西门吹雪面前维持形象的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反正两人一旦开始冷嘲热讽,首先形象全无的也绝对会是自己。
西门吹雪到底练得是什么功夫,花月楼在心中疑惑,怎么他耐性就这么的大?(紫:小六,你没发现么,他只有面对你的时候,耐性比较大…)
西门吹雪放下茶杯,看着花月楼不拘一格,肆意潇洒的动作。
不知为何,如此放浪不羁的形态,与花月楼的书生气质竟会毫不冲突,反而给人一种魏晋狂生的丰姿傲骨。
看着花月楼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西门吹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难得的,开口问道:“尉迟若谷怎么样了?”
花月楼睁开眼睛疑惑的看着西门吹雪,奇怪道:“他能怎么样?”
西门吹雪道:“唐凝不是给他吃了什么东西么?”
花月楼懒懒的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道:“就算是吃了什么东西,他也是死不了的,像他那种超级惜命的祸害,真能毒死他的东西,他会吃?”
西门吹雪疑道:“他没有吃?”
看尉迟若拙当时的神情,分明是亲眼目睹了尉迟若谷被唐凝强灌下去了什么东西,若是尉迟若谷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做出什么手脚,那么,西门吹雪也不得不开始佩服他了。
花月楼道:“他吃没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又没真疯,唐凝还算计不到他。”
花月楼顿了顿,接着道:“就算他真疯了,也能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这都已经算是本能了。”
西门吹雪重复道:“本能?”
花月楼道:“是呀,小离从小就遭受他老爹的非人虐待,对毒药的研究,不知要比唐凝那个女人高出了几个段数。”
花月楼对尉迟若谷的这项本事可是非常羡慕的。
那个家伙只是简单的稍微舔上一舔,就能立刻分辨出药物的成分,计量,特性,功效。甚至有时只要闻上一闻,就能知道面前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入口,吃下去后,会有什么反应。
特别是有一回,花月楼曾经亲眼见识到,尉迟若谷竟然在喝下药后,告诉他,那个下人端药来的路上,一定是经过了山庄的哪片花园,药中沾上了哪种花随风飘散的花粉,甚至连那种花当时的花期都能够准确的说出来。
不然的话,唐门也不会看上尉迟若谷。
毕竟尉迟若谷既能在制毒的方面不下于唐门,又能在解毒的方面技高一筹,而且他解救的不少武林中人,也都是中了唐门的不解之毒。
唐门要是对他这号人物没有反应,那才奇怪呢。
不过花月楼对此也仅仅止于羡慕而已,因为他知道,尉迟若谷的这些本领是在什么环境下锻炼出来的。
当初,尉迟老头可没把他这个大儿子当个人看,凡是做出了什么新的药剂,不分好坏的都用在了尉迟若谷的身上进行试药。
要不是尉迟若谷从生下来就拥有成人的记忆,长到现在,心理非得扭曲了不可。(紫:小六,貌似他现在的心理也不是很正常吧…)
不过上天也是公平的,尉迟若谷既然拥有了这项常人没有的特殊本领,那自然也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毕竟尉迟若谷那虚弱的身体和苍白的面容,可不是他装,就能装出来的。
尉迟若谷注定了今生要每日与药为伴,终日沉浸于汤汁苦水中,还要费心思量哪天自己身体的抗药性又增高了一层,进而要在自己的药膳中加进些更为刚猛损身的药材。
就算是这样,他能不能活过四十岁,还是个未知数呢。
唯一庆幸的一点,就是那个尉迟老头死的早,不然,尉迟若谷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见到花月楼这个“同乡”。
西门吹雪却似乎对这些毫无兴趣,只是疑惑道:“小离?”
花月楼听罢眨了眨眼,片刻之后,才有些恍悟到,西门吹雪似乎从来就没有听到过他对尉迟若谷的称呼。
花月楼轻咳了一下,才胡乱说道:“啊,那是我认识他时,他用的假名,当初那么称呼习惯了,也就一直没有改过来。”
总不能告诉西门吹雪,尉迟若谷还有个伴了他二十几年的名字,叫做韩离吧。
西门吹雪问道:“一个假名倒比真名用得频繁?”
花月楼笑答:“左右不过是个名字,人生一世如浮云,谁都逃不开生死一关。这名字现在用了,死了以后便再换一个,哪还用计较这些…”
花月楼话还没说完,就猛然感受到一阵熟悉的强烈而霸道的杀气向自己袭来,还未待到他有所反应,便已被瞬间而至的西门吹雪制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西门吹雪眯了眯眼,看着已被自己困在身下的面带困惑的花月楼,冷冷的道:“你不在意自己的性命。”语气中有着十分的肯定。
花月楼挣了一挣,发现抽不出自己的手,便放弃了反抗,转而对西门吹雪笑道:“就算如此,又与你何干?”
西门吹雪听到这话后,浑身杀气更胜,他用右手抬起了花月楼的下巴,声中冷冽的道:“那么,当初为我挡剑,也是认为,你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
谁知花月楼听罢后,仍是淡淡的微笑,竟是丝毫也不反驳。
西门吹雪心中怒火一升,就俯下身去,压上了花月楼的双唇,扣在他下巴上的右手稍一使劲儿,便迫使花月楼不得不松开了紧咬着的牙齿。随即西门吹雪便将他自己的舌头,伸了进去。
花月楼眼中冷光一闪,也将自己的舌头顶了过去,狠狠地与西门吹雪纠缠在一起。
在西门吹雪讶异的目光中,花月楼恨恨的想到,NND,以为爷爷我没接过吻啊,老子的吻技不知比你这个古人好了几百倍!
他二人在床上奇怪的斗在一起,待到都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可避免的开始发生了某种极为自然的反应,才不得不放弃了相互的斗气,松开了对方。
双唇离开的那一刹那,二人都早已是呼吸不稳,不得不深吸了几口气,来调节自身紊乱的气息。
待到呼吸稍微顺畅了后,二人又同时十分默契的,将头转向了房门处。
而此时早已敞开的房门旁,尉迟若谷正呆呆地站在那里,瞪大了眼睛,一副深为震惊的表情,看着床上的西门吹雪,和被他压在身下的花月楼。
第十六章
看清来人是谁后,西门吹雪和花月楼都没有动。
站在门口的尉迟若谷,此时仍保持着推开门的动作,也没有动。
屋子里呈现出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其实,以西门吹雪和花月楼的武功内力,发现不会武功的尉迟若谷闯了进来,一点都不困难。
所以主观上来说,他们早就都发现有人进来了。而且凭借花月楼对尉迟若谷的了解,也早已发现来人是他。
可是从客观上讲,他们当时也到了进退不得的地方。
西门吹雪不退,因为他亲吻的人,是花月楼。
在花月楼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那副对自己生命的满不在乎,事不关己的态度,使西门吹雪心里的气愤一下子就控制不住,爆发了出来。
对于一个剑客,尤其是西门吹雪这样的一个剑客,心乱了,是何等大忌。
可他这时却早已顾不得这些,只是脑海中的记忆,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如此清晰。
于是以前那些花月楼所做的,让西门吹雪深感疑惑的事情,就都有了解释。
花月楼一个人狂妄的去独闯青衣第一楼,或是毫不犹豫的冲到自己面前为西门吹雪挡剑,并不是他的任性鲁莽,而是他的满不在乎。
回想陆小凤的话后,就会有所发现,花月楼在无论是运筹帷幄,还是孤身犯险,都只有一个非常简单的理由,那就是寻找刺激。
似乎是花月楼他自己的生命已经无趣到他不得不寻求一些极度危险的事,才能满足自己心里的那种极度的空虚感。
西门吹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这些的,但他确是有着十分的肯定,这就是花月楼的本性。
花月楼似乎是将自己完美的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
面对明明是自己想要珍惜的人,西门吹雪此时却生出一股沉重的无力感,他愤怒,怨恨,但最多的,仍是那种深深地无力。
他发现,似乎自己这几天朝夕相处的人,再也不是如目光所见的那般接近。在他们之间,原本以为只隔着一层轻纱,却不知道在何时,那里就早已有着一堵仿佛坚不可摧城墙。
所以西门吹雪除了吻他,就不想再做任何一件事。留住他,接近他,哪怕是有人来了,那又与他何干?他早已决定今生只注视着自己身下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