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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帮忙照看一下暄暄,我回去梳洗一下,晚点过来。”
“夫人,放心去吧。”徐妈答道,守在暄暄床前。
她坐在黄包车上,一路,冷风习习,她一只手掌顶在额头上,路过热闹的集市,也不曾多望一眼,不时,有军戎人员穿流而过,她倒是瞄了一眼,总在若有所思,金陵城区中从来不乏军队,而且甚多,老百姓也是司空见惯,并不曾觉得有所畏。
或许,是昨日与卫戎争吵了一番,才会使她心悸有余,连番多梦,她还在苦苦冥思,忽过了一座桥上,车夫戛然而止,他气喘吁吁道,“夫人,有军车过,稍等啊。”
她掀开一点顶棚的布帘,看了一眼呼啸而过的几辆军车,无限威风,过后,她看见了那一条曾见过的河,但今日来见,却是无限的愁思,这愁思从何而来,不得而知,她问车夫,“这条河是什么名字?”
“秦淮河啊”车夫一边起步,一边回头瞥了一眼远思愁容的人,“夫人,不是本地人吧,这条河金陵人无人不知。”
“嗯。”她随口应到,冷风凌冽,吹散她胸口最后一丝暖气,车夫的话仿佛从前有人就在耳边说过,声音却是不一样的,这几个字在她脑海中确实存在过,这个声音是谁说得,是何人?她脑子越来越慌,受伤之后,她从未这般絮乱过,只在上次接到传单时,可当时那张传单已不翼而飞,她也没过度深究,但,这次不一样,一个人的身影总在她脑子里转,她不找出来,是不得安心过日子的。
到了家,她梳洗了全身,她浸在温热的水中,将脸突然埋入盆中的水中,闭气已用来消除任何气息,撞车,受伤,失忆……
这一切都是他告诉她的,里面的种种细节,她并未就此再问,过去二十几年的岁月,难道她只识他一人?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呢?还是他把自己保护过头,让自己独善其身,这些都说不通情理,太说不通…… 她终于坚持不住,从水中脱颖而出,大口呼吸着,脸上落满了水珠,照亮她的明媚,露出的肌肤胜雪,她细细琢磨,他平日里最紧张得便是那一处抽屉,说不定里面有什么线索可寻。
她用毛巾弄干头发,手里拽着一把钥匙,是刘君匆忙走的那一天不记得随身携带遗落的,被她拾了,没想到今日可派上了用场,她从未想过探知他的隐私,但今日,确确不同,她的好奇心不单单是这些而已,是她这个人的来历,完整无缺的身份。
想到这里,她又有点头痛欲裂,打开那张书桌中的大抽屉,里面整齐地摆放了几本书籍,一些收据,还有在铁盒子里的钱庄银票,里面并未有什么线索可寻,她看着铁盒子中的银票呆呆如是,一直发愣着:难道真是日思夜想,杞人忧天。
这时,门外忽然好像有了一丝动静,脚步声踏踏传来,令她两手一颤,不知所措,甚至都来不及将铁盒子放入抽屉间,还生生捏在手里轻带转身,一片光亮中,他着黑衣长衫出现在屋里,挡在光明之前,黑暮影子立在门内,看起来站立不稳,她看得清清楚楚他眼内的万分惊恐,那不是因她偷看而愤怒的目光,是深深的恐惧,没等她开口,他就将手里的一袋酥米饼甩入地,冲她的位置几步奔来,上前就要抢她手中的东西,此时此刻,她才真真正正看清楚他满脸的憔悴落魄,满脸胡渣乱飞。
“还给我!”他第一次这样对她如此态度,从方才的惊恐变成这般的憟然,“不准动它!”
如昔本是想解释一番这情景,可他的表现过分怪异,她将东西藏在身后楞是不还,抬起脸逼问,“什么东西,对你如此重要,我都不许碰。”
这一句犹如一刀剖心,他的眼眶几乎都红了,说不上多话,上来就是抢,他们在屋子里纠乱着,她实在是没有他气力大,硬是被他抢到,她见势,一番心力不稳,怒气上心头,一只手劈来就将铁盒从他手中打翻落地,咚……
他未及反应,铁盒已落地,里面的钱票全然倒出,稀稀落落一地,倒有不少钱庄的银票,一刹那间,一张黑白照片被两张银票隐约遮盖住,却突兀出现在她眼眸中,那束闪亮带刺的目光从她双眸中夺出,照射在他手足失措的面孔上。这次,他再未敢妄动,跌坐在凳子上,犹豫不决地在她与那地面上的照片只见来回徘徊,他亲眼见她蹲下,拨开遮盖住照片的钱票,照片明明白白被她捏在手里,她缓缓站起,双手抓住照片,仿佛已再无任何东西可吸引住她的注意,只有照片中的两人,让她目光痴迷,流连难舍,这个人,戎装在身,是他!那惊鸿一瞥,是他!那炙热笑意,是他!那张传单!习军统帅,习暮飞,是他!是他!是他!她记得了,她记起了……
“哎……”她使劲捏着那张照片,仿佛不由任何一人再夺去,头脑中不断被记忆的潮流冲击着,她再忍受不住,头痛欲裂,双手捂着头部,嚷嚷叫着,她是真的很痛,很心痛。
他在一旁看着,也顾不上了,揪心地紧张,但又不可不理,只想将手去扶她,可被她硬生生劈开,“滚开!……路羽樊,你好狠的心!卑鄙!下流!”
说着,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却是将跟前全面溃退之人看得心神俱裂,他甚至不敢再动她一根指头,他再没资格,再没脸面,在她面前伪装,一切水落石出,美梦已成虚幻中一个个彩色泡泡,一吹即破,他紧紧守在一旁,却是坍塌在地,一地的潦倒,一袭春秋岁月,不过是落花流水,一穿而过,他吁叹一口气,心中仿佛终于可以顺利喘息,她终于醒了!
而她跌坐在地上,用手忍不住一次一次划过那另令她朝思梦想的人,灵魂一次比起一次清醒,口里起了清清灵灵的声音,“二少……暮飞……”
“如昔”他停顿了许久许久,两人僵持着,偌大的空间里,似乎所有物品都屏住了呼吸,空气中都有快要爆炸的气味溢出来,终是他忍受不住,幽晦的眼光中带着最后的期盼,“如昔,你听我同你解释……”
“刘君!骗子!不!路羽樊!一切都是你的谎言,谎言!”她声嘶力竭朝他吼道。
“我决不会原谅你!”她将照片紧紧贴在胸前,柔柔的目光刹那间掺进血红带星辰的碎末,拼凑在一块就是一个字,怨,几年的光阴,就在弹指间灰飞而过,所有的前尘万世一俱忆起,那日,他明明可以的,习暮飞就在城里,咫尺而已,他却带给她天涯的距离,所以,这一切的痛苦,都是他的罪过,她不论他救过她的事,也不论他养过她们母女几年的情分,这一刻,这一秒,只有深深的怨忿。
“我……心里明白,你不会再对我好了,”他从凳子上突然站起,满鬓的头发白丝掺杂,道尽了沧桑,躲出去这几日,他日不眠夜不休,整日整夜里,满脑子想得都是以前跟在习暮飞身边的种种历往,从孩提时代,到少年,青年,习暮飞对他的情与义,又岂是旁人三言两语可以左右得,但,到底是仇恨蒙蔽了双眼,仇刃是习允天酿下得,他却要习允天的儿子来还债,说醒目了,自己也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傻瓜而已,害了自己,又害了兄弟,更无耻得是还夺走了兄弟最心爱的妻子,瞒骗,欺诈,囚禁……这些种种,都是他的罪,他还有何种资格去质问别人的罪过。
几夜间的时光,他发白鬓头,终于想明白,“二少就在金陵城里,我带你去。”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他伸出手指想扶她起来,踏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他就是穿着布鞋都能感觉到阵阵寒意,更何况是一向体质虚弱的她,只穿着一袭薄薄的旗袍棉袄,她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指,更没有感觉到寒意渗人,只是 ,抬起双眸,用极度讶异的口吻,再度柔声似雨质问,“他一直在金陵城吗?”
路羽樊心里如万箭穿心,盛满了愧疚,是他让他们咫尺天涯,她的温情似水,顷刻间,已是彻底决堤,迫使他深深地自惭,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是,二少一直在金陵!”
她的心里忽然有种一堵墙被众人推倒的感觉,坍塌一刻,正是她含泪挥别习暮飞之时,依依不舍,抓着他的衣裳不放,揉得他整齐的军装上衣都颇有多层褶皱,他无奈至极地只得安慰后昂首离去,那一去,竟不知仿若一世纪这样久……
他低微地矗在面前,欣然接受她的迎面一掌,本应是火辣辣的脸庞,这一刻,却是令他醍醐灌顶,毒水灌心也不过如此,他嘴角燃起笑,终是爱恨情仇交织在一起。
“对,是我让你与他隔着千山万水,是我让你以为我是你的夫君,是我……”他颇用气力牵她的手臂将她带起,他目光中带着火焰,是想把自己燃尽,他仍在嚎叫,嘶哑地用这种方式忏悔,“我恨他,恨他的父亲,我要他一无所有,可他是个战神,战无不胜,我败了!我必须要逃,我只能将你带走,你是他的心病,只有将你远远地藏起来,他才会失魂落魄,才会兵败不堪。”
如昔盯住眼前的人,顿然满眼昏花,她不明白,即使两年前,她被他截住,禁锢在镜湖山别墅里,都一直是有礼相待,从未有过这种疯狂举动,难道,是自己的心感觉错了吗?
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纠缠间,劈手又是迎风一掌,他停止住一刻,黯然下去的面孔上燃尽了最后一丝烈火,他在她的眼前,说出最后一句,“我就是如此一个不堪之人,你恨我吧!”
摆在墙角的木架上,一盆白玉兰花花苞中显露一丝痕迹,即将含苞欲放的玉兰花曾是女主人的最爱,不论她失去了什么,不记得了什么,身体里某种特殊的记忆却不是能忘怀,就如同这玉贵花香,总是藏在她的心里,见了就欢喜,那些想要被蒙蔽的人或事,终将在某个时段,春暖花开,水落石出。
她走了,没有回头,只是凝神一刻的驻足,只惆怅地说了那一句,不恨也不怨,只道悔,“当初,我真不该救你!”
谁也没想到,日本最后会举旗示意停战,然后派出代表方递上双方已签订好的停战协议,日军军方接受了南方政府的停战协议,但,提出了一个条件,七十八军必全军退出上海境内,重新划分租界,交出七十八军军长习暮飞。
最后一条言下之意,就是要习暮飞的命由他们处置。关于前面两样,蒋座再商言商算是同意了,但,最后一条,他亦断然拒绝,习暮飞虽然这次有背他意思,但,怎样说都是属他的部下,一个重量级人物,怎可你日寇说杀就杀,不仅丢及他的颜面,而且极有可能引起民众的群愤。
蒋座口气硬起来,日本这方咬牙硬恨,这回日寇死伤也不少,再这样僵持下去,非但得不到习暮飞,而且还会把蒋座激怒,到时,南方政府派兵支援,单算算南方政府拥兵百万的局面,日寇也不得不忧心如焚,而同意了停战,更加无理地多要了几块地界归分为日本领事租界区。
在东北区关外,老朝代的宫殿里,一位青年男子穿着西装革履,领上系着一个黑色蝴蝶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带着一副金丝圆框眼镜,正拿着一个新式照相机在把玩,旁边站着几个太监服侍在内,另外,一个老者只穿青金色长褂,外套一件黑色夹袄马甲,他俯首在青年男子的脚边,声音战战兢兢,且是声泪俱下,“皇上,上海终失陷,七十八军退回金陵,咱们的国土又被东洋人吞占去。”
“那自是乐事!山本先生前几日还过来告诉朕,又将要添喜庆,没想到这样快!”青年人继续把玩相机,眉眼都不抬起望一下跪在地上的老者。
“皇上,你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