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体仁哈哈一笑:“铭廷,这里没有外人,那些话便不用再说了,陛下要掌权,要从东林党手里夺权,所以必须重用老夫,其实就这么简单。”
温体仁打量着严坤之又说道:“……陛下为人刻薄寡恩,不通权术也就罢了,但老夫颇为失望之处在于,陛下连基本的制衡之术都不懂,要老夫一力制衡东林党,使其不能做大,又对老夫时刻猜忌,生怕老夫自己结党,这荒谬之处就在于,老夫孤身一人,如何能对抗党羽众多的东林?”
严坤之回想一些朝堂争斗的往事,不由默然点了点头。
“当年罪督擅杀毛文龙后,陛下居然迫于形式而默许之,甚至说什么朕以边事付督师袁崇焕,关外军机听以便宜从事,圣旨一出,东江糜烂,天下武人与朝廷离心离德,此乃其一,己巳之变后祖大寿跑回锦州,明眼人都能看出此獠有投鞑之心了,陛下不但不降罪以明朝廷法度,反而加其太子太保,此例一开,便种下天下武将轻视朝廷之心,后来祖大寿如何行事的?擅杀何可纲,把大凌河数万军民任由奴酋屠戮,自己带着族人投鞑,如此种种,遗害无穷,等陛下幡然悔悟时,关宁军已不可制矣。陛下每日私下咒骂不停,关宁军马靡费无数的粮饷却不敢短少了一分,真真是何苦来哉?”
“游击营强势崛起,老夫为国家计,便顺水推舟定下了以辽南制衡辽西之策,此举并非出自老夫私心,如今外有鞑奴寇边劫掠,内有流寇兴兵作乱,我大明刀锋四起,处处硝烟,加之京营腐败不堪,朝廷外重内轻之势已成,祖大寿等人摇摆于锦州坐地起价,老夫只有扶植强军来制衡辽镇,等内忧外患一去,再设法将两方徐徐图之,或削其权柄。或励精图治,兴兵驱狼吞虎,未必不能挽狂澜于既倒,只叹陛下心胸狭窄,行事刚愎摇摆。眼见游击营捷报频传却惊疑不定,旨意犹如儿戏,毫无朝廷气度,有功不赏,扣克粮饷,离间将领。百般斥责,无事生非,进献此计之人权谋有余,却不懂天下大势,老夫闭着眼睛都能猜得到,种种对策定是出自曹化淳之口。朝廷如今对杨波所部只能温勉为上,陛下若是再这样一意孤行,则辽南又多了一个祖大寿,那时再幡然醒悟,私下咒骂不停,辽南粮饷却不敢短少了一分时,却又晚了……”
严坤之心服口服的大礼参拜下去道:“老大人如此拳拳为国之心。学生心里感佩”
温体仁叹了口气搀扶起严坤之:“铭廷,老夫平生得意之事有二,其一压制东林,保我大明不至糜烂下去,其二嘛,倒也有几个素仇东林的门生党徒,但薛国观此人朴忠有余,却少权谋,不识变通,日后能否中兴大明。还是要靠你了”
严坤之大惊,连连顿首道:“老大人何出此之言?老大人位高权重,正是大展拳脚,发奋进取之时,为何言语中或有隐退之意?”
温体仁摇摇头道:“高处不胜寒哪。老夫当年操之过急,以至于自缚手脚,如今稍有动作便引来猜忌之心,老夫曾断言过,崇祯一朝,能与陛下善始善终,君臣相得的极少,若是再不早做打算,只怕日后老夫会死无葬身之地”
严坤之低头不语,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温体仁话语中隐隐有指定自己为政治接班人的意思,但是想到连老谋深算的温体仁面对崇祯帝都萌生了去意,自己日后能与那位反复无常的陛下相处愉快吗?
“这次奏对,你不但要力保杨波,还要把历年所欠游击营粮饷要回来,陛下或许不喜,但你要和陛下据理力争,还要请陛下权衡利弊,斩首数千级,稳定辽南,年费饷银五万不到的游击营不去用,难道要倚靠费银数百万,每战便损兵则将,丧师失地的关宁军吗?”
严坤之突然抬头道:“老大人难道就不担心杨波在辽南坐地起价,摇摆于后金和我大明之间吗?”
温体仁愣了愣,摇头道:“老夫比你更了解这个杨波,与东林党人有奶便是娘不同,杨波虽然行事肆无忌惮,但他至少还知道什么叫不与夷狄共主华夏,否则你以为老夫为何敢放心扶植他起来?至于日后会不会尾大不掉,铭廷更不用担心,老夫能扶他起来,也能把他打下去,为了避免闲言碎语,你这次奏对后便直接回登州,不用再来见老夫了”
严坤之点头,知道温体仁同时也是警告自己,眼看该谈的都谈完了,他恭敬的拜辞温体仁,温体仁送他到书房门口,似乎又想起什么道:“回去后替老夫敲打一下那个杨波,告诉他,什么携奴自重,私下和谈,要挟朝廷之类的小把戏就不用摆出来现世了,那都是别人玩剩下的东西,建奴实力强横,万不可掉以轻心,让他专心练兵,有什么朝廷诘难老夫替他挡着,但日后用他之时再出现精锐家丁全军覆没的事,那就莫怪老夫翻脸不认人了!”
……
同一天,旅顺将军府,杨波大摆筵席,为解救回来的罪军营士兵接风,接到大人的命令,雷霆师排以上干部全数到场,三地私塾学生全部到场,金州地峡各屯堡负责人与辽东百姓代表,各部门负责人,甚至连毕方济神父都带着教会代表应邀出席,将军府摆得满满当当的桌子,从大厅一直排到外面的院落。
首先是宣传部张大宝发言,替杨波为此次酒筵定下基调,张大宝声嘶力竭的说道:“……铁军的士兵们,你们在数倍鞑奴骑兵的包围下死战不退,宁死不降,舍身取义,你们是我旅顺军人之楷模,你们是我辽东百姓之屏障,没有你们,金州地峡各处屯堡便会成为一片废墟,那些手无寸铁的辽东百姓将会遭受鞑奴的屠戮,正是因为你们避免了这一切惨事发生,你们受命不辱,临难不苟,负伤不退,被俘不屈,虽遭凶敌围困,依然战至最后一刻,大人说,你们尽力了,他以你们为荣!下面,请大人为士兵敬酒!”
张大宝刚说完,大厅和院子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那些被俘的士兵有些如释重负的表情,还有几个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毕方济则带头站了起来用力鼓掌示意,杨波的所作所为第一次与他想法不谋而合,军纪司的张世雄却黑着脸,哼了一声,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举手应付了几下。
杨波举着酒杯,缓缓站了起来,在众人注视中,他端着酒杯来到了坐在最角落的一个被俘士兵身边,这个士兵是东江兵,年纪很轻,看到大人过来,他手足无措的刚站起来,又想跪拜行礼,结果把桌上的碟子盘子打翻了一地……
看到这个情形,杨波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其实不合时宜,在明代,甚至到他那个时代,士兵的下场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不凯旋而归,要不战死沙场,没有中间的选择。对被俘士兵的表彰,是对奋勇杀敌士兵的亵渎,他的行为没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包括那些假装鼓掌的众人,甚至还包括这些被俘的士兵,这些士兵当战斗到最后被俘的那一刻,对他们来说,战斗已经结束,但苦难却刚刚开始,他们将要遭受到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屈辱,是人类战争史上最悲惨的一面。他作为拥有现代灵魂的人,绝不能看到这些士兵流血又流泪的事发生。
“士兵,你叫什么名字?”杨波扶着那个东江兵,轻声问道。
“回大人,大人,小人叫刘德松,小人当时中了两箭,等醒了才知道被鞑子俘了去……”
那个士兵猛的撕开衣服,露出了小腹部两个还在收拢的大伤口,他有些急促的说道:“小人没有投鞑子,小人没给大人丢人,鞑子劝降的时候小人一直破口大骂来着,当时隔壁笼子关着章六,大人要是不信可以问他,章六可以替小人作实证的,小人真的没有投鞑子,小人敢发誓,小人没给大人……”
杨波打断了他的话,端起酒杯朝他示意道:“这杯酒,我替辽东的百姓感谢你,我以你为荣!”
说完,杨波一扬脖喝干了酒杯,那个士兵在旁人的协助下,有些抖索的喝完了酒,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惊疑不定的望着杨波。
“士兵,归队!”杨波突然厉声喝道
“呼!”那个东江兵下意识的右手抓拳,在胸脯上重重击了一下,等伤口扯动了痛楚才反应了过来,不由得热泪盈眶,双眼有些期待的望着杨波,场上几个士兵突然尖声大哭起来,任由别人怎么劝都止不住,老炮偷偷撩起衣角擦了擦眼角,又若无其事的坐直了身子。
“欢迎你回来,士兵刘德松,我们都在等你归队……”
第三十二章劝进危机
当那些回归的俘虏在老炮领头下高呼:“愿为大人效死”中,接风酒筵到达了最高潮,杨波眯着眼盯着老炮,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老炮愣了片刻,又面有喜色的磕了个头,这才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然而,酒筵气氛很快发生了变化,一个私塾学生模样的小家伙借着敬酒的机会上前,把一张折着的纸恭敬的递上来,满大厅的众人都愣住了,他们都停止了交谈,呆呆的望着这个意外插曲,这个娃娃是有什么冤屈要请大人主持公道还是怎么回事?
杨波也愣了一下,举手阻止了小五,亲自起身接过了这个跪在面前高举着纸条的学生,又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他,所有私塾杨波都有亲自授课,但由于学生太多,他实在记不起面前这个家伙是几期的,这家伙相貌平凡,在杨波脑海中也没留下任何的印象,但这家伙却神色坦然的与杨波对望,目光中并没有丝毫的局促和异常。
杨波有些惊异的打开纸条,只扫了一眼便神色大变,就在众目睽睽中,杨波突然暴怒起来,一脚便蹬翻了那个跪在面前的学生,那个学生被杨波这记凶狠的窝心脚蹬得飞了出去,滚了两滚又爬起来赶紧垂头跪好,众人大惊失色,铁牛,何九等都不由自主欠身站了起来,小五紧握刀柄,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便要上前或斩杀,或擒拿,刚才站在身后的他眼角中已经带了几个字,纸条上赫然写的是:“……辽南半壁无主,老师岂有意乎?”
“你!”
杨波指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学生,气得抖索了半天,最后无力垂了下来。回头对小五说了几句,小五点头,上前拍了拍那个学生的肩膀,做了个跟我走的动作,那个学生深深望着杨波。又磕了几个头,方起身淡然跟在小五身后走了出去,一路上众人都是对着他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他们不明白这个娃娃到底捅了什么篓子,以致让近来轻易不动怒的大人都当堂失态。
望着满堂惊疑不定的目光,杨波强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安抚。手里纸条仿佛是个烫手的山芋,他气愤愤的一扬脖把纸条搓成团放进嘴里,又灌了一杯酒,这才把纸团费尽的吞进了肚子!
教育出了问题!
杨波命大宝替自己主持着酒筵,拂袖而去,一路上还是气愤不已。显然,自己的教育出了很大问题,如果任由这样发展下去后果非常的严重!在安东卫,在即墨,在旅顺,所有他的独立王国中实行的制度其实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军国主义制度,这些人都是跟着他混饭吃的。也是他足以依靠的全部班底,这个班底涵盖了军队,宣传,内政,研发等各个方面,与朝廷的三院六部制没有太多区别,可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这些人或因利益,或追求。或主动,或被动,都不知不觉的被捆绑在他身边,随着他在辽南崭露头角,甚至有了割据一方的实力后。这些人的心思已经不再满足于吃饱饭这么简单了,他们已经有了更高的追求,他们死心塌地跟随者自己,难道是因为杨某人虎躯上