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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第四十七章 潜室悬壁
听见外面声响,萧错立即出了书房,先是看见书房门外的花盆架倒落,后又见花园里忽闪人影,心下暗自骇异,竟失口问了句:“谁?”萧错话音刚刚落下,便从花园中传来一声:“是我。”接着,从树后晃出一个人来。萧错凝神一看,原来是王妈。
王妈说虎尔赤总是不进食,怕它饿坏了,去厨房找些火腿喂它。路过书房时,把花盆弄倒了。王妈又说等喂完了虎尔赤,就回来收拾干净。王妈说完,也不等萧错回话,就匆匆转身离去了。王妈是个半脸人,几十年来,脸上从来挂不住表情,萧错根本看不出王妈有半分惊慌的神色。
萧错看了看身边花盆,已摔得粉碎,心中纳闷,难以明白。他是听声便走出书房,从花架到花园足有五十米远,对于他而言,在几秒钟内,疾奔五六十米开外,也非轻而易举之事,何况是已步入老年,身体瘦弱的王妈呢?
王妈虽然生相丑异,但为人善良,在萧家住了二十多年,一直本本分分,精心照料萧家,不便生疑。萧错见王妈走远,转身拿起那对龙凤蜡烛,离开了萧父的书房。萧父在的时候,就把一楼全部霸占,王妈年迈住在二楼,萧错和格格住在三楼,十几年来,一直没有变动。
萧错路过格格房间时,忍不住停下来。这些年来,格格房间几乎就是个摆设,因为失明,格格从小就跟萧错睡一块,大了也是赖在萧错的书房里。只在萧错和狄清恋爱那会儿,自己回房间住过一段日子。格格怕王妈进她房间打扫,动乱了她的东西,她摸着困难。再加上他们已另设婚房。所以,这两个月来,房间一直是锁着的。
萧错手拿蜡烛,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他看到墙角处有几根松针。他摸了摸房门,把耳朵贴在了房门上。周围太静了,静到了极点,不知道为什么,耳根反倒出现了奇怪的声音,似长鸣,又似低泣,说不尽的哀婉和凄厉,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房门内,那人对着格格的照片愣够了,才想起自己潜室目的。萧家在清末民初时期,就以藏家纵横古玩界。到了萧父那辈儿就衰了,“文革”时期更惨,连破“四旧”,再抄家,老件宝贝都砸得稀里哗啦,烧得灰飞烟灭。萧家的身份从藏家败为掌眼,其实就是个家道中落的标志。
刘姥姥有句名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萧家拔根寒毛,还是顶得过普通人腰粗的。单说格格房里的那个柜子,就很不得了,瘿子木的。
玩木的都知道,瘿子说的是树木的根部或者树干所生的瘿瘤,体现的是一种病态美,各种树都能生出瘿子,呈现出不同的花纹,楠木瘿,花纹呈现出山水、人物、花木、鸟兽的样子。桦木瘿,有小而细的花纹,小巧多姿,奇丽可爱。花梨瘿,木纹有山水、人物、鸟兽的形状。柏木瘿,有粗而大的花纹。榆木瘿,花纹又大又多。枫木瘿,花纹盘曲,互为缠绕,奇特不凡。这树木生瘤本是树木得病所致,故而数量稀少,且大材难得。一般情况下,小件基本随形雕刻,大件用在柜子面、桌面上做点装饰已经很不错了。可格格这柜子却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通通用的是上等瘿子木,顶着一层老包浆,道上的人都叫“彻影子”,怎么说也得值俩钱。
萧家一直用瘿子柜藏香供佛,有一只佛龛和它配套,叫紫檀如意佛龛。佛龛俗称龛室,是供奉佛像的小阁子。一般置于屋舍吉位之上,起到护佑家宅、人事平安的作用。
格格这座佛龛,高约五十厘米,龛顶雕刻梅花纹,龛门雕有两只麒麟,门中部和底部刻莲纹和龙纹,门之中间用铜锁壁,门内透雕双夔[kuí]龙蝙蝠,寓意吉祥、多福。后壁有描金通景屏,“五寿”图案。底座为束腰刻草花纹圈牙板,足呈卷叶草形。这座紫檀木佛龛,底座雕猫头鹰,也为吉祥之寓意,颇为丰富,别具特色。佛龛整体器形规整、包浆自然,既是精致的木雕艺术品,也堪称是一座袖珍建筑物。虽已多年却依然如故,加之雕工细腻流畅、精湛,实为一件难得的木雕佳作。
这紫檀如意佛龛,是萧家传了八九代的旧物。掐掐手指一算,八九代,不垫脚也够上明朝了,历史文化价值和收藏升值潜力,也就不用算了。
如果到萧家行窃的话,基本是冲着萧家的老玩意来的。从那人身型比例上看,是无论如何也是扛不走那瘿子木柜子,但这佛龛却是举手而得的东西。可那人居然没动佛龛,只打开格格衣柜,一层一层小心翻看,最后,在一个抽屉里,她发现了她要找的东西,急忙收进包里。
欲走之时,那人的眼神呆在了一个透明的鞋柜上。这个鞋柜是八十年代后期买进的,跟古玩沾不上边。柜子里面摆的不是古代香鞋,而是大小不同的红舞鞋。因为“鞋”跟“邪”同音,很多人都不爱玩这个。可那人却伸手打开鞋柜,慢慢摸向红色的舞鞋,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数了又数,不多不少,从小到大,整整一十五双。
那人眼睛一眨,竟落下两行泪来,忍不住脱下脚上的鞋子,往红舞鞋里伸脚试探,不大不小,刚好合适,似乎这双鞋就是为她准备的。就在这一瞬间,耳边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来,快过来,来看看爸爸给你们俩买了什么?”“是我们的生日礼物吗?”“嗯,爸爸给你们买了舞鞋,一双红舞鞋、一双白舞鞋”“我要红色,我也要红色”
那人穿着红舞鞋,往事萦绕耳边,浑身抽搐,眼泪横飞,忽听门外有些动静,低头从门缝看到一丝烛光,急忙将鞋子脱下,放回柜中。来不急穿上自家的鞋子,只好拎在手里,光着一只脚推开窗户,“嗖”的一声,弹出飞虎爪,扣在窗外房檐。但还未来得及翻窗,萧错已经开门进来。
萧错进了格格房间,看见一切无恙,心中悲不自胜,一生往事,斗然间纷至沓来。格格儿时的可爱,一幕幕闪过心头,萧错实在不忍再看下去,回身想走。但是,他停住了,他看到格格的鞋柜虚掩,他走到鞋柜边,发现柜子里有一只舞鞋放歪了。
格格不会跳舞,也从不穿舞鞋,但格格自小有个收藏嗜好,每年都要买一双红舞鞋,就那么放着,没事就摸几下,而后会放得整整齐齐,谁动就跟谁发火。
一阵凉风袭来,窗帘随风浮动,萧错斜眼一瞥,脸上露出惊色,窗帘下面有一只脚,赤裸着隐在暗处,只微微显出几个脚趾。萧错能看出来,那只脚模样、大小都与格格的脚十分相似。难道是格格回来了?萧错慢慢将蜡烛放在地上,心里暗想,不管是不是格格,先抓出来再说。等萧错放稳蜡烛,再回头去拉那只脚时,脚却不见了
是幻觉,萧错深深吐出一口气来,可能是昨天在葬狗坡着凉,再加上饮酒过度,使他精神有些恍惚了。萧错低头去拿蜡烛时,手下却摸到了一样东西,他捡起一看,是根松针,还透着绿气。这事倒是怪了,如果是幻觉,那么地上的松针是从哪来的?萧家花园里是有些老树,唯独没有松针,即使有松针落地,也不会飘落到三层楼高的房间里。
一定有人来过,萧错猛然掀开窗帘,朝里、朝上、又朝左、朝右看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人。接着,他又朝窗外看去,萧宅四周很静,只有飘忽不定的树叶,和无边无际的黑。
第四十八章 深不可测
再说那黑纱蒙面人,趁萧错低头之际,急忙翻入窗下,此刻正手抓飞虎爪的钢丝,贴在窗下墙壁上,悬在半空中。
幸亏她动作耍得快,趁萧错低头放蜡烛时,翻过窗户,否则,在萧错掀开窗帘之际,就得眼睁睁地看着萧错的目光落在自己脑门上。后果可想而知,也不堪设想。
原本以为翻出窗外,即可万事大吉,可那人万万没有想到,萧家防贼的套路是极其阴险。为了预防飞虎爪攀高,萧家在外墙上专门钉上铁刺。黑纱蒙面人一手抓钢丝,一手拿着鞋子,赤裸的一只脚踩在墙壁上支撑身体,铁刺深深地扎进她的脚掌之中。此刻如果贸然下滑,从视线角度分析,只要萧错稍稍打眼,便无处可藏。所以,她只能避在窗下,动弹不得。
按萧错本意,他应该朝窗下瞅上那么一眼两眼,但他没有,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天空。窗下之人,跟猴似的挂在墙壁上,赤裸的脚已经开始流血。眼见房檐上的飞虎爪,开始松扣下滑,那人疼痛难忍,实在招架不住,只怕飞虎爪一旦松脱,摔在花园里倒也不会丢掉小命,就怕掉在铁栅栏上,一箭穿心,是毫无悬念的结果,形势极为危急。
萧错站在窗口,被冷风一吹,胃里翻腾,对着窗外连呕了几声,呕得窗下之人心惊胆战,若是萧错控制不住,翻了胃口袋,窗下之人,定会被他吐得梨花带雨,那可比中弹身亡还恶心。但萧错连呕几声,却也忍住了。他转身出了房间,“咣当”一声,狠狠关上房门。
听到萧错离开了房间,那黑纱蒙面人才小心松了脚,顺着钢丝,滑到地面,收了飞虎爪后,急忙套上自己的鞋子,越过铁栅栏,一瘸一拐,离开萧家。
那人只顾着逃离现场,却不知道,萧错此时就站在书房的窗边,看着那人离开。由此可见,萧错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举动。
如果格格还活着,萧错肯定不会放过这贼。可现在格格不在了,而且刚刚死亡,就有贼前来拜访。萧错仔细想过,此时抓贼,不过是傻子的愚蠢举动。在萧错眼里,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贼来萧家想干什么,想得到什么。在萧错看来,即使当场抓住那贼,也不起什么作用,顶多送到派出所关上几天。再说,格格房间里,瘿子木柜子、紫檀如意佛龛都安然还在。人家既然没顺走什么贵重东西,也没搞什么破坏,无非是穿着夜行衣来串个门,如何判罪?萧错思虑再三,既然不为钱财,那就另有目的。抓贼不如看戏,还是不惊动那人。
然而,最令萧错生疑的是,萧家门口有白鹅,院内有鸟兽,别说陌生人,就算是猴渣之类的人物来了,它们也是兴师动众、热烈迎接。为何此人来时,除了虎尔赤的耳朵稍动外,却没有惊起一点动静呢?
难道是熟人作案?萧错想不出来,还有谁能熟得过猴渣呢?萧错再往院子里仔细看了看,他眉头一紧,他突然发现,格格养的那只雪鸮不见了。雪鸮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难道去找格格了?
萧错低头凝思,顿觉大事不妙,立刻返回了格格的房间。他想知道,那个人到底在格格房间做了什么?冒此风险来到萧家,难道就是为了把格格的鞋子放歪吗?萧错忽然想起一事,他急忙打开格格衣柜,拉开抽屉,果然不出所料,里面竟少了一样格格视为生命的东西。萧错不由得嘘的一声,愣在那里。
本来格格的身世和死亡,已堪称神秘诡异,如此重要的东西一旦丢失,她的身份,就更加地扑朔迷离。此时,围绕着萧错的无数谜题,一下子就坠入到更加匪夷所思的境地里。
再说那个黑纱蒙面人,出了萧家老宅后,穿过小路,跑到红丹河边,已经是气喘吁吁,忍着疼痛脱掉鞋子,接着扯掉头上的黑纱,长发洋洋洒洒地落了一肩,却是位气质非凡的女人。她从背包里取出一套潜水衣,装备好了以后,扑通一声,一个背跃式,潜入水下。
女人游走以后,自觉万事大吉,却不知红丹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