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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昔远远地瞅着那碗东西,肚子忽然就饥渴极了,方才与路羽樊说话去了,心里脑子里都是想得过于仔细,精神太过集中,到了此时,顿觉胃被掏空,需要得也仅仅只有能填饱肚子的粮食而已。
路羽樊好像早知道这一切一样,端着燕窝粥,放在茶几之上,“夫人,还是得多进补一些,你如若瘦得离谱,我可拿什么去与习统帅交换?”
这话说得针针入骨,如昔怎么听,就怎么刺耳,路羽樊现今已活脱脱地变了个身,明朗的双目深陷下去,每一个眼神,都显得咄咄逼人,她绕不过这个坎,甩手就将粥泼洒一地,地面上绣有芙蓉花的贵气地毯顷刻间一片狼藉。
“路羽樊!你怎会变成这般模样!你怎么能?”
路羽樊没料想到她会有这一举动,站起来,步步逼近她,眼里冒着熊熊烈火,那目光中的人昂着头,丝毫畏惧的姿态也没现,他顿时有点气急败坏,拼命地压抑着那心中的怒火,一掀手,就把茶几上的所有茶器,茶具翻到在地,酒精壶中的火焰也腾腾燃烧起来,闻声破门而入的侍卫官见状赶紧上来扑火,还好火势不大,不过几分钟手忙脚乱的功夫,便熄灭了,而她依旧矗在那,一动不动。
“再给我端一碗燕窝粥上来!”路羽樊临走时,丢下这句话,并强令两位服侍的丫鬟留下来看着她吃完,还恶狠狠地补上了一句,“夫人,你若不进食,我便要这两名下人陪你不进食。”
“夫人……”
只见下人哀怨的眼色,她吁叹了一句,缓缓合了眼,有两串泪珠从眼眶溢出,弄湿了她那精致忧伤的脸。
又是一个风雨天,狂风呼啸,暴雨侧夜,到了早晨,也没见个好日头。如昔掐指一算,这一过去已有将近一月,远在前线的他也不知道怎么样呢?他以往每天都会来一个电话,但自从,文远被路羽樊控制后,他的消息如一阵烟飘远而去,她每日每夜守在这房间里,一步都不准出去,名副其实是成了一名囚犯,一个人质。
他知道她深陷囹吾,断然是会弃兵来营救她,可这样久了……
习府里,这一向总是异常平静,那才来的客人,也没什么走动声息,如昔现下最关心得并不是柳真真,还在府里没有,而是习暮云身在何处,她被迫与习暮云隔开,想出去探个究竟,也别无他法,她不是习家的人,不是必要时,路羽樊应当不会伤害她分毫,可习暮云就不同了,她到底是习允天的长女,这番深厚的血缘关系,尤其会引起路羽樊的切肤之恨,何况,习暮云的言辞傲慢,说不定就惹得他不高兴来。
砰,砰,两声锐利的枪声突然入耳,如昔全身一怵,头皮麻木,她恍过神来,连忙唤了丫鬟过来,丫鬟形色匆匆走下楼去,一去又是好长时间,她坐立不安,终究按耐不住,也顾不上许多,冲到门口,就欲把门打开,门的外头被锁住,她急了,便大叫起来。
她也就叫了几声,锁动了起来,很快便打开了门,谁会料到,柳真真出现在她面前,饶有意味地看她出神,这倒把她委实吓了一跳,心里闪出了多桩事情出来,不一会就心乱如麻,“怎么是你?”柳真真今日穿了一身的猎装行头,从头到脚都是雷厉风行的派头,她不急不慢地取下手套,拉住如昔进屋,一直到她可以安稳地坐下。
仇
“柳真真;当初我和暮飞放你一条生路;今日……”如昔说。
柳真真泯然一笑;接过话头;“今日;我就是来报你们的恩来了。”如昔不明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狐疑地盯着这位督军千金来看;柳真真到底是军营中长大的女孩子;那周身的锋利;是生长在平常家中的孩子没有得。
“有话直说。”如昔问道。
“习夫人,我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当初,在蒋座那里,你放我一马,我是放在心上的。”柳真真诚挚地低头表示敬意,脸上的执意毋容置疑。
如昔瞅着她也不说话,仿佛在思量什么,柳真真则张望了一下门口,大门紧闭,她才安心下来,低声对如昔说道,“夫人,你若信我,我可以助你逃出生天。”
四周围的氛围变得诡异流动,窗帘流苏边在暖风中吹得微微摆动,墙角花台上的玉兰花,也耷拉着花枝,一点也不繁花绽放。
两人在屋内交谈了才一会,就听见军靴踏梯上楼的声音一阵一阵传来,明显掺杂了许多慌乱,这一切都只能戛然而止,只见路羽樊形色匆匆地登上楼来,出现在她们面前,满面皆是惧色。
“柳小姐,你应当信守承诺!”他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她们面前来,略微四周查看了一会,才稍稍松了口气。
柳真真抬起明媚的俏眼,看住他好一阵,才站起来,拿着明粉绣有亮片的手套在手里拍了又拍,踱了几步走到他身边,“路军长,我只是来看看夫人,仅此而已。”
“看完了,可以离开了!”路羽樊也不与她多说其他话,一只手就做了个请得姿势,“我希望柳小姐以后在没有我的允许之下,不要再打搅夫人。”
柳真真也不说话,抬头傲视住他,就是不动一只腿,“夫人都没请我走了,路军长真是好大的口气哟!”
当下气氛有点僵住,柳真真盛气凌人,路羽樊则军威凌烈,一副下逐客令的口气,如昔夹在中央,在他们俩中间穿梭,也颇为费神,“路军长,柳小姐是好意看我……”
“夫人累了,要多加休养,望请柳小姐谅解!”
路羽樊见如昔脸色泛白,心里猜想着,与柳真真不无干系,便毫无情面地请她离开。
“算你狠!路羽樊”柳真真这回狠狠地跺了跺脚,脸上十分挂不住,走出房门时,回头瞄了如昔一眼,便神情自若地离开。
门被人轻轻带上,路羽樊关切地嘱咐,“以后,别再与她接近。”
如昔乍一听,也不反驳,只听话地点点头,走到一边倒起茶来,很快便把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杯放在路羽樊面前,“路军长,请喝茶。”
“谢夫人。”路羽樊喝过一口茶后,望了一眼她,装作随意地问,“夫人脸色不是甚好,是不是又忧心了?”
这么一问,如昔倒是把一只手抚摸着自己得脸颊,心想这是一个好机会,遂露出一股子忧心忡忡来,“整日来,幽禁于此,无一人可以说话,真真心中烦郁透顶,如路军长能请大姐来同我做伴,或许会好上许多。”
她说得有心,他可看得在意,眼见人比黄花瘦,看她的旗袍腰身段还是极其宽松,血色也不好,显然是这些日子没有修养好,这是令人极其不愿见的,想起,也就这几日的功夫,他眉心里满满都是愁绪,“夫人也不必担忧过多,或许再不过几日,你就可以回到他身边。”
这一句如烟花突闪,瞬间亮丽,连整个屋堂都像是布满星辰的浪漫天空,她只知道她的心膛都像开了一朵花一般瑰丽,她疑问,“路军长得到了你想要的?”
他徐徐地抬眼望了望阳台上的后花园,花枝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无数个绿苗头,蒸蒸日上,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忽至,却让他一筹莫展。
他踱到那窗台前,给她留下一个背影,“杜小姐,我并不想拿你做最后的交易。”
这个称呼,是他长久以来对她的称呼,在这个时候,这样被他拿出来,她觉得有些莫名,但却倍感亲切,借机就说,“羽樊,无论你与习家有多少仇与怨,到底你是暮飞最好的弟兄,不要把局面弄得如此难以收场,让我作中间人,帮你们化解误会,好吗?你们兄弟相争,定是血流成河,无数百姓又将流离失所,这样的消磨值得吗?”
“兄弟?!”他突然难抑煞气,怒吼起来,“我不是他兄弟!当初,习允天与我父亲结拜为兄弟,借我父亲的兵去迎逢朝廷,得了官职之后,又拿朝廷的旨来暗杀我父亲,我父亲一心为习允天,却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死在弟兄亲自敬上的一杯毒酒之下,撒手人寰。父亲死了,家人散了,习允天还要把我使唤成他儿子的奴仆,比狗还忠实……”
他说得字字句句,仿佛是刀刃血淋淋刻在肌肤上,鲜血蔓延在他的身体上,遍地鳞伤!真相被揭开之后,这是第一次,他在人前这么□裸地道出自己的仇恨,父仇不共戴天,然而还是如此纠结的至亲背叛和处心积虑,任谁也不可接受。
如昔怔怔地看着他,心里也如同放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万万没有想到,这样复杂的血腥场面竟会发生在他的身边。
“你可知道?我从前还把习允天当成自己的恩人,全心全意去服侍他的儿子,我做梦也没想过,我每天都在伺候仇人的儿子,亏我还把他当做我的挚友,至亲。”
“羽樊,你细致想一想,这并不是暮飞的错,他是全心全意护着你得。”如昔插进他的回忆当中,这些所有的过错,也不过是一个逝去的老人酿下,可那通通与自己的丈夫无关,她企图这样唤醒,但很快被路羽樊狂躁的发泄打住,“他全部知道!他想我这一活世就这么稀里糊涂,帮着他们习家打天下,封疆土!”
说着,他突然推手把两扇阳台的门打开,让凌烈的狂风一股子全由门而入,吹得一边的窗帘哗哗作响,飞作乱起,她垂下来发丝全被吹乱,吹在脸庞上隐隐泛痛,她眼中的人此时已被仇恨封住了眼睛,根本看不到身后的人。
“不!羽樊,暮飞绝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他若是存心利用你,怎会把这么大得一个军队交与你,又怎会安心让你留守文远城,将整个习帅府都要你保护呢?”如昔不顾狂风躁作,踩着拖鞋,一步一步走到路羽樊身边,陪着他一起迎风扑面,她蹙着楚楚眉目,微微摇头,声音毋庸置疑,“他绝不会!”
良久,路羽樊没发出声响,只将一只手握拳紧紧压在玻璃门窗之上,远处迷雾中的青山若隐若现,却总在烟云尽头里消失地干干净净,到头来,竟是昙花一现,海市蜃楼罢了。
封锁全城
又一天不寻常的夜里;习暮云把所有的门窗看了个遍;才向床上的如昔点点头;然后忙把被子打开;两人躲在里头拨弄一个被习暮云藏起来的小红匣子;习暮云转动了那个转扭好几次;都没有反应;如昔叹气道;压低了嗓子;“上次暮连弄坏它,还没来得及修好;这可真是无用之物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说着,习暮云又拍了拍手上的老红色匣子,左右摆动了一会,再次拨动那转扭,突然就出现吱吱之声,再动一会,就出现一个说英语的播音女声,她们俩大喜对视,激动了好一阵,最后,如昔还把头伸出去探了探敌情。
“如昔,细着听!”习暮云不懂英语,就如听天书一般,她知道如昔是明白的,听了好长一段时间,如昔听得实在吃力,一是信号不太好,常有段线,二是里面说了许多事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她想听得偏偏就是没有,她只能摇了摇头,朝习暮云丧气地说道,“一无所获。”
这时,门外逐渐传来脚步声,吓得习暮云赶紧把匣子藏好,与如昔双双躺好佯装成熟睡的姿势,待脚步声远去,她们终是松了口气。
“如昔,柳真真可信吗?”习暮云双手相握,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但为今之计,也只有一搏!”如昔侧着身,双手握住藏在枕头底下的军魂剑,似乎心底有了足够气力,“明日就等那一把火烧起,我们就逃。”
习暮云却是心里害怕要紧,她这些年来都是备受呵护,从没遇过这番事,更何况枪,她都是未动过的,想着,她从枕里取出那一把黑色小手枪,握在手里抖得很,“如昔,我没开过枪,可如何是好?”
柳真真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