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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一片压抑的沉默,又听见路副官的声音,“二少,及早做好安顿,这大帅的脾气你可是清楚的很,张家小姐与你可是定下了娃娃亲,这又有关大帅的信誉,他断定是不会作何改变!”
接下来的几句话,她已然是听不进去,站在门边,楞楞地仿佛置身于一片汪洋之中,水面波浪涌起,很快就要把她淹没。
他推门而入,门外的人已撤了下去,他低头而入,看见那白纱质裙尾,他眼神向上一对,“如昔……”
她仿佛抓住一块木板,终从大海中逃生出来,全身冷颤颤地没有一丝暖意,她冷眼望去,嘴唇动了动,却抿着不出一声。
他很快领略到,“你不该偷听我们的谈话!”
“我也很后悔听到!”她答。
他不敢靠前,只是又低低叫了一声,“如昔……
“二少!”她张了张嘴,眼中不知觉已有了泪花,“我这就叫父亲来接我。”
他欲伸手去拉她,却扑了个空,她决然地一转身,慢慢地一瘸一拐地向里边走去,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面前这个人,往日的多情,难道都是一派虚情假意,他是何等人也,身边的女人自然不可少去,更何况家里还有一位即将过门的正妻,她算何人,只不过是他未得到的玩物而已,她真是愚不可及,傻到如此地步,如此田地……
“为什么急着回去,你的伤还……”习暮飞在她身后急切地问她,话便被她硬生生打断,“我的伤不碍事,本早该走,现今,二少的未婚妻将来了,我又怎能蜗居在此打搅,二少就放我回去,行吗?”
他自然听出来那话中的酸楚,可最后一句好似他困她于此地,难道她心中只认为这是一个大牢狱,他便来了气,抓起她的手腕,便狠狠道来,“在你心目中,我这里就是一处监狱是否?”
她疼得咽咽而叫,嘴上仍旧不饶人,刺骨般声声入耳,“是!习暮飞你就是一个大混蛋,玩弄我于鼓掌之中。”
“玩弄?我玩弄你?”他把她的身子扭转过来,两只手抓着她的手腕,使她根本无法动弹,“杜如昔,我,怎么玩弄你了?”
“你放开我,放开!你……已有了婚配对象,又何必来招惹我。”她扬起头,忽然觉得头崩地裂,看见眼前冷酷异常的习暮飞,满肚子委屈更无处可诉。
他浑身一震,眼里渐渐褪去了方才的锐气,柔和了光芒,任她扭打,执意抱她入怀,声音如雷贯耳,“如昔,我知道你方才听见了,我答应你,日后自会给你个交代。但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半步,都不行!”
任你怎样,我都不放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四肢被困在他的躯体之内,使出浑身解数,也是枉然。外面雨声刷唰轰隆作响,彻夜,彻夜地滴落,树枝被风吹散得四处碰撞,一股热量流淌在她的耳边,她疲倦得已睁不开眼,模模糊糊间听见一个温柔得男声,殷切而热情,可好似又在梦中烟雾飘渺,她都没气力挣扎,仿佛身心已被安顿好。
“如昔,我不会放开你,任你怎样,都不放手,你是我的,永远属于我……”
乍一醒来,外面已黎明时分,通透明亮,窗户刚被打开,一阵清新的雨后鲜草气息隐入鼻息,她忽然一阵清醒,发现平儿在房间里忙碌,自己则安好地躺在被子里,黑发散了一片。
她猛然打开被子,终安了心下来,衣服完好无整,昨夜的一幕一幕涌上心头,可纠结在脑中,好像又是一场梦般,可一样,她是知道得,那就是,唯一,她所剩无几的自尊,她必须马上拿回来。
“平儿,收拾东西,我们走!”
她缓慢地走着,从楼梯上一步一步下来,看见门口的卫戎,也好似没看见一样,命平儿走快点,自己横了心是要快点离开这屈辱之地,平儿提了一箱东西,跟在后面,神色紧张地唤她慢点。
她哪里会听,迈着步子,冷眼挡开,门口的卫戎,她的冷漠,使他们也无可奈何,她终是走出了这座监牢。
“小姐,你慢着点,伤疾刚好,可别再跌着了!这么急做什么?”平儿追着前面的她,看着那决绝的背影,心里嘀咕着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令她这样急躁。
她话一出,一辆军车嘎然而止,挡在她面前,她被吓一跳。不过,很快,她眼见了军车里迈出了一只靴子,她就如同未察觉似的,继续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大门走去,身姿带着一股不可摧毁的坚定。
“杜如昔!”他已从车子下来,站在她身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唤她,竟透着威厉。
她顿了顿,却也未转过身来,只淡淡说了声,“平儿,快去叫车!”平儿站在那楞楞的,看着习暮飞冷峻的面庞,阴寒得令人后怕,脚都不敢迈出一步,只得轻轻应了一声,便绕过他,小跑跟了上去。
“二少,不好了,大帅他们被困……”路羽樊从门外箭步而来,手里拿着一封匿名信。他们几人同时停住,空气瞬间被吸住,停滞在这一空间里。
习暮飞粗略瞄了一下,只五秒的时间,他的眼光便从阴冷转成了如猎鹰般的凶狠,只见他把信纸狠狠捏在手心里,然后愤然甩入路边。
路副官焦急,脸也变了色,深知这可是一件非同一般的大事,现在这关头,如何处理,都是一件棘手之事。“二少,如何是好?先救大帅他们为紧要。”
习暮飞静默了一阵,左手不知觉就触上了那发光的牛皮带,眼光猛然一闪,“羽樊,拦住她!”路副官不明其意,才看见停步不前的人影,再听见他严酷的一声,“你没听见我的话吗?把她带回帅府内,没我的命令,不许她出入半步。”
路副官这才恍然得了意思,一只手果真挡住了她的去路,带着一丝丝的愧意,“杜小姐,对不住了。”
她这才悲愤地转头,冷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他不待她说出任何凉意的话,就丢下一句,“羽樊,你看好杜小姐,若她有任何差池,我就拿你是问!”话语一落,他就飞快地上车,车子喇叭声尖锐一响,疾速地消失在他们眼前。
她眼瞧着那宽敞的两扇铁门被带上,牢牢地锁住,心下落空一处,天昏地暗地,看着眼前这华丽的别墅,就像套住她的金丝笼,外表美丽非凡,可里面却静寂无声。
囚徒
晚餐之时,她更是气极生恨,硬是饿着肚皮也不进任何食物,尽管胃中已翻滚多时,任旁边的平儿如何劝解,她就是躺在床上,曲着身躯,闭目不理。
此时,路副官从门外进来,从平儿的手中端了汤水,好声与她说话,她倒也愿意说话了,微微一转身,慢慢一坐起来,虚弱的脸色让人看了都心疼。
“路副官,你若要我吃饭也可以,但是必须放我回家。”路副官一怔,眼波流转,脸色露出为难,“杜小姐,你这可是为难我,二少的命令,我怎能违抗?”
她眉头一皱,随手就把他手中的汤水打翻,引来卫戎前来连声问什么事,路副官打发他们离开,命平儿再去准备一碗,看着处在恼怒之中的她,仿佛没事人一样,露出平易近人的态度。
“杜小姐,”他当做没事,继续说,“二少,留你在此,全是为了你好,你就安心呆几天,等他安然回来,自然会送你回去。”
“我试问一句,我是他的囚犯吗?他不许我走,我便就要困在此处,他许我走,我才能出这大牢!”她咬着嘴唇,血液上升脑顶,羞辱无时无刻不包围着她,她知道她走不了,可是,现在连他的面都见不着,更无从恨起。
路副官从旁拿起一杯白开水,温和地递上,年轻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忧色,“杜小姐,二少这次北上是要去迎救大帅,情况十分棘手,也危险万分。这北面的皇甫敬控制了大帅的南下的专列,现今要二少北上谈判,也不知道设了什么局于二少他。说真的,我并不想留在这,我自小就是跟在二少身边,保护他是我的职责,可……”
他又说,“他显然,把你看得比他自己还要重要,留我在此,确实是为了你的安全。现今这世道,特务,内鬼无处不在,他知道这一离开,有些人就会拿他身边的人做文章,而你,恰好是最击中他要害的一位。杜小姐,请您谅解一下他的苦心,可以吗?”
他笔挺地站在那,像是一名忠实的战士,诚挚的模样,不由得让她本有许多难听的话梗在喉咙说不出来,脸色刷得一白,接过那杯凉水,听似无意地一问,“那他几时会回?”
“凯旋之时!”他说这话时,露出十足的骄傲,很显然在他心目中习暮飞是个常胜将军,从未失手过的信心满满,“杜小姐,请安心。”
北建城是江南五省的最北端城市,是通往这五省的必经之道,而这里有丰富的矿产,渔业,粮食等等,十足的富饶之地,所以许多军阀对此地都虎视眈眈,而最有实力,又有利益冲突的就属北面军阀皇甫敬,他的军队素来都是由东洋人扶植,慢慢扩充实力而得了北方几省的大权,但他不想止步于此,在北方政府捞到职务,千方百计就想南攻,占据了这南方五省之地,已由北而南把他的江山连接一片,稳固不能替代,此前,北建城那一群闹事的人便是他暗地所怂恿的。
这回,皇甫特务处好不容易弄来了消息,成功地就困住了那列专列,连他自己都没想过,那大名鼎鼎的西北王就这么被他轻易擒到,只可惜,这江南水乡的大权现今已被西北王的儿子所占,而这人的名声他也略有所闻,软硬一概不吃,战绩卓越,军事才能不可小觑。
可皇甫敬还是要逼他一逼,看看他的心目中是老子重要?还是江山重要?他开出的条件便是要习暮飞把北建城全部交出,以后就由他皇甫军控制。
初次见面,在北建城外的一处县城军事办公馆中,这块地方是他选的地,四面都设了埋伏,他心里没底,也不知习暮飞到底会不会暗中带了人马,只能自己先设防,再派特务出去打探他们一行人的消息。
习暮飞坐北上专列由铁路沿线直达了北建城之时已是深夜时分,电话密报北建城的军长,封锁一切消息,他火速上了前来迎接的车子,在车中与北建城的军长就聊了甚久,得知,皇甫敬确是胆大妄为,根本不把他这个后来子弟放在眼里,频频在北建城周边滋事。
一夜寒风中,汽车奔驰而过,树叶风尘扫落一地,他们众人在一处机密要地,关起门来,商量起这大帅被挟持之事,该如何挽救,讨论最终定下了结果,这时,天蒙亮,曙光射进习暮飞的眼帘,他微微眯了眯眼,靠在椅子上,仰头,拨了拨眉头的紧致。
二少亲临敌营
北方的风沙是南方从未有过得,而这一日,这处小地方刮起大风,被风尘滚滚地包围住,外面的老百姓三三两两,走路都慌慌张张,左顾右盼,因为今日已有几辆军车一路飞奔而过,杀气腾腾,见了路上的行人,不顾其他,拼命地按喇叭,响彻整个街头巷尾,能不弄得人心惶惶吗?他们深知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不会有这番大动静。
树影婆娑中隐秘着一栋西式洋房,四周把守着持枪重兵,森严严地正执行任务,听见尖锐的刹车声,立刻就警觉端起枪来,向两辆军车跑去。
皇甫敬在二楼的窗户口,得意地往下俯视,笑容一点点散开,直到眸子中扑捉到那一个猎物,笑容才僵冻在脸上,因为楼下的人正举头对视,那年轻的军官眼中毫无一丝惧色,反而,是威风凛凛的夺人之势,他料定,这人便是习暮飞,今朝一见,确是英雄出少年。
“习二少,大驾光临,皇甫未去远迎,算是失礼啊!”皇甫敬是走惯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