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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吟:乱世玉之恋-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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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暮连无意中碰着她露出来的一截手背,冰凉透骨,再见她的斗篷上全是片片雪花留下的痕迹,嘴唇冻得泛紫,心里便不好过了,想起母亲曾对他说过,如若有机会找到她,定要好好与她相伴,替自己照顾好同母异父的姐姐,这仿佛是母亲早有预感,料定他们之间还总会维系着,可今日,他带着她独闯险地,还不知能不能顺利归返,母亲大概会怨他。
“如昔,我们一起走!”他戴了一双白色羊皮手套,这时,他的手坚定地扶在她双肩上,带动着她一齐走,这样尽量能使她免于摔跤,她本就大病未愈,又身处这天寒地冻之地,气力越发孱弱,每走一步,就少了一分气力,所以走起来总免不了要跌倒,有了习暮连这一份气力,就好上许多,可心里总焦急难耐,“你不要顾及我,让医生他们先行,我自个在后面慢慢跟着。”
习暮连叫其他人先行,自己则依旧扶着她,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与她说,“你别心急,我们总算是要到了,很快就可以见到二哥。”
她点头,眼睛虽氤氲着,那束光却仿佛冰火两重天般明亮透彻,不知何来的气力,竟走得越发快了,显然是已经适应了这冰雪裹地的地质。
待走到那远处看来点点星星的平房瓦屋,在眼前,可是一排一排的大屋子,四处都设了防,摆了缠有铁丝网的木架子,仍旧站有不少卫戎,立在寒雪之中,肃穆以待,防水大衣上尽是水迹的甘露。
北建城的师长一路引着他们绕过防线,又有多处房屋,一路卫戎见习暮连都连忙敬礼,最后,才到一处比方才见得屋子稍大一点的土屋,矮矮的平房,她抬头看见这个屋子上面有个烟囱,炊烟在白雪皑皑中还是袅袅吹起。
门被卫戎推开,一间偌大的屋子里,墙上挂着许多串黄金玉米,大蒜头也四处摆着,地面还算干净,屋子里烧了柴火,在这冰天雪地里,算是极其暖和的。
她一进屋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把斗篷的帽子放下,环绕四周,却不见他,只有两个持枪卫戎守在里面。
随着北建城的师长再往里走,打开一块厚实门帘,才发现,内堂还有一个卧室,那间屋子虽粗糙,但摆设简单装饰都是不错的,而且还有用饭的简单桌椅,在这贫穷的村子里,有这样的屋子,应当也是一村之长才能够拥有的。
煤火灶上的开水壶盖子迫切地跳跃起,卫戎赶紧把开水壶提走到一边,习暮飞就这么平静地躺在炕上,身上盖着一床粗布棉絮被子,手背上挂着点滴,他似乎没有睡熟,呼吸在胸间起伏,每呼吸一次,他都会皱皱眉,眉头总蹙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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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生死离别的小女人

习暮连走到炕前;端详了会他;不禁担心起来;轻轻唤了声;“二哥 。”
这么一叫;他本就睡得浅;很机警地就醒了;眼皮略一抬;腾地就坐起来;马上就触及伤口,伤口得绞痛;疼得他冷汗直冒,可嘴里仍透出严厉,“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你……坚守文远城吗?”
“二哥,你勿激动,先躺下为好。”习暮连见他嘴唇没有丝毫血色,脸颊已黑瘦了一圈,心里不好过,怕他伤口流血,便又说道,“我带了人来见你,你见了必定要高兴的。”
说着,他沿着习暮连指着的方向,终于看到人群之中的她,那单薄如纸片的人儿,如今真实的站在他面前,是那么楚楚动人,梦里无数次的出现,梦醒后却是无数次的失望,他靠在那炕上,不敢置信,只隔这么几步遥遥与她深情相望。
他是自私的,尽管如今是这个局面,已是他无法掌控,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她孑然一身到他身边,为此极有可能丢及性命,可他还是渴望她出现,于是,他向她伸出了手。
可她站在那,止步不前,凝望着身负重伤的他,不知伤及何处,他勿乱,换她先慌,他的样子虚弱得可怕,与她从前见的威风八面的他,大相径庭,脑海中忽然闪过几年前的那个明月夜晚,他的胸前血光刺眼,他回眸望她,遂倒在血泊之中。
“如昔……来……”他把手伸得过久,胸前的伤口被牵动,他裂着嘴唇直哆嗦,还是这样唤她,她才如梦初醒,来到他身边,握住那双虚脱但仍有余力的手掌。
她不知在怕什么,就是全身抖得厉害,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从前那要命的倔强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她也只是个柔弱女子,害怕生离死别的小女人。
“别哭……”他摸着她的脸蛋,不知所措,她匍匐在他怀里,他疼痛难忍,唤了一声,她便看见那触目惊心的鲜血印在胸前的丝绵衣服上,小心翼翼地问,“很疼吗?”
他勉为一笑,摇摇头,可明显已体力不支,在她眼前倒了下去,她甚至来不及去接住;众人一哄而上,一时,屋内乱作一团,每个人都手慌脚乱……
鹅毛大雪一夜,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德国医生的医术相当高明,带来的防治感染阿司匹林消炎药水可算救了习暮飞一命,手术过后,其他人皆退下,去其他房屋中休息,只留两个守夜的卫戎,习暮连本来是要留下等习暮飞醒来,却被杜如昔规劝去休息,因白日里,习暮连与各高级军官商议军事战役已是极度疲乏。
这冬至大雪,封锁了一切外界信息,电报,电话皆无一用处,飞机也是勉强飞至这地,雪越来越大,很快把整架飞机都全部遮住,如一个巨大的展翅翱翔的大鹏。这平原中的农庄,也只有与白雪为伴,习军就此困住,他们既出不去,敌人也进不来,这厚雪也不知是助了还是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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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

这一日;凌晨三更时分的光景;如昔匍在炕上打盹;实在是困乏至极;就这么将就地睡了;期间;习暮飞一有所动;她都会醒来察看;看是不是需要请睡在外屋的护士过来。可看他安好;自个终究睡不安心,就这么看着他;一看便是黎明时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山鸡,啼叫的声音兀自响亮。
“二少……我去叫医生来。”他缓慢地张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她,她略为一怔,准备走,听见他说,“别走。不碍事。”
她闻声便没再动了,替他把身上的被子捻好,“那如若再疼的话,便唤我。”
这屋里是暖暖和和的,屋内炉火烧得极旺,炕上当然不及西式的床垫,但也垫了厚实的棉絮,习暮飞躺在上面,也算舒服,可如昔是带病来的,又几乎一夜未睡,勉强身体暖和一点了,手指却是极凉的,她替习暮飞盖被子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脖子,尽是冰凉。
她感觉他明显一震,她婉然一笑,将两只手指放在自己嘴边拼命地吹气,习暮飞看见了她的眼下淡淡黑色眼圈,便唤道,“是不是一夜未睡?”
她才觉窗外透了亮进来,怕他担心,又对他摇了摇头。
“学会说谎了!你应当要去照一下铜镜。”
他这么一说,迫得她慌忙去摸脸颊,“你现在身负重伤,头脑还如此清醒,我倒要看看你真是伤的这般厉害不?”
说着,她便假意要去观察他的伤势,被他拉住,他嘘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你倒有心情与我说笑了,前些时日的太平日子,你闹的事,可是要生生气死我。”
“不是没气死你么?”她抽开身,顺口而出,说出那个字后,马上就意识到误口,“你若……还怎样还我的债呢?”
“放心,我记得。”他暗露笑意,似胸有成竹,一只手抬起,朝她示意,“别和我贫嘴了,睡一会,这!”
她一看,这炕还真有这般宽,足够俩人躺下,可他这么一指,反倒让她脸红起来,他道,“我现在这样,还能碰你吗?再说,我承诺过,……不逼你……”他话一多来,说得就颇为辛苦。
她见状,不得不大方模样,亦爬到炕床上,和衣躺下,轻声干咳了几声,平躺着也不敢看旁边人一眼,“身子还这样差,快把被子盖好。”
他说着又想抬起手来,可是有些艰难,她连忙自己缩进了被子,与他紧挨在一块,脸上层层红晕渲染,他牵住被子中的手指,握在手掌中,缓缓道,“你睡在我旁边,我会安心。”
她的手掌被传递了温度,一次又一次,身体实在困倦,在这种氛围当中,她不知不觉沉沉睡去,不知什么时候,脸就埋在他的肩膀之上。
日日寒雪纷飞,带起群群飞絮在山庄漫天起舞,呼啸的烈性北风哗哗吹着,走出去的卫戎几乎不敢露个脸在外头,脸上被风衣吹,即刻就成了如同裂开的血口子一般得疼,两颊都被冻伤冻麻痹,尤其是轮班守在外头的卫戎,这天夜间,如昔准备出去要点水来,不经意就瞧见守立在平房外的卫戎脸上的伤处,血丝斑斑的,看着真怪可怜。
于是,她回到房内就要沈侍从官去找布料针线来,习暮飞这几日卧在床上久了,身体都麻痹起来,刚刚沉睡了一会,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有些光线隐约在眼皮上乱闯,他很快就醒来,看见她拿着那些既旧又残的零碎布料,动起手中剪子,剪成一块一块稍大的长条,然后取来他的军帽,就直接逢在两侧,他看着她低头认真仔细地在上面缝纫,身上穿着一件朴实人家的袄子,那蓝底白色碎花的袄子,是极其普通的农家妇人穿的衣料,如今穿在她的身上,竟是另一番韵致,但见她拿起针头在头发上戳了一戳,然后再颇为费力地在厚实的军帽边上扎了进去,这样来回几次,她平坦的额头上显出几颗汗滴。
她目光如注,仔仔细细地在缝着,并未察觉到他早已醒来,而他也不作声响,抬起一只手枕在头下,侧目凝视,她今天所作的,就像在为自己的丈夫缝补衣服,再平常不过,可他的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温馨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人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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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永世

终于;她满意地望了望手中的作品;在淡黄的灯光里;映得她极致的温柔;像一朵睡莲;沉香待放;她一只手抬起手臂擦过额头;朝他这边望了一眼;倒是很出奇意他已醒了;嗔笑含羞,“你什么时候醒的?我竟不知道!”
“才醒一会;就看见你在忙。”他扬了扬手,眼睛中突发奇异的光彩,照耀得她极其窘迫,“过来给我瞧瞧,你做的东西。”
她含笑,走来,将已安好两边布帘的军帽摆在他面前,一指,“喏,这个。”
这个军帽无端多了这么两块东拼西凑的布料,飘在军帽两侧,看起来,真是忍不住发笑,于是,他笑了,她欲作锤打的模样,一手摸着帽子的布料,也算是厚实了,“我看外面的寒风凌烈,士兵们的脸冻坏了,就突发奇想叫沈侍官去找布来,先拿你的帽子做实验,你看!这样不是很好,起码可以为他们遮挡一点风霜。”
说着,她盯住他左右看,顺手将帽子戴在他头上,她使劲捂着嘴巴,差点没笑出声响,“顶好,顶好的。”
他亦坦坦荡荡,随她这样笑,见她靠近来,想去取下帽子,闻到片刻的淡淡幽香,迷人心智,“好香!”
“哪里来的香?”
她用鼻子嗅了一嗅,并未察觉到,却不料被一只手掌瞬间拉近,靠在帽檐上,与他两相凝望,他抬起手,轻轻触摸在她的脸颊上,那肌肤极富有弹性,弹指可破也不过这般,真真是肤如凝脂。
“要是我们一辈子这样安安静静守在一块,该多好!”他忽然很渴望,想把这段日子就这样凝固住,留住他们俩的相守,看着她为他缝衣裳,他只愿这样静静看着她,外面的一切都不富有价值,他只要她,只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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