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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握着花满楼的手很用力,似乎是想把他捂热一般。
花满楼的手虽然还有些凉意,可是陆小凤知道,他一向是个坚强的人,终究会有着勇气来面对一切不应逃避的事情。
也许他们现在只是在互相的取暖,用彼此的热度来温暖对方。
陆小凤想到此处,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此时的西门吹雪,却是一个人独自承受这种压力。
痛到极点的麻木,是否就再也感觉不到痛?
西门吹雪是不是也已经木然到没有丝毫痛的感觉了?
陆小凤不想知道答案,因为他连问的勇气都没有。
刚刚走到别院的院落门口,一直安安静静的花满楼突然一阵轻颤,猛然甩开了陆小凤的手,急速向前飞掠而去。
陆小凤初时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便也使出了力气追了上去。
待到掠过院子,转弯奔到雅室的前方,陆小凤就看见屋子里已经透出燃着的灯光,登时一阵咬牙切齿。
只听“咣”的一声巨响,花满楼已经冲进了屋子,欣喜的喊了一声:“六哥!”
然后,屋里就传出来了花月楼的带着疑惑的声音。
“你跑这么急干什么?谁追着你了?”
陆小凤恨恨的将洪桐扔在门口,一脚踹开了由于反冲力,又恢复半掩着的房门,瞪着眼睛看着里面的那个人。
花月楼此时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面铜镜,看见陆小凤凶神恶煞的冲进来,微挑了眉,向已经坐在他身边,抓着自己胳膊的花满楼问道:“是他在追你?”
花满楼摇了摇头,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陆小凤叫道:“花老六!你 他 妈的没死啊!”
花月楼好似想明白了般的“哦”了一声,笑道:“我没死,你很失望?”
陆小凤恨声道:“我现在到希望你赶快给我去死!折腾我们好玩啊!”
花月楼放下了铜镜,对陆小凤道:“我可是九死一生的逃出来的,你就这态度?”
陆小凤道:“我管你是不是九死一生,你……”
陆小凤话说了一半,就突然卡了壳。
因为花月楼将镜子放下后,他就看见了花月楼脖子上青紫色的勒痕,还有几处隐隐约约的吻痕。
陆小凤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乱了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花月楼此时却像没事人一般,继续拿起铜镜,对着自己的脖子照来照去,眉头揪得死紧。
花满楼感觉到了气氛有些怪异,疑惑的向陆小凤所站的方向转过了头去,问道:“怎么了?”
陆小凤艰难的咽了下口水,走进桌旁坐下,指着花月楼的脖子涩声道:“六少……你……你不会……”
花满楼闻言有些疑惑,也向花月楼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询问的表情。
花月楼无所谓的对花满楼道:“七童,你还有去淤血的药膏么?”
花满楼点了点头,道:“等等,我去给你找。”
随即起身,就走向了里屋。
陆小凤等花满楼一离开,立刻上前拉住花月楼的胳膊道:“六少,你不会真让这小子给欺负了吧?”
花月楼疑惑的重复了一声:“这小子?”
陆小凤闻言拍了拍脑袋,起身出去,从门外将洪桐给弄了进来。
花月楼看见洪桐的样子,愣了一愣,问道:“这是谁干的?”
陆小凤翻了个白眼,道:“还能是谁,西门吹雪啊。”
花月楼转过头问向陆小凤道:“他现在人呢?”
陆小凤道:“估计回船上了。”
花月楼起身道:“我去找他。”
陆小凤立刻拉住向外走的花月楼,道:“你就这样子去找他?”话说着,就又指了指花月楼的脖子,和满身灰土,几处破损的黑衣。
花月楼闻言退了回来,又在桌边坐下。
他现如今这样子,还真不能让西门吹雪看见。
陆小凤道:“六少,你没让人欺负了去吧?”
花月楼闻言翻了个白眼,道:“你觉得可能么?”
陆小凤摇头道:“不可能。”
花月楼给自己续了杯茶,道:“也就是惑敌之计罢了,要是不让他放松了警惕,我能去把闻老头带出来么?”
此时花满楼已经走了回来,将手中的一个小瓷瓶交给了花月楼,道:“六哥已经救出了闻老岛主?”
花月楼“嗯”了一声,对着铜镜边给自己上药,边道:“他们爷俩现在正享受着天伦之乐了。”
陆小凤道:“那我们拿这个南王世子怎么办?”
花月楼冷笑了一声,道:“怎么办?能怎么办?爷爷我待会儿活剐了他。”
陆小凤闻言打了个颤,他已经好久没有听过花月楼用这种语气说话了。
不过事情还是要挽救的,所以陆小凤此时道:“那京城怎么办?他已经把炸药都埋在京城了,他不快点到京城,那四九城可就炸了。”语气微顿,补充道:“大部分炸药。”
花月楼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陆小凤和花满楼对着笑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花月楼,都不禁有些奇怪。
花月楼笑得有点太过,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咳了两声之后,笑道:“这不用着急,本公子天神护佑,早在来这岛之前,就已经把一个绝世剑客骗到了京城。”
陆小凤道:“绝世剑客?”
花月楼点头道:“一个武功,智慧,剑法,都不输给西门,而且还对南王的暗庄余孽,十分了解的剑客。”
陆小凤闻言瞪大了眼睛,试探着道:“叶孤城?”
花月楼嘿嘿的点了点头。
陆小凤见到花月楼的动作,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叫道:“叶孤城!”
花月楼皱了皱眉,道:“你叫什么?”
陆小凤道:“他没死!”
花月楼道:“死人还能去京城么?”
花满楼在旁边微笑道:“那日决战,想必是六哥偷龙转凤了。”
花月楼笑道:“所以说好人有好报啊。叶孤城的智慧加上沈四下的谋略,就算是没有南王世子,这京城也能保八成的平安了。”
陆小凤此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转悠了许久,才转身对花月楼道:“那西门吹雪知不知道他还活着?”
花月楼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僵,低头从中衣里撕下了一条碎布,对着镜子将自己的脖子裹上,道:“他应该知道,那毕竟是他的剑,就算当时没有察觉,过后也会注意到的。”
陆小凤喃喃道:“照你这么说,西门吹雪是早就知道叶孤城还活着了。”
花月楼听后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便将脖子缠好,对花满楼道:“七童,再借我身衣服。”
花满楼道:“六哥是要去找西门庄主?”
花月楼点了点头。
陆小凤插言道:“我劝你最好小心一点。”
花月楼看向陆小凤,道:“怎么?”
陆小凤道:“西门吹雪知道你死了后,有点不对劲。”
花月楼闻言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道:“这回我任他教训。”
月色凄迷而清寒,洋洋洒洒的落于海面船帆。
夜晚的清风徐徐而过,乌发随风而扬,伴着呜呜咽咽的箫声,环绕着南岸的风,掠过寂寞的水。
花月楼踏月而上,落到船上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西门吹雪。
此时的西门吹雪正席地坐在甲板上,背后倚着船梆,一腿微曲,一腿伸展。
敛着双目,双手执箫,静静呜咽,白衣如雪,孤寂而寒冷。
海风吹过,带起了如墨如丝的长发。
夜明珠的光芒随风摆动,青色的穗子,碧绿的玉箫。
花月楼缓缓的闭上了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的向西门吹雪走去。
直到近身而立,西门吹雪仍旧毫无反应般,自顾自的吹着自己的箫。
花月楼慢慢的跪坐在他的面前,双手前伸,轻轻的捧住西门吹雪的面颊。
西门吹雪停下手中的箫,放下了手,抬起眼睛,淡淡的看花月楼。
花月楼动作缓慢而坚定的向前倾身,直到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微闭上眼睛,上前含住了西门吹雪的双唇。
细密的辗转摩挲。
双臂前伸,环住西门吹雪的颈项。
猛然间,身体便被一股大力向前带去,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紧密的贴合着,没有丝毫的缝隙。
西门吹雪紧紧的抱着花月楼,力气之大,好似要将他揉入自己的骨髓之中,化成血,凝成神。
激烈而霸道的吻转瞬袭上,不留一点喘息的空间,如同要将对方的所有都夺取。
带着轻微的叹息与近似无声的悲寂。
“你若是死了,我今后还有什么理由拔剑……”
花月楼闻言心中蓦然一痛,更紧的抱住了对方。
闭着眼睛,埋首于西门吹雪的颈项。
感受着对方冷冽而孤寂的气息。
“用你的眼睛看住我,用你的手抓住我,用你的剑挡住我。把我困在你的心里,让我再也逃不掉。”
花月楼微合双目,勾着唇角喃喃的说着:“我给你一辈子的时间,你若是做到了,那么在奈何桥上,我就砸了那碗孟婆汤,记着你的好,下辈子仍旧陪着你。”
西门吹雪将怀中的人紧紧的箍在臂中。
“我的下辈子,定会是把剑。”
“你若是剑,来世,我便化作鞘,相依相伴,不离不弃。”
番外4过年(上)'VIP'
每年的年末,无论是身在何处,花家的几位公子都会启程动身返回江南的老家,去陪家人一起过年。
当然,今年的这次团圆宴却是与往常大不相同。
可以说是值得在花家的史书中,隆重的记上一笔。
红艳艳的灯笼,褐色的门庭,行云流水的书法对联,四周的鞭炮声此起彼伏。
花月楼站在街边,看了看自家熟悉而喜庆的大门,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一脸漠然,孤傲绝尘,白衣胜雪的西门吹雪,突然产生了一种极不搭调的感觉。
西门吹雪此时好像也感觉到了花月楼的视线,转过了头,询问的看向了花月楼。
花月楼叹了口气,道:“待会儿我爹无论要做什么,你都别插手,交给我来办。”
西门吹雪安静看了花月楼许久,淡淡道:“放心,我懂得分寸。”
花月楼抬腿迈步的动作一僵,又叹了口气,道:“西门,那是我爹。”
无论如何,花月楼对西门吹雪口中的“分寸”,总是有几分没底。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
花月楼摇了摇头,想起老爹给被西门吹雪关在万梅山庄的自己那封毫无文采,江湖味道颇重(花老爹已经忍不住遵循江湖道义,写白话粗口文了),且言辞犀利勒令他回家的书信,顿时产生了一种还不如自己被关在万梅山庄里的冲动。
当初花月楼去船上找西门吹雪后,西门吹雪二话不说就立刻开船离开了朔月岛,弄得花月楼都没来得及跟花满楼和陆小凤打声招呼,就被绑回了中原。
咳,不用怀疑,是真的用绑的。
毕竟花月楼也没有料到,前一刻还有着几分失魂缠绵的西门吹雪,下一刻就会重生,剑气凛然。
以西门吹雪的境界,要制住花月楼并不难,尤其还是在花月楼忍不住吐出心声,爱意横流的那一刻。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花月楼是根本不可能还有机会保住自己的什么小秘密。
以至于花月楼在那一刻第一次见识到,一向一冰山冷漠著称的西门吹雪,居然也会有貌似狰狞的表情(也许是六的错觉,西门大人当时其实也是表情欠奉)。
那种感觉简单来形容,就是一座北冰洋漂流冰山,瞬间彻底的进化成了南极大陆。
再然后,花月楼就充分的体会到了,要当西门吹雪的剑鞘是件多么的不容易。
反正是直到船回了中原,花月楼也没能爬出那间屋子。
至于西门吹雪后来到底怎么去对付洪桐的,花月楼那时也根本没有心情去问了。
因为花月楼已经聪明的认识到,只要一提起这事,那倒霉的绝对还是自己。
在万梅山庄呆了近半年的囚徒生活,当花月楼接到自己老爹的那封信,已经不知道该为自己有重获自由的希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