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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做妻子的,都有这样自私卑微,却无比寻常的想法吧。
这时护士跑出来说,你们要不放心的话,能派一个家属代表进去坐着,他们医生、护士也都在边上守着中校。
裴碧华与丈夫对看一眼,这便推搡乖巧的儿媳妇,温绵这才恍如大梦初醒,跟着那名年轻护士进了病房。
此刻,只要能见着丈夫的面,对她来说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儿!
已经分辨不清时针走了多久,白天还是黑夜对温绵来说也不再重要,她守在病里,实在累得不行就靠在发上头睡一会儿。
忽然有人喊了喊她,温绵急忙睁开眼睛,就见小光脸上写满期待地惊呼:“二嫂!刚才我哥醒了!”
温绵站起来,视线越过姑娘,在下一个刹那,就毫无征兆地与瞿中校对上了目光。
他的瞳仁凝定在她的脸上不动,神情似有迷蒙,还未完全醒透,呼吸器拿掉了,所以才能看清虚弱的整张脸。
温绵的眼泪顺着脸颊吧嗒吧嗒地流着,很快冷却温度,她的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她很想说,很想说,瞿承琛,我他妈的恨你!简直恨死你了!!
五脏六腑都像被挤到了一块儿,从得到消息后她就没喘过一口大气,心里疼的麻木了,已经对外界任何事物都没了感觉。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将她置于如此生不如死的境地。
可她又如何能够这么的开心。
爱情所带来的喜悦,远胜于与之相伴的负累。
温绵擦着漫无止境的泪水,淋淋漓漓打湿满脸,身旁的医生也被军人顽强的意志与奋不顾身的牺牲所动容,“人民子弟兵,了不起啊。”
是啊,仿佛他们背负了人民多大的期望,就该多么的伟大。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昨天真心想双更了,一算我字数已经不够……今天到下周五必须更二万一,加上后边还有其他榜单,起码也是二万的字数吧,我更到完结都不够这些字数QAQ所以之后不可能双更了,请大家谅解!好吧,还有人撒花花咩
55
55、晋江独发 。。。
瞿承琛熬过了最危险的处境;医生给他做了些检查,中校仍有些昏昏沉沉;温绵没法离开片刻,蹲在床边就守着这人;等他醒来,她一准要骂他个狗血淋头。
以为拿着护身符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了吗,温绵从别人口中已经了解,他的伤多到够一个普通人死好几回了;枪伤、割伤……甚至还有淬了毒的暗器。
他得对付多少敌人;才能一个人揽下那么多的大招?
温绵设想了好几个场景,他要是醒了,该说什么话气他才好;这个平时太过嚣张的中校先生;这回害她差点也没了半条命。
不多久瞿承琛还真醒了,温姑娘努力不让已经蓄满的眼泪掉下来,她打算严重警告他:你再敢受伤,我就不要你了,你丑死了。
然而,看着男人微微蹙紧的眉头,依稀艰难地呼吸着,空气凝结了,只剩彼此的静默,瞿中校发不出声音,只能连带口型让人猜出他大概的意思,“嘴一个。”
温绵破涕而笑,都什么时候了首长还不忘发扬他招人嘲讽的作风,捧住男人的脸庞,她在他额头轻柔地一吻。
能够活着,感受到她暖意的触抚,比什么都好。
瞿承琛沉静地凝视她温柔的笑容,正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阿祥呢?”
温绵愣了一会儿,她不敢告诉他,可又不得不告诉他。
姑娘极慢地说:“他牺牲了。”
阿祥死了,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副队,牺牲了。
瞿承琛撇过头去,却掩饰不掉眼眸里的痛楚……那得有多疼啊。
可恶的男人,知不知道她的心也快疼得四分五裂了!
温绵轻抚他已被针头戳的肿起来的手,瞿中校呼吸稍有些紊乱,表情倒是没啥起伏,“绵绵,带我去看他。”
然而,他的一声“绵绵”,代表了他的执意,他的试探。
温绵用手背蹭了下眼泪,“我去找医生问问。”
当时,直升飞机搜寻到阿祥的时候,他已经遭遇不测,温绵也不是很清楚细节,至于医生这边也自然不允许瞿承琛下床行动,最后好说歹说,才准拿轮椅推着去。
中校去之前,人还特地来给他打了针,又是输着血,全身上下重新上药包扎,裹得比温绵上回断二根肋骨还要严实多了。
温绵看着看着就笑了,心说这回你甭想耍威风了吧瞿中校。
那边大伙儿颓然地围在停置阿祥的那间病房外,战友们已亲自为他清理好,换上干净的军装,还有刚刚拿来的一面五星红旗,覆盖着他。
大屈一见到最崇拜的队长,眼泪哗哗地溢出来,“队长,队长你……”
瞿承琛坐在轮椅上一个眼神杀过去,声音不似平日低稳,居然还能杀倒一片目标,“对着我哭个屁,队长又不是死了……”
大屈愣愣地看着他,想起嫂子先前教训小刀的摸样儿,于是眼泪汪汪地想,难怪人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瞿承琛被温绵推着进屋,他记起阿祥刚进英刃时的情形。
那小子不算是队里最出色的,可这兵的状态很稳,各项指标都很平均,是适合带队的人才,阿祥是一个从头到尾,骨子内外都特别硬朗干净的军人,当然了,唯一的嗜好是总爱从不正当的渠道搞来些不正经的杂志,美名其曰是在上婚前教育。
听说也有一个喜欢的对象,不知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瞿承琛闭上眼睛,仍是状态十分的虚弱,其实目前最不适宜大起大落的情绪。
“如果我当时没有放弃……”
温绵先是想了想,已反应过来丈夫的所作所为,她安静地告诉他:“你知道的,你当时的决定没有错。”
一个字一个字,缓慢且坚信不疑。
如若不这么做,他会拖累整个队伍,影响任务的完成,让其他战友陷入险境,还会因为无法自保,被敌人……
瞿承琛想起还有一人应该受了极大程度的创伤,他毕竟是放不下这群兵,“小刀还好吗?”
温绵眨了眨眼睛,“先是被我骂的不敢出声,后来又被我调。教的贼听话。”
“这家伙和我当初一样。”瞿承琛笑了笑,他想是时候告诉她,自己在昏迷时再度梦到的那些质疑与背叛,是他埋藏在心底那么多年不可碰触的禁区。
其实,他也不止是梦到了这些事。
曾经在冰冷的雪水中潜伏,在暴雨中安静伺机,在国外的比赛中差点葬身火海,还有,在敌人后方实施集中侦查,也曾暗杀过军政活动家,摧毁敌人机动型核攻击武器……
他受过无数种伤,太多值得铭记的东西,但最令瞿承琛难忘的,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当他用狙击枪瞄准猎物,却发现这人是他多年的战友。
他震惊了,也忘记当时的手指是如何才弯曲的,他们曾经一起上军校,住一个寝室,打过一张铺,训练时总是默契的成为组合。
可他还是,不得不杀了那个叛国的同伴。
信任,就是哪一天你拿着枪指着我,最后枪响了,我也相信那是枪走火。
可那把枪不是走火,是他亲手杀了对方。
年轻的军人感到一种绝望的背叛,情绪的空洞吞噬着内心,致使在之后与国际犯罪组织的一场交火中,他没有做出最及时的判断。
那时的瞿承琛已尽力去控制局面,可他认为如果不是自己的失职,就不会误射同伴。
负面的能量压抑的他几乎要发疯,他甚至没法再去用手中的那柄狙击枪。
这双重的打击在他生命中刻下痕迹,像是一种稚嫩所付出的代价。
每天就像有人用一把钝刀子在割着他的肉,那种凌迟的痛苦,消磨掉他的每一寸荣耀。
连城开始找他谈话,他说你知不知道现在能站在这里,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
就为了这些破事,你真的什么都不要了吗?
国家军队荣耀使命。
你身为军人的尊严,这个国家的尊严,军队的尊严……
你还为了别人嘴里的那些所谓真相,怀疑自己效忠的一切?就算你去质疑政权,质疑世界,又有什么屁用?到头来只是被你曾经的信仰搞得濒临崩溃。
而你却不想一想,那么多你的同胞,用牺牲代替死亡,去换取和平与安宁,难道不值得你去骄傲吗?不值得你去用整个生命捍卫吗!
是啊,不值得吗,当一个英刃特种部队的兵,谁不曾有过些比悲伤更钝重的旧伤?
瞿承琛接受自我,还有那个丰盛而又矛盾的灵魂。
他不曾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他重新拿起狙击枪,去做最应该的、最正确的一件事,那就是要有一颗坚硬如铁的心脏!
因为,他要捍卫他的信仰,和国土安邦。
距离、风向、风速、修正、射击。哪怕,是不得不去完成那些寻常人看来,一个再小不过的标题,背后却是一套又一套的阴谋暗杀。
一瞬间,瞿承琛看着眼前这面鲜艳如血的国旗,沉甸甸地压着心脏,仿佛过了那么多、那么多年以后,曾经痛心疾首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那些人放着日子不好好过,却要来我的国土,杀我的兄弟?!
这世间的罪恶究竟是怎么来的,他们这些年轻的、热血的、纯粹的少年们,为什么要死?
“每次出任务其实什么都不可怕,我就怕他们会出事,可我不能说……”
他是队长,他只能硬气着告诉他们,你们这帮小崽子听着,允许死,但不允许失败!
他明明,恨透了这些字眼!
泪水,终是从男人的眼眶滑落,像有人在挠心挠肺。
瞿承琛自从少时懂事起,就再没流过泪,可他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他终于有活着的感觉,踏踏实实的,他本来还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地方,现在能够重新握着媳妇儿手心,已经让他觉得太足够。
只是那些甘愿被遗忘的牺牲,来之不易的安宁,太过沉重。
“阿祥,是队长没有信守承诺,没能带你回家……”他慢慢地抬起手,对着阿祥的遗体敬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军礼。
“我的上尉齐祥,你忠于祖国、忠于人民,你为了你的信仰牺牲,你是我最了不起的一个兵!我向你发誓,我将用剩余的毕生,为你所坚守的祖国而战!军令如山!”
这个张扬不羁的中校,明明已虚弱的只剩半口气,却还能像一柄长枪刺破天幕,让人动容震撼。
温绵哪里还忍得住,从背后抱住瞿承琛,陪着他一起流泪,其实她不止是伤心,还有骄傲。
那一段时光,是付出了多少努力,忍受过多少孤独寂寞,当兵的从不抱怨,也不诉苦,日后说起时,那就只是一些不值得提起的日子。
不求名留青史,但求无愧于心。
他和他们,都是一样的。这样信任战友、至高无上的他,烧在她的心头,滚烫滚烫的。
瞿承琛也已不会再如曾经那般青涩、彷徨,他抹了抹脸,到底是不能倒下。因为他们手中握着足够的力量,要去保护这个国家的人民,他要拼尽全力让他们去相信,你们会被安稳地保护。
这是多么温柔,而又纯挚的信念。
他们被这些人施与安宁,却无法感恩,这些人也不需要回报。
他们将青春献于祖国,刚强不屈,不计得失,不畏生死。
她岂能不爱他,她爱他是因为他的爱,也是因为爱国绝不是他的锦上添花,那是他所散发的温暖,他的骨血都是纯正凛冽的。
所以他用眼泪,向所有肯为同袍弟兄牺牲的勇士们,致上最敬礼。
他是她的最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去漫展肥来累毙了……睡一觉晚上来回复大家留言,周日休息,周一更新!虐完了,左轮亲亲下章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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