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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吟:乱世玉之恋-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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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她出神,神情缱绻悠长,回忆道,“我醒后,来不及对你道谢就离开了,想不到,这一别又是数年光景。”
“唔……你还真是恩将仇报,差点要开枪杀了白老师,当时,还是他替你包扎伤口,要不然,你……”她忽地记起,用一种假装气愤的语气说道,习暮飞忆起那位儒雅的俄国老师的面孔,又说道,“我当时不知道!谁叫你那样活活气我,我也是急了,才会拿起枪,我亲自去向他致歉,总遂了你的意吧。”
她的脸忽然哀伤下来,“也不大可能了,白老师不声响离开,全没对一人说起。”
“总有办法寻得,只要你想。”他信心满满,想当然这世界上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她摇了摇头,怅然地笑,“由他去吧,他本不属于这里,走了倒也是一件好事。”
他闻言,也不就此多语。
后来,他们聊到绢帕,他告诉她,留着那块绢帕,就是想留个念想,因为他从未忘记过她,那个勇敢救助他于危难的少女,他是当在心下留有位置。
过了假山,后头便是小梅林,假山口处滴滴滴地留着融化开得积雪,阳光照得多,自然化得厉害,假山边上是一个人工造成的小湖,里面作了一些水榭,行船之类的小石雕,此刻才微露出来一些眉目来。
习暮飞引着她到小梅林来,为了护着她,露水都滴在他的头上,他也不理会,她看了看,笑不露齿,用手臂上的衣服料子往他脸上擦了一擦,手冰凉得要紧,他握在手中呵气,一阵一阵热气从他口里传来,以前的种种岁月,他待她的好,是那样多,她不禁安心地想着,这样好的男人,让她遇见,也不知她哪来的福气。
梅花果然是开了,各株单个地矗立在雪地里,黄色腊梅,粉朵腊梅,酒红色腊梅都竞相开放,上面垂落着冰沙,在阳光下闪着明点,恰好出彩,冬日里也只有这种姿态傲然的花朵,才能把孤傲之美诠释得淋漓精致,就是其他的洋花摆在这雪地里,也是竞争不过得。
“暮飞,这样好看的梅花……”她兴高采烈地走到小梅林当中,株株梅花树都走了一遍,习暮飞都转晕了,心里纳闷道,实在是没有看出这梅花有何精彩。
“暮飞,我要折些腊梅枝回去养在花瓶当中,你说行不?”
他欣然地点了点头,便随着她去寻着这一束那一束,拈在手里,她边说,“家里的梅树也不知道是不是开了花,往年这个时候,我总爱自己剪上几只,插在花瓶里,做摆设……”

良辰默花期

她越说着;越低愁起来;一瞬间的时光;就红了双眼;“也不知道我父亲怎么样呢?还有张妈……”
说着就哽咽住;扑进他怀里嘤嘤哭泣;声音轻小;却越发惹人爱惜;他温柔地拥住她;心里虽不想说,可知道是瞒不住了;“你走后不久,你父亲与继母便变卖家产,直接投奔东北的东洋人势力去了,我将杜府留了下来,心想着,兴许你回来的那一天,还会想回去看看。至于张妈,她回乡下去了,你若需要她,我就派人去寻她过来。”
她瞪大了一双澄明的眼珠望着他,仿佛所有的错离都失而复得,她不相信这一切,早知道父亲与东洋人关系密切,却不知道深到这番田地,当初山本一郎囚禁自己,她还妄想着将此事告诉父亲,父亲是一定不会再与东洋人来往,可时局一忙,她竟忘了回家看一看,算了,她心里叹了口气,就算是回去了,也就是人去楼空,荒凉凄凄,触目伤情罢了。
“父亲实在愚钝,东洋人全是在利用他罢了,以后若他早没利可寻,可如何是好?”她问。
“他不在我管辖的范围内,再论及,又是他自己委身留在那处,将他请回来怕是十分不容易。”
他擦去她的泪珠,斜飞鬓角而落,说得极其委婉,但只要她开口,再难,也会想尽办法,可她没再恳求他,而是嘘叹一声,极其不符合她的年岁,“算了,我父亲是个古板执拗的人,若不是他自己想通了,就是我也请不动的,除非,是……”
“除非什么?”
“我母亲兴许是唯一一个劝得动他的人。”
提起这位习暮连生母,三姨太太,习暮飞想起自己过往对她的多般不礼貌,也有些想要忏悔,可人已逝,述不尽恩怨情长,见如昔的楚楚眉目中隐隐透了点萧雁零的神态,不禁说道,“细致看来,你和她颇有几分相似。”
她手里抱着几只酒红色梅花,盯着花束发呆,良久,吐出一口白气,神色极度哀伤,“可惜我都未曾仔细瞧过。如今,父亲弃我,母亲走了,姑姑远在英国,平儿也去了,我真真成了一个孤儿,再没人爱我了。”
他听后,很是不爽,扳她的身体面对着他,放下那手中的腊梅花枝,声色变得肃穆,目光中责备的成分渐多了,“你都是我的女人了,还说自己是孤儿,你把我置于何地?你说!”
她一点也不怕他,只是看见这个在外面呼风唤雨的习军第一人,此刻也撒着浓重的孩子气,真是不敢相信,忙道,“我一时口快说错了,你真小心眼,就恼了?”
“说错了便饶过你,如不……”他今天穿着白色长褂毛料衣服,显得更加白玉堂堂,抬起修长的手指便摸住她尖尖的下巴,“那我可要亲下去了。”
她直勾勾地盯住他不放,那星眉剑目被她敛进眼底,波澜不惊,而她却是惊起千层浪花,手心是冷得,可头上都是热乎乎地,但见她羞涩一笑,踮起脚在他右脸颊上飞速地印上一个吻,温婉中又带有瑟瑟的矜持,真是道不尽得莞尔滋味,待她嘻嘻笑着去剪梅花枝节之时,他还怔怔地站在那,久久回不过神采来。以前,办公小憩一会,柳真真曾经偷偷亲了他一口,立刻把他激怒,愤慨地扫她出门。同样是一个吻,竟会有如此大的区别。
他怔忪着,明目中闪耀着,那一抹嫣红,时时回首,更胜却人间无数。
若静寂年岁安好,莫忘良辰默花期。

囍事

大婚在即;习帅府里喜气洋洋;几乎都是习暮云一人张罗;她随夫君一起返回文远;为得就是这个唯一嫡亲的弟弟的婚事;她极其能干;忙里忙外;几天下来;便尽显疲惫;虽如昔声明过,婚事从简;就在教堂里举行个仪式,家庭里有几个人出席便可,习暮飞是应可的,但习暮云可是巴巴得望着弟弟结婚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个娇人,怎可怠慢,再论及习暮飞又是联军统帅,管辖范围遍及江南五省极其北方数要省,地位居住轻重,个个达官贵人,军中要人,都是他于马首是瞻,仪式怎能简化。
于是,这两家都单薄的新人,便被多不胜数得数省市政界要人,各路军阀,推上了新式婚礼的舞台,北方政府,南方政府,各租界使馆的派司人,纷纷备上大礼,来观摩此处最高统治者的婚礼大典。各大报纸争相刊登这一重大喜事,国内国外都是翘首顾盼,美言甚欢……
文远市里张灯结彩,接亲路途中,挂了好多好大的喜气灯笼,那一段路上都站满了卫戎,守住后面的老百姓,不许他们妄自靠近一步,大小街口都布满卫戎,摆了木栏网,但是,老百姓还是可以站在小巷街口上张望到接亲车队的隆重。
杜府里虽是冷冷清清,可也少不了侍卫官们忙前忙后,张灯结彩,铺天盖地的红,许早就安排妥当,大红喜字贴了两幅在大门之上,把杜府的大门修饰得无比喜气,站立门前的持枪卫戎更是每人的枪上都挂着一朵绸缎大红花。
此刻,她坐在闺房里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大红缎喜鹊金丝绸旗袍,头发绾成一个温婉的盘髻,后面戴着一朵灿烂镶金芙蓉红花,丝网上带有许许多多红色的小珠子,旗袍前襟上挂有一串圆润珍珠,贵气逼人,脚上是特意在上海百货公司定做过来的红色细跟尖头牛皮鞋。
张妈看住镜中娇艳欲滴的新娘子,乐得合不拢嘴,“小姐终于嫁了,嫁得这样的好郎君,真是风光啊!”
喜娘再为如昔抹了抹两颊边的胭脂,便低着头查看她的妆面,不禁叹道,“做了这样多年的生意,什么小姐夫人没有见过,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漂亮的新娘子,难怪我们英姿风发的习统帅会钟情与杜小姐你。”
“不用你夸,我们家小姐自然是一等一的好看。”张妈在一旁打量着,抬高了声调说。
“自然是,自然是!我绝不是故意奉承小姐,也是有一句说一句。”喜娘赶忙附和着,说完忙打哈哈嘴,堆满笑颜,“说错了,我应当称你为习帅夫人才好。”
如昔的脸红透了,像晚霞一样绚烂,她只微微一笑,听见外面西洋乐器的响声渐渐逼近,心扑通扑通地跳,一只手覆在匍匐不定的胸襟间,也不可缓和,她忽地抓住张妈的手,喜娘见此,也不多说其他,笑呵呵地忙退到一边去。
张妈用手慈爱地抚了抚她的手背,“别怕,小姐。这是大喜事,你别慌了阵脚。再说,有姑爷在呢,乖。”
“张妈,你一直要陪着我,我……”她说了一句,便红润异常,自然就放低了声音,“我心里吃紧得很,该如何是好?”

永不负你

咚咚咚……
乐器声音已如雷贯耳;声音恰然而止;只听;清脆的几声饶有规律的敲门之声;听见他那浑厚的声音传过来;她才稍稍安定了;被张妈扶着徐徐走到门前;喜娘大呼一声;“新郎倌接新娘子出门罗……”
两扇镂花木门上也贴着那醒目的大红喜字;如昔见门被打开,门外稳稳地站着得人;用气宇轩昂来形容他这个新郎官也不为丝毫之过,他穿着华丽隆重的海水蓝色西洋大帅服,黑色平底骑马靴子,肩上不仅有两处闪亮徽章,还挂着一条五彩绸缎,这么一看,她便偷笑起来,只恬不语,习暮飞也不明就理。
此刻,他盯着她着实打量,眼里,眉心里,都尽是深深的甜蜜笑意,眼眸子中这道鲜亮的美丽影子,早已刻在里面,他是绝不会放她离去。他旁边站着人正是习暮连,也是一袭帅气军装在身,显得英姿勃勃,目光极尽可能收住,只听他唤了一声, “二嫂。”
习暮飞昂首走到屋子里来,也不理会旁人的目光,抬起一只手就触到她的脸颊上去,她自然是不甚好意思地往后一缩,他的眼睛如得胜归来的猎鹰一般,目光一闪,打横将她抱起,任她在众人面前害羞了好长一阵,在铿锵有力的乐队音乐声中他一直抱她跨出了府门,被他慢慢放在了汽车里面。
黑色高级Buick轿车正前方扎了一朵红得耀眼的绸缎芙蓉花,稳稳地矗立,汽车刚开动起来,就是几十把步枪的开响礼炮声,朝天鸣放数十声,响彻贯耳,汽车缓慢开动着,乐队还跟在后头吹拉弹唱,随行部队亦有一大批,那热闹场景好不喜气,整座文远城都因这桩美事,而全城沸腾起来,报纸大幅版面刊登了他们的结婚照,以示天下,这轰动全城乃至整个江南地区的婚事,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焦点。
车上,习暮飞一直紧握住如昔的手,瞅着她看,恨不能将她闹闹刻进自己的记忆之中,久不松弛,她红色嫁衣上的金光刺绣镀有一层暗暗的网纱,更显得她光彩照人,如此盛装打扮,今日,他还是第一回见,真没想到,喜事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快捷。
“你老看着我做什么?”她被这炙热的光彩压得喘不过气来,脸上热气腾腾的,还好有胭脂遮住,自个用另一只手总摸着脸颊,发现真是烫得很,她见他笑意更深,更羞涩难堪,“不嫁给你了,你老笑话我!”
偏偏是这一句话,他当了真,“你敢?我们可是登了报,领了婚书的,白纸黑字,有凭有证!天下人都在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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